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藍青空
呱吉 - 「消失的情人節」這部電影上串流平台後,有些沒去電影院的新觀眾看了後,產生這部作品是否美化噁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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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要你原諒、他是要你理解,愛情在很多時候都是一廂情願,我們只是在社會化的過程中學到了人我的界線,而不會越雷池一步。
我認為有人願意提醒大家,「消失的情人節」男主角的行為很噁,其實是一件好事,畢竟真的有人會忘記他自以為浪漫的行為,放在現實生活會相當可怕。但是我也認為,期望電影或任何一種創作必須具備正確的教育意義,也是一種徒勞。

消失的情人節 悄悄告訴她 刻在你心底的名字 當男人戀愛時 性侵 性騷擾 政治正確
海藍青空
正翔 - 我覺得《消失的情人節》與《悄悄告訴她》這兩部片剛好是一個範例,來說明藝術創作跟道德之間不同的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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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即使創作是無意識的表現了不道德,很多時候我們也不以為意。想想很多已經被承認是經典的藝術,可能因為時代的差異,很多價值觀其實都非常的落後,換言之在道德上被認定有很多問題。但我們卻沒有強烈的批評這些作品,或是覺得他們的藝術價值有所折損。這是因為我們有信心大家可以區分出來,
反之當人們特別著眼於當下有些作品的道德爭議,是因為人們得大家會因為這些作品的藝術價值而連帶認可它的道德。
海藍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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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反映了標舉藝術作品之中的道德意識,跟反對藝術之中的政治正確具有相近的思路,那就是擔心藝術跟道德被混淆。只是前者擔心這會因此傷害道德,而後者擔心這會因此傷害藝術。但如果我們能夠確知藝術跟道德是不可共量的兩個領域,那就無所謂藝術助長非道德,或是道德評價凌駕藝術(政治正確)的問題。這才是藝術歸藝術、道德歸道德真正的意思。
海藍青空
電影美化性騷擾是可以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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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美化性騷擾的電影招致批評,有些人會主張這些批評相當偽善,因為現代電影產業不只美化性騷擾,也美化暴力、私刑、資本主義、奴隸制度、殖民等等數都數不清的東西,如果你對於將暴力浪漫化的《人魔》沒意見,為什麼會對把性騷擾浪漫化的電影有意見?

對我來說,其實很多電影我們都可以有意見,問題在於:在什麼情況下,這些意見會變得急迫而不可或缺?

我的答案是:在給定當前社會觀念和認知,我們認為彼此對電影內容的判斷,在重要的議題上可能沒共識的時候。
海藍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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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需要很多共識才能組成合作自如的社會。我們花了兩千年,讓「殺人很不ok」這件事成為你我的核心價值,而且我們也知道彼此有此核心價值,這樣的共識讓我們可以安心觀看《人魔》並討論其中的藝術感和優雅,而不需要花時間提醒彼此:「對了,只是確認一下,你知道殺人來吃是不ok的對吧?」

然而觀念和認知是動態的,有些議題似乎已經成為共識但不夠堅韌,或者觸及歷史不遠處的人類傷痛,這是為什麼直到現在我們依然無法如同欣賞《人魔》一般去欣賞美化納粹大屠殺、醜化台灣原住民、「正常化」中共種族清洗的作品。
海藍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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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有些議題尚未成為共識。我相信這是為什麼美化性騷擾的作品會引起批評。現代社會大致認為性騷擾不ok,但此概念的歷史並不悠久,對於性騷擾的判準、理解和應對,至今仍有有許多爭議(更甚者,對於性侵也是):

性騷擾容易被認為只是「在追求」或「表達善意」,而表達不高興或拒絕的受害人則是「不解風情」、「為什麼不給人家一個機會」。
譴責受害人。
同情加害人。
美化性騷擾的電影招致批評,在我看來原因之一就是性騷擾在當前社會的處境跟殺人不同,讓我們需要在欣賞電影之餘,多確認一下:「對了,你知道在別人無意識的情況下擺弄他的身體是不ok的對吧?」
海藍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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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是在對電影批評,而是在對社會溝通
你可以想像一個社會,在這個社會裡人們在性騷擾的觀念和認知上有明確的共識,不會把它們搞錯成「過度追求」和「表達善意」。在那個社會,人們有足夠安全感,就算觀看美化性騷擾的電影,也不會覺得需要擔心這些情節在何謂性騷擾、性騷擾為何不ok這方面帶來什麼錯誤的認知,就像我們的社會相對比較不擔心《人魔》在殺人為何不ok這方面帶來什麼錯誤的認知。

