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

無數次。無數次。

他將抹布放入水桶，提起，妄圖清洗乾淨，但擠出的永遠都是鮮紅色的液體。浸染著紅色的抹布在地板上來回擦拭，好像永遠洗不乾淨，即便他幾乎可以從地板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也許該換水了。但他跪得太久，起身反而困難，索性就跪著。

他質問、提問。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試圖得到解答。回應令他癱軟在地，他只能低著頭看著自己。

由於地板依舊不如鏡子光亮，他將身旁的水桶拉到眼前，搖晃的平面浮現出紅色的臉，他尋思著在哪裡看過這幅景象。

「撒旦」一詞被他硬是甩出腦海。

儘管鮮紅令人恍神，他還是阻止了自己翻倒水桶。他把手伸入水中的倒影，水波擴散了渾濁，他才想起這桶水無法用來洗臉。紅色水珠順著手指流下，滴落的聲音迴響，他看了看四周，房間內依舊一片寂靜。於是他撐起身體，提著水桶離開。

暗紅色的水和著灰塵和流入排水孔，那房間不知多久沒有清理，即便他時不時就會去坐坐，卻沒意識到那兒已經積了一層灰。他將空水桶洗淨，並清洗了雙手，在離開浴室前看了眼鏡子。

工作已經完成，他又回到待了半個下午的房間，和平常一樣只是坐在那。不過他開始在意起灰塵，在他腦海中的房間，現在只有剛才擦拭過的地方是完全乾淨的；然後他想起那些地方在不久前充斥著鮮血。

鮮血還在湧出，依然溫熱。他為眼前的景象震驚，那瞬間他恨透自己。生理反應告訴他應該哭泣，但他無法讓自己流淚；於是他抱著頭，緊閉著眼，用盡一切力氣讓自己回到當時的痛苦、他張著嘴叫喊，但沒有任何聲音發出，最終他只能咒罵自己該死。這一切讓他漲紅了臉。

他維持這個姿勢在座椅上睡著，醒來時身體和他抗議，他只伸伸懶腰回應。他回到浴室用清水洗了臉，抬頭看看鏡子，裡頭的人眼睛紅腫但顏色平靜，他嘲笑這張臉，同時鮮血回到他的腦海；於是他放下嘴角。

關上房間的燈，他把沾染血跡的箱子收進汽車後車廂，準備前往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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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