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1 PM
Tue, Apr 21, 2020 1:11 PM
5
【
∣緋紅色∣限交
二手小物
】
布理安不喜歡今天的課程，應該說完完全全不喜歡暴力相關事務，這樣的他會來到蓮英應該是一個錯誤吧？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1 PM
他邊苦笑著，邊拐進小徑中。他有個平常不易發現的興趣，就是在同個地方創造出不同的路徑，瞬間轉換心情。
但是這一轉，讓他有點後悔了。
刺鼻的鐵鏽味在空氣飄散著，很微弱卻能刺激著他的神經，目光不自覺地被來源引去。
「
你在做什麼？！
」
慌張、質問的話語未經過他的腦袋，直接灌入那身影的耳裡。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1 PM
⠀
那是裝備所與實驗室的夾縫，兩側高大的牆面促成了一條似是小巷的空間，不寬但也不窄，至少不會讓人產生壓迫感，幾盆花被置在角落點綴，成了這兒的小彩蛋。
薛彩熙就坐在裡頭，曲腳靠著牆，纏在腕上的繃帶與美工刀散落在一旁地面，左手正淌著鮮紅的液體，鐵鏽的味道相當濃厚。
溫熱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想湊近嘴邊嚐上一會，而突然傳來的驚訝遏制聲使她頓了頓，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似乎是沒有想過會有人經過，望著來者的眼神裡帶著絲怔然。
「……？」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2 PM
察覺自己的失態，布理安捂住了嘴，沉默片刻才放下手，緩緩地走近少女所在之處。巷子很小，他每向前一步就能嗅到那濃郁的鐵鏽味，不僅蹙起眉心。
「對不起，我不該喊你……」垂下眼簾，布理安望著少女露出慚愧的神情。冷靜下來，他便發現少女大概不是單純地在傷害自己，一個正在自殘的孩子遇到他人不可能這麼冷靜。
「我只是……嚇到了……」定睛在那抹緋紅，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彷彿此刻受傷的人是他自己。強迫自己撇開視線，他望向少女笑著開口：「打擾你了吧？你在做什麼呢？」
此時，他才發現對方的龐似曾相似。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2 PM
⠀
沒有阻止青年靠近，也沒有認出對方是誰，只是抬頭與他相視，她能看見對方的雙唇微微顫著，明顯表達出驚嚇，可她早已習慣來自別人的驚慌，因此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沒事。」
垂回眼，右手食指點上豔紅，液體隨著她抽離的動作緩緩懸空飄浮，圍繞在身旁，薛彩熙淡淡地吐著自己的行為舉止：「我在想必殺技。」
「但是一點靈感都沒有。」看著指尖上的紅團被轉成了個小型漩渦，她誠實坦白，「然後你就出現了。」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2 PM
少女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一切，自己的情緒絲毫沒有影響到她，她以淡然的口吻解釋著所行之事。布理安靜靜地聽著，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剛剛的課嗎？」逕自在對方的身旁坐下，布理安望著少女熟練地操控血液，血液在她的指尖上宛若擁有生命般，變化著型態。
「你的能力是控制血液嗎？」答案顯而易見，可他還是忍不住想再確認一次。目光落在少女的手腕上，觸目驚心的傷痕讓他倒抽了口氣。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2 PM
⠀
腕上深淺不一的條條傷疤因血液的覆蓋更為明顯，注意到青年的抽氣，薛彩熙只輕嗯了一聲回答對方兩個問題，隨後將腕面朝下，一大片的液體則移到對方面前遮擋，「覺得恐怖的話就不要看了。」
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這駭人的疤痕。
「你來這裡休息？」將話題的中心轉到了青年身上，她把對方眼前的血液拉回，右手點劃幾筆化為了半固態的球體，猶如顆正在自轉的星球，血液的顏色時深時淡。
這裡不太像是會有很多人來的地方。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2 PM
「不、不是，恐怖倒是不會……硬要說的話，應該是憐惜吧？」苦笑著，布理安搔了搔臉頰，自從幼時被大量的鮮血嚇到之後，他看到血就特別容易緊張，因此常常在關鍵的時候出錯，都18歲了是該改改了。
應該沒有人想要被認為恐怖吧？
「讓我幫你吧？」為了表示歉意，他拿出隨身攜帶的紙巾，輕柔地擦拭對方手腕上的液體。
「算是，今天的課程我不怎麼喜歡。」一邊專注地動作，他一邊平靜地回覆對方的話語，將對方手腕上的液體擦拭乾淨後，他朝少女露出溫和的笑，「我是布理安，你應該不記得了，我之前有向你問路。」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3 PM
⠀
青年的舉動讓薛彩熙稍愣，看著才剛流出來沒多久的液體就這麼被擦拭掉，她還沒打算就此對能力收手呢，雖然知道這是青年的好意，她也就沒多說什麼，只是抽回手，沒有向對方道謝。
「……」
見染上紅的紙巾，她覺得有些可惜。
對方主動過頭了。
也許正是注意著自己的血液，薛彩熙幾乎沒有聽見青年說了些什麼，只留下對方的最後一句話。
瞥了眼青年，腦袋思索著有誰曾向她問路，但一點資訊都沒有，就連名字也是，她納悶地開始打量著對方，那戴著的口罩倒是令她想起有人在宿舍門口詢問學妹的下落。
「是問路而不是找人？」
她不禁如此問道。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3 PM
