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糕﹂夏眠蛞蝓
@lionfishcake
Tue, Jun 30, 2020 12:20 PM
6
1
「妳的自畫像會什麼顏色都沒有。」
「那倒也無所謂，試試看吧。」
少女對著少年如此一說，靜悄悄的落坐於椅子。
─《彩無灰》
米糕﹂夏眠蛞蝓
@lionfishcake
Tue, Jun 30, 2020 12:20 PM
「妳喜歡被記錄的感覺？分明畫出來的都是那樣，我說過了，沒有顏色的。妳到底想做什麼？」
「沒關係，等到彩無灰先生畫完我再告訴你。」
他抿上了唇，遲疑片刻後於多年未洗的畫盤上擠了顏料，畫筆鋪上了油彩。
那是寧靜的午後，也許是夏至時分，室內的空氣比室外還要悶熱，但打到肌膚上會火辣的陽光倒是沒了。僅開著風扇流動的空氣仍然燥熱，他卻像湖底最清涼、吸不到光的黑水一樣，安靜、無聲。
米糕﹂夏眠蛞蝓
@lionfishcake
Tue, Jun 30, 2020 12:20 PM
Tue, Jun 30, 2020 12:25 PM
「妳為什麼總是回答問題回的那麼模糊呢。」
彩無灰最近學起了畫畫，油彩成了他的強項。倒不如說，自從接觸起顏料後，他便展現出同輩之人領悟不到的優越，顏料彷彿隨著季節與時間變換，春綠到鳧綠，眼見一房限制的長寬裡顏色卻猶如魚群暢遊，空氣有了它的濃度，油彩隨之濃淡不一。
那是別人做不到的，對色彩的敏感度。而彩無灰瞭若指掌，色彩學在他眼裡也不過參考，他的眼睛就是調色刀，精銳的劃過每一條紋路，顏色成為了絲綢，越顯精緻。
米糕﹂夏眠蛞蝓
@lionfishcake
Tue, Jun 30, 2020 12:20 PM
一張天空，他能畫成這一年四季的光彩。問他為什麼也只會悶不吭聲，偶有驚為天人卻孤標傲世的發言：「你們感覺不到而已。」
米糕﹂夏眠蛞蝓
@lionfishcake
Tue, Jun 30, 2020 12:20 PM
而後為何他專挑油墨，倒也不是什麼難題.......僅是因為隨手可得。彩無灰的人脈不大，甚至可說屈指可數，但也就那幾個人卻為他帶來了無上限的畫具，要是別人恐怕負擔不起的金錢，他卻恣意使用。
那肯定是令人傾羨不已的才華與資源吧，世上有多少人沒這福氣的，而彩無灰確認為那一切理所當然，不要也罷，但他偏有。
什麼都不足為奇。
米糕﹂夏眠蛞蝓
@lionfishcake
Tue, Jun 30, 2020 12:20 PM
「彩無灰先生的畫作，仔細一看滿有趣的。」
這不用妳說也知道──彩無灰很想這麼說，卻在少女身上找到滿腔的不悅。她坐著，在輕輕一動也會怪聲不斷的椅子上靜悄如夜，成為了僅有風可以撥動的靜物。
窗外的風偶爾滲了進來，透明色撫動著她的髮梢。
米糕﹂夏眠蛞蝓
@lionfishcake
Tue, Jun 30, 2020 12:20 PM
他畫著，第一筆上去的顏料是灰色的，偏濃的灰黑，素描鉛筆的顏色；第二筆上去了，夏天的溫度讓筆頭始終濕熱，偏淺的白色與第一筆的灰黑混在一塊兒，帶著畫筆刷上的漸層。
第三筆、第四、第五......時間凝滯在毫無對話的空間裡，不自覺的，天外的青雲已經換了，從片狀的變成了層層疊起的棉絮，龐大的蕈狀雲裡偶有群鳥飛過。
米糕﹂夏眠蛞蝓
@lionfishcake
Tue, Jun 30, 2020 12:20 PM
「......妳說的有趣，是我想的有趣嗎？」
他在這凝結的氣氛裡主動勾破了彼此的薄膜，儘管眼中的視線朝著畫布不放。
少女傾了頭，灰黑色的髮絲從斜向的陽光裡照耀，說不上來......也許是銅黃混金的顏色吧。爾後她起身，在窗口又晃了幾遭，清風從縫隙間發出細小的聲音，直至她開大了窗，讓風成了這個房間裡新進的浪人。
「彩無灰先生覺得我的意思是，你的畫很無聊嗎？」
她對著他微笑，正如那日午後，落陽把她的顏色弄髒了。
米糕﹂夏眠蛞蝓
@lionfishcake
Tue, Jun 30, 2020 12:20 PM
「妳這樣說過，妳說我的眼睛還有世界，無聊透頂。」
「阿，花火的顏色呢，只要煙火一結束、不再面向月及陽光、或者看著我，都會是無聊的，我是這樣說的吧？」
少女一面笑著，夏風的吹拂使得室內的盆栽草搖動。
那聲音比夏蚊還刺耳，他想。
「彩無灰先生畫到哪裡了？」
