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交流 | with ❖ 群青 】
骰子與日本刀

——近兩年前(關聯前篇)
他自認自己運氣通常都還算不錯，雖然每場賭局有贏有輸，但總和而來他還是勝的次數更多。
不過今天的丹很懷疑是不是因為出門沒看黃曆，所以才遇上這情況。
儘管就算看了也沒用，可能讓他的骰子看過還有用一點，畢竟這是骰子給出的指引，才導致了現在的狀況。

今天天氣不算多好，入了夜後更是飄起了雨。
若是在交易結束後選擇離去的話，應是能夠避開這場雨，只可惜丹當初的選擇是留下來在鹿野鎮閒逛。
儘管甚少來此處，但這種靜謐中帶著古樸氣息的環境他是挺喜歡的，因此偶爾當想沉澱下心靈時，他便會來到此處稍作放鬆，此次則是藉著工作而順帶路過，但不妨礙他享受這氛圍。
反正只要登出社群，下次就能直接從公寓出發，因此在下雨後他也不急著趕回，自行動資料庫中拿出紙傘撐起，就這麼地在雨中漫步。
而他的錯誤或許便是這一舉動。

心底突然竄升而起警訊，丹下意識地將傘一斜擋在身側，同時撒手向一旁跳開，而下一刻那把紙傘便被冰錐穿透而過，瞬間成了報廢品。
立即啟動流法者軟體，手中扣住幾枚骰子，他不動聲色地發動預存程序，在腳底形成一枚陷阱。

眼前的是一個藍髮男子，在軟體作用下丹自然看不出那是何人，只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明確地惡意。
「是本人沒錯。」確認了眼前的人就是目標，男子點開了通訊軟體呼叫同伴。

相隔一段距離，丹聽不清對方的話語，僅能從男子的舉動判斷出對方正在做什麼。
他毫不遲疑地啟動技能進入隱身狀態，往另一頭奔去。
他不知道為何被攻擊，但也沒愚蠢到停在原地等人包夾，就算在社群裡不是真正死亡，他也不會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尤其是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

細碎的跫音迴盪在古鎮的街巷中。

群青隻身漫步在鹿野鎮的巷弄內，手裡還拿著素描本，他對鹿野鎮稱不上是喜歡，但此處洋溢的古老氣息與各色宗教建物卻是絕佳的寫生題材，他幾乎每週都會來到這裡數次，甚至對小鎮有一定的熟悉度。

夜色悄悄染上天邊，同時也帶來了稍嫌擾人的細雨，群青雖不介意淋雨，但身後的大翅若是被雨水打濕也有些麻煩。他甫將畫本收入資料庫中，抬首便聽見不遠處略顯嘈雜的急切足音，帶著幾道屬於戰鬥的聲響打破了小鎮的安寧。

這番情景不禁令他想起在蓆蘭島的那回，先前的經驗告訴他別去攪和才是上策，群青便躲在角落等待時機離去，所幸雨幕與夜色多少遮蔽了他的身形。
然而，下一秒他便看見熟悉的亂碼面具闖入視野。

憶起當時合作的那名青年，他的淡然墨瞳參了幾分猶疑，看著對方發動能力消失，且身後帶著藍髮的追逐者，決定先靜觀其變。

經常帶著嘻笑的面龐上此時是難得地不帶絲毫笑意，金色的眸裡染上幾絲焦躁。
技能的限制下，此時的丹沒辦法使用其他技能，不過他也並非毫無還手之力。
手上幾枚骰子在那之前便已灌注了預存程序與跨站指令，因此不在此限。
只是最麻煩的是必須找個對方躲不掉的機會才能攻擊，畢竟敵方是溢位漏洞型的流法者，攻擊範圍可比他大多了，也沒他不好發出太大聲響的顧忌，因此可以毫無章法地大範圍施術。
邊躲避著身後的攻擊，丹將手上一枚骰子往後甩，下一刻暴漲而出的藤蔓絆住了藍髮男子的腳步。

逃跑與反擊的念頭相互碰撞，猶豫不到半秒，丹選擇了再次扔出一枚骰子，爆炸產生的烈焰吞沒對方身影。
然而煙硝中淡藍色的光芒一閃，一枚護盾擋住了大部分的爆炸，僅僅讓人受了輕傷。

嘖了聲，丹還來不及細想便繼續往後退，但仍舊遲了一步，儘管他喚出另一把造型有如紙傘般的武器勉強擋下襲來的利箭，卻沒能擋下隨後而來的加密勒索軟體。
鎖鏈瞬間纏上身體，封住了他的行動。
「咕……」還是大意了，沒想到對方的人來的那麼快。

