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05 PM
Fri, Feb 28, 2020 12:05 PM
7
1
【課程0506】心中的地點
〔點選網址閱讀請注意，這篇有兩頁。〕
她愛著他，只要確認這點，她就能繼續在這場戀愛中戰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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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2/14
課程0506
最後繳交的作業：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08 PM
骨節分明的大手，輕掐在少女的纖細脖項。屬於成年男性的淡雅韻味，少女珍藏般收納進心窩最深處。
“ 啊，原來他會噴香水呀，第一次知道呢。想想也是，再怎麼說都穿了超帥氣的正裝。” 明明脖子被掐住，但少女想的盡是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
“ 既然噴了香水，為什麼領帶不繫好呢？好想幫他繫好喔，只要我伸出手就可以了嗎？ ”
少女雙手向前，停在男子鬆垮垮掛在肩上的領帶。霎那，男子拇指的力道加重，少女瞬間喘不過氣。啊，對喔，一開始就是因為想幫他打好領帶，才招致此刻下場。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09 PM
銳利金眸如猛獸般，滿是殺氣地睜著她。空氣越來越薄，少女大口大口喘氣，都快成了章魚被丟進滾燙熱水盡待死亡命運。
奶凝纖脖被掐得透出紫黑、圓滾雙眼被淚泛得朦朧、嬌柔身子已是任寒風摧殘的枯枝，好痛苦。
男人的力氣比她想得大，明明沒看過他拿比筆重的物品，啊，平底鍋好像比筆重呢？還有教科書，以及總是被他喊道要寫的作業本。
不知為何，越是無法呼吸，她越是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大概，他的任何小事，都是她的大事吧？
【VS】琴柔＆季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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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 Feb 14, 2020 2:09 PM
………
……
少女有點忘記之後的事，只知道那場聯誼男子和她只玩了一局，便丟下她離開會場。就算她沮喪，但當其他人邀約，她還是笑著參加。
還有，當她勉強發出氣音喚聲「老師」時，他怔忪雙眼比她還害怕地鬆開緊掐的手。羽薰無法忘記雅書那刻的神情——
那是猛獸受傷的眼神。
【VS】琴柔＆季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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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 Feb 14, 2020 2:09 PM
Tue, Apr 14, 2020 9:30 AM
※
被白蟻啃食不知何時會塌陷的木製書架，歪七扭八擺放蠹蟲咬出坑洞的書本。書架一圈一圈往上疊加，沒有樓梯可以爬上上一層—— 只能永遠在底層。
沒有窗自然也沒有光，除了灰塵外，只剩下被蠹得無法看清楚的文字。
【VS】琴柔＆季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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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 Feb 14, 2020 2:0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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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間被遺棄的圖書館。
【VS】琴柔＆季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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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 Feb 14, 2020 2:10 PM
※
又到了新的禮拜，戀愛補習班發下作業，這次是 “ 你心中的地點 ”。雅書看到題目，草草寫上 “ 家 ” 作為答案。
相比他的迅速，羽薰倒思考很久。要在昏暗的電影院趁不注意時疊上他的手，還是在水族館趁海龜從頭頂游過時偷親他一口，亦或是在咖啡廳拿走他吃過的湯匙挖口草莓聖代來場間接接吻。每每她覺得那是最棒的地點時，她又會想出更棒的，少女的戀愛小劇場彷彿永不停止般。
空白卷紙被她寫上越來越多地點，雅書托腮在一旁溫柔注視，每看到女孩又寫上新的地點，他總會傾佩她的小腦袋怎能有那麼多奇思妙想。然而意識到，這些地點都是女孩想和他去的，他的神眸染上其他情緒—— 自己不值得她喜歡。
這時，羽薰劃掉剛寫上的的 “ 城堡 ”，雅書狐疑問道：「怎麼了嗎？妳不想在漂漂亮亮的城堡當小公主嗎？」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0 PM
「想呀，但是不行。」羽薰趴在課桌上，噘起嘴。
雅書猜想是自卑吧，輕柔摸摸她的頭，打氣道：「小笨蛋，妳當然可以呀，每位女孩可都是小公主喔。」
