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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7 而你如此溫柔05 アイナナ 同人板 IDOLiSH7

  當太陽在天空停留的時間遠超過月亮,諾斯米亞的王室成員便會離開王宮,到遠離塵囂的行宮度過他們短暫的夏日。
  這座奢華程度不下於首都王宮的宮殿座落在山崖上,後院正對大海,三百六十五天不間斷地接收夕陽落入水面以前、對這座島嶼投來的最後一道視線,海濤與礁石合奏的旋律,已在此傳唱了不下百年;而前院則面向一片綠意,僅供王族使用的車道兩側,栽滿細心修剪的花草樹木,在人造物背後,則是蓊鬱的自然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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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國王一家,幾個親王也常在盛夏時分舉家前往行宮。這座行宮與人來人往的首都王宮不同,除卻傭僕,僅有王族的親緣關係者才獲准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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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國王與王后返回首都執行公務,最快後天才會歸來──雖說會報錄影與公文批改等等都能在行宮或鄰近的城市進行,開會也能遠端視訊,但仍舊有些非到現場不可的工作,於是,在這幾天,行宮裡只剩下兩位王子及他們的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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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晚上有看到凪喔。」
某位堂兄弟在下午對賽特這麼說。當時,他們一行人正在行宮附屬的馬場進行騎術課程,王族親貴們自小便學習馬術,賽特與同齡的親戚對此早已駕輕就熟,說是上課,實際上不過是有教練看顧的休閒娛樂,在幾項例行性的作業後便轉變為自由活動。
幾名男孩繞著跑道慢步騎行,賽特與搭話者是其中之一。大王子稍微轉頭看向騎到他身畔的少年,冷聲回應:「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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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十一點左右,我在去書房的路上看到凪,瞧他走的方向,似乎是想去王后殿下的臥室。我挑完書以後繞到凪房間看了一下,門外的女僕告訴我,二王子殿下不在房內。」
「半夜不睡覺跟蹤我弟弟,你的興趣還真是噁心。」
賽特不悅地別過頭,堂兄弟辯解道:
「你這麼說就太冤枉了,我並沒有跟在凪後面跑,只是關心堂弟為何在太陽下山以後還不睡覺罷了。」
「可惜你的關心不會收到任何感激,過問王子的私生活也不比跟蹤更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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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道繞了一圈,他們騎至面對馬廄的方向。作為談話主角的男孩就在馬廄前,剛學騎馬不久的凪與能在馬場隨意走動的親戚兄姊們不同,仍需時刻聽從教練的指導。
金髮男孩騎著馬在教練身邊打轉,堂兄弟換了個話題、在小王子的愛馬昂首闊步時稱讚白馬看來相當優良,也不知是出於何種心態。大王子隨口應付幾句,他還記得凪告訴他那匹馬名為羅德尤爾時、臉上雀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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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翻身下馬,他們都沒再提到凪,但賽特當然明白對方想說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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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著諾斯米亞的姓、身為王子卻做出這種舉動,簡直是丟人現眼──不管是做惡夢、失眠、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半夜睡不著去找媽媽這種行為,根本不是王族該做的。就算凪才六歲,這也不被允許。
若非這人提醒,賽特或許完全不會發現,弟弟竟做出這種丟盡王家顏面之事。
但是他才不打算順著外人的話批評自己的弟弟。就算要訓斥凪,也輪不到這些人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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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教練說羅德尤爾一定很愛我!」
騎術課結束,換下裝備的凪興致勃勃地向兄長報告方才發生的事。早先跟賽特攀談的堂兄弟瞄了他們一眼,賽特不予理會,可煩躁感仍是在他與凪對話時於心底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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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年來迴盪於宮中的酸言酸語在賽特腦中重播,無論是官員大臣還是叔伯堂兄,這些人,對凪的看法、對王后的看法,統統都是一樣的。他很懷疑,要是凪沒有日本血統,還會有誰向他指控凪的所作所為嗎?
