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交流 with森川紬】
CVBL⚔️艾芙拉

光斑爬過緣廊，附著在主客二人的衣袖。與自然和諧共處的人造物質地清朗，不會出現突兀的調子。
倘使不定睛凝視，亦看不出血腥的涓滴殘痕。只有傳說不曾乾涸。訛言注入的新鮮活水足以使「鬧鬼宅邸」的故事生生不息。
這正是久遠肇登門的理由。

「──那麼，您或可說是目前最了解這裏的人了吧。」

壁龕對面的人發話。歸國後首次換上和服的訪客將雙手擱在膝上端坐著。輕柔的音色。和煦的笑意。連臟腑都不會萌生質疑之情的溫文儒雅是本性亦是武器。

「最了解啊……差不多吧。」紬笑笑地看向眼前的來訪者，難得沒有進行反駁或是調侃。她只是抿了一口茶水，接著盯著因置放而微微晃動的水面。

鬧鬼宅邸的事情被爆卦甚至是投稿並不是多令人意外的事情，先不論是自己人還是外來者散布出去的，一個地方鬧了上百年的鬼，要不出名也不簡單。

「妖邪聚集之地的故事可一點都不有趣啊，特別是這裡。」她沒有打算自己唱著獨角戲把事情通通捅出來，只是問了句：「您現在知道了多少，又打算尋求怎麼樣的真實呢？」

「為『怪談』而來的讀者，本就不期待聽見溫暖可憐的故事。」解釋簡明，卻是相當充分的理由。

《帝都軼聞》的性質是鬼影幢幢的麗句。家鄉傳奇乃至迢遙西洋的妖魔均躍然於馳騁之想像。街談巷語是夾在新式與舊式之間的百姓嗜愛的題材。

「不過是各式各樣的加油添醋。」久遠肇更新微笑的明度，恬然答道：「基礎的進者不歸、夜間怪聲，迄於具有意志，會捕捉途經旅人為食等。談得上真材實料的歷史，祇有關於平安朝見不得光的惡孽。此行並非望您全盤托出，只願滿足這一探奇之心──此處匯聚的黑影，何以滌洗至此？」

「嘛，也是。最好血流成河對吧？」她撐著頭思考了一陣，緩緩開口：「其實也沒有甚麼不可以說的，只是整件事情太長了，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起。」

「怎麼把妖瘴消除的話……」紬的指尖飄出一縷黑氣，像是利箭一般像著牆壁飛去。「主要是靠這個。」

從黑氣接觸的牆壁為中心，淡藍色的光芒以圓形朝著整間房間擴散，一股對怪異們不是特別友好的力量襲來。她豎起一面屏障，幫自己跟對方擋下，一面輕鬆地解釋。「巫女跟驅魔師的精心作品，不小心損毀過而且時間也長了，因此現在力量不夠殺敵，充其量就是淨化一點瘴氣。」

撲面的惡氣成型時，久遠肇亦未擅動指尖，只是透過鏡片後的目光頗富興趣地觀看屏障蔽擋之物。淡藍輝芒為暖色基調的現場添上一節不協和音。

「即使如此，也不損其為傑作。」他道出感想並將注意力還給森川紬。

「方便談談『不小心損毀』的緣由嗎？」

蛟善於從採訪者的言詞汲取下一個問題。對方言中的無不可談應該不是客套話。

「那個啊……」她的臉上出現一絲尷尬，像是為這件事情感到很抱歉的樣子。「人類不是很喜歡用符紙去製造結界之類的東西嗎？」

「那個驅魔師再怎麼說都是普通人，再怎麼活也就六七十年罷了，陰錯陽差之下，他把更替符紙的活丟到我身上來，叫我時間到了把符紙壓上舊的，數量不要少就好。」紬用手掌遮住了下半臉，好像這麼做能緩解尷尬感似的。「幾十年才一換，符上也有做一些避免一般損傷的措施——我沒有記住符紙的確切位置……應該、大概……可能也不是甚麼大問題？」

她突然握起拳頭，捶了下桌子。「結果有個手賤的幫傭！福澤和泉僱人的時候說過除了清掃以外甚麼東西都不要碰，那個傢伙馬上去撕符紙，撕完還亂貼到其他地方裝沒事！」

「少了一個符紙照理來說頂多就是不能運行，但是他把符紙移位就不一樣了。估計本身也有點靈力，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不過這一移直接把陣法反轉了。」她緩緩吐了一口氣，把後面的話說完。「發現的時候早就晚了，至於我嘛、只負責換紙又不負責維修，為了避免惡化只好自己毀掉陣法了。」

捶桌重音與激烈情緒升騰的語句亦無動搖久遠肇的跡象。驅魔師。符紙。貫串故事的元素恁是傳統，卻緣其真實性而益發有趣。

他專注地聽取極為珍貴的第一手情報，在嘆息後的結尾處適當地答腔。

「這樁事件也就是宅邸周近荒蕪的背景了？」當事人出乎意料的配合。看來捨棄朝井底扔擲測捶的舉動也無妨。久遠肇直截了當地還以問句。

「這位『福澤和泉』也是蟄居於此的怪異嗎？」接著，再從證詞中聯繫下一段話題。

「沒錯，陣法逆行嘛——原本想祛除瘴氣，反過來就是聚集跟產生瘴氣了。」她伸個懶腰，繼續帶著笑容說著。「突然有大量妖邪之氣聚集的聚寶盆，理所當然地引來更多的妖魔鬼怪……沒有驅魔師也沒有武將的小鎮子當然是乖乖迎接末路了。」