「我知道，」羽薰抬眸對上雅書的雙瞳，「但老師是我的王子呀，王子在城堡得穿得整整齊齊，這樣的話就要繫領巾。」斜垂下視線，囁嚅道：「老師不喜歡脖子上有東西，你會生氣，所以不行……」羽薰說的是，上次聯誼幫他繫領帶使他失控掐住她脖子的事。
雅書愣怔片刻。聯誼過後，羽薰什麼都沒說，依舊賴在他身邊吵著不寫作業、要吃點心、想要約會等，雅書以為那件事笨笨的她根本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她記得可深了。
或許該道歉，但開口卻什麼都無法說，從心底發出的鬱悶堵塞他建構言語的思緒，只能閉嘴苦苦勾起嘴角。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0 PM
「嗯。」他悶哼一聲。收回手，視線不再放在女孩身上。“ 我不值得妳喜歡 ”，這種情緒終覆蓋了他的心。
直到女孩偷看他的答案，滿是傻氣問他：「老師寫的 “ 家 ”，我是不是也在裡面？」她笑得甜滋滋，似乎已在腦海勾勒出兩人幸福的家。
他靜默頃刻。問題很簡單、答案很明瞭，沒有，只有這個答案。因為從小到大，家一直只有他一人。
然而他微笑，沒有多作回答，而是在羽薰劃掉的答案上，再次寫了 “ 城堡 ”。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0 PM
「挑一個喜歡的地點吧，明天帶妳去。」
「咦！？」羽薰不敢置信，老師的意思是約會嗎？怎麼這麼突然？她臉上多了抹紅暈，嬌羞幾秒，隨後傾前抱住了他。
「我、我我—— 最喜歡老師了喔！」女孩的愛意，依舊如此明瞭，沒有任何模糊地帶。
“ 我不值得妳喜歡 ”，但迴盪在雅書心底卻是這番冰冷言語。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0 PM
※
走在破舊的圖書館，地板嘎嘎地發出噪音。明明這裡並沒有門，但依舊不時會有來客。圖書館的主人早已習慣，他懶散坐在地上，身旁盡是被撕爛的書籍，而他手上也有一本正被他一頁頁撕下。
「你來了呀？」館主抬眸，金眸兩兩相對，出奇地相似。不同的點大概，館主滿是尖刺的冷峻—— 來客一把將他壓在地上，同樣的金眸卻盡是如水般的溫柔。
館主勾起肆虐的笑，彷彿居高臨下的王者，但從衣物露出的肌膚盡是傷痕。來客如往常伸出手掐住他的脖項，「假如你不曾存在就好了。」吐露出惡毒，明明神情溫柔得能將人融化。
這是圖書館的日常，擁有同樣金眸的館主與來客，兩人被虐與被虐的關係。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1 PM
※
說好明天要約會，雖然羽薰還未決定地點，但雅書已擅自買了遊樂園門票。原因簡單，那裡有可搭乘小火車暢遊的城堡作為遊樂設施。
“ 妳想去城堡，我就帶妳去吧，可愛的小公主。” 電腦桌前的他，瞳中是購買成功通知，螢幕映照柔和彎曲的眉嘴弧度。
這時，門口有了動靜。羽薰正躡手躡腳轉開門把踏進房內，雅書瞥向她，她驚得往後縮步。
「嗯？怎麼了嗎？」雅書蹙眉淺笑，顯得不解，因為此時的羽薰彷彿回到一年前的膽怯，假如平常她應該直接衝進來抱住他。
「那個、我……」羽薰微闔門，一下縮起脖頸，一下又傾前身子。伸頭縮頸的模樣，令雅書不禁失笑。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1 PM
他起身走上前去，屈膝與之平視後摸摸她的頭，「我的傻孩子，妳該不會是來求情上次考糟的國文小考吧？我可不會加分喔。」
「不、不是那種事啦……」微斜頭，眸光閃爍語調幽幽。
他嘴角的弧度漸緩下，摸頭的舉動也暫止，手就這樣停在女孩頭上。直到羽薰嚥了口水，抬起視線正對他，他才急忙扳回笑容。
「嗯？可以跟老師說了嗎？」方才染上的不安轉眼揮去，臉上已是平常擔任教師的溫和微笑。假如用他的話來形容，就是 “ 好老師該有的樣子 ”。
「約會地點，老師決定吧！」
她突然的話語使雅書錯愕。凝視她的認真神情，雅書久久才反應過來，再次摸摸她的頭。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1 PM
「嗯。」簡單的輕柔悶聲，神眸卻有不同的複雜情緒。
或許吧，雅書隱隱中覺得，女孩想推遲掉約會。再怎麼笨的小兔子總有醒悟的一天，那次聯誼掐在她脖項上的痛感，足夠讓她學會遠離他。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1 PM
………
……
「是你呀．好的，我知道了。母親她的情況還不穩定嗎？她不願意搬回來，我也沒辦法，只好請你多照顧了。」
深夜，雅書在客廳敲打筆電，同時頸部夾手機談話。明天就是約會，但他還有學生的成績登記沒做完，得趕在今晚結束；不巧，母親的同居人打來。
聆聽手機另一端，雅書神情越發凝重，直到凝為他嘴角的冷笑，「嘛，畢竟她差點被親兒子殺死，不敢搬回來也是理所當然。」
操作 Excel 輸入語法，不及格的學生立刻多了紅色標註，夢綺羽薰也在其中。
掛掉電話後，他靜默呆望羽薰的不及格分數，好一會兒，他苦笑了幾聲。他知道，自己才是不及格的。
【VS】琴柔＆季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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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 Feb 14, 2020 2:12 PM
※
酷刑接二連三上演，時間結為一道道傷口。不知短鞭揮下第幾次，館主滿身傷痕縮成一團，嘎嘎的地板噪聲彷彿隨時坍陷。來客失了臉色的笑，金眸中的溫和水波成了死海。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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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去死，為什麼不去死，像你這種人沒有活下去的價值，除了傷害他人以外還會什麼，快去死。」不知是誰，將館內無法看清的文字解讀出來。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2 PM
