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1 PM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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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定交流 + 道格拉斯
花與刺青
自從上次把鮮切花的縮時拍完後，彩響稍微增加了對植物的興趣——雖然只是稍微。
很久以前他曾被說過是個無情的人，自從逃離高壓生活後就很少有人這麼跟他說了，但偶爾也會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什麼同理心。無關自己事總是很抽離、無法和人感同身受，幫助人或提供協助也是基於『無所謂』、『沒有損失』的心態去答應——彩響想他或許的確是少了心的。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1 PM
他不確定養育生命是否會讓他有所改變，畢竟彩響從未飼養過任何生物——噢，如果細菌不算在內的話。他的公寓太少回去因此不適合，但作為工作室用的貨櫃也沒有開任何窗戶……突然，他想到了有些建築會作為植被種植的藤蔓植物，不知道花店有沒有？抱著以上的想法，他作為客人再次拜訪了道格拉斯的花店。
「打擾，我想問有沒有不必太多土壤就能攀在牆上長的植物……或是可以掛在牆上種的，可以的話希望能耐鹽。」他想起了港邊強烈的海風。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1 PM
「歡迎光……啊，彩響。」看見進門的顧客，道格拉斯笑著打了招呼：「你也是要找來拍照的嗎？」掛在牆上種而且耐鹽好養的，道格拉斯很快地就想到了盾葉天竺葵，只是盾葉天竺葵比較不耐寒，但照料上也滿多人會將它種植於掛籃裡，只要不要太冷，也不算難養。
「一般來說我會推薦長春藤或者盾葉天竺葵，如果要拍照的話，會開花的盾葉天竺葵應該更適合你——」道格拉斯用手機搜尋了一下盾葉天竺葵花籃的照片給對方看，一邊繼續說著：「只是我最近比較沒進，因為小傢伙比較不耐寒，我可能過陣子回暖一點才會進貨，你覺得怎麼樣呢？」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2 PM
「嗯……這次並不是單純想拍照。」彩想簡單的回答著，並湊上前看著人的手機畫面思考著，不耐寒的話應該超級不適合養在海邊吧？畢竟海邊氣候比較極端一些，一年四季又都在颳風。他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植物如果被自己養死的話他會覺得難過嗎？——不，至少他把上次那朵玫瑰乾枯的花瓣捏碎時完全沒有任何感想。
「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可能還是先不用，不麻煩道格進貨了。」彩響點點頭向道謝，轉身在花店內逛了起來。仙人掌？或許不錯？他在小盆栽區停下了腳步，但很快的他搖了搖頭否定自己的想法：「……我、改天再來好了，等我想好再來。」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2 PM
「坐一會吧？」看著彩響好像在思考什麼，道格拉斯抱著手上正在整理的盆栽往長桌走去：「正好我最近做了幾瓶浮游花，你要不要？或者說你想做做看也可以，我還有材料。」道格拉斯說著，將手上的小盆栽放在長桌邊，一邊進廚房拿出前幾天加奈帶來的草莓乳酪塔招待彩響：「這是一個手很巧的客人做的，很好吃喔。」
看了看時間，道格拉斯盤算著晚上再去星路療養院，還有滿長的時間可以與人聊聊天，畢竟最近自己的狀態只要一獨處就會胡思亂想，他實在不喜歡這種感覺。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2 PM
「浮游花？」彩想在腦中搜尋了一下浮游花的樣子，並因為乳酪塔和人道了謝：「是那種把植物油和乾燥花放進透明罐子裡的……裝飾品，嗎？如果道格你方便的話我想做做看，材料費會給你的。」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2 PM
「不用材料費，你留在這邊陪我聊天我已經很感謝了。」輕聲回了一句，道格拉斯轉身到櫥櫃拿了材料出來，接著拿了四個高透度的玻璃瓶推到對方面前，分別是燒瓶形狀、圓球狀、管狀、方形柱體：「你先選你想要怎樣的形狀吧。」
「不過你怎麼忽然想要養花草？」等待對方選擇時，道格拉斯靠在桌邊問著，難不成是之前拍攝時忽然感受到花草的美好？還是忽然有了什麼人生體悟呢——畢竟花草的確很容易讓人有什麼頓悟，像是很常聽見的、關於癌症病人與常春藤的故事。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2 PM