群青在那些載著技能的骰子被投出時，幾乎確定了被追趕的那人，即是那名向他提出合作邀請的青年。
而這回的他們的角色似乎對調了過來，群青在一陣陣的範圍攻擊造成的煙塵中陷入沉思：不插手他人的戰事、只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才是他的行動準則，他理當可以趁兩人無心留意他這邊時直接離開，或是乾脆登出社群，可群青卻猶豫了。

他沒有意料到自己竟也會產生「出手相助」的想法，這是否是因為那名青年也曾幫過自己──儘管對方起初或許並非這麼打算的──而產生的回報之心，還是更多他還未意識到的因素作祟，群青目前還無法釐清。

不過，當他看見隨後趕上的綠髮男子直接對青年施展了加密封印，眼底的掙扎更深了，同樣身為阻斷存取型的流法者，他知曉被封鎖功能的對方僅能任由兩名敵人宰割，情勢相當不利。

這似乎是令他動搖的最後一根稻草，群青隨即啟動流法者軟體，在元素風暴向對方襲來前衝上前施展防禦壁壘，再趁機以高頻振動刀刃斬斷了青年身上的鎖鏈，與此同時，刀刃破壞勒索軟體時所汲取的效能也匯集至他的身上。

「……還給你。」向身後的青年伸出拳頭，群青毫無眷戀地將本屬於對方的效能歸還。

「你……」突然出現的熟悉身影讓丹有些愕然，他沒有想到會在這邊遇到這名帶著翅膀的少年，更沒想到對方竟會出手相助。
錯愕是一回事，他倒沒忘記現在還在戰鬥中，於是道了聲謝後也不矯情，與對方碰了拳，拿回先前被奪走的效能。

「幫我？」揚手甩出毒素瓶砸過去，雖是問句，但丹卻已經發動了過濾器迴避，目標是藍髮男子。
溢位漏洞型的敵人實在是太麻煩了，能處理掉當然就先處理。

「可以。」群青注意到對方想再次發動同樣的招數，便維持住半圓型的防禦壁壘，同時做好備戰狀態。

被施予過濾器迴避的藍髮男子轉瞬間便縮成了一隻小貓，只是當群青甫上前數步，小貓的身上便浮出一面防護盾，將那小巧的身軀完全保護住，這令他不得不先把注意力移往綠髮男子身上。

然而，原先應在小巷中的另一人卻突然憑空消失，意識到對方竟也施展了隱身能力，群青快速在擾人的細雨中搜索、試圖找尋敵方的蹤跡。就在此時，一枚注入子語法的匕首突然自無人的空地竄出，劃過群青的右肩，而這突襲也讓趁隙鑽入壁壘的綠髮男子現形。

勉力忽略肩上的痛楚，群青解除了已無作用的壁壘，並試圖趕回青年身邊，卻見綠髮男子一個快步上前，再度向對方投擲出匕首。

闔起的傘格擋掉襲來的匕首，丹卻沒有向後退，而是一個箭步往綠髮男子衝去。
比他的速度更快的是兩枚自他手中扔出的骰子，兩枚骰子在空中互相碰撞，爆開來的大片泥沼遮蔽視野，待男子發現時，一扇門已經形成在虛空中，在他身後不到兩步的距離。

「進去吧。」向人揚起燦笑，丹手上的傘直直對著人砸去，將人砸進門裡的同時自己也跟著進去。
而另一邊，藍髮男子在他移開視線後便恢復了身形，對著身前那名帶著烏天狗面具的闖入者釋放出衝擊波病毒，阻止他回援的打算。

見兩人隨著幻影門闔上一同消失，群青隨即止住步伐，旋身便看見解除動物化的藍髮男子下一波攻勢。
他這回捨棄了單純防禦，而是在跟蹤弧彈將要掃至足邊前以小巷中的磚石堆借力一躍，直直往藍髮男子的方向衝去，同時也抽出日本刀，以雙手持刀、對準了對方的眉心斬去。

既有利刃當前，又有自身施放的衝擊波病毒隨在少年身後，藍髮男子急忙呼叫出一把長劍格擋了群青的刀刃；而群青也在自己因反作用力向後飛去前以防禦壁壘抵銷了衝擊波的攻勢，最後將刀刃插入地面減緩滑行的速度，才沒直接撞上牆壁。
計畫失敗，他眼中的冷冽更深了一層，拔起刀便又加速逼近對手，試圖將戰場控制為冷兵器的專場。