布理安並不遲鈍，少女的反應讓他知曉這個行為是一個失誤。不過他沒有表示歉意，他並不是如表面般溫柔似水的人，還是會制止自己看不慣的事情，例如，傷害自己，不管理由是什麼。
他當然知道有人使用能力的媒介就是傷害己身，但是還是無法釋然。
將紙巾對摺再對摺收入預備好的塑膠袋中，刺眼的緋紅面積終於減少了些許，他默默鬆了口氣。
不對，說好要習慣的吧……
忍不住要心裡吐槽軟弱的自己，他將目光移轉至少女身上，眨了眨眼睛，「我覺得差不多……呃……嘛，也是找人吧，你想起來了？」
布理安自認外表相當引人矚目，看來少女似乎不太擅長記憶他人的臉龐。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3 PM
⠀
「嗯，要找曦曦的人。」也許是對方因口罩而擋住了半張臉所以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又或許她根本沒心要記住一面之緣的問路人，就像此刻，青年的名字始終不在她的腦海裡，就算對方與學妹認識。
薛彩熙將放在地面的美工刀收回外套的口袋裡，接著才拾起染上些許血液的繃帶緩緩纏上左手腕，她覺得接下來大概有一段時間無需用到血液，只要青年還在這兒的話。
「那你有找到她嗎。」低頭繞著繃帶，她隨口問道。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3 PM
「多虧了你，我有找到喔。」布理安瞇起眼，微微一笑。距離那天好像過了很久，但是事實上才幾週而已。他好像完全適應了這裡的生活。
「對了，你跟小晟很熟嗎？」記得晟曦自從上了高中後都是以晟晟自稱，應該只有少數人會稱他為「曦曦」。
注意到少女的動作，布理安察覺到自己可能打擾她了，不過他還不打算離去，對方大概跟晟曦有一定的交情，或許能告訴他晟曦在學院裡過得好不好。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3 PM
⠀⠀
將繃帶的尾端隨意地塞入細縫間，薛彩熙這才抬頭與青年迎上目光，看那雙微瞇的眼睛便能知曉對方是在笑著，她將曲著的腿稍微伸直，調整了個可以久坐的舒服位置。
「應該吧。」面對青年的問題，她如此回應，捲起的袖子被她拉回到手心，神不知鬼不覺地覆蓋了手腕的繃帶，僅是露出了幾根手指頭，「是之前的學校的學妹。」
她還清楚記得第一次與晟曦相遇的時候。
看著對方，她的雙眸相當清澈，銳地彷彿要把人吃了似的，令人不禁會下意識地別開視線，可說出口的語氣卻是相當懶散，「你呢，跟她很熟？」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4 PM
青年與少女一直保持著五十公分的距離，不遠也不近，正好是能對話的程度。布理安隨意地坐著，手臂靠著左膝，笑盈盈地望著少女。
「之前學校的……」眨了眨眼睛，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抬眼思索了會，又迎上對方霧面藍的雙眸，「你該不會是小彩吧……阿，抱歉，小晟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他並不習慣稱呼別人暱稱，除非是真正要好的朋友、親戚，或是當事人並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我嗎？」布理安微愣，考慮片刻，緩緩開口，「她是我表妹，我們認識很久了。」如果是晟曦口中的「小彩」，自己說實話應該也可以。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4 PM
⠀
聽聞，薛彩熙稍稍揚起眉，似乎沒有想過眼前人竟是晟曦的表哥，她的視線徘徊在青年身上，彷彿下意識地想要找尋與學妹的相似之處，「這樣啊。」
不過好像沒有……？
可這才讓她發現，她與晟曦不曾談過彼此之間的人私事情，例如家庭——默契般地不會過於干涉彼此。
連表哥同樣就讀蓮英的事也不曾說過。
「我叫薛彩熙。」拉了拉稍微下滑的外套，雖然沒有那麼在意青年怎麼叫她，但還是報上了自己的姓名，「應該不用跟你多介紹了？」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4 PM
察覺對方的視線，布理安大概知道少女想要找什麼，忍不住輕笑了幾聲，「哈哈，小晟跟所有跟她有血緣關係的人都不太像，所以看這樣不准。」沒有人跟晟曦一樣擁有鐵灰色的髮絲，也沒有人跟她一樣擁有如寶石般的紫瞳。
「薜彩熙嗎？真好聽的名字。」沒有多想便將自己的想法道出，接著續道：「不，麻煩跟我說一下，小晟他不常說自己或朋友的事情，我對你也只是知道暱稱的程度而已。」
怎麼認識的、認識多久、關係如何，他一概不知，只能經由口吻與態度推知一二。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4 PM
⠀⠀
對於青年的話，薛彩熙沒有想那麼多，她知道基因這種東西總是會出乎人們的意料之外，就算長得再多麼不像，身上流著的血液始終不會改變。
而突如其來的稱讚令她不禁挑起眉，正想開口說些話時，對方接下來的發言倒是轉移了注意力，她再度曲回腳，雙手環膝，讓頭輕輕地靠上膝蓋，側頭望向青年，「你想知道什麼？」
她似乎不怎麼意外晟曦什麼都沒說，若說了，那她大概才會感到訝異。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4 PM
「想知道什麼啊……」頭微微上仰，布理安思索片刻。他很好奇晟曦在學院過得如何、交了什麼朋友，但是重新思考之後，他覺得這些還是不要透過他人之口得知比較好。
「你跟小晟處得好嗎？」迎上少女的雙眸，布理安最終的問題完全出自自己的好奇心，而不是擔心表妹的問題。
他從來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跟晟曦相處的，在他面前的表妹，好像跟在他人面前的樣子都不一樣，不知道是刻意為之，還是不自覺地行為。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4 PM
⠀
「還可以，至少沒有吵架過。」薛彩熙誠實坦言，不只晟曦，她跟每個人幾乎都處得還不錯，巧妙地維持在一個不用深入也能好好往來的距離，至少到目前為止都還沒跟誰起過爭執，「之前還跟她睡了同一張床。」
