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軍哥哥
@foreverpositive
Sat, Apr 3, 2021 3:34 PM
19
2
限交
3戊、2庚、3丁、1-3
被趕出來的那一天。
无人之岛 - 吴大文（ cover 任然 ）『能不能再聽一聽你的聲音』【動態歌詞Lyrics】
方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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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5 PM
Sat, Apr 3, 2021 3:35 PM
孫方軍從不知道風吹在裸露的傷口上是這種感覺，痛到有點恍神，但痛到麻木之後，只剩下空虛。
學校夜晚的操場靜得令人安心，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爬過校牆，在無處可去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去朋友家，而是學校。
真的好愚蠢。他自嘲地想著，憑藉著微弱的月光坐在司令台上，如果等下下雨了，他還不至於淋濕，如果等下睏了，這裡的講台還算乾淨，如果他睡不著了，這裡還能看到一點星光。
餓的話——唉，他沒把錢包一起帶出來。
孫方軍被自己蠢笑了，他仰躺下來，朝無人的操場吼了一聲，沒有人回應，他也不需要有人回應，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3戊、2庚、3丁、1-3
@bangbangsheshotme
Sat, Apr 3, 2021 3:36 PM
Sat, Apr 3, 2021 3:36 PM
「欸，孫方軍你幹嘛?」
黑壓壓的影子蓋在孫方軍的臉上。
總是有那麼幾個人會在他人享受孤獨的時候不說紛由地闖入，好像他看不懂這個時候該留給對方的是一點空間、或是一點感性一樣。
李禹廷不讀氣氛的能力已經眾所皆知，他自己也在許多的白眼中如魚得水，包括現在，白目仔似乎也不打算留給仰躺著的同班同學一點安寧。
「我還以為撞鬼咧，叫這麼大聲害我挫幾丟。」他蹲了下來，哥倆好的拍了一下孫方軍的額頭，盡管他們沒那麼熟。
方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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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6 PM
孫方軍半句叫聲在夜空中轉了個彎，被嚇得差點閃尿，額頭的痛感將他拉回到現實，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他的同桌——李禹廷。
這個人兩光得很，做事比江家恩還沒有邏輯，但老實說他並不討厭，甚至還處得不錯。
「⋯⋯李禹廷你半夜在這衝啥？」孫方軍一臉荒唐的瞪著他，就好像自己半夜出現在這就很正常一樣。
3戊、2庚、3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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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6 PM
「我住宿生咩！」
視門禁語校規於無物的金髮大男孩雙手叉腰繼續用自己的影子蓋著孫方軍，然後像一條蟲似的開始左右搖晃，讓微弱的光線把對方的輪廓圈起，然後反覆隱於深暗。
「阿你來幹嘛，該不會想上學想到要睡學校吧？」
他總算停止在孫方軍頭上的撒野，一屁股坐在他旁邊，把剛才在路上撿的橡果放在他肚子上。
方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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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6 PM
「住宿生的大樓在很遠吧。」孫方軍困惑的看著他，但隨即又覺得這個問題很沒必要，因為十八歲是最無趣的年紀，無趣到如果不跟影子玩就會渾身不對勁。
李禹廷將橡果扔在他肚子上時，孫方軍輕聲說了一句謝謝，即使他從來沒生吃過橡果。
他拿起一顆研究了一下，隨口應道：「睡不著就夜遊啊，你還不回宿舍喔？是不是冷氣又壞了？」
3戊、2庚、3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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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6 PM
「姆......你很瞭宿舍冷氣喔，但很可惜——挖靠、呸、噗！」
李雨廷把剩下的橡果丟進嘴裡，咬得喀滋作響，然後被苦得臉都皺成了梅乾，他抹了抹嘴用腳隨意勾了點土往自己吐出來的橡果碎屑上蓋。
「你居然能面不改色吃的大便，屌了孫方軍，真的屌。」
可能是月光的存在太薄弱，他並沒有觀察到對方帶傷的手，還毫不留情地往那個方向用手肘撞了一下。
方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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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6 PM
「嘶......」孫方軍皺著眉收了手，沒有對他直接碰撞的行為生氣，而是一臉驚訝的笑道：「嘿，我還以為你是自己吃過才給我的。哩欸會替安捏誒疼？」
他偏頭看了看那張月光下有些模糊的臉，一排白牙好端端的方方正正的擺在那裡，健康得很，估計李禹廷大概不是人類，孫方軍好笑的想著。
3戊、2庚、3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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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7 PM
Sat, Apr 3, 2021 4:18 PM
「欸，你手安爪？」
比起孫方軍的話李禹廷更在意他吃痛的聲音，他用食指骨節頂了一下眼鏡鼻樑，像對待淑女那樣拉起對方的指尖，靠近那片猙獰駭人部分。
「幹，好學生打架喔？你這個該不會要縫吧？」
李禹廷晃著腦袋左右查看，對方的傷口還在向外冒著血，而一旁未被粗暴行徑波及的皮肉也腫得老高。重點是孫方軍笑得沒要沒緊，害他不知道是要不要緊張，只好先把那隻慘兮兮的手放到還留著幾顆橡果的肚子上。