幻影的世界內看起來似乎跟現實差不多，但實質上卻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不，或者該說是畫面雷同，卻各種錯位的光景才對，若是注視其中，閃爍的亂碼只會讓人暈眩。

一進入此處，丹向後一躍，下一刻便消失在綠髮男子的視野裡。
神情一凜，男子立即張開防禦壁壘與護盾，以防對方偷襲，同時手上扣緊注入子語法的匕首警戒著。
將對方的反應看在眼底，丹勾起笑，不急不徐地又掏出幾枚骰子，將之化為爆炸陷阱，同時腳下也設定起了其他陷阱。
他現在的隱身僅是靠著幻術進行視覺欺騙而辦到的，當然不妨礙他進行其他行動。
幻影的世界可是他的主場，雖然幻覺無法造成實際傷害，但要虛張聲勢可是沒問題的。

下一刻，地面上突然竄起無數棘刺襲向男子，驚得對方下意識抬盾防禦，然而想當然地落了空。
畢竟這只是幻影而已。
注入爆炸陷阱的骰子藉機滾進了男子的防守縫隙，而始作俑者總算現出型，笑著對他揚手。
「掰掰。」
這一回所爆出的棘刺是真的，爆炸也是。

兵器撞擊的鏗鏘聲不絕於耳，一瞬間刀光劍影交疊，在細雨中閃爍著森寒利光。
比起用技能防禦，他更習慣以兵器防守，群青以刀刃擋下向自己頸脖突刺而來的劍尖，抬腿便往男子的腹部一踹，在對方踉蹌的空隙間反手將利刃橫掃而去。
眼見危機在前，藍髮男子立刻瞬移至一旁的矮牆上，與群青拉開距離的同時投出水屬性的元素法球，如怒濤般的波流向他急湧而來，終究逼得群青不得不再度召出防禦壁壘。

龐大的水流令戰場更加混亂，也令群青的視野暫時被波濤掩去大半，於此同時，被水流掩蔽身形的男子以高頻震動刀刃擊破了他的壁壘，對方的雙眸閃著奇異虹光，正在逆運算群青的行動弱點。

不願自己慣用的戰鬥方式被記憶並分析，群青乾脆地收起日本刀，呼叫出畫冊型的自定義字典，改換成細劍。
此舉或許冒險，但在戰鬥中不計代價也要取得勝利才是他的風格，群青握住劍柄，再度一個箭步上前，目標正是那對異虹。

煙霧散去，浮現的人影十分慘烈，但終究還有一口氣。
破碎的代碼自左側的斷臂與斷腿處不斷溢出並消逝，重傷之下綠髮男子甚至沒有能力維持技能，僅能憤恨地跪倒在地上，抬頭狠瞪著丹。

「別這樣看我，是你們自己選擇動手的。」絲毫不將對方的態度放在眼裡，丹勾著笑，毫不留情地將注入子語法的骰子扔向對方，擊穿男子的額頭。
看著對方化成破碎的代碼消逝，他沒再多做停留，身形在幻境中淡去。
不是不想逼問對方的目的，但想來對方大概也不會招供，他現在也沒空慢慢拷問人，畢竟外面還有另一人要處理。

才剛脫離幻境，眼前的混亂便讓他愕然，見到那名帶著翅膀的少年不知為何換了武器，他也來不及思考，直接對著藍髮男子發動過濾器迴避。
這情況下他能明確起到輔助作用又不干擾到另一人的似乎只剩這招數了。

或許是預測到他的行動路徑，男子一個後仰輕巧避過劍尖，手中高頻振動的長劍還未砍向群青的右臂，整個人便扭曲變形、再度縮成一隻毫無殺傷力的小貓。

見狀，他立刻便知道青年已脫離戰場，向後快速瞥去一眼確認那名綠髮男子已被消滅，群青正想借青年的能力迅速解決眼前的敵人，兩道黑影卻倏地從角落竄出，阻擋了他的腳步。

見兩名闖入者眼神空洞、肢體僵硬，群青立即猜測這是受人操控的傀儡機，但這即表示藍髮男子或許還有第三名同夥？
還未深思，他便看見其中一人抱起了小貓，而另一人的身軀逐漸開始腫脹變異、畸形得不似人型，心中警鈴大響的群青咬牙奔回青年身邊，在傀儡機屍體爆炸前召出壁壘保護兩人。

