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CIX
@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1 PM
1
✍《托羅洛斯》
亞西德·梅倫德斯(Argider Meléndez)
XCIX
@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2 PM
亞西德是個年紀比他大了些許、臉上卻看不出年歲的人。
「亞西德‧梅倫德斯，法屬巴斯克人──哎呀，這樣講是不是沒有人聽得懂？」
知道在哪嗎？柔軟溫潤的嗓音像是磨圓了的玉，在手中滾過只留下幾絲清涼，沒有聲音落下的感觸。瀏海之下的那雙湖水綠眨了數次，在房內轉了一圈，最終定睛在他身上。
亞西德朝他露出了微笑，禮貌性的。他同樣微笑回去。
──然而亞西德的笑容遠比自己臉上的肌肉拉扯真誠，這他還是知道的。
XCIX
@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2 PM
「可以直接喊你克勞迪斯嗎？」
烏黑的秀髮底下是深深的影子。
克勞迪斯感覺那抹影子之中潛藏著某種東西──某種他在戰場上見過無數次的斑斕。
＊
XCIX
@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2 PM
亞西德長至腳踝的黑髮總讓人懷疑他該如何在戰場上行動。
「長官沒有讓你剪掉嗎？」
「沒有？畢竟這不會礙到我。」
帶了點混血特徵的五官始終一派輕鬆，他隨意地撈起一把髮絲，隨之讓其落下。克勞迪斯看著僅是回應：「這樣在戰場上會很浪費資源的吧。」
「噢，當然不會。」亞西德朗聲笑道，比他矮了些的男子彎下身，拿手中的西洋劍敲了敲地面。
準確來說，是敲了敲自己的影子。
「要說的話，可以出來活動的機會很少很少，頭髮當然也構不成礙事的理由囉。畢竟連可以考察是否礙事的基底都很少了嘛。」
「為什麼不能出來活動？」
黑皮革手套的指尖抵在唇上。戴著單邊耳環的男子微瞇起雙眼，朝他露出一貫隨和的笑。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
XC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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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Apr 6, 2021 2:32 PM
槍林彈雨之下，煙火再度出現。
五顏六色的煙火誕出了在地上以六隻手爬行的怪物，巨大的眼珠子開出了七彩的花瓣，不斷發出嬰兒般的哭喊聲。四周滾出了圓形的糖果，美妙且致命的幻覺滾過血與屍體遍佈的泥地，將觸及的士兵一個一個輾壓、擠碎。
沙場之上，克勞迪斯手握步槍，已經習慣只有自己一人能夠對付托羅洛斯；此時，他看見那名留著烏黑秀髮的男性從自己身側走出，手中握著一把長劍，踏著可以稱作是優雅的步伐走向怪物。
可惜啊。亞西德輕輕嘆了聲。怪物再度嚎叫起來，耳鳴的聲響使他舉起槍瞄準怪物的頭部，卻被亞西德橫著刀阻止。
看著就好。一身漆黑的軍人緩緩轉劍，在刀身縮成一條細線的同時，他看見亞西德的影子裡有什麼東西睜開了眼。
XCIX
@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2 PM
煙火。
XCIX
@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2 PM
絢爛的色彩從影子裡傾巢而出，銳利的尖刺把糖果戳成了無數碎片；花瓣落下，黑色的傷影被劈成兩半。托羅洛斯回到了黑影之中，亞西德踩在影子之上，輕巧地收刀，刀與刀鞘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亞西德回過頭來，一如往常笑著看他。流動著七彩的影子吞噬了一切後瞬間收縮成一團人形的漆黑，頓時場上失去了屍骸、色彩、情緒，仿若連聲音都被男子腳下一閃而過的虹彩吞沒。
他看著亞西德。黑色的長髮沒有染上半點鮮紅，始終毫無激烈情緒起伏的人撥了下瀏海，湖水綠之中不帶憐憫、哀嘆、憤怒，而是一片乾淨的止水。
他開口。
XCIX
@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2 PM
「我自己處理就行了。」
亞西德笑了出來。
「是這樣啊？糟了，還想耍帥一下呢。」
黑長髮的男子慵懶地伸展身軀，拄著仗劍發出短短的、清朗的笑聲。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確實，你就是那位伊維塔呢。」
湖水綠的眼睛彎成了漂亮的弧，克勞迪斯回望那池綠水，在裡頭看見了許許多多他看不懂的東西。男子撥了下自己的髮絲，他隱隱約約看見詭譎的色彩在長髮之間流動。
