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線故事❖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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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萊打了個哈欠。
在經過偵訊過後幾小時，他被之前訊問過他的其他警員帶出了偵訊室。
他被帶去了會客室，隔著一面玻璃的對面是正忙得不可開交的辦公室。
瞥了一眼，朱萊涼涼地笑。
「還真忙啊，你們。」
對方直接賞他一個白眼。
「拜託，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啊——是是是，真抱歉。」
敷衍地回了一句，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
本來以為不用在這裡待很久，但看著辦公室裡雞飛狗跳的樣子，似乎還要很長一段時間。
會客室的時鐘指向晚上七點，辦公室的一位警員走了出來，告訴朱萊他們要訂晚餐，是否需要也幫他訂一份。

過了一會，便當來了。幾個警員坐過去會客室和朱萊一起吃飯。
「你的保護令跟居住申請可能還要等個幾天才會下來。」
看起來疲倦不堪的警員一邊吃著便當一邊和朱萊說。
「……是喔。」
「不曉得能不能在明天晚上以前拿到追緝令，不然要是犯人跑了我們麻煩就大了。」
另一位警員咬著筷子插進兩人的對話中。
挑挑眉毛，朱萊一臉無所謂。
「啊——你這傢伙真的是態度有夠不良……」
「事情鬧得這麼大，結果當事人居然什麼反應都沒有嗎……」
聽見對方心力交瘁的哀嚎，朱萊才露出驚訝的神情。
「鬧得很大？」 這不就只是件衝動殺人的案子嗎？

其中一個警員晃晃手指，露出「你才不懂」的表情。
「光是『發生在豪宅裡』的『血親殺人案』就夠引起媒體關注了啦。」
「而且主要嫌疑犯的配合度還差到整整四天問不出其他情報，八卦媒體現在可樂的咧。」
好幾個人跟著一起唉聲嘆氣，抱怨朱萊有多讓他們困擾。
「喂我在現場喔。」
嘖了一聲，朱萊也不客氣地回嗆。
「而且最後問出話的是個剛畢業的菜鳥，我看你們才應該要檢討吧？」
會客室瞬間安靜下來。
然後在場除了朱萊以外的所有人同時大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來？」
「我的老天，這是第幾個了？」
看著笑到抱肚子捶桌子的一群人，朱萊表情扭曲了一下。
「……不要光笑啊喂。」
稍稍喘過氣，一個警員抹掉眼角的淚花，說。
「四宮雖然資歷尚淺，但他好歹也27了喔？」
「哈啊？」
朱萊腦袋一瞬間當機。
那個看起來說是大四生都有點嫌太老的人才小自己兩歲？開玩笑的吧？
眾多想法在腦中不斷盤旋，最終他只擠出一句感想——「……你們東方人都是吃什麼長大的啊？」 聞言，眾人又是一陣爆笑。

咂咂舌，發覺自己再說什麼都只會變成配飯笑話的朱萊乾脆閉嘴。
忽然，清脆的鈴聲響起，其中一個警員拿起手機滑開看了一眼，然後垮下臉。
「悲報，我們區的臨時住所都滿了。」
「靠北——」
「怎麼偏偏挑我們在忙的時候——」
旁邊的人聞言也開始哀嚎起來，會客室一片愁雲慘霧。
察覺自己可能會好一陣子沒地方住的朱萊忍不住嘖了一聲。
「這下怎麼辦？」
「先讓他暫住我們誰的家？」
員警們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

最後朱萊當天晚上去暫住其中一個單身警員的家。
看著雖然會抱怨自己難搞，卻還是不吝惜伸出援手的人，朱萊難得感受到了人性的溫暖。
隔天，他又被帶去警署的會客室待著。
對方塞了遊戲機、沒有SIM卡的手機和充電器給他打發時間。
緩慢地消磨掉似乎無止盡的上午，下午時朱萊聽見旁邊辦公室爆出一陣歡呼。
他沒有聽得很清楚，但好像是什麼東西的許可發下來了。
對他們的工作進度不感興趣，他再次把注意力拉回手上的遊戲機裡。
接近傍晚時，外面開始有大批警察聚集，似乎正要前往某處，朱萊在隊伍的尾端看見那名叫做四宮的警員。