將落在頰邊的髮絲勾向耳後，就像隨口地無心問道：「你很關心她嗎。」
親人與朋友之間的相處模式不同，若是將兩邊摺疊起就會發現不曾看過的一面，這不是壞事，但也不是好事，有些事情不要知道的太多比較好。
她是這麼認為的。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4 PM
「……還不錯呢。」有點好奇為什麼他們會睡在同張床上，可布理安沒有再追問下去。看來晟曦是真的很喜歡眼前的少女才會縱容她跟自己一起睡吧？不過少女對晟曦好像並沒有放很多心。
至少，少女的言行舉止給他這樣的感覺。
「關心她的人是她姊姊，我只是幫忙收集情報而已……她在國中、小學，人際方面一直都有很大的問題。」青年簡短地說道。方才少女稱自己國中就認識晟曦了，但看來不知道這件事呢。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5 PM
⠀⠀
一陣風微微吹來，掃過兩人的髮梢，帶走了些許的鐵腥味，聞言的她一點情緒波瀾也沒有，又或者，她該需要什麼反應嗎？只是眨了眨眼睛望著青年，「是嗎。」
這與她認識的晟曦不一樣，至少在蓮英裡的她與其他人相處的還不錯，甚至一起玩了好幾次遊戲。
青年的話是真是假，她不想探究，也沒有那個餘心去追究——因為這是晟曦她自己的事。
她從來不去碰觸別人的柔弱。
「那你不關心她嗎。」對方的話就像是不干己事，就跟她一樣，薛彩熙抬眼迎上青年的眼睛，「不關心你的表妹？」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5 PM
少女的反應沒讓布理安感到意外，大概在心底的某處他已經感覺到對方的生活態度了吧？因此他只是點點頭表示肯定，並無多語。
在晟曦沒有請求的狀況下，他沒有打算介入表妹的人際關係，他明白晟曦比他想像得還要成熟，冒然介入反而可能弄巧成拙。
「我嗎？」一瞬間，布理安覺得對方的提問與其說是在詢問他，不如是在質問少女自身。
「這個嘛……可能不能很坦率地關心她吧？」他不是晟曦的親生哥哥，甚至連家人都稱不上，青年不明白自己到底要用怎樣的身份去關心她。
他也是增加她傷痕的一份子啊。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5 PM
⠀
「原來關心也能不坦率嗎。」她的聲音很輕，彷彿快要消失在風中，卻又無法令人忽視，微微垂下眼，她的目光落到了兩人間的空地，就像是不太能理解這樣的關心還有用嗎。
轉回頭，身旁的血球緩緩飄到了她面前，伸指輕輕地戳了進去，半根手指頭就這麼埋在裡頭。
但她也不想管別人，太麻煩了。
抽出手，絲毫血跡沒有沾上，薛彩熙以掌心包住血球，順著她的出力漸漸被捏成長形，最後成了似是翹棍的小造型。
拿著它，她在面前揮了幾下，最後又化為液態飄浮在半空中。
「你想到你的必殺技了？」她問，話題相當的跳痛，或許單純只是想到什麼而說出口的吧。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5 PM
「因為太過在意了吧……」青年垂下眼簾輕聲呢喃，金眸中帶著一絲糾結。在意太多、不捨太多，反倒作繭自縛了。
「雖然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大概就是一種，你明明是害對方受傷的本人，卻關心他的傷口，弄個不好就會更傷對方的感覺？」
青年重新抬起頭，正好看到在空中變換樣子的血液，瞇起眼，覺得這光景挺有趣的，頓了一下才續道，「所以不敢做的太明顯。」
聞言，布理安輕笑了幾聲。
「我不會去想喔，我之後的工作大概也用不上。」本來就不怎麼想從事前線戰鬥，去想那種事也沒什麼用吧？
「彩熙同學，之後想去哪個部門呢？」他望向少女詢問。對方看起來不太像是喜歡戰鬥之人。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5 PM
⠀
她無法理解，更無法理解傷害了還去關心的行為。
這聽起來就像是在彌補自己的罪惡感。
看著青年，薛彩熙沒有回應，只是順著對方的問題接了下去，鬆開雙手，她讓背挺直，靠上了後方冰冷的牆面，「沒意外的話是後勤。」
知道自己的體力不可能勝任特勤部，甚至是救援，更別提探索了，去了肯定是幫倒忙的那一個。
「你呢，一樣是入中央機構，還是另尋其他工作？」雖然蓮英是專門培育菁英分子到中央機構，但並非強迫每一個人都要進去，而她只是選擇了最為保障的那條路。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5 PM
「很像你的決定呢。」明明才見面不到三次，布理安卻很自然地說道。
少女平靜如止水的態度讓他印象深刻，纖細的身軀更是符合她的選擇，唯一不適合的地方大概是她的能力。血液的變化應有很多可能性。
真是被父親傳染的壞習慣。將思緒拉回，他不太喜歡去評價他人的能力。
「嗯……我可能會離開這裡吧？」青年望向天空，是兩個人還是一個人他就不曉得了，離最終決定的時間越來越近，有時他會想，離開這裡真的是個好決定嗎？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6 PM
⠀
如個牢籠似的，天空被兩側的大樓縮得細而長，看不見任何一隻鳥兒飛過，比起平常，藍天似乎又遠離了不少。
青年的回答有些糢糊，但她也沒有再去細問，只是輕嗯了一聲回應了他的答案，人們總是來來去去，時而停留時而起身離開，最終步入死亡，或許選擇並不是那麼重要。
飄在旁的液體再次合為一坨，沒有固定形狀地浮在那兒，她再度伸指觸戳，從中拉出了細細一條，分離之際化作了一根針落入了她的手心。
瞥了眼身旁的青年，薛彩熙朝對方伸出了空的手，「手借我。」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6 PM
金眸映出湛藍的天空，似乎有些失神，直到聽聞少女的疑問才回頭，對上她的眸，看見她手上的細針。
「嗯？」伴隨著疑惑聲，布理安朝少女伸出了手。青年的身上並沒有太多肌肉與贅肉，沒有帶手套，因此薄薄的手背清楚顯露出指節，又不至於瘦骨嶙峋。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6 PM
⠀