「那、我想要管狀的。」他搖了搖頭表示聊天和材料費是兩回事，並選了細長瓶身、長得有點像試管的玻璃瓶後回答問題：「這個又……有點說來話長了，你要聽我說嗎？」彩響像是要和上帝懺悔一樣，抬頭望著道格問，等到對方表示不介意後才娓娓道來。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2 PM
「上次你不是問我說為什麼問那種問題嗎？用一個詞形容自己那個。」搓著手，雖然並不是第一次和人提起這個話題，但打算告訴道格時不知為何有些緊張——或許在像道格一樣的成年人眼中，自己的煩惱大概只有沙粒般大小吧：「我曾經被朋友說過無情、被前輩說過沒有心……其實我不是很在意這些的，因為對生活沒什麼影響，可是最近在想是不是多接觸些生命就可以學習什麼是同理心吧？」
「抱歉，用這樣的想法去養一個植物是不是不太好？但我是希望能養活的。」雖說故事很長，但明顯地彩響是長話短說了，中間省略了不少細節。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3 PM
「……無情嗎。」道格拉斯眨了眨眼，一邊將手上的乾燥花按照色系分在幾個小碟子上：「你可以挑你喜歡的顏色和花型，大大小小的比較好看，不一定要挑一樣大的。」囑咐對方之後，道格拉斯安靜了一會，思考著對方的話。
「我不會認為想試著用接觸生命找到一些想法是什麼不好的動機，就好比現在我也是藉由接觸你，讓我自己感到愉快一些，或者藉由接觸你的想法，進而整理自己的思緒，人對動物、人對植物，其實都是一種交流方式。」道格拉斯沒有馬上追問下去更詳細的內容，只是先選擇安撫了對方那隱隱約約的歉意——彩響是不需要抱歉的。至少道格拉斯認為他今天的想法比上次對帶玫瑰時仁慈多了。
「那，彩響覺得什麼是無情？」道格拉斯按了按鼻樑，因為睡眠不足而乾澀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泛紅，氣色雖然沒有往常好，但他仍然在客人面前打起了精神。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3 PM
點點頭，他一邊挑著花一邊思考，但在說出自己的回答前注意到對方語句裡的蛛絲馬跡並問：「道格今天不愉快嗎？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比方說，剛剛那句聽起來像是關心，但其實我只是好奇而已，上一秒我這麼問或許讓當事人有些感觸、但當我下一秒得到答案後沒有做出符合期待的回應……或許、就是無情吧？就像路上的水窪，或許我會好奇明明沒有下雨怎麼會出現在那的去問問路人，不過得到答案後我就走了——當然，如果希望我對他做些什麼是可以的，只不過我也只是照著要求去做而已……或許這叫漠不關心比較合適？但我想應該和無情相去不遠吧。」他一邊說著有點前後不通順的比喻，一邊挑了藍色、黃色的乾燥花。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3 PM
思索著彩響的話，道格拉斯拿了乾淨的筆刷給對方：「用這個把乾燥花刷一刷，不要讓它們有灰塵或碎屑。」他試圖去理解對方的譬喻，但似乎仍有點不明白。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3 PM
「我覺得你的認知是別人認知裡面的你，因為他人對你有所期待，而達成不了他人期待的你就被他人說了『無情』，可是這就是事實嗎？不見得吧——當然，我自己是認為當你接受別人的好意時就必須有所回饋的人，可是當你沒有接受到什麼好意的時候，你完全有不付出的權利，而不付出的人並不代表無情，有時候可能只是還沒找到自己在乎到願意付出的事物。」比起彩響，道格拉斯認為以世人眼中的無情去評價的話，自己或許更加冷漠吧。
「每個人的冷漠都有不一樣的表現方式，有些人很明顯，有些人是藏著拽著不讓人看見，但是冷漠又怎樣？如果每個人都活成了同一種樣子，世界不是很無趣嗎？」道格拉斯笑了笑，一邊幫著彩響清理乾燥花上的灰塵，他倒不認為無情或冷漠是一種指控或是缺點，這僅僅是一種人格特質而已，在不主動傷害他人的前提下，並不是特別需要被抹滅的個性。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3 PM
笑著向道格拉斯道謝後，他按照指示將乾燥花鑷子塞進瓶中：「你說的也對，但我最近覺得或許自己是真的缺了些什麼的。」交錯排列著黃色藍色的花朵，彩響一邊回應：「不是很會形容……可能是像程式的感覺吧？像人工智慧，他是聰明的、他可以知道在什麼情況下該做什麼反應、他會舉一反三，但你不會認為他是一個『人』——終究是製造出來模仿人類的存在，我好像有點像那樣的感覺。」
「如你上次所說的，拍攝對我來說更像紀錄，至於大海——大概像清掃程式吧，幫我清理那些不想再想的事。」舉起瓶子，彩響透著光線檢視著：「接下來要倒入植物油對吧？……剛剛說的那些其實我自己也覺得有些不明髓以，道格不必回應也沒關係的，或許慢慢的我自己能找到答案吧。」