米糕﹂夏眠蛞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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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Jun 30, 2020 12:20 PM
她靜悄的走入，大理石的地面有著色素的紋路，直立在房間中央的畫架刻著無數人勾勒的傑作。愛情的浪漫、賺人熱淚的英雄劇、落雨紛紛的悲傷。月色、海洋、秋令的採收、冬末的厚雪。
季春的百花祭，仲夏的──
米糕﹂夏眠蛞蝓
@lionfishcake
Tue, Jun 30, 2020 12:21 PM
「阿，果然沒錯，還是一樣。」
她還是笑了，即便在色彩鮮艷的世界裡，她仍然被描繪的那樣平淡。
灰黑的色調，幾抹白色刷在軀體邊緣，彷彿擦子想把她從這個畫布裡刷去，不許留半點痕跡地。
然而她還是笑著，對著投射她無色倒影的灰色眼眸，莞爾一笑。
「把這幅畫叫做卓別林的幽默如何？」
在乾掉的顏料附近她以指尖輕觸著，猶記彩無灰如此描述她：她是默劇黑白裡最姿色的那位。
米糕﹂夏眠蛞蝓
@lionfishcake
Tue, Jun 30, 2020 12:21 PM
「妳要我畫出沒有參考的東西也無用。」
「正因為妳身上什麼也沒有阿。」
彩無灰如此一說，畫盤在他的手裡傾斜，插進水筆盒中的畫筆將水染黑了，墨水滴進了清澈凝滯的池子裡。
而她卻拾起了那隻被遺落的筆，豪不顧忌自己的衣著，往袖子口一擦。
米糕﹂夏眠蛞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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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Jun 30, 2020 12:21 PM
「印象派......我記得這件事，彩無灰先生喜歡莫內，喜歡用眼睛紀錄瞬息的光彩。」
「彩無灰先生的眼睛看出去的世界，每分每秒都是不一樣的。」
「彩無灰先生不想錯過每一分秒，對吧。」
畫筆蘸上了窗外的青天，而顏色就在這其中潤濕了，天藍的顏色。
米糕﹂夏眠蛞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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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Jun 30, 2020 12:21 PM
他起身，劇烈的變動使得椅子後摔，一臉詫異地望著少女。而她僅是輕輕一笑，手裡的筆卻仍舊是剛從水筆盒裡拿出那樣的乾淨。
「妳做了什麼？」
「想像青天而已喔。」
她這麼說著，僅有清水染濕的畫筆劃過了墨黑，靜悄如夜。
米糕﹂夏眠蛞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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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Jun 30, 2020 12:21 PM
「彩無灰先生，畫裡有靈魂。你看不見的，如果你不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就絕對看不見的。」
「說到底，一張畫裡表達出什麼意涵也僅不過藍色窗簾，我們都把主觀意識夾雜進去了。」
「也許藝術就跟你說的一樣，不切實際。」
不切實際阿，她的視線微微下移，胸口的相機照映出他的身子。
米糕﹂夏眠蛞蝓
@lionfishcake
Tue, Jun 30, 2020 12:21 PM
「那為什麼人會說自己在畫裡找到自己呢？我想了這問題很久，最終在我自己身上找到了答案。」
夏風在窗口折轉，吹過了她的髮絲，青藍色的。
「一張夜晚的畫，人們會說那是在描述寂夜，但只要加幾片樹林、鋪了月光，他們會說那是希望。」
「一張海邊的畫，人們可能說那是空虛的沙地，但只要加了貝殼、畫幾個吹著海風的人，他們改口說那是自由。」