從袖口探出手心，微涼地握上伸來的手，拇指指腹順著關節滑到對方的食指，她稍稍捏了捏，抬眼看向手的主人，「介意讓我當實驗品嗎。」
拿著以血液捏成的細針晃了晃示意，薛彩熙如此問道，也許這針會像蒟蒻一樣彎掉，又也許如真實般能夠刺穿肌膚。
但從第一直覺來說莫過於後者的可信度較大。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6 PM
少女柔軟的指腹劃過骨節，冷涼的觸感讓他不禁一愣，視線隨著對方的指尖飄移，直到食指的末端，青年朝薛彩熙微微一笑，「可以啊。」
直至此時，布理安還是不明白對方想做什麼，即便對方已經晃了晃血針示意，他平常並不敏銳，甚至有些遲鈍。
若是他知曉應該不會如此輕鬆地回答吧。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6 PM
⠀
「——」
對方音一落，能感受到細微卻又難以忽略的刺痛突然竄上腦子，下個瞬間是陣溫熱一點一滴染上指腹，好彷彿有東西戳了進來又抽了回去。
見自己的血針成功刺穿皮膚，薛彩熙揚起眉，趁著青年還沒來得及反應些什麼時，就這麼拉著他的手湊近嘴邊，張唇輕輕抿上那微不足道的傷口，拭去流出來的液體。
血就像個驚喜包，永遠不會知道裡頭藏著什麼。
儘管只有一點點，微刺的灼熱感明顯地在舌尖跳動著，卻又混雜了順口的溫甜，很微妙的味道。
啟唇離指，薛彩熙很快地將自己殘留在上頭的液體抹掉，鬆開對方手的，她從口袋裡拿出OK蹦，撕下包裝，三兩下直接貼上青年的手指，快速又準確，讓人不禁懷疑這件事她究竟做了多少次。
「好了。」把垃圾塞回口袋，一臉彷彿自己沒做錯什麼的平穩看向青年，「感謝你的實驗。」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6 PM
感知到指尖傳來的刺痛，布理安輕蹙起眉，緊盯者少女，想明白對方到底在做什麼。興許是因為疼痛感十分微弱，他並沒有感到驚恐，只是不解對方的行為。
下秒，不解被害臊蓋了過去，青年的腦袋幾乎停擺。即使少女已經替他貼上OK蹦，指尖殘留的濕潤、觸感卻仍殘留在腦裡。
布理安並不是恐女，只是不擅接觸。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7 PM
從小因他的眼神銳利，結交的朋友都是男性，跟女性根本沒有多少接觸，而自從三年前母親去世之後，他就更少接觸女性了。進入蓮英後，他也跟女同學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深怕嚇到她們。
遲了很久，布理安終於回神，望著少女的瞳眨了眨，重新聚焦到她的身上，他緩緩開口：「呃……那個……實驗？為什麼要……嘗？」結結巴巴地，布理安撇過頭，撓了撓頭。
「……彩熙同學，常常對別人這樣做嗎？」又沉默片刻，他才組織出一句通順的話語，慢慢地轉過頭來，小心翼翼地望著對方，心有餘悸。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7 PM
⠀
「嗯——蠻常的。」化為細針的血液再度灘回液體，薛彩熙聳聳肩膀誠實坦道，時不時就會向經過的人要血嚐，或是突如其來的舉動與話語都是她的日常。
能感覺到青年似乎被自己的行為嚇著，她倒是不以為意，伸手握上飄在空中的紅色液體，不規則形地成了一顆顆小球，她將其中一個放入嘴裡，「你的血嚐起來很奇妙。」
她不是那麼喜歡刺激性的味道。
「那個傷口很快就會好了，就跟被一般的針插到一樣。」待自己熟悉的鐵腥蓋過口腔內的殘留灼熱才開口繼續道。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7 PM
少女的舉動不像是在騙人，那麼這件事對她來說應該真的是日常的一部分嗎？每人的能力都不同，每人的日常都不同。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布理安還是常常一驚一乍的，莫約是跟書相處太久的後遺症。
「嗯？血不都是鐵鏽味嗎？」他眨了眨眼表示不解，下秒忽然明白這大概是對方能力的一部分，便未追問下去，見對方的舉動，反而好奇了起來，「那彩熙同學的血液又是什麼味道呢？」
點了點頭表示了解，青年本身就不怎麼在意傷口。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7 PM
⠀
歪了頭，她回答了一般人會說出口的答案，唯獨自己的血液，薛彩熙嚐不出什麼，「鐵鏽味。」
純粹血的味道，腥地令人無法抵抗，這也許是為什麼她會如此沉迷吧。
輕輕掐起一顆小血球，她攤手在青年面前，白皙的手心與鮮紅產生了極大的對比，就像是玩笑般地微笑問道：「你要試看看嗎。」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8 PM
青年不禁好奇，如果對少女來說他人的血液有各種不同的味道，那麼對他人來說少女的血液是否跟普通人一樣呢？
「那麼就失禮了？」布理安換了個姿勢，好讓身體向前傾，伸手指尖輕輕地覆上少女手上的血球。
他不懂得什麼是玩笑，只有單純的求知慾。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8 PM
⠀
沒有收回手，就這麼讓對方拾取手心裡的小血球，她不介意讓其他人嚐嚐別於平常受傷的血液濃度，那味道在口腔裡可說是天差地遠。
「你喜歡固態一點還是完全液態？」放下了手，薛彩熙笑盈盈地問著青年，「兩個嚐起來的口感不一樣喔。」
就像她很喜歡自然流出的血液，不受她操縱地維持著一開始的溫熱與滑順，如同料理要先吃才會美味。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8 PM
「咳，固態就好。」拇指與食指之間的小血球神似顆草莓味的的糖果──除了那隱隱傳來的血腥味以外。進入巷子以後鼻子已經漸漸地適應了味道，可是距離一近味道便再次刺激神經。
這時候才說不要不太禮貌吧？
少女看起來不像是會在意這種事的人，但是青年自己會在意……而且他也不想一直逃避這味道了。拉下口罩，布理安眉頭微微皺起，將小血球放入口中，慢慢地嚥了下去。