……這種時間還要出勤啊？當警察真辛苦。
在心裡下了不痛不癢的評語，他轉回頭。
沒過多久，有個提著一大袋東西的外送員來敲會客室的門。
對方表明是要送咖啡的外送，朱萊指指旁邊的辦公室，要他去敲那邊的門。
出來應門的警員一臉疑惑，然後在外送員說了些什麼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提著咖啡走回辦公室，把袋子裡的咖啡都發一發，最後對方走向會客室裡的朱萊。
「喝咖啡嗎？」
朱萊挑挑眉毛。
「這是你們自己人的東西吧？」

對方抓抓頭，一臉不好意思。
「這是四宮訂的，說是慰勞一下我們昨天幫他趕工申請追緝令跟攻堅許可。」
那個叫四宮的人太好了吧？他目瞪口呆。
經過昨天的一陣閒聊瞎扯，他知道叫做四宮的警員根本是別部門的，會來偵訊自己純粹是被同事拜託。至於文件的申請本來就是他們的工作，基本上不干四宮的事情。
「……等等，那幹嘛給我？」
「今天有人臨時請假，多了一杯。」
說完，不管朱萊的意願，對方直接把冒著熱氣的黑咖啡塞到他手上，然後轉頭回去辦公室繼續處理工作。

晚上七點，和昨天一樣的時間，警員們和朱萊一起在會客室配著新聞吃晚餐。
忽然畫面切出一段緊急插播，主播說著某住宅區中的一棟別墅發生爆炸事件，而原因極可能和警方疑似攻堅的行為有關。
看著新聞畫面，朱萊差點摔了手上的便當。
那是自己家。
新聞播報仍在繼續，敘述著目前屋主生死不明，而前去攻堅的一名警員同樣被壓在瓦礫堆下，兩方都正在搶救中。
插播結束，會客室鴉雀無聲。
半晌才有人用著顫抖的聲音開口。
「這是剛剛出發的那個對吧？」

所有人幾乎是同時掏出手機和無線電試著和攻堅小組聯絡，而在他們收到回音之前，新聞先有了後續。
屋主當場死亡。
救出的警員身受重傷，沒有呼吸心跳，目前正送往綜合醫院急救。
看著電視上亮出的警員資料，不只在會客室的所有警員，就連朱萊也一臉慘白。
四宮未明。
正是幾個小時前叫了咖啡外送，甚至在沒多久以前還被他們拿來當作閒聊話題的人。

*

跟著一票警員趕到綜合醫院的急診室，外面已經擠了一大堆新聞媒體。
想辦法硬擠進去醫院，朱萊看見急診室的椅子旁圍了一圈穿著明顯是攻堅小組裝備的警察，椅子上則坐著一個白金色髮絲的人，肩膀上靠著一個紅棕色短髮的男性。
正想著那個顏色的頭髮真眼熟的同時，旁邊的人先一步驚呼出聲。
「——四宮哥哥！？」
聽見呼喊聲，對方緩緩轉過頭。和那個警員輪廓類似但明顯更加成熟的臉龐幾乎沒有血色。
「我才剛補簽了手術同意書，還早。」
明顯哭得沙啞的嗓音低低道。

「那個，四宮哥哥，我們——」
「別說了。」
對方擺擺手，靠回去綁著小馬尾的男人肩上，聲音很淺很輕。
「這是我們應該要擔的風險，不是你們的錯。所以別道歉了。」
旁邊的人伸手攬住他的肩膀，然後把他往自己懷裡帶，讓他半躺在自己身上。
張了張嘴，擠不出其他話的警員轉而詢問旁邊的攻堅小組隊長現場到底發生什麼事。
聽過小隊長簡短的說明過後，剛趕到的警員們開始交頭接耳。
「過失很明顯了……」
「接下來要怎麼辦……」
「不知道四宮能不能醒來……」