「一張僅有黑白默劇片的人的自畫像，他們會怎麼說呢。」
米糕﹂夏眠蛞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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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Jun 30, 2020 12:21 PM
「那肯定是要自己想像一下才行的。正如彩無灰憑藉著自己的眼光，你看見了無色，所以你補加上去的都是那樣。」
「但我看見的不同喔，我看見了我自己，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自己的影墨。那個被別人指指點點，被無灰先生說是怪物的影墨。」
米糕﹂夏眠蛞蝓
@lionfishcake
Tue, Jun 30, 2020 12:21 PM
「你看，我正在給自己加顏色。」
僅是清水掠過，他看那像是窗外青藍，隨風栩過曾是木紋葉脈的畫布。
「你看到了什麼呢？」
他啞口無言，無色在晃動、青天的色澤讓他想起了那天晴朗的日子，少女在夏日裡的影子。
米糕﹂夏眠蛞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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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Jun 30, 2020 12:21 PM
「彩無灰先生。」
「如果畫作是簡化過的人生，還是自己畫才最清楚自己有什麼吧。」
「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喔。」
米糕﹂夏眠蛞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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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Jun 30, 2020 12:21 PM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喔。」
米糕﹂夏眠蛞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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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Jun 30, 2020 12:21 PM
翠竹黃花的百花祭開始了，他稱百花祭持續的那一陣是花朝月夜。
彩無灰沒說過，他的眼裡存在著百花祭，那片海裡有著別人無法領悟的顏色，正如他描繪過的那些畫布，他所描述出來的祭典。
爾後青色綻放，藍星、勿忘我、喜馬拉雅罌粟、繡球......他鮮少經過的青花開得愈發茂盛。
他跌落進了青色裡，感覺自己像浸在夏日晴天。
米糕﹂夏眠蛞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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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Jun 30, 2020 12:21 PM
她帶著他，接過畫筆，蒼白的手指交互領著筆墨。
僅是清水，她說過了，就只是水而已。
彩無灰記起少女的顏色，那無色裡瞥見一抹，說不上來的青，正如她繪製出的那筆。
米糕﹂夏眠蛞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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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Jun 30, 2020 12:21 PM