單純的鐵鏽味，比起嗅覺還更加清晰，無法無視。布理安撇過頭，隱藏自己的情緒，直到眉頭放鬆之後才回望少女，「彩熙同學很習慣這種味道嗎？」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8 PM
⠀
看著青年拉下口罩把小血球放入嘴裡後挪開了視線，自己倒是將剩下的處理掉，在口腔內從固態化為了液狀，稍帶著黏稠地含了會再吞下，腥鏽的味道濃濃地擴散著，她不自覺地抿了抿唇。
甚至帶著絲意猶未盡。
「就跟吃飯一樣。」面對青年的問題，薛彩熙如此說道，曲著的雙腳此刻往前伸，她低頭捏壓著自己的大腿，黑色的指甲淺淺陷入。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8 PM
少女的話一出，他便想起那觸目驚心的手腕，看來他得到了解答。作為一名同班同學，布理安了解自己的身份不能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記下。
「抱歉，是不是打擾太久了？」察覺少女的舉動，布理安有些慌張地說道。
「你要繼續待在這裡嗎？」緩緩起身，不自覺地朝少女伸出手，習慣性地想幫對方起身。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8 PM
⠀
「嗯，我晚點再走。」瞥了眼青年伸出來的手，薛彩熙並不是那麼介意有誰打擾有誰待在一旁，更不會強求誰留下，抬頭看向對方的雙眼依舊不減一開始的銳利，似乎不曉得自己的眼神多麼刺人。
她抬手揮了揮袖子與青年告別，「下次見，口罩男。」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18 PM
毫無防備地迎上對方的眸，布理安微愣，少女的眼神依舊刺人，讓他感到困惑。從剛剛的對話中，少女應該不是個喜歡深入交談的人，眼神卻似想將他人解剖，相互矛盾。
「好……」聽到微妙的暱稱，布理安不禁苦笑，或許下次拿下口罩後對方就不認得的自己了吧？
「下次跟小晟一起吧。」他簡短地說道，收回手，小幅度地揮動，最後轉身慢步離去。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18 PM
⠀
看著青年的身影消失在眼底，薛彩熙這才收回視線，靠上牆面的頭微微上抬，闔眼感受微風一點一滴帶走她周圍的鐵腥。就像時間不知不覺地悄悄牽走歲月時光。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21 PM
Tue, Apr 21, 2020 1:32 PM
-----------------------------------------------✥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22 PM
閒話家常
謝謝彩熙跟這個話多的男人說話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1:25 PM
也謝謝布理安跟這個偷喝血的人交談
幾乎都是布理安開口問話(#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1:27 PM
二手小物
: 話多啊
我發現我像素沒有弄好
（失敗
拉斐爾🐍
@lay_01
Tue, Apr 21, 2020 2:53 PM
angel93e
: 我們到底要幾個人一起走
二手小物
@a987984
Tue, Apr 21, 2020 3:07 PM
大家一起走起
拉斐爾🐍
@lay_01
Wed, Apr 22, 2020 12:18 AM
angel93e
: 來我的私噗討論喔
載入新的回覆
布理安不喜歡今天的課程，應該說完完全全不喜歡暴力相關事務，這樣的他會來到蓮英應該是一個錯誤吧？
他邊苦笑著，邊拐進小徑中。他有個平常不易發現的興趣，就是在同個地方創造出不同的路徑，瞬間轉換心情。
但是這一轉，讓他有點後悔了。
刺鼻的鐵鏽味在空氣飄散著，很微弱卻能刺激著他的神經，目光不自覺地被來源引去。
「你在做什麼？！」
慌張、質問的話語未經過他的腦袋，直接灌入那身影的耳裡。
那是裝備所與實驗室的夾縫，兩側高大的牆面促成了一條似是小巷的空間，不寬但也不窄，至少不會讓人產生壓迫感，幾盆花被置在角落點綴，成了這兒的小彩蛋。
薛彩熙就坐在裡頭，曲腳靠著牆，纏在腕上的繃帶與美工刀散落在一旁地面，左手正淌著鮮紅的液體，鐵鏽的味道相當濃厚。
溫熱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想湊近嘴邊嚐上一會，而突然傳來的驚訝遏制聲使她頓了頓，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似乎是沒有想過會有人經過，望著來者的眼神裡帶著絲怔然。
「……？」
察覺自己的失態，布理安捂住了嘴，沉默片刻才放下手，緩緩地走近少女所在之處。巷子很小，他每向前一步就能嗅到那濃郁的鐵鏽味，不僅蹙起眉心。
「對不起，我不該喊你……」垂下眼簾，布理安望著少女露出慚愧的神情。冷靜下來，他便發現少女大概不是單純地在傷害自己，一個正在自殘的孩子遇到他人不可能這麼冷靜。
「我只是……嚇到了……」定睛在那抹緋紅，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彷彿此刻受傷的人是他自己。強迫自己撇開視線，他望向少女笑著開口：「打擾你了吧？你在做什麼呢？」
此時，他才發現對方的龐似曾相似。
沒有阻止青年靠近，也沒有認出對方是誰，只是抬頭與他相視，她能看見對方的雙唇微微顫著，明顯表達出驚嚇，可她早已習慣來自別人的驚慌，因此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沒事。」
垂回眼，右手食指點上豔紅，液體隨著她抽離的動作緩緩懸空飄浮，圍繞在身旁，薛彩熙淡淡地吐著自己的行為舉止：「我在想必殺技。」
「但是一點靈感都沒有。」看著指尖上的紅團被轉成了個小型漩渦，她誠實坦白，「然後你就出現了。」
少女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一切，自己的情緒絲毫沒有影響到她，她以淡然的口吻解釋著所行之事。布理安靜靜地聽著，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剛剛的課嗎？」逕自在對方的身旁坐下，布理安望著少女熟練地操控血液，血液在她的指尖上宛若擁有生命般，變化著型態。