轟隆的爆炸聲響震得人發暈，待煙塵散去，眼前早已沒了敵人身影。
反射性地提腳想追，丹才想起自己少了個舉動，只好頓住腳步，拋了下骰子。

「我們還真是有緣。」看著朝上的四個小點，雖有些可惜，他還是放棄了追擊，解除面具後看向身旁那人，笑著向對方說道，「多謝你了，真不考慮合作嗎？」
說著話的同時，原先作為武器的傘從擋在前面轉為移到兩人頭頂，擋住了那煩人的細雨，儘管兩人都已濕透，但似乎也沒硬要繼續淋雨的理由。

若說上一回還帶有幾分客套，這一次丹的邀約多了幾分真心，眼前的少年這回護下他多次，又能把握住他招數的空檔來攻擊人，尚未磨合過便能有這默契，感覺倒也罕見。

見敵人已趁機逃離，群青索性解除防禦壁壘，調動剩餘效能加速修復肩上的小傷。

「……回禮而已。」基於對方也曾出手相助一回，他認為自己這番協助也足以回報，這下他們便已互不相欠。
見對方又毫不遲疑地解除面具，甚至再度提出了合作的邀約，群青陷入沉思。這兩回的戰鬥經驗確實展現了兩人極佳的相性與默契，而他也無法自對方的行動中感受到惡意與目的，但群青仍是沒有解除自己的面具，也依然緊握著手中的武器。

盯著對方手中的骰子，群青沉默了數個換氣的時間，最後吐出的卻是毫不相干的問題：「……骰子是做什麼用的？」

「一點小習慣而已。」對於這問題丹卻是不太意外，畢竟已經不只一次被問了這事，所以他僅是笑笑著回答，「可以的話，我盡量用骰子幫我決定。」
「比如像剛剛在決定要不要去追時，一三五是追，二四六是不追。」邊說著，他空著的那手食中二指夾著一枚六面骰對著眼前的人晃了晃。

他自然能看出對方的警戒，不過倒也不在意，反正他沒在對方身上感受過敵意，而這種警戒也是正常的事，畢竟他們間只是有過兩面之緣的陌生人而已。

竟將自身的行動憑依在這種隨機不可控的事物上，青年的習慣確實令群青難以理解，他凡事總堅持自己決定，哪怕是造成糟糕的結果也不會讓人干涉自身的命運。

截然不同的處事原則也令他對青年的想法多了幾分不可思議，群青盯著那面六面骰，猜想合作邀約八成也是骰子的決定。
這番猜測若屬實，那麼青年哪天反悔、甚至出賣他也並非不無可能，尤其他們甚至已相當清楚彼此的戰鬥方式。
藏於面具底下的墨色混入一絲決意，他放手讓武器化為光點消逝，提出合作的第一步：「對戰一次，確定實力再說。」
他無法保證對方不會暗算自己，但若是真有那麼一天，群青保證自己會讓他付出相應的代價。

至少現階段，他倒是難得地想試試踏入這飄忽不定的未來。

「沒問題。」見人態度有所軟化，丹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許。
而後他又一連拋了幾次骰子，這才開口，「那三天後的下午四點，地點約這附近那間廢棄的廟宇可以嗎？」

現在並不適合進行切磋，不只是剛經歷完一場戰鬥的關係，氣候也不適合，更不知道襲擊者是否已經遠離。
而且他也想趁著這個空檔試試能不能找出今日的襲擊者身份，儘管對他有如此敵意的人不算少，但若透過管道篩選今日進出鹿野鎮的人不知道可不可行。
畢竟他也沒興趣隨時吊著想要取自己命的人在身後晃蕩，能處理掉是最好。

「可以。」斂下聲嗓中的起伏，自戰鬥中的戒備狀態脫離後，雨水的寒意這才攀上右指尖，相對不耐冷的群青隨即呼叫出面板，打算直接登出社群，讓自己脫離這擾人細雨。

本欲按下登出鍵的他思索了數秒，最後仍決定在青年面前直接登出──或許這算是他釋出善意與信任的方式──銀白色的光不一會兒便自足邊湧上，逐漸將他化作片片光斑解離。

看來自己的運氣還是不錯的。目送著人登出遊戲，丹如此想著。
儘管還沒能看到對方的面孔與得知名字，但對方也給了他一個合作的機會。
光是這一點就讓今日的遇險值得了。

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的感覺並不好受，不過他沒有跟著登出社群，而是再次拋起骰子。
點開通訊面板，送出一段文字給其中一個名字，他轉頭往先前敵人消失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這才按下登出鍵。
看來接下來的日子大概暫時靜不下來了，他有預感還會跟那些人再次見面的。

又打完了一場 感謝群青中

謝謝丹中 好好笑永無止境的打架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