方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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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7 PM
「我說摔得你信？」孫方軍講著老套的話，臉上倒是不怎麼在意，除了刺痛的感覺外漸漸也習慣了。
他側著頭打量了一下手臂上的傷口，但有點偏移視線，沒看出個屁，於是他盯了一會兒便放棄了。
「跟我爸媽吵架，就這樣了。」他雲淡風輕的說，似乎並不意外這樣的發展，孫方軍擺了擺手臂，示意李禹廷。「很嚴重嗎？你看看。」
3戊、2庚、3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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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7 PM
Sat, Apr 3, 2021 3:37 PM
「幹。」
李禹廷覺得對一個明顯逃家的同學問怎麼跟爸媽吵架滿白目的，要安慰也不知道怎麼做。
難不成要說沒事啦，床頭吵床尾和嗎？他又不清楚事情的經過。
「看屁看，去醫院了啦。」他嚕了一把孫方軍的平頭後站了起來。
「阿你今天還要不要回去？」
方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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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7 PM
「一點傷去醫院幹嘛啊？」孫方軍被他揉得腦袋歪到一旁，他看起來沒有要跟著站起來的意思。「明早給保健室阿姨看一下就行了。」
他抬腳碰了碰李禹廷的褲腳。「你回去吧，我再待一下。」
3戊、2庚、3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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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7 PM
Sat, Apr 3, 2021 3:37 PM
「麥安捏啦，我驚哩吼拍郎抓去內」
李禹廷輕踩了一下孫方軍的鞋面，又蹲了下來把手肘放膝蓋上，像哄小孩那樣抓住對方的臉頰亂揉一通。
「你會感冒啦你感冒不來考試我抄誰考卷啦」
「你在這邊流血流到死的話我怕我會被抓去關內」
「好啦好啦我朋友住外面我跟他講一下你今天跟他走咩，他也滿會處理傷口的。」
自顧自地講完一大段後李禹廷直接打了電話，一邊摸著那顆理成板寸的頭一邊罔顧當事人的意願三兩下搞定他的住所。
方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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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7 PM
「喂，賣鬧啊。」孫方軍沒受傷那一隻手擋了一下，根本來不及阻止就被安插了住所，他有點不太好意思，沒料到李禹廷這個沒眼力的人這時候特別眼尖，眼看著電話被掛下，孫方軍困擾的看著他。
「我這樣去人家家裡不會嚇到嗎？」他無奈的說，拒絕的話到嘴邊說不出口，最後還是妥協。「欸，謝拉，算欠你一次。」
3戊、2庚、3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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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7 PM
Sat, Apr 3, 2021 3:37 PM
「袂啦，他自己住。」
手被撥掉李禹廷反而笑得瞇起眼，一口大白牙不要臉的露給孫方軍看，要不是吉他沒帶出來搞不好他還會強迫人聽他大唱一波。
嘿嘿我的朋友~讓我向你來問候~
拋開須惱和憂愁~享受人生樂悠悠~
「記得我要喝清心福全嘿！」
這樣一來一去沒多久就看到帶著一堆耳釘看起來不像好學生的傢伙走來，沒什麼波瀾的吊眼看著孫方軍。
「他是韓多魯，他是孫方軍，你們要好好相處內！」李禹廷給兩人比了個讚。
方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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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7 PM
孫方軍實在不知道怎麼告訴他清心福全台北根本沒店，可能以後會有吧，總之他記著了。
聽到李禹廷朋友自己住的時候，孫方軍還是稍微鬆了口氣，但疑問的話也沒能問出口，因為那個人的出現比想像中的還要——令人意外。
「你好。」他站起身迎接走過來的人，看著眼前那些在月光下還顯得有些刺眼的耳飾，一邊還有閒情逸致的想著，這個量光是警告就可以被開到退學了吧。
想到這裡，他開始對這個人有印象了，教官室的常客，一年三班韓多魯。
3戊、2庚、3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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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8 PM
被叫來當旅館老闆的韓多魯看了孫方軍一眼，沒說話，他記得對方的袖子上總會繫著糾察隊的標章。雖然他不是什麼好學生但對也糾察隊沒什麼意見，不要扯一些有的沒的校規煩他就好。
「欸抱歉抱歉他不太會講話啦」李禹廷先是雙手合十向孫方軍歹勢歹勢，然後再拍了一下韓多魯的肩膀「人家受傷內快帶他回去擦一下藥啦，一直站這邊你們要冷死膩！」
韓多魯不耐的撥掉李禹廷的手，不發一語的往活動中心後頭永遠補不好的牆壁那裡走，他把與人其高的草撥開，低頭鑽進通往外面路口的縫隙時也不忘回頭看一眼孫方軍有沒有跟上。
方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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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8 PM
韓多魯回過頭的時候，孫方軍也回了個笑容，他還以為這個人會嫌他麻煩，但這樣的小舉動意外的很貼心。
