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寫給青少年看的小說,所以我可以理解英國作家艾登錢伯斯Aiden Chambers在他的作品「在我墳上起舞」Dance on my Grave最後有點太過直白又太過累贅地透過外國女孩之口,對著青澀的男主角說出自己對這段關係的理解:「你愛上了一張臉和一副身體,然後把你想要找到的那個人塞在裡面。」這當然算不上什麼當頭棒喝或真知灼見,但至少是(向年輕讀者)淺顯地說明了愛情這項腦內活動是多麼「個人」、多麼「私密」。但我們還是忍不住想去追問:為什麼?為什麼人必須要去創造並陷入這樣一種強烈的幻覺,在其中逼自己狂喜、讓自己哀痛,嘔心瀝血、肝腸寸斷,為什麼?
這似乎是在說,當人陷入愛情的迷惑狂亂中時,便會被賦予一種超脫於現實、不屬於凡俗的位階與權力,因而可以暫時地抵抗與拒絕我們多數人其實無能逃離的平庸。平庸與愛情是對立的,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在「戀人絮語」Fragments d’un discourse amoureux中提到戀人對象的形象被破壞而走樣,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眼中的那個他變得平庸(「彷彿聽到了覆蓋在偶像上的光滑帷幕的撕裂聲」),「糟糕的形象並非指兇狠的形象,而是指平庸的形象:它向我展示對方已被社會的平庸所征服」。歐容在男主角回顧自述這段戀情時也確實提到了,因為愛而讓他變得不再那麼平凡庸俗。
這也就顯示在兩個青少年在床第歡愉之後,歐容選擇了魏崙Paul Verlaine和韓波Arther Rimbaud所合寫的詩(應該是充滿淫慾趣味的作品「後庭花的十四行詩」Sonnet du trou du cup),而非原著中所引用的奧登W.H. Auden詩作,來作為兩人心胸相連的感情認證。魏崙與韓波之間的戀情是暴虐而激烈的,他們的詩則是隱晦而充滿象徵意涵的,當然絕不可能是平庸的,歐容也借用魏崙韓波短暫而痛苦的情愛衝撞,指涉故事中兩個男孩的哀傷結局。而老是否認並隱藏自己同性戀慾求、認為那只是公學男孩間把戲(結果當然不是)、還草率找女性結婚的奧登,則確實比較符合原著作者錢伯斯,選擇淡化同志主題而著重於年輕心緒不定的創作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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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戀愛了那個完美的臀部~~~啊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