「那……你還好嗎？」他再次的問著對方。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4 PM
「其實是礦物油喔。」道格拉斯笑著將裝著透明礦物油的擠壓瓶遞給對方：「我不喜歡乾燥花，但是浮游花我意外的能接受，在礦物油中的乾燥花經過光線的折射，就好像活生生地綻放一樣——介與生跟死之間的感覺，很虛幻。」至於對方說不需要回應，道格拉斯也就不特別說些什麼，只是伸手在對方頭上揉了幾下：「加油。」
本想就此終結話題，但也許是對方剛才說過的「好奇」，道格拉斯再次聽見了同樣的問題，望著剛向自己說了心聲的孩子，道格拉斯思索了一會，不知道從哪個部分開口才好，自己的焦慮糾纏成千絲萬縷，從哪一縷說起都會牽扯成網，猶豫了很久後，他開口反問：「彩響對家人有什麼看法呢？家人、家庭、親情——諸如此類的東西。」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4 PM
點點頭，他把使用植物油的印象劃掉改成了礦物油。一如往常的，彩響對被摸頭這個行為縮了縮身子，只是他這次有種異樣的感覺，至於是什麼樣的感覺——他不太確定。
「家人……。」望著道格拉斯，彩響沉默，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有些難回答，畢竟他是逃離家裡的人。在思考了好一會後他才緩緩開口：「我覺得家人像鎖，一道沒有方法解開的鎖。」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4 PM
「那你想解開嗎？試圖解開嗎？或者——找新的家人？」望著對方的表情觀察著，而後將微笑掛上臉龐：「我可以問問——你在水裡的生活嗎？」輕聲問著，道格拉斯替人倒了杯茶，目光專心地放在對方身上。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4 PM
「或許沒有太努力在解吧，自從我發現那道鎖沒有鑰匙孔、連開口的地方都被焊接的死死的……就開始放棄解開了，能做的大概就是催眠自己他已經不見了。」抬頭望進道格拉斯眼底幾秒，他便移開目光到那杯冒著熱氣的茶。稍微困惑了一下為什麼問題會回到自己身上來，但還是回答：「可以，具體來說是想問哪方面的？我就只是……一直游而已。」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4 PM
「是哪一個時刻讓你感到窒息，讓你不得不逃上岸了？」道格拉斯柔聲問著，目光也放得低了些，似乎是不希望給對方太多壓力，因此將直視對方雙眼的目光放在了對方肩上。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4 PM
「我也覺得家人是沒有辦法輕易解開的鎖，除非——將鎖焊死的人去死。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被鎖住的人只能選擇死亡或者逃離，只是逃離又顯得不乾脆，因為仍然在同一個世界裡，感覺好像只是把牢籠無限延伸而已。」道格拉斯的嘴角淺淺勾起，似乎帶著一絲自嘲：「因為這樣，就會想要緊緊抓著得到的東西和幸福，而失去的時候也會相對的特別難受。」頓了頓，道格拉斯抬起頭說著：「你不是問我還好嗎？我不知道這算不算還好，這幾個月來我擁有了很溫暖的生活，但現在我知道即將失去這些了，如果是彩響，你會對此感到痛苦嗎？」
道格拉斯一邊思考著怎麼不說的太明白，又要回應對方的問題，將自己的話轉了又轉，也不清楚對方是否能理解。將裝著裝飾緞帶的盒子拿起，道格拉斯岔題問了句：「你喜歡什麼顏色的緞帶？」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4 PM
——他再次想起那杯被強迫喝下的香草茶，它像是魔法世界裡會讓人說出真話的藥劑一樣令人難以下嚥。傾斜的沙發椅背讓他只能盯著天花板的嵌燈，嘴不受控制地說著那些他原本沒打算告訴任何人的事——
彩響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但沒有意思要去動那杯熱茶的念頭。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5 PM
「實……臨……」他低聲咕噥著，忽然間又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在那個被迫關進的小空間，於是恢復了正常聲量地說：「窒息是一直都有的，不過因為大家好像都一樣就沒有特別說出來……碰巧我是在窒息到好像快要死了的狀況下被人拖上岸，也就是很突然的接觸攝影這塊。」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5 PM