這裡教官巡邏得很嚴格，但不知道為什麼韓多魯走起來非常順手，大概也是個慣犯了，現在提這個可能有點掃興，他也沒有心情指責誰。
「你家住得很遠嗎？」孫方軍跟在他後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3戊、2庚、3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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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8 PM
可能是因為孫方軍笑得太自然不像是還帶著傷，韓多魯多看了他兩眼，他並沒有正面回應對方的攀談，只是嗯了聲，然後走向斜停在人行道上的黑色迅光125。
雖然後照鏡有破損但整體看起來保養得當，不知道是要打多少的工才買得起這樣一輛車。
韓多魯把黑色西瓜皮遞給孫方軍，自己從後車廂拿了一頂同款灰的，繫好安全帽發動引擎等著對方跨上車。
方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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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8 PM
他是......無照吧？
韓多魯不是三年級，肯定也未滿18,孫方軍如果可以就接手自己騎了，至少被抓的話判罪輕一點，可惜他根本沒碰過摩托。
他戴上西瓜皮，認命的跨上後座，一邊想著讓他推著車回家太不實際，他說了他家很遠。
連闖紅燈都很少的孫方軍這次算是破天荒經歷了。
午夜過後已經人煙稀少，只剩下街燈一排一排的晃過去，他坐在後座欣賞台北昏暗的夜空，欣賞橋下水面的倒影，欣賞韓多魯頭髮的顏色，然後孫方軍會在停紅綠燈時問他無關緊要的事。
3戊、2庚、3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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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8 PM
不論孫方軍問了些什麼韓多魯大多都用音節帶過，也不曉得後座的人究竟有沒有聽清。
時間不早了車不算多，更幸運的是就算遇到了臨檢，警察也正忙著跟對面發酒瘋的駕駛糾纏，他們兩高中生共乘就這樣囂張晃蕩了一路沒有被攔下來。
時速60公里下路程十分鐘就結束了，車主在一棟老舊的公寓前隻腳停下黑色的125，給後座那個溫暖的大男孩來一句冷冷的下車。
方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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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8 PM
「哦.....喔好。」孫方軍聽到他除了音節以外的話立刻跳下來，像個乖巧的孩子般跟在後面晃蕩，這裡就像台北市任何一個狹窄的街區裡的公寓，紅色的鐵門跟斑駁的牆壁，好像一地震就會坍塌的破舊感。
樓梯裡都瀰漫著一股霉味，這裡一定沒有管委會，孫方軍邊想著，兀自站在樓梯中間打了一個大噴嚏。
3戊、2庚、3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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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8 PM
接在水泥階梯後的是擺滿了雜物的走廊，有鞋子、雨傘，甚至還有一包包已經傳出異味的黑色塑膠袋，韓多魯走到最底，掏出鑰匙打開紅色柵欄門，一手推著裡頭那扇白鐵門一腳踹向它凹痕密集的下半部，碰的一聲，在壅擠的走廊里發出巨大回音。
白鐵門呻吟著打了開來，滿臉皺紋的男人也從走廊左邊最裡的一戶人家探頭，隔著紅柵欄門大喊幹你娘。
韓多魯沒說話，他先把孫方軍先推進房，給那個男人一個中指，然後迅速地關上門。
這裡隔音很差，在房裡的人都能聽見那個男人拉開自己破舊鐵柵欄衝到這戶的聲音，韓多魯家的鐵柵欄被洩恨似的砸了幾下，直到其他鄰居也紛紛罵咧咧的探出頭男人才作罷。
房間的格局很簡單，一間浴室一張床，一個鐵製書桌跟一把鐵椅。
上是露出了塊塊水泥牆的斑駁的壁紙下是磁磚舖的地板，十分老舊，但也因為物品少稱不上是髒。
方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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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8 PM
孫方軍被那陣吼聲嚇了一跳，他沒見過有人這麼粗魯跋扈過，他住的地方鄰居一直都很友善。
這簡直是另一個世界，所以當男人撞在鐵柵欄前，怒罵一些骯髒的話語時他還是愣住了，直到被韓多魯推進門內，那辱罵聲大概是他這輩子聽過最髒的字眼。
眼前的男孩卻好像習慣了似的，眉毛也沒皺一下，像是在聽早安問候一般。
他生活在這樣的世界裡啊，孫方軍想著。
「你熟人嗎？詞彙挺豐富....」他有點尷尬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韓多魯，想要搞笑一下，但有點失敗。
3戊、2庚、3丁、1-3
@bangbangsheshotme
Sat, Apr 3, 2021 3:39 PM
「你指想放火燒他的程度的話」韓多魯背過身拉開抽屜「很熟。」
他接住了孫方軍的笑話，卻沒起到任何緩和作用，也是對方脾氣夠好才能夠一而再再而三面對這樣的態度還試圖表達友善。
雙氧水、碘酒、軟膏等被扔到睡出塌陷的棉花床墊上，一雙藍白拖被從床底拖出來隨意甩在孫方軍腳邊，他沒興趣管對方的傷口能不能碰水，反正會痛就不會想碰了。
「去洗澡。」
窮歸窮，韓多魯沒有生活在垃圾堆的習慣，也沒打算讓一個不知道在外面流了多少汗的青少年碰到他的床。
方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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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9 PM
「啊，行。」他答應一聲，換了拖鞋就進了廁所，連乾淨衣服還是毛巾都忘在後頭，他現在比在教官面前還要聽話，畢竟實在太麻煩人家了，能住一晚都很感恩。
孫方軍走進浴室，乾溼不分，男孩子住得地方連衛生都不算乾脆，他對著佈滿水漬的鏡子查看了一下傷口，看起來還挺糟糕的，孫方軍嘆了口氣。
胡亂的沖了一下澡後，他隨意將制服襯衫套上，水滲透了衣物看起來很狼狽，但比起溼答答的樣子，裸著身體肯定更像變態。