XCIX
@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2 PM
看來我們沒有什麼機會見面了。
男子相當輕快地說道。
他當時聽了同樣這麼想，而他們再次見面也已是幾年後的事了。
＊
XCIX
@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2 PM
「年紀輕輕就爬上少將，真是優秀過頭了呢。」
歐洲的國土總是帶了點濕冷。克勞迪斯轉向聲音的來源——走廊那端，亞西德如他記憶之中身著一襲漆黑的風衣，抬起軍帽向掛滿勳章的青年打招呼。
「梅倫德斯。」
「叫亞西德就行了。」
不是說過挺多次了嗎？哎呀哎呀，真是不近人情。亞西德笑道，將軍帽蓋回自己頭上，金髮的青年這才注意到他身上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你剪頭髮了？」
XCIX
@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3 PM
漆黑的流動在他的肩頸處就被截斷。曾經落至腳邊的深夜如今只剩下尾巴，湖水綠的雙眼在他打量一番後笑了起來。
「嗯，之前出了點意外。」
「什麼？」
淡藍的眼瞳在他的身上又轉了一圈。亞西德發出了輕淺的笑，像是落在屋簷上的雨水，滴答、滴答。
「不小心踩到地雷囉。」
XCIX
@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3 PM
被拉起的黑色褲管下方是一隻看來完美的義肢，以最新科技打造成的流線型人工肌肉看來就像是真的一樣。他盯著義肢數秒，直到亞西德將褲管放下，遮斷了他的視線。
「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不過走起來很方便，現在活動時間也變多囉。」
像是要展示自己腿腳很方便一般，黑髮的男子在他身周拄著拐杖繞了兩三圈。水藍的眼曈跟著如貓一樣的男子轉了兩三圈，在對方停下後才說：「是這樣啊。」
亞西德瞇起眼笑了，拿起自己的軍帽按在他的頭上。
XCIX
@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3 PM
「別太擔心，我很好。」
克勞迪斯眨了下眼，伸手調整帽子的高度。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這樣啊？也是呢。」
明白了的話，你也不會在這裡跟我聊天了。
亞西德似乎說了這麼一句。
＊
XCIX
@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3 PM
最後一次是一個雨天。
城市裡下起了黑色的大雨。比燒夷彈還慘烈的景色是煙火炸裂後的殘骸，漆黑的雨跟地上的屍體和肉沫混雜在一起，沖洗成一條長長的紅河，沿著破損的石板路慢慢滲入泥濘遍佈的大地。
哭喊聲、叫罵聲、指揮聲。四處傳來了聲音，克勞迪斯打著一把漆黑的傘，穿著黑色的軍衣，緩緩行走在厚重的雨雲籠罩的廢墟裡。曾經輝煌的城市不復存在，沿途的慘淡全映在淡藍的眼瞳裡，卻激不出半點的漣漪。
陰暗的天下，他的眼神四處游移，最後停在一堵瓦礫堆之外。
散亂的石塊外面落了個沾滿血與灰的耳環，銀色的外殼已經有些鏽蝕。他彎身拾起小小的飾品，手指抹去上頭斑駁的黑粉，露出下面的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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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3 PM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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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3 PM
金髮的青年打著黑傘站在雨中。
良久，他緩緩放下雨傘，細小的黑色水珠打在他的身上，慢慢染成一條小溪、沿著他的衣裳滑落。他抓住了面前的瓦礫堆，使勁將其翻開，在小石子與泥沙四處滾落的塵土之後，只看到染滿了反面的大片漆黑。
分不出是血還是灰。沒有骨頭。名牌不在這裡，沒有拐杖。石塊上沒有肉，應該是走了。血跡被雨洗掉了。
腦子裡跑過了幾個想法，他佇立在原地許久，最後慢慢放下石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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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3 PM