「彩無灰先生，我們再試一次吧。」
她對著他笑了，猶如青色的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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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Jun 30, 2020 12:21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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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Jun 30, 2020 12:22 PM
Tue, Jun 30, 2020 12:2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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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自畫像會什麼顏色都沒有。」
「那倒也無所謂，試試看吧。」
少女對著少年如此一說，靜悄悄的落坐於椅子。
─《彩無灰》
「妳喜歡被記錄的感覺？分明畫出來的都是那樣，我說過了，沒有顏色的。妳到底想做什麼？」
「沒關係，等到彩無灰先生畫完我再告訴你。」
他抿上了唇，遲疑片刻後於多年未洗的畫盤上擠了顏料，畫筆鋪上了油彩。
那是寧靜的午後，也許是夏至時分，室內的空氣比室外還要悶熱，但打到肌膚上會火辣的陽光倒是沒了。僅開著風扇流動的空氣仍然燥熱，他卻像湖底最清涼、吸不到光的黑水一樣，安靜、無聲。
「妳為什麼總是回答問題回的那麼模糊呢。」
彩無灰最近學起了畫畫，油彩成了他的強項。倒不如說，自從接觸起顏料後，他便展現出同輩之人領悟不到的優越，顏料彷彿隨著季節與時間變換，春綠到鳧綠，眼見一房限制的長寬裡顏色卻猶如魚群暢遊，空氣有了它的濃度，油彩隨之濃淡不一。
那是別人做不到的，對色彩的敏感度。而彩無灰瞭若指掌，色彩學在他眼裡也不過參考，他的眼睛就是調色刀，精銳的劃過每一條紋路，顏色成為了絲綢，越顯精緻。
一張天空，他能畫成這一年四季的光彩。問他為什麼也只會悶不吭聲，偶有驚為天人卻孤標傲世的發言：「你們感覺不到而已。」
而後為何他專挑油墨，倒也不是什麼難題.......僅是因為隨手可得。彩無灰的人脈不大，甚至可說屈指可數，但也就那幾個人卻為他帶來了無上限的畫具，要是別人恐怕負擔不起的金錢，他卻恣意使用。
那肯定是令人傾羨不已的才華與資源吧，世上有多少人沒這福氣的，而彩無灰確認為那一切理所當然，不要也罷，但他偏有。
什麼都不足為奇。
「彩無灰先生的畫作，仔細一看滿有趣的。」
這不用妳說也知道──彩無灰很想這麼說，卻在少女身上找到滿腔的不悅。她坐著，在輕輕一動也會怪聲不斷的椅子上靜悄如夜，成為了僅有風可以撥動的靜物。
窗外的風偶爾滲了進來，透明色撫動著她的髮梢。
他畫著，第一筆上去的顏料是灰色的，偏濃的灰黑，素描鉛筆的顏色；第二筆上去了，夏天的溫度讓筆頭始終濕熱，偏淺的白色與第一筆的灰黑混在一塊兒，帶著畫筆刷上的漸層。
第三筆、第四、第五......時間凝滯在毫無對話的空間裡，不自覺的，天外的青雲已經換了，從片狀的變成了層層疊起的棉絮，龐大的蕈狀雲裡偶有群鳥飛過。
「......妳說的有趣，是我想的有趣嗎？」
他在這凝結的氣氛裡主動勾破了彼此的薄膜，儘管眼中的視線朝著畫布不放。
少女傾了頭，灰黑色的髮絲從斜向的陽光裡照耀，說不上來......也許是銅黃混金的顏色吧。爾後她起身，在窗口又晃了幾遭，清風從縫隙間發出細小的聲音，直至她開大了窗，讓風成了這個房間裡新進的浪人。
「彩無灰先生覺得我的意思是，你的畫很無聊嗎？」
她對著他微笑，正如那日午後，落陽把她的顏色弄髒了。
「妳這樣說過，妳說我的眼睛還有世界，無聊透頂。」
「阿，花火的顏色呢，只要煙火一結束、不再面向月及陽光、或者看著我，都會是無聊的，我是這樣說的吧？」