於是他帶著一身水走了出來，像個落水的傻子。
3戊、2庚、3丁、1-3
@bangbangsheshotme
Sat, Apr 3, 2021 3:39 PM
看到白色的布料因為沾了水而貼在對方身上身上韓多魯覺得這個人真的是很讓人傻眼，不就是個衣服浴巾？是嫌他窮還是怎樣連說都不肯說？
好啊，不要就不要。
他連吹風機都沒打算給孫方軍，指著鐵椅叫他坐下。
他掰過對方的手一看，上面的血漬被沖洗得差不多了，橫跨手臂的傷口還在向外冒著血，可能因為對方一直使用到手吧，看起來觸目驚心的地方很難被修復。
久病成良醫，反正割傷燙傷手術韓多魯都挨個來了遍，他認為對方不需要縫就直接拿衛生紙墊著，用雙氧水殘忍地沖洗那塊受傷的皮膚。
方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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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9 PM
他乖順的坐在椅子上，水滴沿著臉部輪廓落下，在地板上漾出深色的痕跡，他呆呆的看眼前的男孩，打量手上的傷口還挺有模有樣的，直到對方拿起雙氧水毫不留情地往傷口倒下的同時，他才大叫了一聲，手不自主的想從他手上抽出來。
「你這個方法......有點太粗魯了。」孫方軍疼得眼淚都飆出來了，雙氧水還在傷口上冒著泡，刺痛感沿著手臂神經一直爬到後腦勺。
3戊、2庚、3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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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9 PM
沒想到對方會發出這麼大的聲音，韓多魯嚇了一跳，抓著雙氧水的手抖了一抖又落下幾滴，就像是在故意找麻煩似的。
他乾乾的回了聲嗯，然後覺得孫方軍有點好笑，明明看起來就只是個沒受過苦的大少爺，還以為他會跟穿著粘膩的衣物一樣被好教養給綁架，按耐著連呼吸都不肯加重。
這一嗓子也是把韓多魯給嚎得沒了脾氣，終於停下拿雙氧水對孫方軍的凌虐。拿著棉花棒跟碘酒繞了一圈他的傷口，動作輕柔了不少，軟膏跟繃帶一塗一纏沒花多少時間就處理完了。
哈哈，看到Alpha被痛哭還真是人生的頭一遭。
方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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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9 PM
棉棒沒有太過溫柔的接觸在傷口上，但比剛才那陣抓狂的刺痛要好上許多，孫方軍皺著臉，愣怔地看著他將傷口包紮纏好，繃帶漂亮地纏繞在手臂上，剛才觸目驚心的傷口被白紗遮得嚴實。
孫方軍看了對方一眼，包紮完後兩人之間沈默的空氣有點尷尬。
「韓是你的姓氏嗎？」他問。
3戊、2庚、3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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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39 PM
「不是」韓多魯把用具一掃丟進抽屜，很明顯對這種問題沒什麼耐心「我姓孫，我是你爸。」
他從衣櫃裡拖出了有些霉味的床墊跟一床夏日用的薄被扔在地上，脫了鞋就摸上床倚著枕頭坐得懶散。
方軍哥哥
@foreverpositive
Sat, Apr 3, 2021 3:39 PM
「哦，姓孫.....」呃，什麼意思？這是某種玩笑嗎？還是在罵人？
孫方軍困惑的摸了摸平滑的腦袋，頭髮稍微長了一點，刺著手掌心。
他還坐在鐵椅上，看韓多魯沒有想多聊的意思，也不再問問題，他無聊的打量房間內，一邊想著離家出走後他能怎樣，明天還去學校嗎？或是爸媽會不會很擔心，是不是明天就該回家之類的事情。
3戊、2庚、3丁、1-3
@bangbangsheshotme
Sat, Apr 3, 2021 3:40 PM
韓多魯拿出新手機打開李禹廷傳的訊息，長長一條佔滿了螢幕的說明裡配合著奇妙的表情文字，他知道那個金髮話多卻不曉得能這麼多，好像把孫方軍當作自己寄養別人家的小動物，連記得帶他去吃早餐都打出來了，讓他很是無語。
看完之後韓多魯斜睨了一眼正發著呆的孫方軍，好吧，是挺像的。
「你住多久？」他收起手機。
方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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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40 PM
「啊？」孫方軍沒想到這個惜字如金的傢伙會問問題，他愣了幾秒才回答。「應該就今天晚上吧。」
「呃，麻煩你了，我還沒跟你說謝謝。」孫方軍不安的坐在椅子上，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誤入地盤似的，還沒跟自我領域這麼強的人相處過，通常這種人見他像見了鬼，躲都來不及。
3戊、2庚、3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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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40 PM
Sat, Apr 3, 2021 4:23 PM
「嗯。」
雖然李禹廷已經跟他談好價錢但他也沒辦法讓對方住得太久，他有太多事需要處理，放著一個同校的學生在這裡並不是很安全。
時間也不早了，韓多魯懶得多費唇舌八卦發生在對方身上的事，於是手一抬指了指孫方軍後頭牆壁上有著總開關的位置。
「燈。」
方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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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40 PM
「啊，好，晚安。」他啪的一聲關了身後的按鈕，狹小的房間一片黑暗，孫方軍也不再像個傻瓜一樣坐在椅子上發呆，摸黑鋪了剛才韓多魯扔給他的被子，灰塵散落時，他打了個噴涕。
孫方軍藉著窗子透進來的月光盯著天花板，閉眼幾秒，發現自己毫無睡意，卻又希望快點睡著，醒來後一切都能回復原狀。
他側了側身，枕在自己沒受傷的那隻手上，細數時鐘滴答的聲響，等待夜晚的離去。