因此,上面這種提醒嚴格來說並不是針對電影作品本身,而是針對彼此應該怎樣從作品去理解我們的社會。電影裡出現壞人和壞事,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們擔心的並不是電影裡有壞人和壞事,而是害怕在某些社會共識尚未建立之處,身邊的人對於電影裡的哪些事情是壞事、為何壞,跟自己有截然不同的理解。
海藍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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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看法正好可以回答前面的問題:若給定「創作者應該要有最大的心理自由去進行創作」,我們該如何基於議題觀點去批評藝術作品?我的回答是:我們可以隨時注意,自己可以不是(或許很多時候也不需要是)在評論藝術作品的內容或藝術家的意圖,而是評論當代人對藝術作品所涉議題的特定理解。
海藍青空
@shadowytrue - 【關於政治正確與創作自由】 關於韋宗成的那組圖片,圖片本身已經被討論得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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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正確不是譁眾取寵的潔癖,「政治正確」是另一些人能夠有尊嚴地活著的基本前提,是保護他們不受傷害的基本前提。
所以政治正確在探問的是,人們到底有沒有辦法真的去同理,你如果基於你的身分,完全不會被傷害的時候,你能不能還是願意去想像,有的人真的因為這樣的言論而受傷了,而非常痛苦,而願意避開這種製造痛苦的行動?
在性別議題上,男性會特別難以去想像,為什麼女性會受到這樣的圖片冒犯。但這種處境不止是在性別議題發生,例如身為漢人,也很難共感,罵人很「番」對原住民產生的痛苦是什麼程度,身為中產階級的子女,也很難共感,當老師教育我們「要好好念書,不然以後會只能做苦工」的時候,對於勞工階級到底是如何尖銳的傷害。
海藍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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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能不能去想像,對,我們不是故意的,我們只是習慣了這樣生活,但原來我們的生活方式會造成別人的傷害,而可能需要改變?
當今天有人大聲疾呼說你的創作錯了,會讓人很憂鬱,會覺得從此是不是閉嘴比較好的時候。也可以想一下,某些族群就算長期以來都是閉嘴的,他們的身體就是要被裸露地畫出來、他們的身分就是要被拿來嘲諷當權者,不管他們講不講話,只要他們用這個身分活著就怎樣都逃不掉被訕笑的處境,他們是什麼心情。
慣用的語言跟邏輯一直以來都用得好好的,今天突然跳出了一個新規範說,你這樣是歧視,你這樣是錯的,被罵的人會覺得莫名其妙,也會覺得很憂鬱,會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車」,這樣的憂鬱確實是存在的,也很合理。
但面對這樣的憂鬱,想點新方法好不好。不要一遇到任何事情,就只會叫弱勢者或被壓迫者閉嘴好不好。
海藍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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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無完人,也不是要做完所有政治正確的功課才能創作。但那就承認吧。承認自己會造成別人傷害,也理解造成傷害是人人都可能會發生的,不是製造了傷害就一定代表你是個爛人。毋寧是,就承認開車在路上就是會車禍,車禍發生了就是道歉,就是處理後續的賠償,就是接受有人罵你,然後學到了,以後開車小心一點。就承認新的交通規則出現了,要花一段時間適應,但是,要求人們都用比較不要那麼橫衝直撞的方式開車,不要隨便撞到別人,並不是說從此不可以開車,沒有人要箝制你開車的自由。
請不要,請不要,回到以前的老路子,硬是用自己舒服的方式活著,而要那些被歧視的身分配合,乖乖閉嘴,要那些被撞到的人配合,乖乖閉嘴。
他們在歷史上乖很久了,閉嘴很久了。
海藍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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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藍青空
創作未必要具備正確的教育意義,但是要有足夠傳達出「存在的意義」。即使是純粹的惡,放在文本裡也須是必要且具有作用的,尤其一如朱家安所言,當這種情節或行為很可能當下未有共識,而且可能造成弱勢者不安、傷害甚至噤聲的時候。
以《消失的情人節》跟《悄悄告訴她》來說,這種情節有其足夠的必要性(雖然我無法把吳桂泰擺弄楊曉淇的情節當作浪漫,只視為導演以奇幻的方式給阿泰這樣的人一個悲哀的補償,並讓他們同時遇到曉淇的父親──而且慶幸最後阿泰除了擺弄曉淇的身體拍照和在額頭上親吻之外沒有做其他的事,對,我居然慶幸),為了傳達創作者想要傳達的意義,而且把故事說好,那麼即使行為很糟糕,那也可以視為創作的必然。
海藍青空
但我也不認為因為是創作的必然,就不能討論甚至譴責這種行為有問題,尤其這種行為還可能被人視為「浪漫」,而導演的發言顯然也不覺得這種情節是一種對女性自主權的侵犯的時候。這點確實是《消》運氣不好,如果它在十年前上映,性別意識還未如今普及,想必若有女性感到不適,也沒有言語或管道去發聲,那它就會真的被視為純粹的浪漫了,就像數年前我去看《悄悄告訴她》,當時到現在都缺乏足夠藝術鑑賞能力,當時也未有足夠的性別意識,以致無法理解為什麼我覺得不舒服一樣。
海藍青空
《消》的情節還算具有足夠的意義,都該引起爭議與討論。何況有些文本裡,這種問題行為只是一種便宜行事。以性侵來說,有些創作裡的性侵情節,只是用來懲罰該角色,或者增加該角色的悲苦與崩壞,或者為了達成最後想要的結局,所以忽略了該角色理應更複雜的心理歷程……就是一種便宜行事。性騷擾亦是,因為無心去想更尊重個體的情節,就用跟蹤、強迫的方式去「追求」,再以「愛」去美化,去對照現實社會中不時出現女性因此被殺、生活中只要發生一次就足以恐懼超過一個月的真實現況來說,我實在無法視之為浪漫。
海藍青空
若以《刻在》的浴室戲為例,如果有人要譴責張家漢對王柏德的行為是強制猥褻,我無法辯駁,因為那確實就是。但那段情節同時也具有藝術性,因為在結構上,那是在體制無視、剝奪同志族群的存在與自由,感情無處、甚至沒有言語可以傾訴的情境下,當張家漢偶然(他並無預謀)發現一直逃避他的王柏德因為他的碰觸而有反應,在累積的惱怒和想逼出他真實情感的焦慮下,用這樣的方式迫使王柏德剝下外在的偽裝──即使這個行為同時也將他與王柏德陷入「出櫃」的風險,同時違反張家漢自己的道德觀與戀愛觀──所以結束後,他完全不敢看王柏德──如果沒有那個吻,張家漢的自我譴責就足以毀掉他自己。
海藍青空
但即使有那個吻,即使他確實成功逼出了王柏德的感情,逼他承認自己的逃避──他所能得到的就是三個對不起,他所愛的人的眼淚,而他失去的是和他作朋友的機會,以及往後三十年的離別。而若不是在那樣的年代,這樣的事我相信在他們之間根本不會發生。
他成功了,但他失去了更多。那段是活生生的地獄,前後都有足夠的鋪陳和必要性。所以對我來說這是藝術,大多數的觀眾會感受到他們的受苦。但若是有男性因為過去曾被侵犯、或單純因為此情節而感受到不舒服的話,我也不會認為那是他不懂得欣賞或去了解導演的深意──因為男性被性侵的經驗,很多時候同樣無可言詮。
海藍青空
換言之,即使情節的必要性,性侵仍是性侵;而若情節的力量不足以說服,那就是糟糕透頂的情節。
海藍青空
至於殷振豪這樣隱瞞許瑋甯拍片的新聞,我無法認同這樣不尊重演員專業、以此為藉口去侵犯另一位演員身體的行為,只是許瑋甯不介意而已。可能會再看後續報導吧,但只能說幸好我還沒去看這部……就再考慮吧。
海藍青空
(我不知道是否必要強調的是)我是喜歡《消失的情人節》的,雖然我的品味、鑑賞電影的次數與美感能力都不算高,但這部電影讓我看到後面兩位主角再度相遇的時候狂掉淚,直到走出電影院至少十五分鐘都無法停下來(畢竟我也有看過把一堆悲劇設計情節,卻讓我完全無感的電影)。我能感受到導演在情節安排上的小心,他想讓阿泰表現出來的純真,還有整部電影在奇幻設定與鮮妍風景下極度灰澀的、邊緣人的孤寂,我慶幸他們能再度相遇,而不是在那場車禍後阿泰失去生命,曉淇要終生無止境的追尋與等待。
海藍青空
但我同樣慶幸阿泰的行為被拿出來討論甚至炎上,導演雖然處理得很小心,但他至今顯然無法理解它帶給女性那種切身生活的不適,或者他能理解,但他相較於自己在情節的考量下將它放在其次或不重要的位置──那被拿來討論就本是他該面對的結果,除非他將創作永遠不公諸於世。
秋天沒有月亮
我發覺,在性別優勢或是部份感情市場上佔優勢地位的人
比較容易對『將阿泰的行為拿出來討論』這件事

