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他從芥子的嘴型中讀出了這兩個字，吳世堯的眼神恍了一下，燕脂色的殘影在巷口消失，他跟了上去，耳邊還能聽見前方木屐喀喀的聲音，黑暗中他看不見芥子的身影，但知道他就在前方。

於是吳世堯摸著黑前進，在巷子盡頭背對月光的人影佇立在前，他難得不在三更半夜的小黑巷裡感到害怕，或許名為芥子雅紀的護身符還是要比龍山寺裡頭的符咒更來的令人心安。

他走近芥子身邊，正欲開口之時，便瞧見芥子將食豎在唇前，吳世堯立即閉上了嘴。

「準備好了嗎？」
「什麼……什麼準備好了嗎？」
「當然是冒險。」

吳世堯看見月光映照下芥子露出的一個微笑，還來不及問他們要去哪，下一秒便感覺眼前有什麼東西貼上了自己的臉，他伸手去摸，似乎是張薄紙。

「遮好，別把面具拿下來了，還有跟在我後面，別離開我七步以上的距離。」
「誒？」

他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只聽見木屐與地板碰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慌忙之中也顧不上會不會絆倒，急匆匆的跟上了芥子的腳步。

往前踏了約莫五步的距離，吳世堯忽然感覺像是有冷風拂過，一瞬間刺入骨髓的寒冷讓他忍不住打了顫，他抱住手臂搓了搓，注意到四周響起了市場裡人潮絡繹不絕的那種熱鬧聲音。

他的眼珠子往左右兩側轉去，搖曳燈火將整條街給點亮，兩旁的圍牆宅院都不像是在一條窄巷內會有的，路邊找了零散幾株沒見過的紅花；他從紙張與臉頰之間的間隙窺探到了一個不知名的綺麗世界，吳世堯往前伸手空揮一下，旋即被芥子抓住了手腕，他接著吁了口氣。

「還好嗎？」
「啊？嗯、嗯。」

吳世堯點點頭，剛抬手想將紙撥開一些好悄悄外頭的景色，但大腦瞬間竄出了芥子不久前說的一句「別把面具拿下來」，他便立刻收手了。

「那個……芥子，這裡是哪裡啊？」
「嗯？簡單來說的話……這裡是陰間。」
「咦誒誒！？你剛才說的冒險就、就是去陰間啊？」

芥子彎起唇角，說起了恐嚇小孩一般的話：

「是啊，所以記得要跟緊我，別走丟了。你要是不見的話，就怕連我都沒辦法把你找回來了。」
「等、那這裡不是超危險的嗎？」

吳世堯立即繃緊了身體，往前跨了兩步將手搭在芥子肩上，接著聽見前方傳來笑聲，頓時又改到有些不好意思，他打算放開手，卻被芥子按住了手背。

「就這樣吧，我也好知道你是不是好好跟著我。」

他向前進，領著自己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穩，吳世堯藉著隙縫悄悄看向外頭，可說是亦步亦趨的跟在芥子後面。

「我不是跟你說過很多次，走路要專心點嗎？小心別跌倒了，想參觀的話我待會會想辦法讓你參觀的，現在先專心走路吧。」
「啊、啊！好……對不起……」
「呵呵，快走吧。」

他們重新邁出步伐，吳世堯盯著眼前隱約透著朱色筆劃的白紙，分出了一些注意力思考為什麼芥子可以走得那麼平穩，好像他看得到路一樣，如果自己必須把臉遮起來，那麼同為人類的芥子也該這麼做吧？

嗬！難道說……芥子其實不是人類？

他的思緒不知不覺間飄去了很遠的地方，想著該不會前面這個人其實根本不是芥子，而是某個歹物仔假扮成芥子的模樣騙他進來吧？仔細想想，剛才芥子的態度也非常奇怪，明明以前從來不肯讓他涉入危險之地的人，今天怎麼一反常態，一句話也沒事先說明就將他帶進陰間呢？

「你在想什麼？」

芥子的聲音忽然鑽進他的耳朵裡，吳世堯被嚇得跳了起來；他看不見芥子的表情，卻能想像他現在是怎麼笑的。

「明明說了好幾遍要專心走路吧，要是不小心把你搞丟了，我怎麼和你的家人交代啊。」

吳世堯抓了抓後腦勺，支支吾吾猶豫了好幾才開口問：「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啊？」