※
「老鼠樂園最好玩，一起陪老鼠唱歌跳舞，啦啦啦～～」載歌載舞的遊行開始，花車上穿著吊褲花裙的布偶老鼠向群眾揮手，他們身後許多機械小老鼠吹奏號角響徹樂曲。白粉風格搭建的童話城堡作為遊行隊伍的背景，僅是一瞥就足見遊樂園的歡騰。
「哇哇，是老鼠耶！陪老鼠一起唱歌跳舞～～」羽薰隨曲調搖晃身姿，雅書在旁苦笑，心想 “ 真是長不大的孩子 ”。以上，全是雅書的預想畫面，然而實際——
羽薰一眼都沒看花車，視線專注停在雅書身上。雅書不解，牽緊她的手，細柔問道：「怎麼了嗎？我臉上應該沒東西吧？」
羽薰搖頭，她微俯首欲言又止，眨了又眨的雙眼不知想說什麼。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2 PM
雅書沉下臉，心中隱然的猜測逐漸攀升，明明早已預演好幾次，他仍無法瞭然。手牽得更緊，假如問他是否願意此刻放開少女的手，他大概會拒絕吧。
“ 拜託，再多點時間。” 心中不自覺發出焦切低語，他意識到後，驚得放開少女的手。啊，原來放手比他想得容易。
「老師？！」手突然被鬆開，羽薰抬起臉滿是驚慌。明明他放開了，她卻再次握緊，「要牽緊我的手，不然我會走丟喔！」聽到少女如往常的撒嬌，熟悉得讓他抿起苦澀的弧度。
就算少女接二連三丟出直球，只要有一絲不對勁，他就覺得是她離開的哨聲。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3 PM
………
……
在園區走動，兩人間蔓延接近窒息的無語。要玩什麼呢？呃，都可以。想吃什麼？老師決定就好。不管雅書問什麼，羽薰總會一秒句點，從某個角度看，確實成了雅書期望的乖巧寶寶，但現在這樣只會增添他的不安。
“ 妳是害怕我了嗎？” 像這樣的話，雅書遲遲沒說出口。將言語哽塞在心中，不斷回想從聯誼過後到補習班課程，以及昨晚跑來他房間，種種的一切。許許多多的羽薰在他腦海閃過，雖是想過濾從何開始不對勁，但他赫然發現，自己原來能將她每張表情記得那麼深。
「啊！是旋轉木馬耶！」突然，羽薰歡雀的聲音喚回他的思緒。雅書不禁苦笑，這孩子今天怎麼了，一下安靜一下活潑。
【VS】琴柔＆季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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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 Feb 14, 2020 2:13 PM
Tue, Apr 14, 2020 9:31 AM
「老師，我們去搭旋轉木馬，好不好？我要當坐在馬車裡的公主，老師則是騎在馬上的王……啊？」羽薰握拳舉在胸前一臉興奮，但說到後來，似乎想到什麼放下手，臉也跟著沉下。好一會，她縮眉勉強笑了笑，「還是不要吧，老師應該覺得很幼稚吧？」
雅書安靜片晌，不由分說地拉她的手往旋轉木馬走去。
「咦咦？老師？」
「我今天，就想要當妳的王子。」
過於唐突，羽薰愕然呆望他的背影，揣測他怎麼突然塞了這顆糖，直到雅書回首給她一抹彷彿在說 “ 今天妳就是我的公主 ” 的王子般微笑，羽薰才笑開花地點頭，食下了這顆糖。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3 PM
公主坐上馬車，當王子騎乘上她前方的白馬，兩人間的交響樂彈下了第一節音符，圓形音樂盒開始旋轉，隨音律上下奔騰的馬匹引領公主的馬車前進。羽薰凝望屬於她的王子背影，心中讚嘆 “ 果然老師是最帥的 ”。
就在這時，一手持韁繩的王子另一手朝她伸出掌心，回眸給她的笑顏似乎含了千言萬語，牽動了羽薰的心。最帥，變成了世界第一帥氣。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3 PM
當然，在旋轉木馬上做這種危險動作，立刻被工作人員罵了一頓。當兩人下了遊樂設施時，羽薰嘟嘴抱怨：「老師別再做這種事了，很危險耶，我心臟差點被嚇出來。」
「既然都來了遊樂園，偶爾當一回孩子也不錯。」雅書指尖抵在唇上，俏皮一笑地偷偷吐了舌頭。
羽薰撇過臉，心想 “ 果然很危險 ”，變得越來越喜歡的 “ 危險 ”。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3 PM
………
……
之後兩人又陸續玩了多項遊樂設施。海盜船，羽薰在最高空往下時哭了出來；雲霄飛車，羽薰在剛上軌道時就泛了淚光；鬼屋，羽薰在鬼怪冒出來時腿軟得哇哇大哭。
至於為什麼都是羽薰不敢玩的驚嚇設施，一切歸功雅書蠻來生作地強拉她過去。
「不要！不要！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會死啦！」現在，雅書正拉剛從鬼屋出來的羽薰，去玩垂直落體設施，羽薰當然抵死反抗。「老師，你不是說要當我的王子嗎？！」
「那是剛才，現在我想當魔王。」
「哪有這樣的！！！？」
【VS】琴柔＆季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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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 Feb 14, 2020 2:14 PM
坐上垂直落體設施，軌道漸漸往高處攀爬。不管是王子還是魔王，羽薰都無法抵拒他的 “ 危險 ”，只能抿唇顫抖身子，任由淚珠在眼角打轉。坐在她旁邊的雅書，則是瞇眼滿臉笑意，因為羽薰總算恢復成平常的呆樣。
“ 嘛，誰叫妳讓我感到忐忑，這是給妳的小小懲罰。” 這麼想的雅書，已經等不及設施達到最高空時，羽薰哭喊不要不要、滿淚縱橫的醜臉。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4 PM
………
……
日落入地平線，餘暉褪色只剩滿夜的黑。熙熙攘攘，該是回家時間。幾顆氣球從孩子手中錯過，伴隨哭聲為天邊黑夜增添些許色彩。
「城堡發光了。」夜幕一下，童話城堡亮起繁繁星茫，羽薰呆望發出痴語。