「一開始只是偶爾喘口氣，到後來就慢慢的變成生活重心了，然後——我就像膽小鬼一樣逃了。」彩響嘲笑著自己說：「我倒是覺得就算把鎖焊上的人死去也無法真正的解開吧？但延伸的牢籠倒是真的，有些東西是出生就與生俱來、丟也丟不掉的。」他仔細地將礦物油注入瓶中，用鑷子將氣泡趕出空隙：「已經預知到自己會失去了嗎？……痛苦不太確定，但會感到可惜的吧，可以的話盡可能地把握這段時間吧？雖然覺得可惜或你說的，痛苦，也比從未感受過溫暖要來得好了，就像……要是我最後還是不得不回去水底生活，至少還回憶這段在陸地上呼吸的時日吧。」
「嗯……有金色嗎？或是黃色的。」將裝好的礦物油還給人，他問：「我做的好嗎？」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5 PM
道格拉斯拿出金色的緞帶，配上一條半透的白紗，將兩條緞帶一起交給對方：「你做的很好。」掛著微笑，道格拉斯像是稱讚孩子那樣柔聲說著。
「即使無法真正的解開，但是只要那些人死去，即使還在牢籠裡，總會輕鬆一些的。」道格拉斯伸手輕輕拍上自己的胸口，望著對方：「人是很脆弱的，沒有人可以完全無視他人生活，沒有人可以做到完全無情，就像你也一樣，在水裡窒息的你也注意到了大家都一樣，所以你沒有特別說出口——如果其他人對於你而言毫無意義的話，你又怎麼會因此而忽略了自己呼吸困難的狀況呢？彩響，你也許比你自己所想的還要在乎別人對你的看法。」道格拉斯的語氣很輕，輕的不留痕跡，卻又不斷的重重拍擊著對方話語裡的細節。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6 PM
——被別人說了無情、因為大家好像都一樣所以不特別說出來，又或者在最後所問的那一句：「我做的好嗎？」對於道格拉斯而言，這都是彩響並非真的無情的表現，反而在道格拉斯眼中，彩響太過在意他人。
「可惜……是吧，也許像你說的，是一種可惜，還有一點罪惡感。」道格拉斯把話題拉回自己的事情上，讓彩響有個喘息的空間，一雙手交握著抵在下巴，這次，他的目光斂了下來，不再望著彩響：「有一個迷路的人，到了森林女巫的房子來，他把寂寞的女巫錯認成自己的孩子，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6 PM
女巫在他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所以一直假扮他的孩子，那個人也因此不再找尋回家的路，因為他以為已經到家了。」頓了頓，道格拉斯抬眼，目光重回彩響身上：「……在人類社會消失太久的人類慢慢被大家遺忘，成了哪裡都回不去，即將消失的存在，所以女巫很後悔，如果一開始就讓他回家多好？但也來不及了。」
面色略為惆悵的說完這段故事後，道格拉斯重新掛回笑容，一臉悠哉的用手撐著臉，一邊伸手在彩響的眉心戳了一下：「如果你是女巫，這段回憶是溫暖的、還是痛苦的呢？」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6 PM
「這真難呢，我的確是在意別人眼光的……曾經也是百般努力想成為父母親戚眼中優秀又乖巧的兒子，小孩子嘛，總是比較單純地為了那一兩句稱讚而努力著。」彩響盯著玻璃瓶中自己的倒影說著：「說忽視好像又……不太一樣，在一群都是生病的人之中會有人認為自己生病嗎？我想是不會的吧，畢竟自己和周遭的人一樣並無特殊，現在的我來看的話比起忽視，更像是愚昧——但那也沒有辦法，畢竟井底之蛙能看見的天空就只有那一小片而已。」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6 PM
聽見道格拉斯說起故事，彩響才又抬頭望向人的側臉：「以女巫的立場嗎……」聽見提問他陷入沉思，這種情境式的想像彩響其實非常不擅長，他試著將自己代入但卻無果，於是只好用推論的去思考：「溫暖或痛苦不知道，但既然都將那人類留在身邊了我會想和對方共度餘生吧——聽起來他們都挺珍惜彼此的存在，人類有一定要回家嗎？也沒有人試圖尋找他嗎？既然他們在一起很好，那就繼續下去也無所謂吧，人類和女巫也沒有什麼不同。」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6 PM
聽著彩響的話，道格拉斯思考了一會，不論是哪個話題，彩響都滿有自己的想法的，這也讓道格拉斯有了一些新的思考方向。
「那，彩響如果未來不得不回水裡的話，你會反抗嗎？如果回去了，陸地上的生活回想起來真的會是溫暖的嗎？更多的也許會是『啊，我再也回不去了』或是因為回憶太美好，反而更加強烈的感受到自己正在經歷的痛苦也說不定？」道格拉斯啜了一口熱茶，潤潤話說的太多的嗓子，一邊觀察著眼前人的反應。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6 PM
「其實水底的鬼已經扯著我的腳好一陣子了，現在算是垂死掙扎吧。」彩響笑著做出像是鬼抓人的動作：「雖然剛回到水底時可能會溺水什麼的，但找回了游泳的感覺後應該能很快適應吧，至於痛苦——或許會比以前好吧，現在的我應該偶爾能探頭去水面換氣再繼續下潛？」
「道格你是女巫呢？還是人類？或許森林的青蛙能陪陪你們。」他開著玩笑，用雙手去包覆著已經涼掉的茶。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6 PM