即使與那兩人接觸後沾染上了人間的煙火氣，妖怪的本性仍然刻在骨子裡。她並不會因為那兩人而成為大善人。

「小和泉啊……是怪異沒錯，一隻鵺，那個驅魔師帶來的，理由我不清楚。不過比起蟄居……他跟人類的交流挺多的，國內外都待過不少時日。」森川紬看了看外面的樹影，判斷著時間。「福澤先生——就是那個驅魔師——腦子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把和泉帶成一個商人，三天兩頭往外跑，福澤先生過世後更是沒回來過幾次。要不是那件破事，他現在也不會待在這裡。」

「他對這裡不是多熟悉。」問他也問不出甚麼。

「──倘使得到機緣，也想向他打聽旅途與行商的見聞呢。不過，話題暫時停留在宅邸吧。」

久遠肇識時務地迴避了城鎮毀滅一事的評價。萬物消長是自然定數。無論悲喜，無論生死，均是火宅烙下的痕跡。靜靜觀看一切變化的久遠肇只是提筆將之化為文字而已。

「您對驅魔師──福澤氏，知道多少呢？他似乎頗有能耐。」

「那就期許您碰上這個機會了。」紬沒有幫對方做決定的權力，更沒有打算隨意透漏他的行蹤，只是回了句無關痛癢的話語。

「福澤先生……他跟巫女小姐的氣都很難吃到但是很好吃？」說完才發現自己扯到了題外話，她趕緊把話題拉回原位。「簡單來說是自信衝破天的自大人類吧？雖然以人類來說，他的確有那個本錢。」

「福澤先生在接管這個宅邸前是在兵部省作武官的吧……不知道是少輔還是大丞，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我可弄不明白。」紬給自己還有對方添了一杯茶水，拿起杯子晃了幾下。「原本只要查破這個地方的人口拐賣案就可以回去當他的大官了，結果偏偏要換個身份，也就是驅魔師，跑來這裡說他一定會淨化這片土地。」

「其他的事……他跟那個巫女小姐一定有其他關係，只要在工作時間之外的時候看到他們，都會覺得我是個多餘的存在……這間屋子明明是我從小看到大的。」

厄運流沙的中心。覆滅繁榮的災禍。才能出眾的驅魔師。種種細節任意拼湊，皆可成為古典優美的詩文作畫題材。
以矗立廢鎮的宅邸為央，蔓生出的分支也全都很適合安置一個說書題目。

「除了您與福澤氏以外，此處住過能──且願意──對話的妖怪嗎？」他暫時略去令聽者徒增好奇的巫女，以補足宅邸的訊息為要務，「他們是否又知悉平安朝的事件？」

「如果只是想問平安時期的事情問我就行了，天井下本就是因女子的怨氣以及死屍的瘴氣而生的嘛，我總不會連自己因何而生都不清楚。」她思索了會，用著稍微有些惡劣的語氣開口。

「至於在我之前曾經有過的妖怪——久遠先生會在乎自己住的房子在百多年前會有幾窩螞蟻，又或是幾位沒落神靈嗎？」她收起了怪腔怪調，用回平時的狀態。「開個玩笑，在平安之前這裡就是一片空地罷了，就算真的有妖怪也僅僅是過路的旅者。」

「至於後續，沒有雞會想要跟黃鼠狼做朋友的吧？」紬繞著髮尾，輕巧地說著。「從聚寶盆裡誕生的妖怪，就算不比真正的大妖怪強，也不會弱於外頭的野雞喔。」

沒有說出口的是自己出了屋子就會變弱的事。

「只是有點好奇罷了。」久遠肇從容如常，並為對方的比喻還以妥切溫和的笑，「──倘使自宅有沒落神靈，我會很在意的。」

當然是指興趣層面。訪客淺啜一口茶，返回話題中央。

「此外，若欲感謝您的配合，是否有我能提供的？」

若然要織就故事，角色或情節均已到齊。只需潤色即可。久遠肇不打算鉅細靡遺地透露宅邸的故事──真假參半既是便於吸引讀者，亦為了不驚擾住客的生活。他將提問的空間轉讓給受訪者。

「在意跟好奇嗎……在這點上倒是很像報社的人。」紬喜歡聽奇聞軼事，但她的熱情沒有到自己追根摸底的地步。就這點來看，她是很敬佩眼前的人的。

「提供……先生也去了不少地方，記錄了大量的軼事對吧？沒記錯的話，帝都軼聞內也有西洋的鬼怪傳聞？」她並不善於長時間坐在一個地點看著書籍，反而喜歡聽別人說話的感覺。「那就換你說故事給我聽吧？不論是誰的故事都無所謂，不真實也無妨。」

「如果是西洋軼事，我倒有不會讓您失望的自信。」

對方的提議是出乎意料的幸運。久遠肇擱下半空茶杯。遙想身在西洋的回憶並不費力──對於妖怪而言不僅如在昨日，甚且是轉眼即能看見的清晰景象。

久遠肇放眼色澤鮮潤的繁複畫堆，信手挑選其中一幅。畫在咽喉底層紡就語言。

「因著戰爭緣故，許多洋人對日本表示了興趣。我也有幸得到不少交換故事的機會。竊想特別有趣的，是一位傳教士述說的經歷──」

讓白露中幫忙偷渡了一點主線 久遠先生也好討人喜歡喔，一種成熟感超棒
總之感謝白露中交流

謝謝和泉中特地寫了設定給我！！紬好可愛喔情緒會自然流露的地方超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