沉悶的聲響。
沒有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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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3 PM
/
他是個什麼都沒失去、但也什麼都不擁有的人；宛如影子本身即是他的軀體，而他也如同影子那般鮮豔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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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3 PM
「要說的話，你更接近我們這邊。」
翻著紅書的少女曾這麼說道，比夜還深的眼瞳彷彿驅走了所有的光芒，沒有絲毫明亮閃爍。
「你的母親大概在你出生之前就被傷影影響了吧。又或者是：在你生出來的瞬間，你的母親就被感染，你也連帶的被附著，就這麼產生了質變。」
質變。
即非人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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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3 PM
「——所以說，你大概是半個傷影吧。就跟巽一樣。」
還有我一樣。
少女說著闔起書本。
/
XCIX
@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5 PM
戰壕外傳來了熱鬧的槍響，沙塵飛舞，他咳了幾聲。
「該死，人也太多了吧！死老頭子們真會使喚人力！」
「哈哈哈，不是早該習慣了嗎？」
他拿起槍往外頭射了幾發，轟鳴聲震耳欲聾，他在幾發子彈打爆自己的頭顱前縮了回來。
「媽的，誰習慣得了，活著回去我就要把他們的頭擰下來。」
「都已經是重刑犯了，建議你是不要這麼做比較好啦。」
隔壁始終笑嘻嘻的隊友突然往他耳邊擊出一槍，爆炸聲讓他一瞬間耳鳴。回頭一看，一名拿著刺刀的敵軍倒下，血在黃沙上勾勒出生命的圖樣。
小心點。某人開了槍才這麼提醒。
看著那個某人的唇語，布朗在恢復聽力後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我要宰了你。」他用親切和藹的語氣威脅。
「別這樣嘛。」梅倫德斯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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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ation83456
Tue, Apr 6, 2021 2:35 PM
＊
XCIX
@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14 PM
「你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就像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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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15 PM
湖水綠眨了一次，兩次。閃爍之後的眼眸一如既往笑了起來，臉上是微彎的弧度、看來游刃有餘的笑容。
「這樣啊？」
「雖然笑著的時候讓人想賞你幾個巴掌。」
梅倫德斯聞聲笑了出來。
XCIX
@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15 PM
「布朗，你這樣子說話可是會被加百列討厭的。」
「我跟那傢伙沒什麼好談的，他要討厭我也無妨。」布朗伸了個懶腰，以舒適放鬆的姿勢陷進皮製的沙發裡。「加百列總是繃得太緊了，跟他聊天我都覺得累。」
「因為加百列很認真啊。」梅倫德斯拿著銀色的茶匙在茶杯裡轉了一圈、兩圈，漣漪之中的倒影依然照出了男子和藹的微笑。
「畢竟加百列他很認真地試著習慣這些事情活下去。」
「真是辛苦。」布朗攤手。「我的話可受不了——噢，應該說，已經習慣了。」
「確實如此呢。」黑皮革手套捏起了一兩顆方糖，白色的糖被放入茶中，暈染成淡茶色、融化在倒影裡頭。
XCIX
@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15 PM
「——不過原來那麼明顯嗎？」