「離開水域就不會被水鬼扯腳了，你該做到的也許是真正的消失——丟掉原本的手機、丟掉原本的身分，甚至換個名字。」道格拉斯被對方的動作逗笑，將雙手伸向前覆上對方的手，連著微涼的茶一起捧著：「你就是青蛙不是嗎？在水裡、在陸地上都能生存的不就是青蛙嗎？」
「彩響，你還沒有完全逃離的覺悟，逃跑不是一種膽小，真正的逃跑也是需要勇氣的。」說完，他便將手放開，緊接著用力拍了下手：「好啦！今天的浮游花課程就到這裡了，小朋友玩的開心嗎？」道格拉斯笑彎著眼睛，用彷彿兒童節目大哥哥的語氣說著。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7 PM
「至於你想養的植物——其實多肉植物都可以考慮看看，如果不介意不會開花這點的話，黃金葛或長春藤也可以考慮。」不忘對方此行的目的，道格拉斯還是給了點建議。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7 PM
「這個嘛……正因為我膽小所以不敢逃遠吧。」笑了笑，對於真正的消失這件事他搖搖頭作為回應：「嗯，很開心、很漂亮，我會好好保存的。」他注意到道格拉斯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或許那塊是他想不讓外人觸碰的地方吧？因此沒有追問。
「其實我在想，不知道你們店裡能不能寄養？」想了想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太麻煩人，但最後還是問了出口：「就是我買一株植物放在你們店裡，我會定期過來看他……只不過這樣平常可能還是要麻煩你們幫忙照顧了。」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7 PM
「寄養啊——是沒問題的，我可以另外養在樓上的陽台，跟店裡的植物區分開來，你想要怎樣的植物？」望著彩響，他思考了一下：「既然是讓我照顧的話，你就放心的選擇漂亮的、喜歡的植物吧，反正有我在，小傢伙會被照顧得很好的。」道格拉斯柔聲說著，一邊笑著與對方談起照看植物時的相關話題：「你聽說過一個實驗嗎？兩株一模一樣的盆栽，每天聽稱讚和輕快音樂的植物長得非常茂盛，但是每天被罵並且聽著悲傷音樂的植物卻枯萎了，也許你來探望小傢伙的時候，可以對它稱讚幾句。」
「這道理我覺得人也是一樣的——你要常常告訴自己『我是足夠優秀的』，你也會因此慢慢有勇氣的。」望著彩響，道格拉斯偏著頭掛著微笑：「如果你回去水裡不再攝影的話，我會覺得很可惜的。」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7 PM
「那、香堇花可以嗎？」起身繞了一圈店內，彩響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盆開著五顏六色花朵的花盆到道格拉斯身邊：「我會常常來稱讚他的……不過樓上的陽台我能上去嗎？還是每次都得麻煩道格拿下來？」他在心裡盤算著，要是太麻煩的話這件事還是算了吧？
「要自己稱讚自己的話……有點不好意思呢。」彩響望著地面眨了眨眼：「未來的事情不好說，要是可以的話我也希望我能像烏龜一樣，想游泳的時候游泳、想上岸曬太陽的時候曬太陽。」突然覺得自己在跟道格拉斯聊天時都不像人類的，但彩響倒是不介意這樣的比喻：「世界上在拍攝照片的人很多，比我好的人也比比皆是——我之後不拍照了的話會介紹其他攝影師給你的！」他向人安慰著。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7 PM
「彩響的照片只有彩響拍得出來。」道格拉斯搖搖頭，將對方那自以為安慰的話駁回了，道格拉斯並不需要安慰，而是希望對方珍惜並勇敢緊握自己所愛的事情而已。
「啊啊，香堇花，我小時候有點害怕這種花呢，你看過愛麗絲夢遊仙境嗎？那些嘰嘰喳喳的花朵。」道格拉斯笑著接過那盆花，一邊思索著對方的問題，過了一會才開口：「你要來看小傢伙的話可以直接上樓，陽台就在客廳。」只要不是進房間，對於道格拉斯來說也還好。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7 PM
「……謝謝。」聽見道格拉斯的回應，彩響愣了愣——很少有人會這麼跟他說，謝過對方的賞識，但心裡多少還是覺得這只是場面的客套話吧。
「為什麼害怕？……我看的愛麗絲夢遊仙境似乎沒有這種花，我只記得皇后要紙牌士兵把白玫瑰漆成紅玫瑰。」點點頭，把花盆交給對方：「如果不會太麻煩你的話。」他付給了道格拉斯盆栽和浮游花的錢——還有一筆照顧金，算是麻煩對方幫忙照顧花的費用。
「香堇花花語似乎是迷惘的思念……所以我才選了他，而且似乎能開花很久的樣子。」在花的方面彩響自然是不比道格拉斯了解的，但他還是說了自己選擇的原因：「如果是陽台的話——可以讓我放一台相機在旁邊嗎？」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7 PM
