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アイナナ 而你如此溫柔12 IDOLiSH7 同人板 i7

  剎車失靈的車子、斷軌的地鐵、脫韁的馬……怎麼形容都好,這些日子發生的改變雖不是唐突倉促,卻都不在賽特的掌控之內,無論是凪自行拓展的社交圈,還是一個個原先沒沒無聞但沾了小王子的光後變得人盡皆知的活動。凪的成長就像一台只准前進的汽車,一旦發動引擎、踩下油門就再也不可逆,更恐怖的是他甚至無從知曉駕駛座上坐著何許人也。
  名為「弟弟」的一切正從他手裡溜走,而他卻怎麼樣也抓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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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如此,年末活動的籌備事項也壓得賽特喘不過氣──每回的年末年初,諾斯米亞各大一線城市皆會以王室的名義舉辦為期數十天、橫跨十二月與隔年一月的藝文活動,而首都的活動規劃從古至今都由歷屆國王主導。
今年,國王決定不再參與相關事宜,講直接點,就是在這件事上退休。雖說過去的王若年事已高,通常也會把跨年活動的主導權轉交給後代,但翻閱歷史紀錄,幾乎沒有哪個王像現今的國王一樣、這麼早就撒手不管的。這個決定下得突然,所有人都沒有心理準備。
風:
毫無預警地被委以重任,賽特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去年的活動以影視類為主,今年也該照舊嗎?但已經連著兩年都主打影劇,是不是該換成其他類別比較有新鮮感?音樂?歌舞?繪畫?文學?倘使更換類別反倒不符國民的期待怎麼辦?倘使依循以往,國民感到厭膩怎麼辦?活動的創作主題懸而未決,要是再不發出公告,別說各種項目來不及開放大眾投稿,就連挑選切合題意的年度作品來展示都有困難。會議裡眾人七嘴八舌,好像每個人說的都對,又好像每個人說的都錯,可要他獨自思考解方,又難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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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慈善晚會仍定期舉行。與混亂得不堪入目的生活相反,晚會好似某種世外桃源,賽特在這裡逃避現實,以他人乞求的眼神和感謝的話語壓下不安的心緒。
當他必須負責的種種事務一籌莫展,被他幫助的人們卻各個大放異彩。他確信那些人是因為遇上了自己,方能達成如今的成就,每個人寄來的感謝信也都異口同聲地如此宣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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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特以他人的幸福麻醉自己,縱使外來的幸福充其量只能算是包裹他的肥皂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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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來越少與凪獨處了,這不是他的錯,比凪更需要他的人多不勝數,不能怪他把時間分配到別人身上。何況,當他為了年末大事焦頭爛額,那孩子卻陸續參與各式各樣他來不及阻止的活動、獲得美譽,怎麼想都是凪背叛他,而非他冷落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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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宮外對凪的美言依舊刺耳,獻給小王子的溢美之詞、人們對自己的謝意、會議廳裡的建議與質疑,時間在被這些事物包圍的情況下前進,賽特被無可抵擋的時光之流逼到了期限將至之日,在退無可退的最後一刻總算定下了活動的主題與大方向,卻在下一秒就感到後悔,他陡然不確定自己在做什麼,只確定活動一定會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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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把年末活動搞砸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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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攫住賽特的四肢百骸,活動的許多細節尚未定案,可是他再也不相信那是有望達成的工作──或者說,他從來沒有相信過。
活動非得由直系王族主持不可,國王擺明了不管事,他連找父親求助的念頭都不敢有,光想像父王失望的表情就教他頭皮發麻,淪為全國笑柄的可能性更成了每晚的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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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他的錯,這個活動原本就不可能辦好,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辦好,失敗早就是注定的,才不是因為他做了什麼或沒做什麼,失敗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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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眾人對凪的讚美再次流入賽特耳中。
凪最近顯然又幹了什麼好事,賽特久違地找來索巴爾特問話──自從他取消護衛隊的小組輪班制,只留索巴爾特的小組在凪身邊以後,例行性的報告也變為不定期。索巴爾特詳細地告知他近期的大小事,某種想法在賽特腦中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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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斯米亞不只他一個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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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由我主持年末活動?」
小王子訝異地看著兄長,賽特露出如過往般的微笑。
「嗯,我已經擬好活動大綱,凪只要把它完成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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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倆久違地共進晚餐,執事守在門口,護衛守在門外,傭僕們收走最後一份餐具後就沒再出現,飯廳只剩他們兩人。歷久彌新的古老燈具立在廳堂各處,獨自發光時只足以營造氣氛的燈全被點亮、集體提供足夠的照明;褚色系的桌椅地氈在此光線下更顯暖意;幾世紀前的古人們坐在天花板的壁畫中,大啖另一個時空的珍饈佳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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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再次發問以前,賽特便先行回答:「父親大人退居幕後,就是希望我們能接手他的工作,他並沒有指派我或你獨力負責,我打下了前半部的基礎,要是後半部能由凪執行,便算是我們一起完成了這場活動,父親大人一定也會倍感欣慰。」
「原來是這樣……」凪不疑有他,頷首綻開純真的笑容,「謝謝哥哥願意讓我參與規劃,能得到您的信任,是我的榮幸。我一定會努力達成哥哥和父親大人的期望。」
「乖孩子,我相信凪一定能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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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可預見的損害轉嫁予他人,比起微乎其微的罪惡感,總算能鬆一口氣的感受更加強烈。賽特在心裡對弟弟聊表歉意,凪會就此身敗名裂嗎?但那孩子原本就因出身而入不了血統論者的眼,頂多是變回與兒時相同的處境吧。等凪受眾人責難大哭一場,他會像小時候一樣安慰他的。
風:
沒有誰的名譽比國王和王太子更重要,這個代價很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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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特做足了在弟弟遍體鱗傷時讓人依靠的準備,連帶地跟凪互動時也變得輕鬆起來,他們彷彿回到了童年。活動籌辦期間,無論凪需要什麼協助、問他什麼問題、找他討論什麼,只要想到這孩子的結局有多可憐,他就能以最和善也最自在的姿態面對弟弟,灌注所有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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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萬萬沒想到的是:
凪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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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賽特看著會場內外萬頭攢動,看著排山倒海而來的好評留言,看著眾位藝術家感謝主辦方對他們的體貼,茫然得無以復加。他把燙手山芋丟掉後就沒有全程參與企劃,但最終呈現的結果,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跟他當初害怕的差太多吧?這副舉國歡騰的景象,難不成是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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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特後知後覺地發現,整場活動跟他料想的截然不同,亂無章法的企劃一更換主辦人便脫胎換骨。
小王子錄用毛遂自薦的新人導演,做出的宣傳廣告在活動開始前便造成轟動,首日的人潮更是有史以來最多的,展場佈置、精選作品、動線安排等等也堪稱完美,觀客無一例外地留下好評,就連以尖酸刻薄著名的評論家都挑不出毛病。各界媒體讚譽有加,活動主辦人的名字在開幕的短短三天內就被提及不下百次,國民因二王子的傑出驚詫,把凪稱為諾斯米亞的驕傲。
風:
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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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受訪的新聞在各大電視台播映,賽特瞪著房裡的螢幕,這則新聞並非即時轉播,電視中的孩子和今早抱著他的那位,有著一模一樣的燦爛金髮、一模一樣的蔚藍雙瞳、一模一樣的臉型及一模一樣的聲線,但他完全無法把主播的介紹與他認識的凪聯想在一起。
這個人真的是他弟弟嗎。
風:
年末活動盛況空前,賽特卻感受不到丁點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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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去的,不只是贏取榮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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