「你的能力是控制血液嗎？」答案顯而易見，可他還是忍不住想再確認一次。目光落在少女的手腕上，觸目驚心的傷痕讓他倒抽了口氣。
腕上深淺不一的條條傷疤因血液的覆蓋更為明顯，注意到青年的抽氣，薛彩熙只輕嗯了一聲回答對方兩個問題，隨後將腕面朝下，一大片的液體則移到對方面前遮擋，「覺得恐怖的話就不要看了。」
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這駭人的疤痕。
「你來這裡休息？」將話題的中心轉到了青年身上，她把對方眼前的血液拉回，右手點劃幾筆化為了半固態的球體，猶如顆正在自轉的星球，血液的顏色時深時淡。
這裡不太像是會有很多人來的地方。
「不、不是，恐怖倒是不會……硬要說的話，應該是憐惜吧？」苦笑著，布理安搔了搔臉頰，自從幼時被大量的鮮血嚇到之後，他看到血就特別容易緊張，因此常常在關鍵的時候出錯，都18歲了是該改改了。
應該沒有人想要被認為恐怖吧？
「讓我幫你吧？」為了表示歉意，他拿出隨身攜帶的紙巾，輕柔地擦拭對方手腕上的液體。
「算是，今天的課程我不怎麼喜歡。」一邊專注地動作，他一邊平靜地回覆對方的話語，將對方手腕上的液體擦拭乾淨後，他朝少女露出溫和的笑，「我是布理安，你應該不記得了，我之前有向你問路。」
青年的舉動讓薛彩熙稍愣，看著才剛流出來沒多久的液體就這麼被擦拭掉，她還沒打算就此對能力收手呢，雖然知道這是青年的好意，她也就沒多說什麼，只是抽回手，沒有向對方道謝。
「……」
見染上紅的紙巾，她覺得有些可惜。
對方主動過頭了。
也許正是注意著自己的血液，薛彩熙幾乎沒有聽見青年說了些什麼，只留下對方的最後一句話。
瞥了眼青年，腦袋思索著有誰曾向她問路，但一點資訊都沒有，就連名字也是，她納悶地開始打量著對方，那戴著的口罩倒是令她想起有人在宿舍門口詢問學妹的下落。
「是問路而不是找人？」
她不禁如此問道。
布理安並不遲鈍，少女的反應讓他知曉這個行為是一個失誤。不過他沒有表示歉意，他並不是如表面般溫柔似水的人，還是會制止自己看不慣的事情，例如，傷害自己，不管理由是什麼。
他當然知道有人使用能力的媒介就是傷害己身，但是還是無法釋然。
將紙巾對摺再對摺收入預備好的塑膠袋中，刺眼的緋紅面積終於減少了些許，他默默鬆了口氣。
不對，說好要習慣的吧……
忍不住要心裡吐槽軟弱的自己，他將目光移轉至少女身上，眨了眨眼睛，「我覺得差不多……呃……嘛，也是找人吧，你想起來了？」
布理安自認外表相當引人矚目，看來少女似乎不太擅長記憶他人的臉龐。
「嗯，要找曦曦的人。」也許是對方因口罩而擋住了半張臉所以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又或許她根本沒心要記住一面之緣的問路人，就像此刻，青年的名字始終不在她的腦海裡，就算對方與學妹認識。
薛彩熙將放在地面的美工刀收回外套的口袋裡，接著才拾起染上些許血液的繃帶緩緩纏上左手腕，她覺得接下來大概有一段時間無需用到血液，只要青年還在這兒的話。
「那你有找到她嗎。」低頭繞著繃帶，她隨口問道。
「多虧了你，我有找到喔。」布理安瞇起眼，微微一笑。距離那天好像過了很久，但是事實上才幾週而已。他好像完全適應了這裡的生活。
「對了，你跟小晟很熟嗎？」記得晟曦自從上了高中後都是以晟晟自稱，應該只有少數人會稱他為「曦曦」。
注意到少女的動作，布理安察覺到自己可能打擾她了，不過他還不打算離去，對方大概跟晟曦有一定的交情，或許能告訴他晟曦在學院裡過得好不好。
將繃帶的尾端隨意地塞入細縫間，薛彩熙這才抬頭與青年迎上目光，看那雙微瞇的眼睛便能知曉對方是在笑著，她將曲著的腿稍微伸直，調整了個可以久坐的舒服位置。
「應該吧。」面對青年的問題，她如此回應，捲起的袖子被她拉回到手心，神不知鬼不覺地覆蓋了手腕的繃帶，僅是露出了幾根手指頭，「是之前的學校的學妹。」
她還清楚記得第一次與晟曦相遇的時候。
看著對方，她的雙眸相當清澈，銳地彷彿要把人吃了似的，令人不禁會下意識地別開視線，可說出口的語氣卻是相當懶散，「你呢，跟她很熟？」
青年與少女一直保持著五十公分的距離，不遠也不近，正好是能對話的程度。布理安隨意地坐著，手臂靠著左膝，笑盈盈地望著少女。
「之前學校的……」眨了眨眼睛，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抬眼思索了會，又迎上對方霧面藍的雙眸，「你該不會是小彩吧……阿，抱歉，小晟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他並不習慣稱呼別人暱稱，除非是真正要好的朋友、親戚，或是當事人並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我嗎？」布理安微愣，考慮片刻，緩緩開口，「她是我表妹，我們認識很久了。」如果是晟曦口中的「小彩」，自己說實話應該也可以。
聽聞，薛彩熙稍稍揚起眉，似乎沒有想過眼前人竟是晟曦的表哥，她的視線徘徊在青年身上，彷彿下意識地想要找尋與學妹的相似之處，「這樣啊。」
不過好像沒有……？
可這才讓她發現，她與晟曦不曾談過彼此之間的人私事情，例如家庭——默契般地不會過於干涉彼此。
連表哥同樣就讀蓮英的事也不曾說過。
「我叫薛彩熙。」拉了拉稍微下滑的外套，雖然沒有那麼在意青年怎麼叫她，但還是報上了自己的姓名，「應該不用跟你多介紹了？」
察覺對方的視線，布理安大概知道少女想要找什麼，忍不住輕笑了幾聲，「哈哈，小晟跟所有跟她有血緣關係的人都不太像，所以看這樣不准。」沒有人跟晟曦一樣擁有鐵灰色的髮絲，也沒有人跟她一樣擁有如寶石般的紫瞳。
「薜彩熙嗎？真好聽的名字。」沒有多想便將自己的想法道出，接著續道：「不，麻煩跟我說一下，小晟他不常說自己或朋友的事情，我對你也只是知道暱稱的程度而已。」
怎麼認識的、認識多久、關係如何，他一概不知，只能經由口吻與態度推知一二。
對於青年的話，薛彩熙沒有想那麼多，她知道基因這種東西總是會出乎人們的意料之外，就算長得再多麼不像，身上流著的血液始終不會改變。