「就是，他們會說話，花的樣子看上去很像臉。」到格拉斯簡單說著，一邊把錢退了回去，只留下買下那盆花的錢：「其它的不需要——迷惘的思念嗎？彩響有在思念什麼人嗎？啊，你跟著上樓沒關係。」道格拉斯將那盆花先放桌上，接著去門口將鐵門拉下一半弄成休息中的模樣，接著才繞回屋內將花盆抱起：「要架設相機的話就上來看看吧，你比較清楚可以架在哪裡。」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7 PM
道格拉斯帶著人上樓，客廳倒是還算整齊，木質的灰白色地板看上去質感不錯，簡單的草綠沙發、透明茶几與液晶電視，看上去家具都不是成套成套的，但也不會太不搭軋，上樓後就能看見往臥房與浴室的小走廊和客廳的大落地窗，半透光的白色紗廉拉著仍能透進一點陽光：「落地窗外面就是陽台了，上面已經擺了一些小傢伙，你的可以找個空位放。」
陽台的圍欄是白色的鐵欄杆，上頭還有鳶尾花的裝飾圖樣，而地板的四周擺了許多種盆栽，雖然在冬天這個季節並沒有開得特別好，但仍能想像春暖花開時的豐富繁盛。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7 PM
「思念的話不一定是人，也可能是事情啊、物品嘛——迷惘的部分我想道格你已經知道了。」彩響像是過年過節硬要塞紅包的親戚，趁人雙手抱著花盆，他把錢塞進道格拉斯圍裙上的口袋：「好。」
得到人同意後，彩響找了個比較靠近窗邊的位置放下盆栽：「那，我改天再帶相機和腳架過來——或是道格今天開店到什麼時候呢？」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7 PM
「你要回去拿的話，那我就開到你來的那個時候。」道格拉斯笑著望向對方，而口袋裡的錢他也沒繼續推諉，不然眼前的青年不知道要跟他來回幾次了。
到格拉斯一邊找了張牛皮色卡紙，在上頭寫上了彩響的名字，一邊問起盆栽的名稱：「那你要幫它取名字嗎？取了比較有感情嘛。」想起不久前那個把千兔耳喚做千千的女孩，道格拉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倒是很好奇彩響會取什麼名字。
響_23
@saiki_
Thu, Dec 31, 2020 3:28 PM
「那、等等我很快地回去拿過來……可能，回去再過來大概一個小時內。」點點頭，彩響估算了一下自己收東西加上來回的時間：「名字嗎？名字……」抱著胸思考著，他好像從來都沒替任何東西取過名字：「那——叫香(kaori)吧，剛好是香堇花的香、還有我的姓氏筒香的香。」
「道格也會幫自己種的花朵取名嗎？」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8 PM
「香，好啊。」笑了笑，道格在彩響的名字下寫上了香，一邊也記住了對方的姓氏：「這好像是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全名。」
「我自己不會幫花朵取名，它們的名字本身就是最好的名字了，即使不需要我特別取名，我對花都是很有感情的——只是你只能偶爾來看它，也許給它一個名字，你會更掛念一點，以前學校如果有養食用雞，通常也不會讓小朋友取名字，因為給了名字就容易產生感情。」道格拉斯將小名牌放在盆栽邊：「當你賦予它名字的時候，也會有一種它屬於你的感覺吧。」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8 PM
接著道格拉斯看了看時間，拍拍對方肩膀：「那你回去拿吧，我等你。」陪著人一起下樓後，到格拉斯將鐵門完全拉下，只留員工出入口方便彩響自由出入，其實還不到閉店的時間，但這陣子道格拉斯受到心情影響，總是天沒有全黑就拉下了大門。
過一陣子彩響扛著一些儀器回來了，道格拉斯讓人上樓架設器材，自己則在店內繼續收拾東西，彩響的動作非常快，也許是因為在別人家顯得客氣吧，很快的就看到青年下樓的身影，道格拉斯提醒對方帶走剛才做的浮游花瓶後便和人道了別，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腦中仍盤旋著兩人的談話——「要是我最後還是不得不回去水底生活，至少還回憶這段在陸地上呼吸的時日吧」嗎？道格拉斯思考著，曾經擁有過的再度失去之後，回想起來真的會感到溫暖或快樂嗎？
誰知道呢。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8 PM
花與刺青
@DouglasMiller
Thu, Dec 31, 2020 3:29 PM
這就是一場辦在同一個場地的兩場演講(沒有在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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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與刺青