3戊、2庚、3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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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40 PM
Sat, Apr 3, 2021 4:24 PM
早晨來得一點也不舒爽，房裡有人的韓多魯根本沒辦法睡好，睜眼一看手錶才四點多，進浴廁的途中還差點一個恍神踩到那個打地鋪的小夥子。
他看了那顆灰色的後腦杓一眼，不曉得他是不是還在睡，猶豫了兩秒就決定把這個傢伙先放著，自己下樓去買早餐。反正這裡離學校車程十多分鐘，他不覺得身無分文的孫方軍會在自己回來之前出門亂逛，而且值錢的東西他前兩天已經清走了，沒什麼好怕的。
方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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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3, 2021 3:40 PM
旁邊的人一動，孫方軍就醒了，他在黑暗中聽到韓多魯起身，跨過他時腳步的聲音，然後，鐵門在背後被關上的聲音。
他還真放心他一個人在家裡。孫方軍腦袋混亂的想著，卻還是歪著腦袋爬起來，他覺得很累，卻精神很好，說不上來什麼感覺。
等棉被都摺好堆在一旁時，韓多魯已經買了早餐回來了，他咬著燒餅油條，看著一如繼往沈默的男孩，將麵團吞進肚子裡。
天漸漸亮起，他看著窗外蒼白的天空，明明蹺家了一晚，卻和平日出門時沒什麼差別。
3戊、2庚、3丁、1-3
@bangbangsheshotme
Sat, Apr 3, 2021 3:40 PM
Sat, Apr 3, 2021 4:24 PM
實在是醒得太早，吃完早餐之後也才落得了5點多，想當然韓多魯沒辦法騎著摩托車去學校，要搭平常上課的那班公車大約7點左右出發差不多，兩個學生還有一段不長也不短的時間。
簡訊聲讓韓多魯的手歪了一下，一團試圖投進垃圾桶的塑膠袋打到邊緣彈了出來。他吐了口氣，看訊息的同時不忘走過去把它拾進應在的地方。
幹，李禹廷有病是不是。
他看了一眼簡訊裡多次提到的孫方軍，除了一身用人體自然暖乾的制服外，平頭男孩正喝著豆漿。
韓多魯過去抓住對方的手臂，繃帶沒滲出多少血，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方軍哥哥
@foreverpositive
Sat, Apr 3, 2021 3:40 PM
韓多魯的動作嚇得他豆漿差點噴出來，被直接抓著傷口的地方還是讓孫方軍抖了一下，但隨即就安靜的讓他察看傷口。
這個人其實滿溫柔的吧？他想。
「謝謝你的早餐啊。」孫方軍由衷的感謝他，他沒什麼精神，但被人照顧的感覺很好。
3戊、2庚、3丁、1-3
@bangbangsheshotme
Sat, Apr 3, 2021 3:40 PM
可能是經過一夜的折騰，孫方軍看起來不如昨天有活力，韓多魯沒回答，他盯著對方一會，伸手過去摸了一把眼前的脖子——
很燙，穿著濕衣服睡果然還是著涼了。
孫方軍一臉老實憨樣，都要烤成肉串了也不坑聲，他也是服了這個估計是好家庭出來的傢伙。
到時候不小心燒成白癡興許還會被對方父母追究，韓多魯可沒那個多餘的錢賠償。他抓了鑰匙跟錢包進口袋，沒拿書包。
「去醫院。」
方軍哥哥
@foreverpositive
Sat, Apr 3, 2021 3:41 PM
「去醫院?你受傷了啊?」孫方軍看著他，一臉茫然，看韓多魯站在鐵門前等他，只好乖乖地站起身跟了上去。
他莫名其妙的按著腦袋，他肯定沒睡好，太陽穴的血管正突突跳著。
「你早說啊，幹嘛昨天不去。」
3戊、2庚、3丁、1-3
@bangbangsheshotme
Sat, Apr 3, 2021 3:41 PM
Sat, Apr 3, 2021 4:27 PM
走在前頭的人翻了個白眼，覺得後面的孫方軍蠢出了一個新高度，不過一想到對方是因為自己沒照顧好燒起來的，他還是不厭其煩地側頭。
「你發燒，健保卡帶沒？」
鐵門被用力推了兩下吱呀著打開，這次那位暴躁大哥倒是沒再衝出來了，門前一小區散落的酒瓶碎片被韓多魯用腳隨便撥到角落。
方軍哥哥
@foreverpositive
Sat, Apr 3, 2021 3:42 PM
「我發燒?」他聽到韓多魯說的話愣了一下，同時還發著熱的手掌抵住額頭，沒感覺有特別的溫差，他甚至只覺得自己只是沒睡好罷了。
「健保卡......我沒帶錢包。」他說，拉住想往外走的人。「欸，不用拉，我沒特別不舒服，我去學校保健室要退燒藥就好了。」
3戊、2庚、3丁、1-3
@bangbangsheshotme
Sat, Apr 3, 2021 3:42 PM
Sat, Apr 3, 2021 4:27 PM
沒帶健保卡確實麻煩，而且對方這麼堅持他也沒想勉強，但讓發燒的人一起擠公車好像也滿缺德的。韓多魯沒換上制服，他看了孫方軍一會，從抽屜裡抓了一件外套出來蓋在剃成短吋的那顆頭上。
「制服遮好。」
他還是打算騎機車，反正今天本來就沒打算上課。
方軍哥哥
@foreverpositive
Sat, Apr 3, 2021 3:42 PM
「去哪啊？」孫方軍迷迷糊糊的套上外套，他現在也沒資格多說什麼，只覺得有點尷尬，太麻煩人家了。
「直接去學校？」他跨上後座，一邊想著這個學弟要是能多點話就好了，實在搞不太懂他在想什麼。
3戊、2庚、3丁、1-3
@bangbangsheshotme
Sat, Apr 3, 2021 3:42 PM
「嗯。」
這個點越過菜市場後幾乎沒什麼車，一樣的路卻因為已經白天看起來更加遼闊，清道夫們掃著兩旁的街道讓清晨的台北開始以最好的面貌展現繁忙而有活力的一天。
如孫方軍期盼的他們到了學校，韓多魯把他放在昨天鑽著出來的那個破了洞的圍牆前。
「保健室會走？」
方軍哥哥
@foreverpositive
Sat, Apr 3, 2021 3:42 PM
Sat, Apr 3, 2021 3:50 PM
孫方軍點了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能吐出一句謝謝。
他有些不熟練地從圍牆那爬了上去，才回過頭，韓多魯已經離開視線外了，他猜想那個人可能當學校也是個屁，就跟他對所有事情的態度一樣。
但孫方軍總會記得這個人。
就算時間過了多久都一樣吧。
方軍哥哥
@foreverpositive
Sat, Apr 3, 2021 3:42 PM
＿
3戊、2庚、3丁、1-3
@bangbangsheshotme
Sat, Apr 3, 2021 3:43 PM
芳君真的好孫 抱歉我一直打錯名字ㄋ要相信我真ㄉ事他阿罵(幹
方軍哥哥
@foreverpositive
Sat, Apr 3, 2021 3:43 PM
妳一直幫他姓轉
曉恭
@XXHS_badgirl
Sat, Apr 3, 2021 3:44 PM
你們好優喔...