「嗯，對呀，大概是為了羽薰公主回家時，不要跌倒亮起來的喔。」雅書根本沒看城堡，專心幫羽薰繫圍巾。方才玩遊樂設施時解下，現在已該回家，夜深風也涼自然該戴上。
然而他這細心舉動，反而使羽薰多了感觸。她的視線，落在雅書黑 V 字領遮蓋不到的鎖骨。明明他在外披上絨毛外套，在內卻不替頸脖蔽擋寒風。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4 PM
之前她不曾發覺，自從聯誼過後，她才注意到雅書從不繫圍巾、不穿高領、不戴吊飾。脖頸處的肌膚似乎豎起鐵欄明揭禁止進入，只要一碰，得到的就是被緊掐的痛楚。
「老師不冷嗎……？」羽薰問得小聲，這也是她今天還未玩開時顯得怪異的原因，她很在意雅書脖項的空蕩蕩。其實她很想將圍巾分給他，像戀人般親密共圍。
「妳不冷，我就不冷，所以妳要穿暖點，不要著涼。」雅書沒意會到點上，一貫的暖言。
羽薰抿抿唇，視線依舊停在他的脖項。雅書總算有所察覺，笑容漸失，冷冷地問：「怎麼了嗎？」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4 PM
言語含有的淡漠，像針刺般扎進羽薰心底。男子一言，輕易在少女心中泛起波瀾。少女抬眸對上他的臉畔，她的瞳眸焦急如奔逃小鹿，兩手也不自覺抓住他的衣襟。
雅書這才意識到頃前的語調太過生疏，趕忙勾起微笑，輕拉下她的手，「抱歉，只是我玩得太累。」是他任教時，習慣對學生擺上的笑。
「啊，喔……」她眸中的焦慮不減，縮了脖子彆扭地轉動腳踝，久久才勉強勾笑，「嗯。」
“ 雖然很在意，但不能再添老師麻煩。” 少女害怕方才的冷漠再次降臨，她寧願忍受被掐脖子的痛，也不願看到他的疏遠。
雅書就算解讀不出女孩的思緒，也知道她絕對想了很多。明明平常笨笨的，但只要跟他有關，女孩總會絞盡所有腦容量，絲毫不怕大腦絞壞變得更笨。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4 PM
「走吧，我們去搭摩天輪。」該是回家時分，雅書卻牽起羽薰的手，沒給她反應時間，逕自踏往摩天輪。
「老師？」羽薰呆望背影，無法看清對方神情，讓她有些不安；但被牽緊的手是暖的，他的聲音也是。
再來，她望見摩天輪隊伍裡的情侶。啊，摩天輪，多麼適合劃下完美約會的句點，假若能在最頂端時彼此唇瓣相抵，那就更美好了。
羽薰加快步伐，空出的手環上對方的臂，將幸福含進嘴裡嘻嘻地笑了。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5 PM
氣球們踩上沒有旋律的八音盒音階，不需擔心沒入夜幕地向上飄昂，等待停在某處與城堡對望。摩天輪，正在旋轉。
羽薰興奮地臉幾乎貼在玻璃上，底下的景物越變越小，她哇哇的驚嘆聲越變越大。
「老師，你快看！那是我們剛才玩的旋轉木——！？」她轉頭想喚上雅書，不過轉瞬所有都收進口中，只剩她達到沸點的通紅臉蛋。
「對不起。」雅書從身後環住她，輕柔細語迴盪在她耳旁，「很痛吧？」指的是聯誼的事。
明明是道歉，但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髮絲，宛如情話擾動羽薰的心。她撫上雅書的臂，將半張臉埋了進去。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5 PM
「不用說對不起，老師永遠都不會有錯喔。雖然抓了我玩好多嚇人的東西，又說要當魔王，但這樣有點調皮的老師，我也好喜歡喔。」羽薰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只想在懷中取得多點溫存。她闔上眼，想從他平穩的心跳抓到一絲不規則。
沒有。多少有些失望，她多麼希望此刻的近距離，能讓他多點戀愛的心跳加速。不過這樣也沒關係，至少她的心跳開始不規律—— 她愛著他，只要確認這點，她就能繼續在這場戀愛中戰鬥。
雅書靜默，臉上的笑多了分溫柔，眼眸卻多了分冷漠。他正注視窗中倒影，羽薰一臉的幸福羞澀，他卻陌生得彷彿不認識。已經不再是他在學校任教的模樣，“ 好老師該有的樣子 ” 已消失。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5 PM
“ 真是笨呢，只是這樣就讓妳這麼開心。以待調教的人偶來說，再好不過。”
在戀愛關係中，他一直是被愛得比較多的那方，正因如此他取得了宰割對方心緒的權力。羽薰對他來說，就是可供操縱的人偶，達成他所盼望的教育理想。
“ 傻孩子，趕快理解我的危險，趁我還沒傷害妳之前，快點離開呀。”
然而同時，他也害怕少女相信愛情的純真，染上一絲絕望的影子。他怕她哭、怕她疼、怕她的心多了塊陰暗。他希望，她和他在一起的所有回憶，都是美好的。
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在雅書心中交疊糾纏。最後他拉了少女的圍巾，小心放於自己的脖項。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5 PM
察覺圍巾被動過，羽薰張開了眼。看到窗中倒映，吃驚怔大雙眼。她和雅書正共圍同一條圍巾。
「老師，你——」
「嗯，」羽薰還沒問完，雅書就回答，「妳之前說的沒錯，我很討厭脖子上有東西，因為我……」
說一半就停口剩了沉默，彷彿默契般羽薰沒有再問，她在等，在等雅書親自說出口。雅書半張臉埋進她的髮中，嗅到少女特有的薰衣草芳香，大概是洗髮精吧。
繞在脖上的圍巾使他肌膚發刺，但殘留的少女餘溫又讓他流連不捨，更別提此刻的近距離，能清楚看到少女的嬌羞面容、聽到她噗通噗通的心跳，無一不再宣告他被愛的事實。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6 PM
他總算開口了，「我討厭是因為單純討厭，跟妳一樣，妳不也討厭念書和寫作業嗎？」
羽薰愣怔片刻，就算再笨她也知道，他說的絕對不是主因。是大人敷衍小孩，所採取的謊言嗎？真是卑鄙呢，她不禁苦笑地這麼想。
再次闔上雙眼，她說：「我知道了，我會努力不討厭念書、不討厭寫作業，老師也是喔，也要努力不討厭。雖然老師就算不在城堡、不打領結、不需要是王子，就算是調皮的恐怖魔王，我還是最喜歡了，但我想看老師穿西裝打領帶的帥氣模樣。」