而突如其來的稱讚令她不禁挑起眉，正想開口說些話時，對方接下來的發言倒是轉移了注意力，她再度曲回腳，雙手環膝，讓頭輕輕地靠上膝蓋，側頭望向青年，「你想知道什麼？」
她似乎不怎麼意外晟曦什麼都沒說，若說了，那她大概才會感到訝異。
「想知道什麼啊……」頭微微上仰，布理安思索片刻。他很好奇晟曦在學院過得如何、交了什麼朋友，但是重新思考之後，他覺得這些還是不要透過他人之口得知比較好。
「你跟小晟處得好嗎？」迎上少女的雙眸，布理安最終的問題完全出自自己的好奇心，而不是擔心表妹的問題。
他從來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跟晟曦相處的，在他面前的表妹，好像跟在他人面前的樣子都不一樣，不知道是刻意為之，還是不自覺地行為。
「還可以，至少沒有吵架過。」薛彩熙誠實坦言，不只晟曦，她跟每個人幾乎都處得還不錯，巧妙地維持在一個不用深入也能好好往來的距離，至少到目前為止都還沒跟誰起過爭執，「之前還跟她睡了同一張床。」
將落在頰邊的髮絲勾向耳後，就像隨口地無心問道：「你很關心她嗎。」
親人與朋友之間的相處模式不同，若是將兩邊摺疊起就會發現不曾看過的一面，這不是壞事，但也不是好事，有些事情不要知道的太多比較好。
她是這麼認為的。
「……還不錯呢。」有點好奇為什麼他們會睡在同張床上，可布理安沒有再追問下去。看來晟曦是真的很喜歡眼前的少女才會縱容她跟自己一起睡吧？不過少女對晟曦好像並沒有放很多心。
至少，少女的言行舉止給他這樣的感覺。
「關心她的人是她姊姊，我只是幫忙收集情報而已……她在國中、小學，人際方面一直都有很大的問題。」青年簡短地說道。方才少女稱自己國中就認識晟曦了，但看來不知道這件事呢。
一陣風微微吹來，掃過兩人的髮梢，帶走了些許的鐵腥味，聞言的她一點情緒波瀾也沒有，又或者，她該需要什麼反應嗎？只是眨了眨眼睛望著青年，「是嗎。」
這與她認識的晟曦不一樣，至少在蓮英裡的她與其他人相處的還不錯，甚至一起玩了好幾次遊戲。
青年的話是真是假，她不想探究，也沒有那個餘心去追究——因為這是晟曦她自己的事。
她從來不去碰觸別人的柔弱。
「那你不關心她嗎。」對方的話就像是不干己事，就跟她一樣，薛彩熙抬眼迎上青年的眼睛，「不關心你的表妹？」
少女的反應沒讓布理安感到意外，大概在心底的某處他已經感覺到對方的生活態度了吧？因此他只是點點頭表示肯定，並無多語。
在晟曦沒有請求的狀況下，他沒有打算介入表妹的人際關係，他明白晟曦比他想像得還要成熟，冒然介入反而可能弄巧成拙。
「我嗎？」一瞬間，布理安覺得對方的提問與其說是在詢問他，不如是在質問少女自身。
「這個嘛……可能不能很坦率地關心她吧？」他不是晟曦的親生哥哥，甚至連家人都稱不上，青年不明白自己到底要用怎樣的身份去關心她。
他也是增加她傷痕的一份子啊。
「原來關心也能不坦率嗎。」她的聲音很輕，彷彿快要消失在風中，卻又無法令人忽視，微微垂下眼，她的目光落到了兩人間的空地，就像是不太能理解這樣的關心還有用嗎。
轉回頭，身旁的血球緩緩飄到了她面前，伸指輕輕地戳了進去，半根手指頭就這麼埋在裡頭。
但她也不想管別人，太麻煩了。
抽出手，絲毫血跡沒有沾上，薛彩熙以掌心包住血球，順著她的出力漸漸被捏成長形，最後成了似是翹棍的小造型。
拿著它，她在面前揮了幾下，最後又化為液態飄浮在半空中。
「你想到你的必殺技了？」她問，話題相當的跳痛，或許單純只是想到什麼而說出口的吧。
「因為太過在意了吧……」青年垂下眼簾輕聲呢喃，金眸中帶著一絲糾結。在意太多、不捨太多，反倒作繭自縛了。
「雖然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大概就是一種，你明明是害對方受傷的本人，卻關心他的傷口，弄個不好就會更傷對方的感覺？」
青年重新抬起頭，正好看到在空中變換樣子的血液，瞇起眼，覺得這光景挺有趣的，頓了一下才續道，「所以不敢做的太明顯。」
聞言，布理安輕笑了幾聲。
「我不會去想喔，我之後的工作大概也用不上。」本來就不怎麼想從事前線戰鬥，去想那種事也沒什麼用吧？
「彩熙同學，之後想去哪個部門呢？」他望向少女詢問。對方看起來不太像是喜歡戰鬥之人。
她無法理解，更無法理解傷害了還去關心的行為。
這聽起來就像是在彌補自己的罪惡感。
看著青年，薛彩熙沒有回應，只是順著對方的問題接了下去，鬆開雙手，她讓背挺直，靠上了後方冰冷的牆面，「沒意外的話是後勤。」
知道自己的體力不可能勝任特勤部，甚至是救援，更別提探索了，去了肯定是幫倒忙的那一個。
「你呢，一樣是入中央機構，還是另尋其他工作？」雖然蓮英是專門培育菁英分子到中央機構，但並非強迫每一個人都要進去，而她只是選擇了最為保障的那條路。
「很像你的決定呢。」明明才見面不到三次，布理安卻很自然地說道。
少女平靜如止水的態度讓他印象深刻，纖細的身軀更是符合她的選擇，唯一不適合的地方大概是她的能力。血液的變化應有很多可能性。
真是被父親傳染的壞習慣。將思緒拉回，他不太喜歡去評價他人的能力。
「嗯……我可能會離開這裡吧？」青年望向天空，是兩個人還是一個人他就不曉得了，離最終決定的時間越來越近，有時他會想，離開這裡真的是個好決定嗎？
如個牢籠似的，天空被兩側的大樓縮得細而長，看不見任何一隻鳥兒飛過，比起平常，藍天似乎又遠離了不少。
青年的回答有些糢糊，但她也沒有再去細問，只是輕嗯了一聲回應了他的答案，人們總是來來去去，時而停留時而起身離開，最終步入死亡，或許選擇並不是那麼重要。
飄在旁的液體再次合為一坨，沒有固定形狀地浮在那兒，她再度伸指觸戳，從中拉出了細細一條，分離之際化作了一根針落入了她的手心。
瞥了眼身旁的青年，薛彩熙朝對方伸出了空的手，「手借我。」
金眸映出湛藍的天空，似乎有些失神，直到聽聞少女的疑問才回頭，對上她的眸，看見她手上的細針。
「嗯？」伴隨著疑惑聲，布理安朝少女伸出了手。青年的身上並沒有太多肌肉與贅肉，沒有帶手套，因此薄薄的手背清楚顯露出指節，又不至於瘦骨嶙峋。
從袖口探出手心，微涼地握上伸來的手，拇指指腹順著關節滑到對方的食指，她稍稍捏了捏，抬眼看向手的主人，「介意讓我當實驗品嗎。」
拿著以血液捏成的細針晃了晃示意，薛彩熙如此問道，也許這針會像蒟蒻一樣彎掉，又也許如真實般能夠刺穿肌膚。
但從第一直覺來說莫過於後者的可信度較大。
少女柔軟的指腹劃過骨節，冷涼的觸感讓他不禁一愣，視線隨著對方的指尖飄移，直到食指的末端，青年朝薛彩熙微微一笑，「可以啊。」
