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落歸民初 創作後記 傲霜枝殘 民初的BL
03.八大胡同與相公堂子（上）
在 第一篇 已經簡單介紹過北京的八大胡同，由徽班進駐該地區形成，又揉合中國自古以來的男風文化，在清代是戲子進行陪酒或枕營業的紅燈區。

詳細一下八大胡同的位置，就在昭翊家住的珠市口西大街北邊和連接北京內城正陽門的正陽門大街西邊這塊有許多胡同小巷的這塊地方，民眾聽戲的大柵欄就緊鄰八大胡同北邊。

找不到清楚的八大胡同地圖容我用google map截圖(#
八大胡同的堂子是在晚清最盛興，到了民國法律明禁堂子，查到的位置分布和一些有名的堂子也是晚清的，可以推斷是被禁止後數量減少＆不會在檯面上有紀錄，覺得介紹這個沒什麼意義就跳過了。

。相公堂子的稱呼

所謂「堂子」原本是伶人的住處，又稱「私寓」、「大下處」、「下處」、「相公堂子」等，「私寓」是比較文雅的稱呼（但民初劇作家齊如山認為這個詞有貶意），「大下處」是指還沒出科（離開師傅獨立）的伶人集中住處，像是宿舍的概念，「下處」是伶人的個人居所。
「堂子」又稱「相公堂子」，是指有進行「打茶圍」（陪酒玩樂）營業的伶人住所，這個詞往往帶有貶意，到了民國檯面上已不待見「打茶圍」文化，所以故事裡的一般人多是用「堂子」稱呼，霜莫自己稱「私寓」。

。相公堂子的經營模式

相公堂子多由退休的伶人經營，當時身兼相公的伶人職業生涯很短，十八歲就算老了，二十歲已經沒人有興趣，所以唱戲唱到成為名伶後，轉為經營堂子的打茶圍生意是其中一個出路，會買一批孩子或是收伶人世家的孩子，由經營者自己或是找他人來教戲，同時也要學習棋琴書畫等才藝跟進退應對，八九歲就差不多可以出去賣了（欸）霜莫也是九歲就開始唱戲兼打茶圍了。
讓孩子們唱戲和陪酒來賺錢，尤其是陪酒這塊大概就跟現代的酒店一樣好賺吧？所以是一個很苦的暴利職業，但在脫離堂子前這些暴利都是經營者的不是自己的。
這些小相公白天練戲，下午去戲院唱戲，唱完晚上了回到堂子還要接客陪酒，以現代眼光來看完全就是非法童工＆雛妓啊（。
這種過勞傷身的職業模式也是相公工作生涯很短的原因之一，受不了而自殺的或身體撐不住病死的都很常見。

。打茶圍文化

「打茶圍」這個詞的原意和後來衍生的意思不同，原本是指單純到伶人住處喝茶聊天，進行一些文雅的交流活動，唱歌或棋琴書畫等，像跟伶人交朋友一樣，但往往交往到後來比一般朋友更密切，有某種更深更曖昧的情感，跟西方貴族到貴婦的家裡進行沙龍活動滿類似的，是相當文雅有品味的活動，是在文人雅士間的一種風尚，上堂子是非常高雅有面子的。
但就跟中國古代的歌伎樂伎原本只賣藝往往會發展到兼賣身一樣，後來伶人也會進行一些有色情意味的交流和服務，就像現代的摸摸茶那樣，但堂子裡是有規矩的，頂多只能聊色和摸摸（？），衣服必須是完整的，要脫衣進行的行為就要帶出場了。
霜莫跟冬爺的關係比較接近原本打茶圍的定義，明清以來這種跟伶人的曖昧關係滿很常見的。

「相公」就是對進行打茶圍營業的伶人的稱呼，相傳是從「像姑」的諧音而來，像姑是稱那些裝扮舉止猶如女性來討好男客的男性陪酒者的稱呼，兩個詞都帶有貶意，另外也有「兔兒爺」的稱呼。
相公不會自稱相公，而是稱「公中人」，已經自立門戶的稱「堂名中人」（堂名意指戲班），但不覺得霜莫會這樣稱呼自己w 感覺他就超不屑，就直接自稱名字吧。
另外看的資料裡還有提到「歌郎」這個比較中性的稱呼，但考量到時代背景和當時人的看法，就選用了相公這個貶稱。

打茶圍這個文化是徽州／蘇楊的戲班子進京給乾隆祝壽時帶進北京的，唱歌和陪酒其實是兩種不同的職業，歌伎不陪酒，妓女不唱歌，但在徽州有時候會兼營兩者，就可以有比較多優勢，故徽班進京後原本只唱戲的伶人們開始也兼營陪酒生意。

堂子的打茶圍規矩基本上跟當時妓院差不多，正式的玩法是一開始見不到相公或妓女的，要先請對方喝茶，對方會回請茶，依照回請的茶的種類可以知道對方同不同意見面，同意見面後還要再喝幾次茶，才能真正進行性交易，但這個規矩我沒有查很仔細就不細說了。

打茶圍檯面上的規矩是要相公或妓女同意才能進行性交易，但想也知道這樣堂子妓院會倒（。
考量到相公通常年紀很小，往往是買來的又沒有家人保護，推測在這麼弱勢的情況下被強迫賣身的事是一定有的，所以故事裡寫了霜莫是被迫賣身。

到了堂子要找相公玩就要「叫條子」，用一張小條子（紙箋）寫上相公的名字，堂子的人收到這張條子就會去把相公請出來，相公出來接客叫做「趕條子」。
另外有個習慣叫「站條子」，就是身兼伶人的相公在戲開演前會提前到戲臺上，對著臺下自己的情人或客人拋媚眼，對方要趕快伸出雙臂撈住相公的目光，其他人也會搶著去撈，就 很好笑www
個人覺得這就是堂子的業配啊，給客倌們看一下騷不騷漂不漂亮，有喜歡就散戲後上堂子去叫條子（好繞）
這回就有寫到相公站條子的情景，霜莫很傲不屑玩這個（好）
但到了民國禁堂子了，伶人跟戲迷來往忌諱瓜田李下之嫌，就比較沒有這個玩法了。

堂子的玩法依花費多寡有分級，最基本就是純喝茶聊天，中等是有擺宴席的，最高級是留宿，但留宿只能純睡覺，還是不能在堂子性交易喔，所以我有點不懂這個留宿的意義是什麼w

還有相公的熟客稱「老斗」，一般人也會用老斗來稱呼那些常逛堂子的人，看資料時還有看到客人有時會稱相公為「小友」，我看了真是不寒而慄（欸），因為這是年長的人對年紀較小的朋友的稱呼，但很多阿公級老斗年紀都比「小友」大好幾輪吧，感覺這個稱呼就是呈現出當時的相公年紀到底有多小（抖）
清末當紅的旦角年紀都非常小，甚至有十歲的，比現在一堆國中生出道的韓團還厲害啊（。

《菊殘猶有傲霜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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