話語中盡是脫不去的稚氣，其下滿懷帶點傻勁的純粹愛意。就算他說的是謊言，她也不會去戳破，而是選擇孤注一擲地去相信。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6 PM
砰——
這時，城堡上方暈起煙花，夜空轉瞬成了簇擁花叢，一朵朵紛華綻放，紅橙黃綠紫，流光溢彩。
羽薰哇地一聲張開眼，「老師、老師！你看、你看！」目不轉睛盯瞅煙火，依舊不忘喚上雅書。任何美好只要她看到，一定會叫上他。因為她希望，他和她在一起的所有回憶，都是美好的。
少女毫無掩飾的愛意，雅書只是淡漠一笑，「嗯。」僅僅以此做了回應。
煙花終會消散，摩天輪也總有轉到盡頭的時候，而他們呢？他們同居生活的終點，又到何時？雅書想，大概是少女戳破他的謊言、摘下他的面具。那樣的一天，會是怎樣的情景呢？
羽薰連眨眼都不想，就怕錯過煙花最美的瞬間，而他卻緊閉雙眼，因為害怕結束他選擇不去注視。
終究，煙花消散、摩天輪轉到盡頭。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6 PM
………
……
回家的車上，羽薰不斷重述今天的事，就算是一點小事，也被她渲染得過分美好，比如隨手買的爆米花、從玩偶接過的氣球、午餐後觀賞的話劇。
「老師買給我的爆米花，超好吃的。好想再吃一包！」
「老師幫我拿的氣球是粉紅色呢，是我的幸運色喔！不過飛走了……」
「話劇裡的王子超帥的，我在看的時候一直在想，假如是老師的話——」
羽薰不停歇地說，彷彿那些美好還在持續般。對呀，還在持續，一定還在她的小腦袋瓜裡，增添粉色情懷地發展成甜美戀愛劇。雅書知道，對她而言美好的並非行程本身，而是他在。只要他在，那些美好就在。
【VS】琴柔＆季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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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 Feb 14, 2020 2:16 PM
「煙火也在吧？」雅書突然開口。
「咦？」
「就是最後摩天輪的煙火呀。」
「喔，嗯？」面對突然的提問，羽薰不解地歪頭，然而想起摩天輪上的情景，她意會過來地綻放笑顏，「嗯！很漂亮呢，煙火！放心，還在喔，它還在我的腦中砰砰砰地放，好大聲喔～～」
羽薰沒說的是，當時透過倒影她看到雅書閉上雙眼，整張臉挨在她的頭上，環住她的力道變大，像在訴說不要離開般。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6 PM
「煙火還在喔，我會永遠記得的。」“ 老師也在喔，我也在。” 後面這句她沒說出來。
其實她很多都不懂，為什麼突然給她約會、為什麼他會選遊樂園、為什麼拉她去搭摩天輪，以及最後緊緊環住她的意思又是什麼。她覺得好難，老師的心好難懂。
正因如此，所以雅書說要和她約會時，她雖是開心好一陣子，但隨後並非笑開花地挑選地點，而是在房內思索他怎麼突然臨時興起。努力轉動小腦袋瓜，依舊得不出解答，且還浮現聯誼那天他離去時的受傷神色，問題加上問題形成雙重難題。
於是，在補習班的作業紙上，心中的地點，多了一個。
『老師的心。』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7 PM
那天晚上她去雅書房內，畏畏縮縮的，就是在想是否該將這個地點告訴他。她最理想的約會地點，不是電影院、不是水族館、不是咖啡廳，當然也不是城堡，而是意中人的心扉，她希望探進對方心底。
雅書曾說，他討厭脖子被觸碰的原因很單純，就跟羽薰討厭寫作業一樣，但雅書錯了，假如是 “ 他的心 ” 這道課題，羽薰她——
“ 我希望能更瞭解老師。”
她願意做這份試題。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7 PM
「這樣呀，一定是因為煙火太喜歡羽薰了，所以才繼續在妳眼中綻放。」開車的雅書，視線在前方的路況，淡淡說了這句帶點童趣的話。
「咦？那麼我眼裡一直都是老師，是不是也因為老師很喜歡我？」
「或許吧。」
羽薰眨了眨眼，心想又在開她玩笑吧，但仍然兩手窩在一起摀嘴，嘻嘻地露出幸福笑容。
『某位傻女孩身邊。』不久之後，補習班的一疊作業紙中，多了這麼一張。假如羽薰知道寫這份答案的主人是誰，大概會笑得整張臉開滿花吧。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7 PM
※
圖書館中，館主將書頁一頁頁撕下，寂靜的空氣只有嘩嘩的撕紙聲。一旁來客闔上雙眼，緊揣胸口珍藏的是本粉紅色的書。
「你會傷害那名女孩的。」
「嗯。」一會的猶豫掙扎，來客還是將抱在胸口的粉色書籍交給館主，「所以麻煩你了。」
館主接過後，毫不留情撕毀。來客眼中沒有任何波瀾，淡漠注視頃前打算小心翼翼放上架上的書變成張張廢紙。
突然，館主停下了手，高傲的雙目多了分不捨，他無法將書籍徹底撕毀。視線對上來客，兩人間盡是冰冷，卻彷彿有所交流。
『我們會傷害她。』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7 PM
館主一頭金髮，左耳鑲上耳環；來客一頭褐髮，舉止成熟平穩。兩人氛圍截然不同，卻都擁有歷經悲愁後趨向無情的淡然金眸，以及 “ 早乙女雅書 ” 這個名字。
至於那本圖書館裡不曾有過的粉色之書，書名為 “ 愛 ”。它已被撕得剩下區區幾頁。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18 PM
END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22 PM
看完這篇文就留個言吧，就算只是表符也沒關係。因為這篇文有9156字，企劃中有那麼多噗，能夠看到這篇並且看完，我就已經很感動了！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23 PM
總之，就是快破萬的文，我明明只是寫個作業而已呀，到底怎麼破的。