直至此時，布理安還是不明白對方想做什麼，即便對方已經晃了晃血針示意，他平常並不敏銳，甚至有些遲鈍。
若是他知曉應該不會如此輕鬆地回答吧。
「——」
對方音一落，能感受到細微卻又難以忽略的刺痛突然竄上腦子，下個瞬間是陣溫熱一點一滴染上指腹，好彷彿有東西戳了進來又抽了回去。
見自己的血針成功刺穿皮膚，薛彩熙揚起眉，趁著青年還沒來得及反應些什麼時，就這麼拉著他的手湊近嘴邊，張唇輕輕抿上那微不足道的傷口，拭去流出來的液體。
血就像個驚喜包，永遠不會知道裡頭藏著什麼。
儘管只有一點點，微刺的灼熱感明顯地在舌尖跳動著，卻又混雜了順口的溫甜，很微妙的味道。
啟唇離指，薛彩熙很快地將自己殘留在上頭的液體抹掉，鬆開對方手的，她從口袋裡拿出OK蹦，撕下包裝，三兩下直接貼上青年的手指，快速又準確，讓人不禁懷疑這件事她究竟做了多少次。
「好了。」把垃圾塞回口袋，一臉彷彿自己沒做錯什麼的平穩看向青年，「感謝你的實驗。」
感知到指尖傳來的刺痛，布理安輕蹙起眉，緊盯者少女，想明白對方到底在做什麼。興許是因為疼痛感十分微弱，他並沒有感到驚恐，只是不解對方的行為。
下秒，不解被害臊蓋了過去，青年的腦袋幾乎停擺。即使少女已經替他貼上OK蹦，指尖殘留的濕潤、觸感卻仍殘留在腦裡。
布理安並不是恐女，只是不擅接觸。
從小因他的眼神銳利，結交的朋友都是男性，跟女性根本沒有多少接觸，而自從三年前母親去世之後，他就更少接觸女性了。進入蓮英後，他也跟女同學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深怕嚇到她們。
遲了很久，布理安終於回神，望著少女的瞳眨了眨，重新聚焦到她的身上，他緩緩開口：「呃……那個……實驗？為什麼要……嘗？」結結巴巴地，布理安撇過頭，撓了撓頭。
「……彩熙同學，常常對別人這樣做嗎？」又沉默片刻，他才組織出一句通順的話語，慢慢地轉過頭來，小心翼翼地望著對方，心有餘悸。
「嗯——蠻常的。」化為細針的血液再度灘回液體，薛彩熙聳聳肩膀誠實坦道，時不時就會向經過的人要血嚐，或是突如其來的舉動與話語都是她的日常。
能感覺到青年似乎被自己的行為嚇著，她倒是不以為意，伸手握上飄在空中的紅色液體，不規則形地成了一顆顆小球，她將其中一個放入嘴裡，「你的血嚐起來很奇妙。」
她不是那麼喜歡刺激性的味道。
「那個傷口很快就會好了，就跟被一般的針插到一樣。」待自己熟悉的鐵腥蓋過口腔內的殘留灼熱才開口繼續道。
少女的舉動不像是在騙人，那麼這件事對她來說應該真的是日常的一部分嗎？每人的能力都不同，每人的日常都不同。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布理安還是常常一驚一乍的，莫約是跟書相處太久的後遺症。
「嗯？血不都是鐵鏽味嗎？」他眨了眨眼表示不解，下秒忽然明白這大概是對方能力的一部分，便未追問下去，見對方的舉動，反而好奇了起來，「那彩熙同學的血液又是什麼味道呢？」
點了點頭表示了解，青年本身就不怎麼在意傷口。
歪了頭，她回答了一般人會說出口的答案，唯獨自己的血液，薛彩熙嚐不出什麼，「鐵鏽味。」
純粹血的味道，腥地令人無法抵抗，這也許是為什麼她會如此沉迷吧。
輕輕掐起一顆小血球，她攤手在青年面前，白皙的手心與鮮紅產生了極大的對比，就像是玩笑般地微笑問道：「你要試看看嗎。」
青年不禁好奇，如果對少女來說他人的血液有各種不同的味道，那麼對他人來說少女的血液是否跟普通人一樣呢？
「那麼就失禮了？」布理安換了個姿勢，好讓身體向前傾，伸手指尖輕輕地覆上少女手上的血球。
他不懂得什麼是玩笑，只有單純的求知慾。
沒有收回手，就這麼讓對方拾取手心裡的小血球，她不介意讓其他人嚐嚐別於平常受傷的血液濃度，那味道在口腔裡可說是天差地遠。
「你喜歡固態一點還是完全液態？」放下了手，薛彩熙笑盈盈地問著青年，「兩個嚐起來的口感不一樣喔。」
就像她很喜歡自然流出的血液，不受她操縱地維持著一開始的溫熱與滑順，如同料理要先吃才會美味。
「咳，固態就好。」拇指與食指之間的小血球神似顆草莓味的的糖果──除了那隱隱傳來的血腥味以外。進入巷子以後鼻子已經漸漸地適應了味道，可是距離一近味道便再次刺激神經。
這時候才說不要不太禮貌吧？
少女看起來不像是會在意這種事的人，但是青年自己會在意……而且他也不想一直逃避這味道了。拉下口罩，布理安眉頭微微皺起，將小血球放入口中，慢慢地嚥了下去。
單純的鐵鏽味，比起嗅覺還更加清晰，無法無視。布理安撇過頭，隱藏自己的情緒，直到眉頭放鬆之後才回望少女，「彩熙同學很習慣這種味道嗎？」
看著青年拉下口罩把小血球放入嘴裡後挪開了視線，自己倒是將剩下的處理掉，在口腔內從固態化為了液狀，稍帶著黏稠地含了會再吞下，腥鏽的味道濃濃地擴散著，她不自覺地抿了抿唇。
甚至帶著絲意猶未盡。
「就跟吃飯一樣。」面對青年的問題，薛彩熙如此說道，曲著的雙腳此刻往前伸，她低頭捏壓著自己的大腿，黑色的指甲淺淺陷入。
少女的話一出，他便想起那觸目驚心的手腕，看來他得到了解答。作為一名同班同學，布理安了解自己的身份不能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記下。
「抱歉，是不是打擾太久了？」察覺少女的舉動，布理安有些慌張地說道。
「你要繼續待在這裡嗎？」緩緩起身，不自覺地朝少女伸出手，習慣性地想幫對方起身。
「嗯，我晚點再走。」瞥了眼青年伸出來的手，薛彩熙並不是那麼介意有誰打擾有誰待在一旁，更不會強求誰留下，抬頭看向對方的雙眼依舊不減一開始的銳利，似乎不曉得自己的眼神多麼刺人。
她抬手揮了揮袖子與青年告別，「下次見，口罩男。」
毫無防備地迎上對方的眸，布理安微愣，少女的眼神依舊刺人，讓他感到困惑。從剛剛的對話中，少女應該不是個喜歡深入交談的人，眼神卻似想將他人解剖，相互矛盾。
「好……」聽到微妙的暱稱，布理安不禁苦笑，或許下次拿下口罩後對方就不認得的自己了吧？
「下次跟小晟一起吧。」他簡短地說道，收回手，小幅度地揮動，最後轉身慢步離去。
看著青年的身影消失在眼底，薛彩熙這才收回視線，靠上牆面的頭微微上抬，闔眼感受微風一點一滴帶走她周圍的鐵腥。就像時間不知不覺地悄悄牽走歲月時光。
謝謝彩熙跟這個話多的男人說話
我發現我像素沒有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