簡修安☀
@siou_an
Sat, Apr 3, 2021 3:51 PM
好好看的交流 好有畫面歐
程誠
@CHANG_CHANG_
Sat, Apr 3, 2021 3:51 PM
交流好好看……我彷彿在看台灣金馬影展的開幕短劇……
林上宸
@LSC_
Sat, Apr 3, 2021 3:57 PM
好厲害的交流，我像是在看微電影一樣，畫面的銜接跟角色之間互動的描寫也太好看！嗚嗚嗚嗚嗚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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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趕出來的那一天。
學校夜晚的操場靜得令人安心，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爬過校牆，在無處可去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去朋友家，而是學校。
真的好愚蠢。他自嘲地想著，憑藉著微弱的月光坐在司令台上，如果等下下雨了，他還不至於淋濕，如果等下睏了，這裡的講台還算乾淨，如果他睡不著了，這裡還能看到一點星光。
餓的話——唉，他沒把錢包一起帶出來。
孫方軍被自己蠢笑了，他仰躺下來，朝無人的操場吼了一聲，沒有人回應，他也不需要有人回應，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黑壓壓的影子蓋在孫方軍的臉上。
總是有那麼幾個人會在他人享受孤獨的時候不說紛由地闖入，好像他看不懂這個時候該留給對方的是一點空間、或是一點感性一樣。
李禹廷不讀氣氛的能力已經眾所皆知，他自己也在許多的白眼中如魚得水，包括現在，白目仔似乎也不打算留給仰躺著的同班同學一點安寧。
「我還以為撞鬼咧，叫這麼大聲害我挫幾丟。」他蹲了下來，哥倆好的拍了一下孫方軍的額頭，盡管他們沒那麼熟。
這個人兩光得很，做事比江家恩還沒有邏輯，但老實說他並不討厭，甚至還處得不錯。
「⋯⋯李禹廷你半夜在這衝啥？」孫方軍一臉荒唐的瞪著他，就好像自己半夜出現在這就很正常一樣。
視門禁語校規於無物的金髮大男孩雙手叉腰繼續用自己的影子蓋著孫方軍，然後像一條蟲似的開始左右搖晃，讓微弱的光線把對方的輪廓圈起，然後反覆隱於深暗。
「阿你來幹嘛，該不會想上學想到要睡學校吧？」
他總算停止在孫方軍頭上的撒野，一屁股坐在他旁邊，把剛才在路上撿的橡果放在他肚子上。
李禹廷將橡果扔在他肚子上時，孫方軍輕聲說了一句謝謝，即使他從來沒生吃過橡果。
他拿起一顆研究了一下，隨口應道：「睡不著就夜遊啊，你還不回宿舍喔？是不是冷氣又壞了？」
李雨廷把剩下的橡果丟進嘴裡，咬得喀滋作響，然後被苦得臉都皺成了梅乾，他抹了抹嘴用腳隨意勾了點土往自己吐出來的橡果碎屑上蓋。
「你居然能面不改色吃的大便，屌了孫方軍，真的屌。」
可能是月光的存在太薄弱，他並沒有觀察到對方帶傷的手，還毫不留情地往那個方向用手肘撞了一下。
他偏頭看了看那張月光下有些模糊的臉，一排白牙好端端的方方正正的擺在那裡，健康得很，估計李禹廷大概不是人類，孫方軍好笑的想著。
比起孫方軍的話李禹廷更在意他吃痛的聲音，他用食指骨節頂了一下眼鏡鼻樑，像對待淑女那樣拉起對方的指尖，靠近那片猙獰駭人部分。
「幹，好學生打架喔？你這個該不會要縫吧？」
李禹廷晃著腦袋左右查看，對方的傷口還在向外冒著血，而一旁未被粗暴行徑波及的皮肉也腫得老高。重點是孫方軍笑得沒要沒緊，害他不知道是要不要緊張，只好先把那隻慘兮兮的手放到還留著幾顆橡果的肚子上。
他側著頭打量了一下手臂上的傷口，但有點偏移視線，沒看出個屁，於是他盯了一會兒便放棄了。
「跟我爸媽吵架，就這樣了。」他雲淡風輕的說，似乎並不意外這樣的發展，孫方軍擺了擺手臂，示意李禹廷。「很嚴重嗎？你看看。」
李禹廷覺得對一個明顯逃家的同學問怎麼跟爸媽吵架滿白目的，要安慰也不知道怎麼做。
難不成要說沒事啦，床頭吵床尾和嗎？他又不清楚事情的經過。
「看屁看，去醫院了啦。」他嚕了一把孫方軍的平頭後站了起來。
「阿你今天還要不要回去？」
他抬腳碰了碰李禹廷的褲腳。「你回去吧，我再待一下。」
李禹廷輕踩了一下孫方軍的鞋面，又蹲了下來把手肘放膝蓋上，像哄小孩那樣抓住對方的臉頰亂揉一通。
「你會感冒啦你感冒不來考試我抄誰考卷啦」
「你在這邊流血流到死的話我怕我會被抓去關內」
「好啦好啦我朋友住外面我跟他講一下你今天跟他走咩，他也滿會處理傷口的。」
自顧自地講完一大段後李禹廷直接打了電話，一邊摸著那顆理成板寸的頭一邊罔顧當事人的意願三兩下搞定他的住所。