而且原本我還打算塞更多東西，比如雅書害怕脖子被觸碰的原因，以及他和母親的關係，但這樣就要破十萬字了啦！崩潰。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26 PM
原本打算在晚上七八點左右PO，但我昨天在肝募戀活動，還沒有校稿，沒辦法只好今天校稿，沒想到拖到這麼晚。好吧，至少在情人節結束前PO文了。
這篇剛好也很應景情人節，嘻嘻，情侶去遊樂園玩樂呢。
雅書：「我們不是情侶。」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28 PM
然後這篇文，我有很多創作感言要說，我可能會開友限噗剖析，假如想看可以加我好友。
我課程0304的創作感言也還沒說，應該會找時間說說，畢竟整理創作時的想法很重要。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29 PM
F5重整開放回覆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2:32 PM
啊，忘記說，噗首的圖是我河道的佈景喔！是我之前的舊圖，由於我沒有畫新圖，就來回收再利用了！
這張雅書超溫柔，我很喜歡呢。
昆托🖋 Quinto
@wan_chan00
Fri, Feb 14, 2020 2:40 PM
Fri, Feb 14, 2020 2:40 PM
能看到羽薰中的用心從字裡行間中滿出來
噗首的雅書眼神真的很溫柔，那個表情跟笑容很棒
其實在看到解碼的時候這邊有第一時間想說先去解，不過後來看到後來才發現羽薰中有附上答案XDDDD覺得文有種雲霄飛車的感覺，溫柔之餘又帶有難言之處，雖然有著夢幻卻也有現實的無奈跟難題。這樣看下來覺得很開心也很滿足
最後也祝羽薰中情人節快樂
【VS】琴柔＆季實
@J_Pierce
Fri, Feb 14, 2020 3:24 PM
昆托🖋 Quinto
: 謝謝你喜歡噗首的雅書，這張是舊圖，我也想找機會再畫畫這麼溫柔的雅書
居然打算解碼XDDD 突然慶幸當初上網找找有什麼亂碼轉換的網站，原本打算隨便掰一個亂碼
哇，好喜歡你的評價喔，謝謝
看來有傳達出我想要的感覺，感傷中帶溫柔，這是我很喜歡的風格
由於場景在遊樂園，夢幻的地方寫得很開心
也很燒腦
，但當筆觸及到現實處時就有另番風味，我也寫得很滿足呢
雖然很燒腦
能讓昆托中坐一回雲霄飛車，我也很開心喔！
祝情人節快樂！
我的情人節已經在努力校稿中渡過了XDDDDD
載入新的回覆
【課程0506】心中的地點
〔點選網址閱讀請注意，這篇有兩頁。〕
她愛著他，只要確認這點，她就能繼續在這場戀愛中戰鬥。 繼續閱讀
2020/02/14 課程0506
最後繳交的作業：
骨節分明的大手，輕掐在少女的纖細脖項。屬於成年男性的淡雅韻味，少女珍藏般收納進心窩最深處。
“ 啊，原來他會噴香水呀，第一次知道呢。想想也是，再怎麼說都穿了超帥氣的正裝。” 明明脖子被掐住，但少女想的盡是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
“ 既然噴了香水，為什麼領帶不繫好呢？好想幫他繫好喔，只要我伸出手就可以了嗎？ ”
少女雙手向前，停在男子鬆垮垮掛在肩上的領帶。霎那，男子拇指的力道加重，少女瞬間喘不過氣。啊，對喔，一開始就是因為想幫他打好領帶，才招致此刻下場。
銳利金眸如猛獸般，滿是殺氣地睜著她。空氣越來越薄，少女大口大口喘氣，都快成了章魚被丟進滾燙熱水盡待死亡命運。
奶凝纖脖被掐得透出紫黑、圓滾雙眼被淚泛得朦朧、嬌柔身子已是任寒風摧殘的枯枝，好痛苦。
男人的力氣比她想得大，明明沒看過他拿比筆重的物品，啊，平底鍋好像比筆重呢？還有教科書，以及總是被他喊道要寫的作業本。
不知為何，越是無法呼吸，她越是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大概，他的任何小事，都是她的大事吧？
………
……
少女有點忘記之後的事，只知道那場聯誼男子和她只玩了一局，便丟下她離開會場。就算她沮喪，但當其他人邀約，她還是笑著參加。
還有，當她勉強發出氣音喚聲「老師」時，他怔忪雙眼比她還害怕地鬆開緊掐的手。羽薰無法忘記雅書那刻的神情——
那是猛獸受傷的眼神。
※
被白蟻啃食不知何時會塌陷的木製書架，歪七扭八擺放蠹蟲咬出坑洞的書本。書架一圈一圈往上疊加，沒有樓梯可以爬上上一層—— 只能永遠在底層。
沒有窗自然也沒有光，除了灰塵外，只剩下被蠹得無法看清楚的文字。
\u4f60\u61c9\u8a72\u53bb\u6b7b\u70ba\u4ec0\u9ebc\u4e0d\u53bb\u6b7b\u50cf\u4f60\u9019\u7a2e\u4eba\u6c92\u6709\u6d3b\u4e0b\u53bb\u7684\u50f9\u503c\u9664\u4e86\u50b7\u5bb3\u4ed6\u4eba\u4ee5\u5916\u9084\u6703\u4ec0\u9ebc\u5feb\u53bb\u6b7b
這是間被遺棄的圖書館。
※
又到了新的禮拜，戀愛補習班發下作業，這次是 “ 你心中的地點 ”。雅書看到題目，草草寫上 “ 家 ” 作為答案。
相比他的迅速，羽薰倒思考很久。要在昏暗的電影院趁不注意時疊上他的手，還是在水族館趁海龜從頭頂游過時偷親他一口，亦或是在咖啡廳拿走他吃過的湯匙挖口草莓聖代來場間接接吻。每每她覺得那是最棒的地點時，她又會想出更棒的，少女的戀愛小劇場彷彿永不停止般。
空白卷紙被她寫上越來越多地點，雅書托腮在一旁溫柔注視，每看到女孩又寫上新的地點，他總會傾佩她的小腦袋怎能有那麼多奇思妙想。然而意識到，這些地點都是女孩想和他去的，他的神眸染上其他情緒—— 自己不值得她喜歡。
這時，羽薰劃掉剛寫上的的 “ 城堡 ”，雅書狐疑問道：「怎麼了嗎？妳不想在漂漂亮亮的城堡當小公主嗎？」
「想呀，但是不行。」羽薰趴在課桌上，噘起嘴。
雅書猜想是自卑吧，輕柔摸摸她的頭，打氣道：「小笨蛋，妳當然可以呀，每位女孩可都是小公主喔。」
「我知道，」羽薰抬眸對上雅書的雙瞳，「但老師是我的王子呀，王子在城堡得穿得整整齊齊，這樣的話就要繫領巾。」斜垂下視線，囁嚅道：「老師不喜歡脖子上有東西，你會生氣，所以不行……」羽薰說的是，上次聯誼幫他繫領帶使他失控掐住她脖子的事。
