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五

冰糖燉梨

冰糖燉梨不是喬雪峰最喜歡的甜點，但那是他的阿嬤最愛給他做的甜點。

季節轉換的時候，小時候的喬雪峰很容易就會咳嗽，阿嬤見他咳得難受，就會給他燉水梨，有時候加冰糖有時候用蜂蜜，還會加點川貝和百合一起燉。

小時候他很討厭燉水梨那種軟軟的口感，要甜不甜的，還燙口。要是加上川貝母粉和百合，那回甘的味道就更讓他不喜了。但每次他阿嬤把碗放到他面前，他又會乖乖喝光。

後來每到喉嚨覺得搔癢想要咳嗽的季節，喬雪峰也會自己買水梨回家做冰糖燉梨，完全跟著阿嬤的方法做。還是那種軟軟的口感，要甜不甜的，還燙口。加上了川貝母粉和百合，回甘的味道就在嘴裡久久不散，他每次吃完都忍不住要喝點水把味道沖淡。

不過啊，冰糖燉梨是喬雪峰最喜歡的甜點。

從超市回來以後，喬雪峰就把洋梨洗淨剖開，挖去果芯，中間塞滿了冰糖和枸杞，又把那有蒂的剖面合上。他用竹籤把蓋子固定，然後整個梨子放在小盤上隔水加熱，一切就緒以後他調了一小時的時間器，就去洗澡了。

他還記得以前阿嬤給他做洋梨的時候也是這樣，吃飯前開始蒸，吃了飯，洗了澡，寫一會作業正好一小時。一個大洋梨三個人分著吃。

這三分不是三等分，光是喬雪峰那碗，就有半個洋梨。分梨子的時候阿嬤會先把剖開的梨子放在碗中央，又漏出來的梨子汁倒會那個淺坑裡。梨子中飄著幾顆枸杞點綴，很是好看。

而那個「蓋子」，阿嬤也捨不得浪費，他會提起那個蒂把冒著煙的梨蓋，湊到呼呼氣吹涼，兩三口的吃掉。

暖梨順喉，潤肺止咳。一袋四五個洋梨，兩三天燉一次，喉嚨不乾，嗓子不癢。

時間到了。

喬雪峰把冒著煙的水梨夾出來放涼，待熱氣散去一點，他拔去插在梨蓋上的竹籤。手上的湯勺挖下蒸得軟軟的果肉，不用咀嚼，只要用上下顎輕壓果肉，果汁便充滿口腔。

兩三口吃完了燉梨。喬雪峰洗了碗。他擦乾手走到客廳，摸了摸木質相框裡笑得燦爛的兩人。

現在，他能自己一個吃完整個水梨了。

真是個好孩子。

他彷彿聽見有一道樂呵呵的聲音在他耳邊說著話，語速緩慢，語調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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