「來找東西的。」

芥子拉過吳世堯的手，他從芥子的手心感覺到溫度，剛才腦海裡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一下子煙消雲散。接著他感覺到有個冰涼的東西放在了他的手裡，形狀是圓的，中間似乎有著圓孔，吳世堯遲疑了一下，問：「這是……玉佩？」

「嗯，前幾天陳不是說她的玉佩掉了嗎？我找到了，大概是不小心掉進裂口裡的吧，明天你拿去給她吧。」

「芥子……」吳世堯吸了下鼻子，聲音聽起來像是準備要哭出來一樣，芥子無奈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對方。

「你為什麼要哭啊，是怕我把你丟在這裡不管嗎？」
「不是啦！我是覺得我太失禮了，你來幫秀清找玉佩，結果我剛剛居然在想你今天好反常，該不會其實不是芥子吧……嗚。」

芥子雅紀啊了一聲，當下恍然大悟，總算明白一路上吳心神不寧的原因。他在腦海中進行了整理，簡單向吳世堯說明了當時的情況：「因為你那時突然叫住我，正好當時要走的通道快合上了，我趕著要通過，沒時間解釋太多，所以在你看來才顯得有點粗暴吧。」

「我還以為你不要緊的，抱歉，是我思慮不周。」

「誒？不是、那個，我其實沒有在怪芥子，而且正常來說被我這樣誤會了，該感到生氣的人不是你嗎？應該是我要道歉才對啊，怎麼會是讓你來道歉呢，對不起芥子！是我誤會你了！你不需要對我道歉的。」

聽完這番話芥子默了一會，最後直接拉起吳世堯的手，「那麼你也沒有做錯什麼。好了，我剛才說你想參觀的話會再想辦法帶你參觀吧？東西找到了，也還剩下一點時間，但陰間的景象並不美麗，說不定還會讓你心中留下陰影，你真的想看嗎？」

這回換吳世堯沉默了。

自小便能聽見那些有關陰間冥府的故事，說得都是苦難與恐怖，即便現在從縫隙中窺視到的景色是那樣的寧靜祥和，一旦扯下這層遮掩，恐怕真的會令他後悔莫及。

吳世堯笑了笑，說：「參觀就不必了，我們快點回去吧。說實話，我一直覺得這裡挺冷的……」

芥子也露出了一個微笑，輕輕回應吳世堯一聲，牽著他的手往返回陽間的道路走去。

離開陰間的時候月亮已經落下了，吳世堯拿下臉上的白紙，翻過來一看，畫著一些令人看了不太舒適的圖樣和文字，他看不懂，也不想仔細去看，馬上就把紙翻回了白色的一面。

「覺得很噁心？」芥子驀地問。
「誒？呃、嗯……雖然看不懂而且像是鬼畫符，但只是看著就覺得不太舒服……」
「那個紙面具的作用是要陰間亡者認為你是他們的一份子，既然要像亡魂，當然會讓人感到不舒服了。」

他笑著將紙從吳世堯的手中抽出來，嘴裡喃喃低語幾句旁人聽不懂的話，那張紙忽地被火苗侵蝕，芥子鬆開手，紙面具在落地之前便被燒得連灰燼都沒剩下。

「冒險結束了，回家吧。」

吳世堯應了一聲，在芥子邁步離開後，他抬頭看了一眼月亮已經沉下的天空，一片黑暗中散落著零星點點，他眨眨眼睛，將視線收回，追上了芥子。

「芥子！我的肚子好像有點餓耶，如果夜市還沒關的話，要不要去吃扁食？」
「好啊，那就繞過去看看吧。」

感覺這篇被我寫爛欸
一開始寫的時候沒有意識到形容很日式 回過頭想補洞就 整組害了了 我寫這篇只是臨時起意想看芥子很帥的叫吳過來 然後跟他說我們現在在妖怪的世界喔！這樣 本來還想讓吳參觀一下 但想想台灣的陰間哪跟日本一樣有妖怪街什麼的好熱鬧好好玩 有時候根本就會忘記芥子雅紀是台灣人不是日本人 可惡啊 （不是指國籍）

失敗の創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