雅書愣怔片刻。聯誼過後，羽薰什麼都沒說，依舊賴在他身邊吵著不寫作業、要吃點心、想要約會等，雅書以為那件事笨笨的她根本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她記得可深了。
或許該道歉，但開口卻什麼都無法說，從心底發出的鬱悶堵塞他建構言語的思緒，只能閉嘴苦苦勾起嘴角。
「嗯。」他悶哼一聲。收回手，視線不再放在女孩身上。“ 我不值得妳喜歡 ”，這種情緒終覆蓋了他的心。
直到女孩偷看他的答案，滿是傻氣問他：「老師寫的 “ 家 ”，我是不是也在裡面？」她笑得甜滋滋，似乎已在腦海勾勒出兩人幸福的家。
他靜默頃刻。問題很簡單、答案很明瞭，沒有，只有這個答案。因為從小到大，家一直只有他一人。
然而他微笑，沒有多作回答，而是在羽薰劃掉的答案上，再次寫了 “ 城堡 ”。
「挑一個喜歡的地點吧，明天帶妳去。」
「咦！？」羽薰不敢置信，老師的意思是約會嗎？怎麼這麼突然？她臉上多了抹紅暈，嬌羞幾秒，隨後傾前抱住了他。
「我、我我—— 最喜歡老師了喔！」女孩的愛意，依舊如此明瞭，沒有任何模糊地帶。
“ 我不值得妳喜歡 ”，但迴盪在雅書心底卻是這番冰冷言語。
※
走在破舊的圖書館，地板嘎嘎地發出噪音。明明這裡並沒有門，但依舊不時會有來客。圖書館的主人早已習慣，他懶散坐在地上，身旁盡是被撕爛的書籍，而他手上也有一本正被他一頁頁撕下。
「你來了呀？」館主抬眸，金眸兩兩相對，出奇地相似。不同的點大概，館主滿是尖刺的冷峻—— 來客一把將他壓在地上，同樣的金眸卻盡是如水般的溫柔。
館主勾起肆虐的笑，彷彿居高臨下的王者，但從衣物露出的肌膚盡是傷痕。來客如往常伸出手掐住他的脖項，「假如你不曾存在就好了。」吐露出惡毒，明明神情溫柔得能將人融化。
這是圖書館的日常，擁有同樣金眸的館主與來客，兩人被虐與被虐的關係。
※
說好明天要約會，雖然羽薰還未決定地點，但雅書已擅自買了遊樂園門票。原因簡單，那裡有可搭乘小火車暢遊的城堡作為遊樂設施。
“ 妳想去城堡，我就帶妳去吧，可愛的小公主。” 電腦桌前的他，瞳中是購買成功通知，螢幕映照柔和彎曲的眉嘴弧度。
這時，門口有了動靜。羽薰正躡手躡腳轉開門把踏進房內，雅書瞥向她，她驚得往後縮步。
「嗯？怎麼了嗎？」雅書蹙眉淺笑，顯得不解，因為此時的羽薰彷彿回到一年前的膽怯，假如平常她應該直接衝進來抱住他。
「那個、我……」羽薰微闔門，一下縮起脖頸，一下又傾前身子。伸頭縮頸的模樣，令雅書不禁失笑。
他起身走上前去，屈膝與之平視後摸摸她的頭，「我的傻孩子，妳該不會是來求情上次考糟的國文小考吧？我可不會加分喔。」
「不、不是那種事啦……」微斜頭，眸光閃爍語調幽幽。
他嘴角的弧度漸緩下，摸頭的舉動也暫止，手就這樣停在女孩頭上。直到羽薰嚥了口水，抬起視線正對他，他才急忙扳回笑容。
「嗯？可以跟老師說了嗎？」方才染上的不安轉眼揮去，臉上已是平常擔任教師的溫和微笑。假如用他的話來形容，就是 “ 好老師該有的樣子 ”。
「約會地點，老師決定吧！」
她突然的話語使雅書錯愕。凝視她的認真神情，雅書久久才反應過來，再次摸摸她的頭。
「嗯。」簡單的輕柔悶聲，神眸卻有不同的複雜情緒。
或許吧，雅書隱隱中覺得，女孩想推遲掉約會。再怎麼笨的小兔子總有醒悟的一天，那次聯誼掐在她脖項上的痛感，足夠讓她學會遠離他。
………
……
「是你呀．好的，我知道了。母親她的情況還不穩定嗎？她不願意搬回來，我也沒辦法，只好請你多照顧了。」
深夜，雅書在客廳敲打筆電，同時頸部夾手機談話。明天就是約會，但他還有學生的成績登記沒做完，得趕在今晚結束；不巧，母親的同居人打來。
聆聽手機另一端，雅書神情越發凝重，直到凝為他嘴角的冷笑，「嘛，畢竟她差點被親兒子殺死，不敢搬回來也是理所當然。」
操作 Excel 輸入語法，不及格的學生立刻多了紅色標註，夢綺羽薰也在其中。
掛掉電話後，他靜默呆望羽薰的不及格分數，好一會兒，他苦笑了幾聲。他知道，自己才是不及格的。
※
酷刑接二連三上演，時間結為一道道傷口。不知短鞭揮下第幾次，館主滿身傷痕縮成一團，嘎嘎的地板噪聲彷彿隨時坍陷。來客失了臉色的笑，金眸中的溫和水波成了死海。
\u4f60\u61c9\u8a72\u53bb\u6b7b\u70ba\u4ec0\u9ebc\u4e0d\u53bb\u6b7b\u50cf\u4f60\u9019\u7a2e\u4eba\u6c92\u6709\u6d3b\u4e0b\u53bb\u7684\u50f9\u503c\u9664\u4e86\u50b7\u5bb3\u4ed6\u4eba\u4ee5\u5916\u9084\u6703\u4ec0\u9ebc\u5feb\u53bb\u6b7b
「你應該去死，為什麼不去死，像你這種人沒有活下去的價值，除了傷害他人以外還會什麼，快去死。」不知是誰，將館內無法看清的文字解讀出來。
※
「老鼠樂園最好玩，一起陪老鼠唱歌跳舞，啦啦啦～～」載歌載舞的遊行開始，花車上穿著吊褲花裙的布偶老鼠向群眾揮手，他們身後許多機械小老鼠吹奏號角響徹樂曲。白粉風格搭建的童話城堡作為遊行隊伍的背景，僅是一瞥就足見遊樂園的歡騰。
「哇哇，是老鼠耶！陪老鼠一起唱歌跳舞～～」羽薰隨曲調搖晃身姿，雅書在旁苦笑，心想 “ 真是長不大的孩子 ”。以上，全是雅書的預想畫面，然而實際——
羽薰一眼都沒看花車，視線專注停在雅書身上。雅書不解，牽緊她的手，細柔問道：「怎麼了嗎？我臉上應該沒東西吧？」
羽薰搖頭，她微俯首欲言又止，眨了又眨的雙眼不知想說什麼。
雅書沉下臉，心中隱然的猜測逐漸攀升，明明早已預演好幾次，他仍無法瞭然。手牽得更緊，假如問他是否願意此刻放開少女的手，他大概會拒絕吧。
“ 拜託，再多點時間。” 心中不自覺發出焦切低語，他意識到後，驚得放開少女的手。啊，原來放手比他想得容易。
「老師？！」手突然被鬆開，羽薰抬起臉滿是驚慌。明明他放開了，她卻再次握緊，「要牽緊我的手，不然我會走丟喔！」聽到少女如往常的撒嬌，熟悉得讓他抿起苦澀的弧度。
就算少女接二連三丟出直球，只要有一絲不對勁，他就覺得是她離開的哨聲。
………
……
在園區走動，兩人間蔓延接近窒息的無語。要玩什麼呢？呃，都可以。想吃什麼？老師決定就好。不管雅書問什麼，羽薰總會一秒句點，從某個角度看，確實成了雅書期望的乖巧寶寶，但現在這樣只會增添他的不安。