「我這樣去人家家裡不會嚇到嗎？」他無奈的說，拒絕的話到嘴邊說不出口，最後還是妥協。「欸，謝拉，算欠你一次。」
手被撥掉李禹廷反而笑得瞇起眼，一口大白牙不要臉的露給孫方軍看，要不是吉他沒帶出來搞不好他還會強迫人聽他大唱一波。
嘿嘿我的朋友~讓我向你來問候~
拋開須惱和憂愁~享受人生樂悠悠~
「記得我要喝清心福全嘿！」
這樣一來一去沒多久就看到帶著一堆耳釘看起來不像好學生的傢伙走來，沒什麼波瀾的吊眼看著孫方軍。
「他是韓多魯，他是孫方軍，你們要好好相處內！」李禹廷給兩人比了個讚。
聽到李禹廷朋友自己住的時候，孫方軍還是稍微鬆了口氣，但疑問的話也沒能問出口，因為那個人的出現比想像中的還要——令人意外。
「你好。」他站起身迎接走過來的人，看著眼前那些在月光下還顯得有些刺眼的耳飾，一邊還有閒情逸致的想著，這個量光是警告就可以被開到退學了吧。
想到這裡，他開始對這個人有印象了，教官室的常客，一年三班韓多魯。
「欸抱歉抱歉他不太會講話啦」李禹廷先是雙手合十向孫方軍歹勢歹勢，然後再拍了一下韓多魯的肩膀「人家受傷內快帶他回去擦一下藥啦，一直站這邊你們要冷死膩！」
韓多魯不耐的撥掉李禹廷的手，不發一語的往活動中心後頭永遠補不好的牆壁那裡走，他把與人其高的草撥開，低頭鑽進通往外面路口的縫隙時也不忘回頭看一眼孫方軍有沒有跟上。
這裡教官巡邏得很嚴格，但不知道為什麼韓多魯走起來非常順手，大概也是個慣犯了，現在提這個可能有點掃興，他也沒有心情指責誰。
「你家住得很遠嗎？」孫方軍跟在他後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雖然後照鏡有破損但整體看起來保養得當，不知道是要打多少的工才買得起這樣一輛車。
韓多魯把黑色西瓜皮遞給孫方軍，自己從後車廂拿了一頂同款灰的，繫好安全帽發動引擎等著對方跨上車。
韓多魯不是三年級，肯定也未滿18,孫方軍如果可以就接手自己騎了，至少被抓的話判罪輕一點，可惜他根本沒碰過摩托。
他戴上西瓜皮，認命的跨上後座，一邊想著讓他推著車回家太不實際，他說了他家很遠。
連闖紅燈都很少的孫方軍這次算是破天荒經歷了。
午夜過後已經人煙稀少，只剩下街燈一排一排的晃過去，他坐在後座欣賞台北昏暗的夜空，欣賞橋下水面的倒影，欣賞韓多魯頭髮的顏色，然後孫方軍會在停紅綠燈時問他無關緊要的事。
時間不早了車不算多，更幸運的是就算遇到了臨檢，警察也正忙著跟對面發酒瘋的駕駛糾纏，他們兩高中生共乘就這樣囂張晃蕩了一路沒有被攔下來。
時速60公里下路程十分鐘就結束了，車主在一棟老舊的公寓前隻腳停下黑色的125，給後座那個溫暖的大男孩來一句冷冷的下車。
樓梯裡都瀰漫著一股霉味，這裡一定沒有管委會，孫方軍邊想著，兀自站在樓梯中間打了一個大噴嚏。
白鐵門呻吟著打了開來，滿臉皺紋的男人也從走廊左邊最裡的一戶人家探頭，隔著紅柵欄門大喊幹你娘。
韓多魯沒說話，他先把孫方軍先推進房，給那個男人一個中指，然後迅速地關上門。
這裡隔音很差，在房裡的人都能聽見那個男人拉開自己破舊鐵柵欄衝到這戶的聲音，韓多魯家的鐵柵欄被洩恨似的砸了幾下，直到其他鄰居也紛紛罵咧咧的探出頭男人才作罷。
房間的格局很簡單，一間浴室一張床，一個鐵製書桌跟一把鐵椅。
上是露出了塊塊水泥牆的斑駁的壁紙下是磁磚舖的地板，十分老舊，但也因為物品少稱不上是髒。
這簡直是另一個世界，所以當男人撞在鐵柵欄前，怒罵一些骯髒的話語時他還是愣住了，直到被韓多魯推進門內，那辱罵聲大概是他這輩子聽過最髒的字眼。
眼前的男孩卻好像習慣了似的，眉毛也沒皺一下，像是在聽早安問候一般。
他生活在這樣的世界裡啊，孫方軍想著。
「你熟人嗎？詞彙挺豐富....」他有點尷尬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韓多魯，想要搞笑一下，但有點失敗。
他接住了孫方軍的笑話，卻沒起到任何緩和作用，也是對方脾氣夠好才能夠一而再再而三面對這樣的態度還試圖表達友善。
雙氧水、碘酒、軟膏等被扔到睡出塌陷的棉花床墊上，一雙藍白拖被從床底拖出來隨意甩在孫方軍腳邊，他沒興趣管對方的傷口能不能碰水，反正會痛就不會想碰了。
「去洗澡。」
窮歸窮，韓多魯沒有生活在垃圾堆的習慣，也沒打算讓一個不知道在外面流了多少汗的青少年碰到他的床。
孫方軍走進浴室，乾溼不分，男孩子住得地方連衛生都不算乾脆，他對著佈滿水漬的鏡子查看了一下傷口，看起來還挺糟糕的，孫方軍嘆了口氣。
胡亂的沖了一下澡後，他隨意將制服襯衫套上，水滲透了衣物看起來很狼狽，但比起溼答答的樣子，裸著身體肯定更像變態。
於是他帶著一身水走了出來，像個落水的傻子。
好啊，不要就不要。
他連吹風機都沒打算給孫方軍，指著鐵椅叫他坐下。
他掰過對方的手一看，上面的血漬被沖洗得差不多了，橫跨手臂的傷口還在向外冒著血，可能因為對方一直使用到手吧，看起來觸目驚心的地方很難被修復。