布朗從沙發上抬頭，望向那個盯著茶杯的男人。長髮幾乎要落地的男人站在桌邊，靜靜看著茶杯裡的倒影，精緻的臉龐宛若被雕刻好的石像，湖水綠的眼珠子平靜得毫無波瀾。
空氣沉了下來。他的眼角餘光裡、梅倫德斯腳下的影子中，漩渦一般詭譎的燦爛色彩不斷旋轉、旋轉、旋轉，螺旋狀的構成像是要把人的靈魂吸入無底的深淵之中。
布朗哼聲，再度躺了下來。
XCIX
@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15 PM
「是啊，你這怪物。」
他碎念了一聲。石雕一般的男性臉上泛起了淺淺的微笑。
「是這樣啊。」
真糟糕，可得多下點功夫了。他輕巧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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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21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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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21 PM
那是像光一樣的人。
──我想我們永遠都不會互相理解的吧。
陽光正好，風光明媚，是個適合散步的日子。碎影搖晃，如他腳下那晃蕩的虹彩，不定、不穩、燦爛奪目。
──但就算不去理解也沒關係吧。
有些事情就是沒有答案。戴著面具的人說。
他透過淺野那顆彷若鮮血製成的希望，看著閃閃發光卻更加寂寥的世界，淺淺的、淡淡的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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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21 PM
──不去理解的話，我會很困擾的。
那是像光一樣的人，像是可以把黑夜照耀成白日的那柱光一樣。
而他永遠都會是光的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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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21 PM
希冀成為光芒的影子真是可笑。
可笑、太可笑了。把光芒捧在手中的人笑出了聲，他的聲音一點都不舒心、一點都不暢快，飽含著某種就連他自己都無法明言的悲哀。
假若人能夠擁有希望，那也許會是像毒藥一樣的東西吧。
而他正因為毒不死才更加痛苦。
淺野，我真羨慕你。
梅倫德斯說了數次，那些空泛的字句卻僅是加深了他的擔憂與困惑。
/
XCIX
@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21 PM
惡夢只會持續。
輪轉數次他還是在下墜，散了一地的相片像是他從沒拾起過的喜怒哀樂。
惡夢只會延續。
大概從不知道多久之前開始，他就這麼想了吧。
惡夢只會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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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21 PM
我好羨慕你，淺野。
惡夢還在上演。
我好羨慕你。
惡夢不會停下。
說著，他把手中晶亮的刀推入自己的腹中。
XCIX
@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21 PM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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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21 PM
「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那是和煦的陽光落下來的一日，微風吹拂，盛夏之中陽光終於淡雅一些的日子。他一如往常穿著制式的黑色風衣，一身漆黑的站在樹蔭下，笑著看眼前戴面具的人。他長長的髮絲被帶了起來，漆黑的髮彷若有著自己的生命，在吹來的風中伴著落葉與散花飛舞。
他看見戴面具的人遲疑了。始終扳著面孔的青年抿唇，望見他的身影之後陷入沉默，過了許久才沙啞地開口。
「──什麼事？」
