【隨筆】
關於前後差異。

「所謂的凡人，真是不可思議的存在呢。」坐在案邊吃著零食，淨梵叼著一塊糕餅，微微仰頭對著幫自己擦拭濕濡髮絲的寒月說著。
聽見他的聲音，寒月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撥了撥道侶半乾的頭髮後問：「怎麼了？突然這麼說。」

「因為，你想啊，」運起靈力透過升溫來弄乾頭髮，淨梵一邊說，一邊把嘴上的糕點嚼一嚼後吞下肚：「以前在上界的時候，別說讓我哭了，就是我眉頭皺一下，你都大呼小叫像是天塌了一樣。」
「我現在也是如此。」微微蹙眉，寒月替自己平反：「即使來到了下界，我也以你的幸福與快樂為第一要務。」
「平常的話當然是這樣。」撥弄著髮絲加速靈力烘乾的速度，淨梵用空著的手再度捻起一塊糕餅：「不過，親愛的堂主大人，您不會忘記自己半個時辰前是怎麼做的吧？」
「……。」

半個時辰前。
寒月當然知道，淨梵是指方才在榻上兩人纏綿之事。
「所以才說凡人很不可思議啊。有了情慾之後，我在床事之中落淚，你反而更興奮呢。情慾真是奇妙的東西，既能使人感受到被情愛包裹的溫柔繾綣，卻又有著不惜使對方哭泣顫抖的侵略性。」

他咬了一口糕點，輕聲笑了起來。

「……抱歉。」有些窘迫的寒月，只能悶悶道歉。
「唉，我不是在怪你啦。」笑著把手上剩下的半塊糕點遞到對方唇邊，淨梵瞇起眼：「無論如何，本能都是難以抗拒的。凡人只會對傾心之人產生如此強烈的情慾，所以你會對我產生慾望也是理所當然嘛。」
「不如說，你在上界的時候反而太過無欲無求的感覺，現在這樣我反而更開心一些呢。」
或許是神仙生來就沒有凡人那種帶有攻擊性的炙熱情慾，加上寒月本就是淡漠的性子，因此，即使淨梵永遠能確信自己被愛著，但他很難從寒月的表現中理解到這份情感的深度。
生命都是如此，透過佔有與被佔有，來瞭解彼此的關係。
過去的寒月對佔有這件事太過不執著了。似只要淨梵快樂，就算與他人遠走高飛也無所謂似的。

雖然，只要淨梵希望，寒月會樂於被宣示主權、被淨梵劃歸所有，但他們一直以來也只是單方面的這麼做，幾乎不曾發生寒月試圖將淨梵歸於自己的狀況。
所以來到下界之後，對於寒月漸漸有了情慾及佔有需求這件事，淨梵反而是樂見其成。

輕輕把手中的點心塞進寒月的嘴裡，淨梵舔了舔手上殘留的糖粉。
「仙里仙氣的悅我也很喜歡，但真的要選的話，像現在這樣的有點煙火味的你，我更喜歡一些。」

沉默著把口中的食物咀嚼後吞下，寒月在淨梵準備站起身時，伸手把人扯回了懷裡。
「……真的沒關係？」他把臉埋在道侶的肩頸，悶聲問。
「你是說什麼沒關係？」
「……我的，佔有慾跟情慾。」寒月的聲音顯得有點困惑：「明明知道會讓你哭泣讓你困擾，但我阻止不了自己這麼做。」
聽著對方說出這樣的話，淨梵忍不住笑了出聲。
「唉呦，傻呀你！難道你會因為我對外宣示主權、或者壞心眼對你惡作劇，你就不高興嗎？」
「當然不會。」寒月想也不想就回答：「這些都是因為你把我放在心裡，視我為重要的人，不是嗎？你對我這麼做，我很欣喜。」

「對嘛，這不就是答案嗎？就像我說的，會對我產生情慾也是理所當然的事，誰叫你就喜歡我嘛！」抬手摸了摸埋在自己肩頸的毛茸茸腦袋，淨梵的語氣中帶有安撫：「別人的話，我自然是千百個不願意。但如果是你，我還巴不得你快來碰我呢。」
寒月悶悶應了一聲，又沉默了半晌後，他才側過頭，輕輕吻上眼前的頸項。

「……欸？欸！等一下！不是、不是！」感覺到環抱自己的手突然變得有些不安份，淨梵慌了：「我們才剛完事！你、你就算……不是，就算我樂意給你碰，但你也不能……」
「……不行嗎？」
帶著委屈的聲音讓淨梵拒絕的話梗在喉間說不出口。

「……你真的是變了！」他有些氣急敗壞地喊到：「真不該把你叫來下界！學壞了，真的學壞了！不只學會勉強我，還懂得怎麼堵我了！」
「但是，哥哥就喜歡我這樣，不是嗎？」輕笑著，寒月輕柔拉開了對方中衣的結。
淨梵突然有點想念自己以前那個仙飄飄的弟弟了。
……嘛，算了，現在這個自己也是喜歡得緊。

「壞胚子，可惡至極！」嘴上這麼說，淨梵卻沒有揮開寒月的手：「我不管，等等你替我沐浴，好不容易洗乾淨了，你要弄髒就要負責任！」
「遵命，哥哥。」得到了應允的寒月語氣中都是歡快。
真是太糟糕了，寒月想，或許回到仙界後自己不再會有情慾，但這種佔有對方的愉悅，自己是肯定會上癮了。

然而，他溫柔至極的道侶肯定會包容這些小小的壞心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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