自從上次把鮮切花的縮時拍完後，彩響稍微增加了對植物的興趣——雖然只是稍微。
很久以前他曾被說過是個無情的人，自從逃離高壓生活後就很少有人這麼跟他說了，但偶爾也會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什麼同理心。無關自己事總是很抽離、無法和人感同身受，幫助人或提供協助也是基於『無所謂』、『沒有損失』的心態去答應——彩響想他或許的確是少了心的。
「打擾，我想問有沒有不必太多土壤就能攀在牆上長的植物……或是可以掛在牆上種的，可以的話希望能耐鹽。」他想起了港邊強烈的海風。
「一般來說我會推薦長春藤或者盾葉天竺葵，如果要拍照的話，會開花的盾葉天竺葵應該更適合你——」道格拉斯用手機搜尋了一下盾葉天竺葵花籃的照片給對方看，一邊繼續說著：「只是我最近比較沒進，因為小傢伙比較不耐寒，我可能過陣子回暖一點才會進貨，你覺得怎麼樣呢？」
「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可能還是先不用，不麻煩道格進貨了。」彩響點點頭向道謝，轉身在花店內逛了起來。仙人掌？或許不錯？他在小盆栽區停下了腳步，但很快的他搖了搖頭否定自己的想法：「……我、改天再來好了，等我想好再來。」
看了看時間，道格拉斯盤算著晚上再去星路療養院，還有滿長的時間可以與人聊聊天，畢竟最近自己的狀態只要一獨處就會胡思亂想，他實在不喜歡這種感覺。
「不過你怎麼忽然想要養花草？」等待對方選擇時，道格拉斯靠在桌邊問著，難不成是之前拍攝時忽然感受到花草的美好？還是忽然有了什麼人生體悟呢——畢竟花草的確很容易讓人有什麼頓悟，像是很常聽見的、關於癌症病人與常春藤的故事。
「抱歉，用這樣的想法去養一個植物是不是不太好？但我是希望能養活的。」雖說故事很長，但明顯地彩響是長話短說了，中間省略了不少細節。
「我不會認為想試著用接觸生命找到一些想法是什麼不好的動機，就好比現在我也是藉由接觸你，讓我自己感到愉快一些，或者藉由接觸你的想法，進而整理自己的思緒，人對動物、人對植物，其實都是一種交流方式。」道格拉斯沒有馬上追問下去更詳細的內容，只是先選擇安撫了對方那隱隱約約的歉意——彩響是不需要抱歉的。至少道格拉斯認為他今天的想法比上次對帶玫瑰時仁慈多了。
「那，彩響覺得什麼是無情？」道格拉斯按了按鼻樑，因為睡眠不足而乾澀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泛紅，氣色雖然沒有往常好，但他仍然在客人面前打起了精神。
「……比方說，剛剛那句聽起來像是關心，但其實我只是好奇而已，上一秒我這麼問或許讓當事人有些感觸、但當我下一秒得到答案後沒有做出符合期待的回應……或許、就是無情吧？就像路上的水窪，或許我會好奇明明沒有下雨怎麼會出現在那的去問問路人，不過得到答案後我就走了——當然，如果希望我對他做些什麼是可以的，只不過我也只是照著要求去做而已……或許這叫漠不關心比較合適？但我想應該和無情相去不遠吧。」他一邊說著有點前後不通順的比喻，一邊挑了藍色、黃色的乾燥花。
「每個人的冷漠都有不一樣的表現方式，有些人很明顯，有些人是藏著拽著不讓人看見，但是冷漠又怎樣？如果每個人都活成了同一種樣子，世界不是很無趣嗎？」道格拉斯笑了笑，一邊幫著彩響清理乾燥花上的灰塵，他倒不認為無情或冷漠是一種指控或是缺點，這僅僅是一種人格特質而已，在不主動傷害他人的前提下，並不是特別需要被抹滅的個性。
「如你上次所說的，拍攝對我來說更像紀錄，至於大海——大概像清掃程式吧，幫我清理那些不想再想的事。」舉起瓶子，彩響透著光線檢視著：「接下來要倒入植物油對吧？……剛剛說的那些其實我自己也覺得有些不明髓以，道格不必回應也沒關係的，或許慢慢的我自己能找到答案吧。」
「那……你還好嗎？」他再次的問著對方。
本想就此終結話題，但也許是對方剛才說過的「好奇」，道格拉斯再次聽見了同樣的問題，望著剛向自己說了心聲的孩子，道格拉斯思索了一會，不知道從哪個部分開口才好，自己的焦慮糾纏成千絲萬縷，從哪一縷說起都會牽扯成網，猶豫了很久後，他開口反問：「彩響對家人有什麼看法呢？家人、家庭、親情——諸如此類的東西。」
「家人……。」望著道格拉斯，彩響沉默，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有些難回答，畢竟他是逃離家裡的人。在思考了好一會後他才緩緩開口：「我覺得家人像鎖，一道沒有方法解開的鎖。」
道格拉斯一邊思考著怎麼不說的太明白，又要回應對方的問題，將自己的話轉了又轉，也不清楚對方是否能理解。將裝著裝飾緞帶的盒子拿起，道格拉斯岔題問了句：「你喜歡什麼顏色的緞帶？」
彩響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但沒有意思要去動那杯熱茶的念頭。
「嗯……有金色嗎？或是黃色的。」將裝好的礦物油還給人，他問：「我做的好嗎？」