啊啊，果然。青年細小的變化落在眼哩，他垂下眼簾，湖水綠被隱在黝黑的碎髮之下。
「你可以拒絕我，淺野。」
果然他還是沒辦法成為像是淺野那樣的人。
他用著溫和的口吻與柔和的笑容，將手中那把黑色的西洋劍交給淺野。
XCIX
@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22 PM
而淺野如他所想的那樣搖了搖頭，將刀接過。
即便再怎麼痛苦，卻還是試圖去給予、去守護。
「對不起呢，淺野。」
風又拂過了他們的面頰，長長的髮絲像是要觸到青年一般的揚起、擦過他的身側、帶著缺憾落下。
淺野沒有說話。他也沒有。彷若要讓人窒息的寂靜包裹著他們，宛若兩人站在一片深邃而不見底的海洋之中，而非一個盛夏午後的庭院裡。
「──我想，」
他開口，不過字詞在他的舌根上跌了跤，被截斷的詞語伴著他吐出的氣滾落。
「我想，淺野你是光的話，我就是你的影子吧。」
說話變得有些艱難。遲緩的腦中揀出了一些他想說與不得不說的話，好似他不在最後一刻說點什麼就不行似的。
「讓光芒變成煙火就太可惜了，至少最後我還想留下你送的禮物......」
辯解顯得有些多餘。他輕笑幾聲，還是說出那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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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22 PM
「抱歉呢。」
他感覺自己說了無數次。
「......抱歉，我只能做到這種事。」
淺野似乎也說了無數次。
透過樹影閃爍的陽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瞇眼，注意到淺野耳邊紅色的流蘇垂了些。
「在我遺忘了自己之後，一直是影子在保護著我的......」
沒什麼。淺野呢喃道，他聽著稍稍側頭，仍舊是一臉淡然地笑著。
「因為影子永遠都只會跟著光的形狀走喔。」
他瞥見青年伸手，把只遮得住雙目的狐狸面具又向下壓了一些。
哎呀哎呀。
他在內心嘆息，彎下身來，手伸到了淺野的耳後，像是捧著珠寶一般用額頭靠著淺野的面具。
XCIX
@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22 PM
「你總讓我想起那道光。但是那道光沒有改變我，你也沒有。」
他的指腹輕輕擦過青年的面龐，帶著些許憐愛、些許悲憫。
「即使如此，我也還是很喜歡那道耀眼的光。」
淺野沒有回應他的話，但他明白他只是需要點時間。風又來到了他們身邊，打轉數圈，弄亂了他的髮絲。
「──你會後悔嗎？」
青年低低的聲音像是午後即將落雨的烏雲，有些沉悶、帶了點濕氣。他闔上眼。
「後悔什麼？」
「看到那道耀眼的光芒......或者說，見到了我。」
哎呀哎呀。
他感覺細小的泡泡在自己的喉頭破裂，發出了近似笑聲的音效。
XCIX
@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22 PM
「我不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他的手臂圈住了比自己要小了些、卻仍舊相當結實的雙肩，將既堅強又脆弱的光芒抱擁在自己的雙臂之間，生怕會弄傷光芒似的放輕了力道。
「人沒有光是活不下去的呀，淺野。」
他感覺青年的呼吸變得短促、變得沉重。他仍舊闔眼，以手輕拍青年的背部。
要下雨了呀。他想。
「果然還是把刀還給我吧？」
「這是我能做到的事......我......」
至少最後不想讓你一個人。
彷彿祈禱又如祭奠的祝福，像是某個人心上的碎片。
他頓了數秒。
XCIX
@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22 PM
「嗯。」
哎呀，要沒有時間了。
他感覺自己的聲音如同眼前的影像那般，有些模糊、有些搖晃。
下雨了呀。
XCIX
@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22 PM
「對不起，梅倫德斯，」
他聽見染上悲傷的聲音帶著不變的堅定。他聽見刀出鞘的聲音、風呼嘯而過的聲音、心臟跳動的聲音。
「我果然還是那個把自己藏在面具下的、沒用的人。」
銀光閃現。疼痛只有一瞬間，流淌而出的生命灑在他的身上、青草地上、淺野的手上。
XCIX
@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22 PM
怎麼會呢。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秒，他感覺自己的臉上勾起了笑容。
怎麼會呢。
XCIX
@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22 PM
