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Nobilium】

Null、
“Der Bogen Jonathans hat nie gefehlt, und das Schwert Sauls ist nie leer wiedergekommen von dem Blut der Erschlagenen und vom Fett der Helden.”——2 Samuel 1:22

Eins、
　　「神父大人，人的體內是煉獄嗎？」

　　以協會醫生的身份收到邀請函時，男人本想將之投入正熬著藥水的火焰之中。繪上紋飾的姓名在羊皮紙翻飛，燙金烏墨典雅、尊貴、一如往常地奢靡。伊爾格，書寫輕便的家族在解開的封蠟中沈沈，他托著腮看信，直至雙眼發澀才眨了眨眸。

　　「⋯⋯什麼？」坐在寫字檯前謄寫聖經的年輕神父恍惚地抬頭望向他，面露困惑地溫吞詢問。「是什麼使你迷茫，沃特醫生？」

Zwei、
　　他望著對方在燭光搖曳間顯得虛幻的臉孔，抿著唇伸過左手。那人指尖輕輕拂過尾指殊色斷口，垂眸低喃著什麼；約莫是經文吧，他想，男子的生命似乎被拘於教堂當中、將餘下所有奉獻予主。觸覺裡是夏天顯得異常的輕微寒涼，他翻掌握住纖細五指，嘗試隔著布料傳遞自己的溫度。

Drei、
　　「沒什麼，只是偶然想到而已，」他抬頭瞥了下神父薫瞳，還是選擇將方才拆開的邀請函收妥。「我要出城一趟，大概一週後回來。」

Vier、
　　「路上千萬要小心。願上帝護佑你一切順利。」「您也要保重身體，神父大人。」

Fünf、
　　沃特穿上塵封衣櫥多年的華美衣衫。

　　興許到場之後會有哪個尊貴人物為過時紋飾嗤笑，可他現在不過是個運氣好些的醫生罷了。

　　走下馬車前他轉著手杖摘去耳下十字，以擦拭明潔的金墜汰換。

Sechs、
　　「歡迎您的到來，」宴會入口的侍者或許已為貴族服侍多年，看見他遞出紙張上的字跡時略一停頓。「沃特・伊爾格先生。」

　　「請務必告訴公爵大人我很榮幸。」他未因對方些許失態而有所異樣——早在抉擇赴會時，他便理解自己將會受部分人注目。畢竟落魄多年、就連世交都快要遺忘的伊爾格在因緣際會下突兀地現身了。

　　長披肩後的繁複家徽在絲線勾勒間低調。

Sieben、
　　儘管深夜將近，諸多共燃的油燈與蠟燭也將宴會廳照耀得亮如白晝，金碧被暖色染得越發高尚。觥籌交錯的久遠情景又一次在自己眼前鋪展，他舉起浮雕精細的酒杯、側身與已經全然模糊的面孔相互輕敲，談笑間將滑順液體一飲而盡。貴族老爺們的酒是以不同木桶釀成，他記得柯因城內最常造訪的釀酒師這麼說，多年浸泡的天然香氣使成品更加純熟。

Acht、
　　「沃特！天哪，是沃特嗎？」一雙細長黠慧的眼闖入視線，高挑男人走上前來便攬住他肩頭，人群間疏懶無趣的眉目驀然生動起來。

　　他記得自己兒時是怎麼在滑落樹梢後好巧不巧地將對方撞入泥水之中。興許是當時的叛逆與彼此間有所共鳴，毀了一身絲綢長袍的少年並未發怒，反而如同沃特那般仗勢領著修道院的孩童們肆意胡鬧。家族衰亡後他們已多年未曾有書信來往。

　　「薩穆爾，是我，」對方的體溫較自身更是灼熱，青年偏頭一笑、動作間耳飾敲擊清脆。「久違了，我的朋友。」

Neun、
　　「你比我印象中來得安靜太多——先別說這個，這些年你去了哪裡？我一直想寫信給你，卻遲遲找不到地址⋯⋯」

　　與故友重逢總是令人欣喜。他們拿著酒杯找到僥倖無人的陽台，火光透過窗簾映在夜色中的臉頰。興許追憶便該是這般昏黃——

　　哐啷！

Zehn、
　　翻倒聲響後的一切是灰調雜音。跌倒在地的僮僕、居高臨下的好友、交頭接耳的其餘貴族賓客全都旋轉化為自己認不出的形狀；興許是上帝偶然置於眼前的神蹟，儘管有些朦朧。他手中的紅酒早已飲盡，四指捏著空杯像捏著誰性命的最後一道曙光。

Elf、
　　「求求您了，雷利男爵，我只不過是一時糊塗——」「糊塗？不，使你如此失禮的定是潛藏心中的惡魔。」

　　「魔鬼寄居罪人心臟，我們應該將它封印、以免旁人受到戕害。」薩穆爾不信教，他只是不高興了，沃特明白。「對嗎，朋友們？願神寬恕他受難的靈魂。」

　　薩穆爾・雷利的落魄朋友和他是如出一徹地冷漠殘酷，宴會後的謠言說，但悠揚音樂裡沒有其餘怨言了。

Zwölf、
　　在無色的茫然裡他看著對方良久、良久，不知有多少思緒奔過，有可能什麼也未曾思索。僮僕滿臉是淚地跪坐在地，貴族的掩嘴議論間充斥惶恐的目中多了一絲怨恨。於是男人旋開了手杖內本用於自保的細刃，一圈又一圈。

Dreizehn、
　　「你說，人的體內是煉獄嗎？」接過手帕將指尖豔色抹淨，他轉頭詢問友人。薩穆爾只是伸手拍拍他臂彎。

　　「是又如何呢？我們終歸不會自焚，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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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罪⋯⋯我就是那個把宴會變得超哈口的人（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