少女一面笑著，夏風的吹拂使得室內的盆栽草搖動。
那聲音比夏蚊還刺耳，他想。
「彩無灰先生畫到哪裡了？」
她靜悄的走入，大理石的地面有著色素的紋路，直立在房間中央的畫架刻著無數人勾勒的傑作。愛情的浪漫、賺人熱淚的英雄劇、落雨紛紛的悲傷。月色、海洋、秋令的採收、冬末的厚雪。
季春的百花祭，仲夏的──
「阿，果然沒錯，還是一樣。」
她還是笑了，即便在色彩鮮艷的世界裡，她仍然被描繪的那樣平淡。
灰黑的色調，幾抹白色刷在軀體邊緣，彷彿擦子想把她從這個畫布裡刷去，不許留半點痕跡地。
然而她還是笑著，對著投射她無色倒影的灰色眼眸，莞爾一笑。
「把這幅畫叫做卓別林的幽默如何？」
在乾掉的顏料附近她以指尖輕觸著，猶記彩無灰如此描述她：她是默劇黑白裡最姿色的那位。
「妳要我畫出沒有參考的東西也無用。」
「正因為妳身上什麼也沒有阿。」
彩無灰如此一說，畫盤在他的手裡傾斜，插進水筆盒中的畫筆將水染黑了，墨水滴進了清澈凝滯的池子裡。
而她卻拾起了那隻被遺落的筆，豪不顧忌自己的衣著，往袖子口一擦。
「印象派......我記得這件事，彩無灰先生喜歡莫內，喜歡用眼睛紀錄瞬息的光彩。」
「彩無灰先生的眼睛看出去的世界，每分每秒都是不一樣的。」
「彩無灰先生不想錯過每一分秒，對吧。」
畫筆蘸上了窗外的青天，而顏色就在這其中潤濕了，天藍的顏色。
他起身，劇烈的變動使得椅子後摔，一臉詫異地望著少女。而她僅是輕輕一笑，手裡的筆卻仍舊是剛從水筆盒裡拿出那樣的乾淨。
「妳做了什麼？」
「想像青天而已喔。」
她這麼說著，僅有清水染濕的畫筆劃過了墨黑，靜悄如夜。
「彩無灰先生，畫裡有靈魂。你看不見的，如果你不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就絕對看不見的。」
「說到底，一張畫裡表達出什麼意涵也僅不過藍色窗簾，我們都把主觀意識夾雜進去了。」
「也許藝術就跟你說的一樣，不切實際。」
不切實際阿，她的視線微微下移，胸口的相機照映出他的身子。
「那為什麼人會說自己在畫裡找到自己呢？我想了這問題很久，最終在我自己身上找到了答案。」
夏風在窗口折轉，吹過了她的髮絲，青藍色的。
「一張夜晚的畫，人們會說那是在描述寂夜，但只要加幾片樹林、鋪了月光，他們會說那是希望。」
「一張海邊的畫，人們可能說那是空虛的沙地，但只要加了貝殼、畫幾個吹著海風的人，他們改口說那是自由。」
「一張僅有黑白默劇片的人的自畫像，他們會怎麼說呢。」
「那肯定是要自己想像一下才行的。正如彩無灰憑藉著自己的眼光，你看見了無色，所以你補加上去的都是那樣。」
「但我看見的不同喔，我看見了我自己，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自己的影墨。那個被別人指指點點，被無灰先生說是怪物的影墨。」
「你看，我正在給自己加顏色。」
僅是清水掠過，他看那像是窗外青藍，隨風栩過曾是木紋葉脈的畫布。
「你看到了什麼呢？」
他啞口無言，無色在晃動、青天的色澤讓他想起了那天晴朗的日子，少女在夏日裡的影子。
「彩無灰先生。」
「如果畫作是簡化過的人生，還是自己畫才最清楚自己有什麼吧。」
「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喔。」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喔。」
翠竹黃花的百花祭開始了，他稱百花祭持續的那一陣是花朝月夜。
彩無灰沒說過，他的眼裡存在著百花祭，那片海裡有著別人無法領悟的顏色，正如他描繪過的那些畫布，他所描述出來的祭典。
爾後青色綻放，藍星、勿忘我、喜馬拉雅罌粟、繡球......他鮮少經過的青花開得愈發茂盛。
他跌落進了青色裡，感覺自己像浸在夏日晴天。
她帶著他，接過畫筆，蒼白的手指交互領著筆墨。
僅是清水，她說過了，就只是水而已。
彩無灰記起少女的顏色，那無色裡瞥見一抹，說不上來的青，正如她繪製出的那筆。
「彩無灰先生，我們再試一次吧。」
她對著他笑了，猶如青色的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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