──你可是我的光芒呀，他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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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ation83456
Sat, Sep 11, 2021 1: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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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西德·梅倫德斯(Argider Meléndez)
「亞西德‧梅倫德斯，法屬巴斯克人──哎呀，這樣講是不是沒有人聽得懂？」
知道在哪嗎？柔軟溫潤的嗓音像是磨圓了的玉，在手中滾過只留下幾絲清涼，沒有聲音落下的感觸。瀏海之下的那雙湖水綠眨了數次，在房內轉了一圈，最終定睛在他身上。
亞西德朝他露出了微笑，禮貌性的。他同樣微笑回去。
──然而亞西德的笑容遠比自己臉上的肌肉拉扯真誠，這他還是知道的。
烏黑的秀髮底下是深深的影子。
克勞迪斯感覺那抹影子之中潛藏著某種東西──某種他在戰場上見過無數次的斑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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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官沒有讓你剪掉嗎？」
「沒有？畢竟這不會礙到我。」
帶了點混血特徵的五官始終一派輕鬆，他隨意地撈起一把髮絲，隨之讓其落下。克勞迪斯看著僅是回應：「這樣在戰場上會很浪費資源的吧。」
「噢，當然不會。」亞西德朗聲笑道，比他矮了些的男子彎下身，拿手中的西洋劍敲了敲地面。
準確來說，是敲了敲自己的影子。
「要說的話，可以出來活動的機會很少很少，頭髮當然也構不成礙事的理由囉。畢竟連可以考察是否礙事的基底都很少了嘛。」
「為什麼不能出來活動？」
黑皮革手套的指尖抵在唇上。戴著單邊耳環的男子微瞇起雙眼，朝他露出一貫隨和的笑。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
五顏六色的煙火誕出了在地上以六隻手爬行的怪物，巨大的眼珠子開出了七彩的花瓣，不斷發出嬰兒般的哭喊聲。四周滾出了圓形的糖果，美妙且致命的幻覺滾過血與屍體遍佈的泥地，將觸及的士兵一個一個輾壓、擠碎。
沙場之上，克勞迪斯手握步槍，已經習慣只有自己一人能夠對付托羅洛斯；此時，他看見那名留著烏黑秀髮的男性從自己身側走出，手中握著一把長劍，踏著可以稱作是優雅的步伐走向怪物。
可惜啊。亞西德輕輕嘆了聲。怪物再度嚎叫起來，耳鳴的聲響使他舉起槍瞄準怪物的頭部，卻被亞西德橫著刀阻止。
看著就好。一身漆黑的軍人緩緩轉劍，在刀身縮成一條細線的同時，他看見亞西德的影子裡有什麼東西睜開了眼。
亞西德回過頭來，一如往常笑著看他。流動著七彩的影子吞噬了一切後瞬間收縮成一團人形的漆黑，頓時場上失去了屍骸、色彩、情緒，仿若連聲音都被男子腳下一閃而過的虹彩吞沒。
他看著亞西德。黑色的長髮沒有染上半點鮮紅，始終毫無激烈情緒起伏的人撥了下瀏海，湖水綠之中不帶憐憫、哀嘆、憤怒，而是一片乾淨的止水。
他開口。
亞西德笑了出來。
「是這樣啊？糟了，還想耍帥一下呢。」
黑長髮的男子慵懶地伸展身軀，拄著仗劍發出短短的、清朗的笑聲。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確實，你就是那位伊維塔呢。」
湖水綠的眼睛彎成了漂亮的弧，克勞迪斯回望那池綠水，在裡頭看見了許許多多他看不懂的東西。男子撥了下自己的髮絲，他隱隱約約看見詭譎的色彩在長髮之間流動。
男子相當輕快地說道。
他當時聽了同樣這麼想，而他們再次見面也已是幾年後的事了。
＊
歐洲的國土總是帶了點濕冷。克勞迪斯轉向聲音的來源——走廊那端，亞西德如他記憶之中身著一襲漆黑的風衣，抬起軍帽向掛滿勳章的青年打招呼。
「梅倫德斯。」
「叫亞西德就行了。」
不是說過挺多次了嗎？哎呀哎呀，真是不近人情。亞西德笑道，將軍帽蓋回自己頭上，金髮的青年這才注意到他身上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你剪頭髮了？」
「嗯，之前出了點意外。」
「什麼？」
淡藍的眼瞳在他的身上又轉了一圈。亞西德發出了輕淺的笑，像是落在屋簷上的雨水，滴答、滴答。
「不小心踩到地雷囉。」
「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不過走起來很方便，現在活動時間也變多囉。」
像是要展示自己腿腳很方便一般，黑髮的男子在他身周拄著拐杖繞了兩三圈。水藍的眼曈跟著如貓一樣的男子轉了兩三圈，在對方停下後才說：「是這樣啊。」