做出『這不過只是 ooxx ,反應這麼大幹麻』的反應
海藍青空
秋天沒有月亮 : 是的,大多數沒有這種經驗的男性,都覺得這沒什麼,甚至視之為一種浪漫。
在我還沒被跟蹤過前,我也覺得這種執著的愛情很美。
我能理解阿泰為什麼這麼做。但我希望這種事無論以何種形式,都永遠不會發生在我或任何人身上。但事實上是生活中可能天天都會發生,甚至危及生命。
這種不舒服跟我能欣賞這部電影是並存的。

我很希望性侵或性騷擾這件事有一天(而且愈早愈好)能和殺人一樣,有明確的界線和清楚的意識,讓我們在看這類情節的時候可以抽離這種不安與恐懼而單純去「欣賞」角色背後的「動機」。
但很遺憾的是現在就沒有,也不是。現在至多只是能把這行為拿出來討論其不是而已。
秋天沒有月亮
導演不出來檢討觀眾的話,可能還沒事…
海藍青空
秋天沒有月亮 : 他既然做此選擇,本來就要為自己的創作和發言負責。就不知道這夠不夠產生一點點改變。
我只希望讓更多人察覺時代改變了,創作也可以改變,不要再把無視女性的身體自主權當作理所當然了。
創作自由是你可以自由,但要承擔後果,不要把自由和藝術無限上綱。
當然如果最後是這些不舒服的感受不重要,我也不意外就是了。
反正這是女性生活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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