在一片窸窣聲中，朱萊顫抖著的聲音插了進來。
「——對不起……」
再怎麼說，那個男人都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面對這種狀況，朱萊自覺該把責任扛起來。
白金色髮絲的男人轉頭看向他，翠綠色的眼睛瞇了一下。
「哦？你是那個嘛。叫什麼來著，加害者家屬？」
聽見對方涼涼的嗓音，朱萊狠狠抖了一下。
是啊，加害者家屬。自己再怎麼嫌棄都抹不掉的關係。
被對方抱在懷裡的人伸手輕輕搧了對方的臉一下，說道。
「庫，夠了。別這樣。」

被喊做庫的男人皺起眉頭。
「可是曉，就是那傢伙的老爸把小鬼頭——」
「——我說夠了。」
曉從對方的懷抱裡掙脫開來，琥珀色的雙眼看著他，幾乎沒有溫度地，同時也心痛地。
「別再提醒我可能會失去最後一個血親的事實了，克勞德。」
然後他把視線移向朱萊，語氣是軟化的。
「再說他也是受害者吧。」
克勞德搔搔頭，最後投降似地嘆了一口氣。
「你這爛好人個性到底是像到誰呀……」

曉向朱萊招招手，示意他過來旁邊坐著。
「對不起……」
在一旁落座，他吶吶道。
「別道歉了。」
曉淡淡地說，「就算你道歉未明也不會現在就活蹦亂跳地站在我前面。」
說得也是。
想來想去找不出適合的說詞的朱萊乖乖閉上嘴坐在旁邊。
躺回去克勞德懷裡的曉閉上雙眼，也不再繼續開口。
一群人就這樣陷入漫長的沉默當中。
不知過了多久，正當朱萊覺得自己快要被現在的氛圍壓垮時，手術室門口的燈滅了。

朱萊瞄了一眼旁邊牆上的電子鐘，深夜11點27分。
醫生和護理師推著病床出來。聽見聲音，原本閉著眼的曉坐起身。
克勞德和曉幾乎是同時起身往醫生的方向過去。
不知道該不該過去的朱萊留在了原地，醫生說明的聲音不大，他也聽得模模糊糊。
在一陣解說過後，兩人向醫生道謝，然後向著朱萊走了過來。
「這一兩天的危險期撐過去就沒事了。」
開口的是克勞德。
「啊……這樣啊，太好了……」
「要是沒撐過去當心被記恨一輩子吶。」
對方的語氣聽起來像是開玩笑，但眼神明顯不是那麼一回事。更讓朱萊冷汗直流的是旁邊的曉竟然沒有出聲反駁。

再次向曉和克勞德致歉並承諾會好好處理後續事宜過後，大部分的警員們先行離開。
昨天暫時收留朱萊的警員看向他。
「那你今天也要暫時住我家嗎？」
「呃……」
說起來這件事還沒解決啊，身上的錢包沒有多少錢，朱萊也沒有帶卡出門的習慣，現在真的要找住處也沒辦法。
雖說也不能總是住在別人家，但自己家都被炸成那樣，存摺跟印章八成是救不回來了。
「不嫌棄的話，住我家吧？」
緩緩開口的是曉。

「咦？」
「四宮哥哥，不要緊嗎？」
朱萊跟警員幾乎同時一臉驚詫地回問。
「不要緊，之前未明也有讓案件的受害者暫住過家裡，客房還留著。」
聽著對方親切的提案，雖然非常失禮，但朱萊只覺得恐怖。
鴻門宴嗎這是。
「真的沒問題嗎？畢竟那個……呃……」
似乎隱約察覺朱萊的不安，警員也跟著再次詢問。
「沒關係，我不會對他怎麼樣的。」
曉苦笑道，「我看起來像會吃人不成？」
不會，但總覺得你會做更恐怖的事情。 朱萊左思右想還是把差點出口的心聲吞回肚子裡。

*

但最後無處可歸的朱萊還是跟著回了四宮家。
躺在客房的床鋪上，他睜著眼睛一晚沒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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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真的不會對他幹嘛ㄛ

先說一下

為什麼好像反而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