亞西德瞇起眼笑了，拿起自己的軍帽按在他的頭上。
克勞迪斯眨了下眼，伸手調整帽子的高度。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這樣啊？也是呢。」
明白了的話，你也不會在這裡跟我聊天了。
亞西德似乎說了這麼一句。
＊
城市裡下起了黑色的大雨。比燒夷彈還慘烈的景色是煙火炸裂後的殘骸，漆黑的雨跟地上的屍體和肉沫混雜在一起，沖洗成一條長長的紅河，沿著破損的石板路慢慢滲入泥濘遍佈的大地。
哭喊聲、叫罵聲、指揮聲。四處傳來了聲音，克勞迪斯打著一把漆黑的傘，穿著黑色的軍衣，緩緩行走在厚重的雨雲籠罩的廢墟裡。曾經輝煌的城市不復存在，沿途的慘淡全映在淡藍的眼瞳裡，卻激不出半點的漣漪。
陰暗的天下，他的眼神四處游移，最後停在一堵瓦礫堆之外。
散亂的石塊外面落了個沾滿血與灰的耳環，銀色的外殼已經有些鏽蝕。他彎身拾起小小的飾品，手指抹去上頭斑駁的黑粉，露出下面的刻痕。
良久，他緩緩放下雨傘，細小的黑色水珠打在他的身上，慢慢染成一條小溪、沿著他的衣裳滑落。他抓住了面前的瓦礫堆，使勁將其翻開，在小石子與泥沙四處滾落的塵土之後，只看到染滿了反面的大片漆黑。
分不出是血還是灰。沒有骨頭。名牌不在這裡，沒有拐杖。石塊上沒有肉，應該是走了。血跡被雨洗掉了。
腦子裡跑過了幾個想法，他佇立在原地許久，最後慢慢放下石塊。
沒有人回應。
他是個什麼都沒失去、但也什麼都不擁有的人；宛如影子本身即是他的軀體，而他也如同影子那般鮮豔燦爛。
翻著紅書的少女曾這麼說道，比夜還深的眼瞳彷彿驅走了所有的光芒，沒有絲毫明亮閃爍。
「你的母親大概在你出生之前就被傷影影響了吧。又或者是：在你生出來的瞬間，你的母親就被感染，你也連帶的被附著，就這麼產生了質變。」
質變。
即非人之物。
還有我一樣。
少女說著闔起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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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人也太多了吧！死老頭子們真會使喚人力！」
「哈哈哈，不是早該習慣了嗎？」
他拿起槍往外頭射了幾發，轟鳴聲震耳欲聾，他在幾發子彈打爆自己的頭顱前縮了回來。
「媽的，誰習慣得了，活著回去我就要把他們的頭擰下來。」
「都已經是重刑犯了，建議你是不要這麼做比較好啦。」
隔壁始終笑嘻嘻的隊友突然往他耳邊擊出一槍，爆炸聲讓他一瞬間耳鳴。回頭一看，一名拿著刺刀的敵軍倒下，血在黃沙上勾勒出生命的圖樣。
小心點。某人開了槍才這麼提醒。
看著那個某人的唇語，布朗在恢復聽力後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我要宰了你。」他用親切和藹的語氣威脅。
「別這樣嘛。」梅倫德斯攤手。
「這樣啊？」
「雖然笑著的時候讓人想賞你幾個巴掌。」
梅倫德斯聞聲笑了出來。
「我跟那傢伙沒什麼好談的，他要討厭我也無妨。」布朗伸了個懶腰，以舒適放鬆的姿勢陷進皮製的沙發裡。「加百列總是繃得太緊了，跟他聊天我都覺得累。」
「因為加百列很認真啊。」梅倫德斯拿著銀色的茶匙在茶杯裡轉了一圈、兩圈，漣漪之中的倒影依然照出了男子和藹的微笑。
「畢竟加百列他很認真地試著習慣這些事情活下去。」
「真是辛苦。」布朗攤手。「我的話可受不了——噢，應該說，已經習慣了。」
「確實如此呢。」黑皮革手套捏起了一兩顆方糖，白色的糖被放入茶中，暈染成淡茶色、融化在倒影裡頭。
布朗從沙發上抬頭，望向那個盯著茶杯的男人。長髮幾乎要落地的男人站在桌邊，靜靜看著茶杯裡的倒影，精緻的臉龐宛若被雕刻好的石像，湖水綠的眼珠子平靜得毫無波瀾。
空氣沉了下來。他的眼角餘光裡、梅倫德斯腳下的影子中，漩渦一般詭譎的燦爛色彩不斷旋轉、旋轉、旋轉，螺旋狀的構成像是要把人的靈魂吸入無底的深淵之中。
布朗哼聲，再度躺了下來。
他碎念了一聲。石雕一般的男性臉上泛起了淺淺的微笑。
「是這樣啊。」
真糟糕，可得多下點功夫了。他輕巧地說。
──我想我們永遠都不會互相理解的吧。
陽光正好，風光明媚，是個適合散步的日子。碎影搖晃，如他腳下那晃蕩的虹彩，不定、不穩、燦爛奪目。
──但就算不去理解也沒關係吧。
有些事情就是沒有答案。戴著面具的人說。
他透過淺野那顆彷若鮮血製成的希望，看著閃閃發光卻更加寂寥的世界，淺淺的、淡淡的笑了出來。
那是像光一樣的人，像是可以把黑夜照耀成白日的那柱光一樣。
而他永遠都會是光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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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太可笑了。把光芒捧在手中的人笑出了聲，他的聲音一點都不舒心、一點都不暢快，飽含著某種就連他自己都無法明言的悲哀。
