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友勿認 令人沮喪的內容 但或許有某種社會教育意義 而且我也想宣洩壓力⋯⋯ 這是個受害者跟加害者當初都沒有自覺的近親同性性騷擾故事，主角之一是我本人，數十年後我才發現影響其實難以估算。如果先說結論的話就是，請不要以為同性又是近親隨便親隨便碰就沒有關係，如果有一方很不願意卻又被迫承受，即使他／她本人都沒把這個經驗定義成性騷擾，還是可能有後遺症。

為了敘述方便，我不按照實際發生的時序來說，而按照我意識到的順序來說⋯⋯

總之我因為情緒問題長時間在接受心理治療，而根本原因出在我跟我姊姊的關係有很多問題，即使我們現在長期沒有任何互動，我心裡還是怕她，甚至有點恨意。這個星期心理師問我，到底那個怕與怨恨是怎麼回事，我說有件小時候發生的事情，我到現在想起來，還是會一秒回到當初的心理狀態，變得非常憤怒。

這件事情是，在我姊是個青春少女而我還是個小孩（頂多剛上小學）的時候，有一陣子她很迷某個長得帥的男明星，有時候我們姐妹兩人靠很近在講話的時候，她會（出於好玩）突然大喊一聲那個男星的名字，然後突然抓住我親我的臉頰——基本上就好像把我當成那個男星的代替品，親我＝親那個男星的意思。

這個做法對她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被嚇到很生氣的反應也是好玩的重點之一。我那時候對這個行為非常反感，厭惡到不行，但我反應越大她越覺得好玩，而且這本來就只是在玩嘛！

而且她親的只是臉頰，也不是嘴巴或者什麼明顯有性意味的地方。但我就是覺得很討厭很噁心，而且對於自己不管怎麼抗議都沒有幫助，感到非常憤怒。

但那時我是小孩子，我知道姊姊只是在玩，而且我自己可能過一會也就忘了，我想我甚至沒有找我爸媽告狀，沒有叫大人阻止我姊。

而我姊很快也就玩膩了，這段時期很短暫。

我們姊妹的關係後來還有很多跌宕變化，她對我有許多過度依賴的地方，我越長大越受不了。而最微妙的是，我姊除了那一小段時期以外，基本上是很不喜歡跟任何人有任何身體接觸的人；我還是小孩的時候她比較願意碰觸我（這裡沒有任何不當接觸的意思，就只是普通的拉手），但我慢慢長大以後，她覺得我是大人，也跟其他人類一樣有點髒髒的，她不會碰。

所以我基本上很長時間都沒有意識到，那個讓我厭惡至極的短暫經驗其實是近親同性性騷擾，因為「加害者」根本是一個人生大半時間真心討厭肢體接觸的人，我當時又小，根本搞不懂我為什麼會那麼討厭。

但在我剛開始接受心理治療的時候，我倒是有很直覺地跟我的心理師說，我老覺得我跟我姊的關係有某種精神上的亂倫成分在內，我老是很容易把我們姊妹過度黏膩的關係想成是「分不開的怨偶」，我是很想走又走不掉的一方，而在某種程度上說，這也影響到我的感情關係，我隱約覺得「永遠在一起」很恐怖。

但那時候因為我只是這樣講，實際上我並沒有想到要提我姊姊親我讓我很討厭的往事，我的心理師雖然覺得我的連結跟比喻很奇怪，卻沒多想到什麼。

後來我想起這件事，跟心理師第一次講完整細節以後，心理師才有點驚訝地問：「欸？我本來以為她是從妳小時候就很習慣親妳，因為妹妹很可愛這樣？」我：「不是！她在那段時期以前跟以後都沒有那種習慣！」我那時候很明顯感覺到，我姊姊不是在親「我」，而是在透過我意淫另一個人。當然，童年的我不知道意淫這種詞彙啦，但我感覺得到那種隱含的性意味，還有我變成了一個工具，而我痛恨這種感覺，尤其恨我不能阻止、不由自主的部分。

而這個星期，心理師問我到底對姊姊的恨意跟憤怒哪裡來的時候，我首先想起的竟然又是這個好遙遠的回憶。而這次想起來的時候，我還是氣得不得了，又難過得不得了，竟然控制不住哭了出來。

而我一邊哭，還一邊在跟心理師講：「⋯⋯我覺得好難過⋯⋯可是我又會覺得我好像不該這麼難過，因為這根本應該只是小事不是嗎⋯⋯」有很多人的遭遇更悲慘、碰到的事情更大條不是嗎，我只是違反個人意願被姊姊親臉頰欸！

我姊姊要是知道大概也會覺得很冤，甚至很荒謬，她幾乎從來不跟任何人肢體接觸，結果居然無意中成了「加害者」。對，我們的互動裡有很多問題，這件事其實不是最大條的，某種程度上說，根本應該要是最容易原諒的一件事，而且我有那麼長時間都覺得這件事情根本不重要，在接受治療的時候都沒想到要提⋯⋯

結果接受治療這麼多年，我才意識到對於這樣只發生過幾次的小事，事隔數十年想起來還是會像當時一樣憤怒，這根本就不正常。我覺得荒謬，甚至覺得我姊也有點可憐，那時候她也只是個純潔無知的少女，不太清楚自己在幹嘛，現在可能也根本不記得，我也不求她為這件事道歉，因為還有很多別的事情其實客觀來說更重要。

再扯下去好像會扯太遠。總之，這種自我揭露除了讓我發洩以外，勉強對別人有意義的部分，大概就是一開始我講過的，不要以為同性近親的親暱行為就沒有關係，脈絡不對，可能就會造成某一方的精神破壞。

親臉頰其實是很普通的行為，有些家庭肢體上比較親暱可能就會親來親去，甚至親在嘴巴上都沒關係，但那樣的家庭有他們的脈絡。我家的脈絡不是這樣。而我姊那時候的作法，小時候的我就是覺得很不舒服很討厭很噁心，但我講不出來到底是哪裡不對，直到長大我才有語言可以述說，我就是感覺到那個行為裡面的性意圖，還有我變成工具、我沒有被當成我自己，我討厭這樣。

而我們姊妹後來多年的其他互動，說來不幸，雖然那種性成分已經不見了，卻繼續強化了我的其他感受：我沒有被當成我自己，我姊姊在使用我滿足她的需要。而某種程度上說，我扭曲到覺得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都不可靠，在這種兩人關係裡，總是有一邊會扭曲搾取另一邊，甚至是互相扭曲搾取⋯⋯這個概念是歪的，我努力要糾正回來，心理治療是有幫助的，不過這整個是很慢的過程就是了。

幹，現在回頭看才發現我小時候真是敏感又脆弱，這麼容易就受傷了而且不會自己好，而我自己好久都沒發現orz 嗯，我講完了。

oreo5714: 乾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