久病成良醫，反正割傷燙傷手術韓多魯都挨個來了遍，他認為對方不需要縫就直接拿衛生紙墊著，用雙氧水殘忍地沖洗那塊受傷的皮膚。
「你這個方法......有點太粗魯了。」孫方軍疼得眼淚都飆出來了，雙氧水還在傷口上冒著泡，刺痛感沿著手臂神經一直爬到後腦勺。
他乾乾的回了聲嗯，然後覺得孫方軍有點好笑，明明看起來就只是個沒受過苦的大少爺，還以為他會跟穿著粘膩的衣物一樣被好教養給綁架，按耐著連呼吸都不肯加重。
這一嗓子也是把韓多魯給嚎得沒了脾氣，終於停下拿雙氧水對孫方軍的凌虐。拿著棉花棒跟碘酒繞了一圈他的傷口，動作輕柔了不少，軟膏跟繃帶一塗一纏沒花多少時間就處理完了。
哈哈，看到Alpha被痛哭還真是人生的頭一遭。
孫方軍看了對方一眼，包紮完後兩人之間沈默的空氣有點尷尬。
「韓是你的姓氏嗎？」他問。
他從衣櫃裡拖出了有些霉味的床墊跟一床夏日用的薄被扔在地上，脫了鞋就摸上床倚著枕頭坐得懶散。
孫方軍困惑的摸了摸平滑的腦袋，頭髮稍微長了一點，刺著手掌心。
他還坐在鐵椅上，看韓多魯沒有想多聊的意思，也不再問問題，他無聊的打量房間內，一邊想著離家出走後他能怎樣，明天還去學校嗎？或是爸媽會不會很擔心，是不是明天就該回家之類的事情。
看完之後韓多魯斜睨了一眼正發著呆的孫方軍，好吧，是挺像的。
「你住多久？」他收起手機。
「呃，麻煩你了，我還沒跟你說謝謝。」孫方軍不安的坐在椅子上，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誤入地盤似的，還沒跟自我領域這麼強的人相處過，通常這種人見他像見了鬼，躲都來不及。
雖然李禹廷已經跟他談好價錢但他也沒辦法讓對方住得太久，他有太多事需要處理，放著一個同校的學生在這裡並不是很安全。
時間也不早了，韓多魯懶得多費唇舌八卦發生在對方身上的事，於是手一抬指了指孫方軍後頭牆壁上有著總開關的位置。
「燈。」
孫方軍藉著窗子透進來的月光盯著天花板，閉眼幾秒，發現自己毫無睡意，卻又希望快點睡著，醒來後一切都能回復原狀。
他側了側身，枕在自己沒受傷的那隻手上，細數時鐘滴答的聲響，等待夜晚的離去。
他看了那顆灰色的後腦杓一眼，不曉得他是不是還在睡，猶豫了兩秒就決定把這個傢伙先放著，自己下樓去買早餐。反正這裡離學校車程十多分鐘，他不覺得身無分文的孫方軍會在自己回來之前出門亂逛，而且值錢的東西他前兩天已經清走了，沒什麼好怕的。
他還真放心他一個人在家裡。孫方軍腦袋混亂的想著，卻還是歪著腦袋爬起來，他覺得很累，卻精神很好，說不上來什麼感覺。
等棉被都摺好堆在一旁時，韓多魯已經買了早餐回來了，他咬著燒餅油條，看著一如繼往沈默的男孩，將麵團吞進肚子裡。
天漸漸亮起，他看著窗外蒼白的天空，明明蹺家了一晚，卻和平日出門時沒什麼差別。
簡訊聲讓韓多魯的手歪了一下，一團試圖投進垃圾桶的塑膠袋打到邊緣彈了出來。他吐了口氣，看訊息的同時不忘走過去把它拾進應在的地方。
幹，李禹廷有病是不是。
他看了一眼簡訊裡多次提到的孫方軍，除了一身用人體自然暖乾的制服外，平頭男孩正喝著豆漿。
韓多魯過去抓住對方的手臂，繃帶沒滲出多少血，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這個人其實滿溫柔的吧？他想。
「謝謝你的早餐啊。」孫方軍由衷的感謝他，他沒什麼精神，但被人照顧的感覺很好。
很燙，穿著濕衣服睡果然還是著涼了。
孫方軍一臉老實憨樣，都要烤成肉串了也不坑聲，他也是服了這個估計是好家庭出來的傢伙。
到時候不小心燒成白癡興許還會被對方父母追究，韓多魯可沒那個多餘的錢賠償。他抓了鑰匙跟錢包進口袋，沒拿書包。
「去醫院。」
他莫名其妙的按著腦袋，他肯定沒睡好，太陽穴的血管正突突跳著。
「你早說啊，幹嘛昨天不去。」
「你發燒，健保卡帶沒？」
鐵門被用力推了兩下吱呀著打開，這次那位暴躁大哥倒是沒再衝出來了，門前一小區散落的酒瓶碎片被韓多魯用腳隨便撥到角落。
「健保卡......我沒帶錢包。」他說，拉住想往外走的人。「欸，不用拉，我沒特別不舒服，我去學校保健室要退燒藥就好了。」
「制服遮好。」
他還是打算騎機車，反正今天本來就沒打算上課。
「直接去學校？」他跨上後座，一邊想著這個學弟要是能多點話就好了，實在搞不太懂他在想什麼。
這個點越過菜市場後幾乎沒什麼車，一樣的路卻因為已經白天看起來更加遼闊，清道夫們掃著兩旁的街道讓清晨的台北開始以最好的面貌展現繁忙而有活力的一天。
如孫方軍期盼的他們到了學校，韓多魯把他放在昨天鑽著出來的那個破了洞的圍牆前。
「保健室會走？」
他有些不熟練地從圍牆那爬了上去，才回過頭，韓多魯已經離開視線外了，他猜想那個人可能當學校也是個屁，就跟他對所有事情的態度一樣。
但孫方軍總會記得這個人。
就算時間過了多久都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