假若人能夠擁有希望，那也許會是像毒藥一樣的東西吧。
而他正因為毒不死才更加痛苦。
淺野，我真羨慕你。
梅倫德斯說了數次，那些空泛的字句卻僅是加深了他的擔憂與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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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轉數次他還是在下墜，散了一地的相片像是他從沒拾起過的喜怒哀樂。
惡夢只會延續。
大概從不知道多久之前開始，他就這麼想了吧。
惡夢只會繼續。
惡夢還在上演。
我好羨慕你。
惡夢不會停下。
說著，他把手中晶亮的刀推入自己的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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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和煦的陽光落下來的一日，微風吹拂，盛夏之中陽光終於淡雅一些的日子。他一如往常穿著制式的黑色風衣，一身漆黑的站在樹蔭下，笑著看眼前戴面具的人。他長長的髮絲被帶了起來，漆黑的髮彷若有著自己的生命，在吹來的風中伴著落葉與散花飛舞。
他看見戴面具的人遲疑了。始終扳著面孔的青年抿唇，望見他的身影之後陷入沉默，過了許久才沙啞地開口。
「──什麼事？」
啊啊，果然。青年細小的變化落在眼哩，他垂下眼簾，湖水綠被隱在黝黑的碎髮之下。
「你可以拒絕我，淺野。」
果然他還是沒辦法成為像是淺野那樣的人。
他用著溫和的口吻與柔和的笑容，將手中那把黑色的西洋劍交給淺野。
即便再怎麼痛苦，卻還是試圖去給予、去守護。
「對不起呢，淺野。」
風又拂過了他們的面頰，長長的髮絲像是要觸到青年一般的揚起、擦過他的身側、帶著缺憾落下。
淺野沒有說話。他也沒有。彷若要讓人窒息的寂靜包裹著他們，宛若兩人站在一片深邃而不見底的海洋之中，而非一個盛夏午後的庭院裡。
「──我想，」
他開口，不過字詞在他的舌根上跌了跤，被截斷的詞語伴著他吐出的氣滾落。
「我想，淺野你是光的話，我就是你的影子吧。」
說話變得有些艱難。遲緩的腦中揀出了一些他想說與不得不說的話，好似他不在最後一刻說點什麼就不行似的。
「讓光芒變成煙火就太可惜了，至少最後我還想留下你送的禮物......」
辯解顯得有些多餘。他輕笑幾聲，還是說出那三個字。
他感覺自己說了無數次。
「......抱歉，我只能做到這種事。」
淺野似乎也說了無數次。
透過樹影閃爍的陽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瞇眼，注意到淺野耳邊紅色的流蘇垂了些。
「在我遺忘了自己之後，一直是影子在保護著我的......」
沒什麼。淺野呢喃道，他聽著稍稍側頭，仍舊是一臉淡然地笑著。
「因為影子永遠都只會跟著光的形狀走喔。」
他瞥見青年伸手，把只遮得住雙目的狐狸面具又向下壓了一些。
哎呀哎呀。
他在內心嘆息，彎下身來，手伸到了淺野的耳後，像是捧著珠寶一般用額頭靠著淺野的面具。
他的指腹輕輕擦過青年的面龐，帶著些許憐愛、些許悲憫。
「即使如此，我也還是很喜歡那道耀眼的光。」
淺野沒有回應他的話，但他明白他只是需要點時間。風又來到了他們身邊，打轉數圈，弄亂了他的髮絲。
「──你會後悔嗎？」
青年低低的聲音像是午後即將落雨的烏雲，有些沉悶、帶了點濕氣。他闔上眼。
「後悔什麼？」
「看到那道耀眼的光芒......或者說，見到了我。」
哎呀哎呀。
他感覺細小的泡泡在自己的喉頭破裂，發出了近似笑聲的音效。
他的手臂圈住了比自己要小了些、卻仍舊相當結實的雙肩，將既堅強又脆弱的光芒抱擁在自己的雙臂之間，生怕會弄傷光芒似的放輕了力道。
「人沒有光是活不下去的呀，淺野。」
他感覺青年的呼吸變得短促、變得沉重。他仍舊闔眼，以手輕拍青年的背部。
要下雨了呀。他想。
「果然還是把刀還給我吧？」
「這是我能做到的事......我......」
至少最後不想讓你一個人。
彷彿祈禱又如祭奠的祝福，像是某個人心上的碎片。
他頓了數秒。
哎呀，要沒有時間了。
他感覺自己的聲音如同眼前的影像那般，有些模糊、有些搖晃。
下雨了呀。
他聽見染上悲傷的聲音帶著不變的堅定。他聽見刀出鞘的聲音、風呼嘯而過的聲音、心臟跳動的聲音。
「我果然還是那個把自己藏在面具下的、沒用的人。」
銀光閃現。疼痛只有一瞬間，流淌而出的生命灑在他的身上、青草地上、淺野的手上。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秒，他感覺自己的臉上勾起了笑容。
怎麼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