「即使無法真正的解開，但是只要那些人死去，即使還在牢籠裡，總會輕鬆一些的。」道格拉斯伸手輕輕拍上自己的胸口，望著對方：「人是很脆弱的，沒有人可以完全無視他人生活，沒有人可以做到完全無情，就像你也一樣，在水裡窒息的你也注意到了大家都一樣，所以你沒有特別說出口——如果其他人對於你而言毫無意義的話，你又怎麼會因此而忽略了自己呼吸困難的狀況呢？彩響，你也許比你自己所想的還要在乎別人對你的看法。」道格拉斯的語氣很輕，輕的不留痕跡，卻又不斷的重重拍擊著對方話語裡的細節。
「可惜……是吧，也許像你說的，是一種可惜，還有一點罪惡感。」道格拉斯把話題拉回自己的事情上，讓彩響有個喘息的空間，一雙手交握著抵在下巴，這次，他的目光斂了下來，不再望著彩響：「有一個迷路的人，到了森林女巫的房子來，他把寂寞的女巫錯認成自己的孩子，
面色略為惆悵的說完這段故事後，道格拉斯重新掛回笑容，一臉悠哉的用手撐著臉，一邊伸手在彩響的眉心戳了一下：「如果你是女巫，這段回憶是溫暖的、還是痛苦的呢？」
「那，彩響如果未來不得不回水裡的話，你會反抗嗎？如果回去了，陸地上的生活回想起來真的會是溫暖的嗎？更多的也許會是『啊，我再也回不去了』或是因為回憶太美好，反而更加強烈的感受到自己正在經歷的痛苦也說不定？」道格拉斯啜了一口熱茶，潤潤話說的太多的嗓子，一邊觀察著眼前人的反應。
「道格你是女巫呢？還是人類？或許森林的青蛙能陪陪你們。」他開著玩笑，用雙手去包覆著已經涼掉的茶。
「彩響，你還沒有完全逃離的覺悟，逃跑不是一種膽小，真正的逃跑也是需要勇氣的。」說完，他便將手放開，緊接著用力拍了下手：「好啦！今天的浮游花課程就到這裡了，小朋友玩的開心嗎？」道格拉斯笑彎著眼睛，用彷彿兒童節目大哥哥的語氣說著。
「其實我在想，不知道你們店裡能不能寄養？」想了想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太麻煩人，但最後還是問了出口：「就是我買一株植物放在你們店裡，我會定期過來看他……只不過這樣平常可能還是要麻煩你們幫忙照顧了。」
「這道理我覺得人也是一樣的——你要常常告訴自己『我是足夠優秀的』，你也會因此慢慢有勇氣的。」望著彩響，道格拉斯偏著頭掛著微笑：「如果你回去水裡不再攝影的話，我會覺得很可惜的。」
「要自己稱讚自己的話……有點不好意思呢。」彩響望著地面眨了眨眼：「未來的事情不好說，要是可以的話我也希望我能像烏龜一樣，想游泳的時候游泳、想上岸曬太陽的時候曬太陽。」突然覺得自己在跟道格拉斯聊天時都不像人類的，但彩響倒是不介意這樣的比喻：「世界上在拍攝照片的人很多，比我好的人也比比皆是——我之後不拍照了的話會介紹其他攝影師給你的！」他向人安慰著。
「啊啊，香堇花，我小時候有點害怕這種花呢，你看過愛麗絲夢遊仙境嗎？那些嘰嘰喳喳的花朵。」道格拉斯笑著接過那盆花，一邊思索著對方的問題，過了一會才開口：「你要來看小傢伙的話可以直接上樓，陽台就在客廳。」只要不是進房間，對於道格拉斯來說也還好。
「為什麼害怕？……我看的愛麗絲夢遊仙境似乎沒有這種花，我只記得皇后要紙牌士兵把白玫瑰漆成紅玫瑰。」點點頭，把花盆交給對方：「如果不會太麻煩你的話。」他付給了道格拉斯盆栽和浮游花的錢——還有一筆照顧金，算是麻煩對方幫忙照顧花的費用。
「香堇花花語似乎是迷惘的思念……所以我才選了他，而且似乎能開花很久的樣子。」在花的方面彩響自然是不比道格拉斯了解的，但他還是說了自己選擇的原因：「如果是陽台的話——可以讓我放一台相機在旁邊嗎？」
陽台的圍欄是白色的鐵欄杆，上頭還有鳶尾花的裝飾圖樣，而地板的四周擺了許多種盆栽，雖然在冬天這個季節並沒有開得特別好，但仍能想像春暖花開時的豐富繁盛。
得到人同意後，彩響找了個比較靠近窗邊的位置放下盆栽：「那，我改天再帶相機和腳架過來——或是道格今天開店到什麼時候呢？」
到格拉斯一邊找了張牛皮色卡紙，在上頭寫上了彩響的名字，一邊問起盆栽的名稱：「那你要幫它取名字嗎？取了比較有感情嘛。」想起不久前那個把千兔耳喚做千千的女孩，道格拉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倒是很好奇彩響會取什麼名字。
「道格也會幫自己種的花朵取名嗎？」
「我自己不會幫花朵取名，它們的名字本身就是最好的名字了，即使不需要我特別取名，我對花都是很有感情的——只是你只能偶爾來看它，也許給它一個名字，你會更掛念一點，以前學校如果有養食用雞，通常也不會讓小朋友取名字，因為給了名字就容易產生感情。」道格拉斯將小名牌放在盆栽邊：「當你賦予它名字的時候，也會有一種它屬於你的感覺吧。」
過一陣子彩響扛著一些儀器回來了，道格拉斯讓人上樓架設器材，自己則在店內繼續收拾東西，彩響的動作非常快，也許是因為在別人家顯得客氣吧，很快的就看到青年下樓的身影，道格拉斯提醒對方帶走剛才做的浮游花瓶後便和人道了別，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腦中仍盤旋著兩人的談話——「要是我最後還是不得不回去水底生活，至少還回憶這段在陸地上呼吸的時日吧」嗎？道格拉斯思考著，曾經擁有過的再度失去之後，回想起來真的會感到溫暖或快樂嗎？
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