就他所知,有一個比凪大不了幾歲的堂弟愛哭得要命,說丟臉大概沒人比那個小鬼更丟臉,若說那小鬼沒做過半夜哭著找媽媽這種事,賽特絕對不信。但那位堂弟不是王子,不需要背負諾斯米亞的名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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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必須把守護名譽做為第一要務,國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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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談間,孩童們離開設有廣大草坪的練習場,步向候車區。高掛天際的太陽使得每個人都走在自己短短的影子上,天空的色澤比凪的眼睛更加蔚藍,往返行宮主建築的專車早已在此等候,數輛轎車後方,則是圍繞馬場的磚牆、以及高過牆頭的成排樹冠。
隨從打開車門,賽特依照慣例領著弟弟走往第一台車,所有人也如往常般,在他們就座前都未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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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一切都跟平常沒什麼兩樣,但在這短短幾步的距離中,賽特卻覺得芒刺在背。或許是因為今天又有人提醒了他,在眾人眼中,國王早已失去了榮譽,而小王子打一開始就不配得到任何榮耀。
只因國王續絃的對象,就貴族們看來毫無價值。
王后的出生地是個相距甚遠、大多數諾斯米亞人認識淺薄的國家,而諾斯米亞之於日本也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國,就連有日本人成為諾斯米亞王后這等大事,在日本當地別說引起討論、還幾乎沒有人知道。至於王后的家庭背景更是平凡無奇,她的家族中甚至沒出現過能躋身上流社會的政治家或企業家,是完完全全的庶民出身。與這種人結縭,對諾斯米亞沒有絲毫幫助。
風:
這場婚姻沒有價值,連帶地,因此誕生的孩子也沒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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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兩人接連入座,車門迅速關上,在車廂內僅有兄弟二人的短暫空檔,凪輕聲啟口。
「下一次,您生日的時候,請問您願意讓我和羅德尤爾率領儀式用的馬隊嗎?」凪使用了每次與心情欠佳的賽特應對時相同的語氣,這個提議一方面是當真對此期盼、一方面也是希望討哥哥歡心。「教練告訴我,若是我能親自照料儀隊的馬匹,一定也──」
「一國王子卻嚮往當個馬伕,成何體統。」賽特厲聲截斷弟弟的話,凪立刻閉緊雙唇。「王族學習馬術可不是要讓你做些有損諾斯米亞形象的事,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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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凪畏縮地垂下頭,賽特續道:
「更何況,你是我弟弟,那天當然得騎在我後面。你今天的教練是誰?他沒告訴你,從前的王子公主習得騎術以後,在宴席開幕時騎行的順序跟方式嗎?」
「對不起!我想那應該是後續課程才會提及的內容,因為我貿然提議引起哥哥的不快,真的非常抱歉──」
「啊啊、凪是被騙了吧?不是可愛的凪不好,是那名教練嚴重失職,才會害你產生這種偏差的想法。」賽特摸了摸弟弟的頭,以既溫柔又不容反駁的語調說:「不用擔心,這不是凪的錯,我一點都不怪你哦。」
凪的視線被撥到眼前的瀏海遮擋,司機與隨扈確認整個車隊統統準備就緒、在此時回到駕駛座及副駕駛座,靜音引擎發動的聲響幾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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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低著頭了,凪。」大王子收回手,看著小王子如履薄冰地將視線挪向自己的臉。「吶,要是我的弟弟只打算滿足於那種工作,我可是會很難過的。
「我期待著凪的成長哦。」
男孩望著兄長的眼瞳重新閃現亮光,凪面對微笑的哥哥,跟著扯開嘴角。
「謝謝哥哥,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乖孩子,我永遠都愛著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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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穿透車窗打入後座,被枝葉撥撩的光線因此帶著斑駁的樹影,凪面朝光的方向,賽特望著弟弟的笑顏,深刻地感受到那些人的目光有多麼短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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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也唯有賽特本人明瞭,自己的話裡包含了多濃的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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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凪……被「諾斯米亞」排斥的凪,是不可能成為諾斯米亞需要的王子的。
他的弟弟無法為人所愛,僅能被他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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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會成為諾斯米亞需要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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