“ 妳是害怕我了嗎？” 像這樣的話，雅書遲遲沒說出口。將言語哽塞在心中，不斷回想從聯誼過後到補習班課程，以及昨晚跑來他房間，種種的一切。許許多多的羽薰在他腦海閃過，雖是想過濾從何開始不對勁，但他赫然發現，自己原來能將她每張表情記得那麼深。
「啊！是旋轉木馬耶！」突然，羽薰歡雀的聲音喚回他的思緒。雅書不禁苦笑，這孩子今天怎麼了，一下安靜一下活潑。
「老師，我們去搭旋轉木馬，好不好？我要當坐在馬車裡的公主，老師則是騎在馬上的王……啊？」羽薰握拳舉在胸前一臉興奮，但說到後來，似乎想到什麼放下手，臉也跟著沉下。好一會，她縮眉勉強笑了笑，「還是不要吧，老師應該覺得很幼稚吧？」
雅書安靜片晌，不由分說地拉她的手往旋轉木馬走去。
「咦咦？老師？」
「我今天，就想要當妳的王子。」
過於唐突，羽薰愕然呆望他的背影，揣測他怎麼突然塞了這顆糖，直到雅書回首給她一抹彷彿在說 “ 今天妳就是我的公主 ” 的王子般微笑，羽薰才笑開花地點頭，食下了這顆糖。
公主坐上馬車，當王子騎乘上她前方的白馬，兩人間的交響樂彈下了第一節音符，圓形音樂盒開始旋轉，隨音律上下奔騰的馬匹引領公主的馬車前進。羽薰凝望屬於她的王子背影，心中讚嘆 “ 果然老師是最帥的 ”。
就在這時，一手持韁繩的王子另一手朝她伸出掌心，回眸給她的笑顏似乎含了千言萬語，牽動了羽薰的心。最帥，變成了世界第一帥氣。
當然，在旋轉木馬上做這種危險動作，立刻被工作人員罵了一頓。當兩人下了遊樂設施時，羽薰嘟嘴抱怨：「老師別再做這種事了，很危險耶，我心臟差點被嚇出來。」
「既然都來了遊樂園，偶爾當一回孩子也不錯。」雅書指尖抵在唇上，俏皮一笑地偷偷吐了舌頭。
羽薰撇過臉，心想 “ 果然很危險 ”，變得越來越喜歡的 “ 危險 ”。
………
……
之後兩人又陸續玩了多項遊樂設施。海盜船，羽薰在最高空往下時哭了出來；雲霄飛車，羽薰在剛上軌道時就泛了淚光；鬼屋，羽薰在鬼怪冒出來時腿軟得哇哇大哭。
至於為什麼都是羽薰不敢玩的驚嚇設施，一切歸功雅書蠻來生作地強拉她過去。
「不要！不要！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會死啦！」現在，雅書正拉剛從鬼屋出來的羽薰，去玩垂直落體設施，羽薰當然抵死反抗。「老師，你不是說要當我的王子嗎？！」
「那是剛才，現在我想當魔王。」
「哪有這樣的！！！？」
坐上垂直落體設施，軌道漸漸往高處攀爬。不管是王子還是魔王，羽薰都無法抵拒他的 “ 危險 ”，只能抿唇顫抖身子，任由淚珠在眼角打轉。坐在她旁邊的雅書，則是瞇眼滿臉笑意，因為羽薰總算恢復成平常的呆樣。
“ 嘛，誰叫妳讓我感到忐忑，這是給妳的小小懲罰。” 這麼想的雅書，已經等不及設施達到最高空時，羽薰哭喊不要不要、滿淚縱橫的醜臉。
………
……
日落入地平線，餘暉褪色只剩滿夜的黑。熙熙攘攘，該是回家時間。幾顆氣球從孩子手中錯過，伴隨哭聲為天邊黑夜增添些許色彩。
「城堡發光了。」夜幕一下，童話城堡亮起繁繁星茫，羽薰呆望發出痴語。
「嗯，對呀，大概是為了羽薰公主回家時，不要跌倒亮起來的喔。」雅書根本沒看城堡，專心幫羽薰繫圍巾。方才玩遊樂設施時解下，現在已該回家，夜深風也涼自然該戴上。
然而他這細心舉動，反而使羽薰多了感觸。她的視線，落在雅書黑 V 字領遮蓋不到的鎖骨。明明他在外披上絨毛外套，在內卻不替頸脖蔽擋寒風。
之前她不曾發覺，自從聯誼過後，她才注意到雅書從不繫圍巾、不穿高領、不戴吊飾。脖頸處的肌膚似乎豎起鐵欄明揭禁止進入，只要一碰，得到的就是被緊掐的痛楚。
「老師不冷嗎……？」羽薰問得小聲，這也是她今天還未玩開時顯得怪異的原因，她很在意雅書脖項的空蕩蕩。其實她很想將圍巾分給他，像戀人般親密共圍。
「妳不冷，我就不冷，所以妳要穿暖點，不要著涼。」雅書沒意會到點上，一貫的暖言。
羽薰抿抿唇，視線依舊停在他的脖項。雅書總算有所察覺，笑容漸失，冷冷地問：「怎麼了嗎？」
言語含有的淡漠，像針刺般扎進羽薰心底。男子一言，輕易在少女心中泛起波瀾。少女抬眸對上他的臉畔，她的瞳眸焦急如奔逃小鹿，兩手也不自覺抓住他的衣襟。
雅書這才意識到頃前的語調太過生疏，趕忙勾起微笑，輕拉下她的手，「抱歉，只是我玩得太累。」是他任教時，習慣對學生擺上的笑。
「啊，喔……」她眸中的焦慮不減，縮了脖子彆扭地轉動腳踝，久久才勉強勾笑，「嗯。」
“ 雖然很在意，但不能再添老師麻煩。” 少女害怕方才的冷漠再次降臨，她寧願忍受被掐脖子的痛，也不願看到他的疏遠。
雅書就算解讀不出女孩的思緒，也知道她絕對想了很多。明明平常笨笨的，但只要跟他有關，女孩總會絞盡所有腦容量，絲毫不怕大腦絞壞變得更笨。
「走吧，我們去搭摩天輪。」該是回家時分，雅書卻牽起羽薰的手，沒給她反應時間，逕自踏往摩天輪。
「老師？」羽薰呆望背影，無法看清對方神情，讓她有些不安；但被牽緊的手是暖的，他的聲音也是。
再來，她望見摩天輪隊伍裡的情侶。啊，摩天輪，多麼適合劃下完美約會的句點，假若能在最頂端時彼此唇瓣相抵，那就更美好了。
羽薰加快步伐，空出的手環上對方的臂，將幸福含進嘴裡嘻嘻地笑了。
氣球們踩上沒有旋律的八音盒音階，不需擔心沒入夜幕地向上飄昂，等待停在某處與城堡對望。摩天輪，正在旋轉。
羽薰興奮地臉幾乎貼在玻璃上，底下的景物越變越小，她哇哇的驚嘆聲越變越大。
「老師，你快看！那是我們剛才玩的旋轉木——！？」她轉頭想喚上雅書，不過轉瞬所有都收進口中，只剩她達到沸點的通紅臉蛋。
「對不起。」雅書從身後環住她，輕柔細語迴盪在她耳旁，「很痛吧？」指的是聯誼的事。
明明是道歉，但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髮絲，宛如情話擾動羽薰的心。她撫上雅書的臂，將半張臉埋了進去。
「不用說對不起，老師永遠都不會有錯喔。雖然抓了我玩好多嚇人的東西，又說要當魔王，但這樣有點調皮的老師，我也好喜歡喔。」羽薰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只想在懷中取得多點溫存。她闔上眼，想從他平穩的心跳抓到一絲不規則。
沒有。多少有些失望，她多麼希望此刻的近距離，能讓他多點戀愛的心跳加速。不過這樣也沒關係，至少她的心跳開始不規律—— 她愛著他，只要確認這點，她就能繼續在這場戀愛中戰鬥。
雅書靜默，臉上的笑多了分溫柔，眼眸卻多了分冷漠。他正注視窗中倒影，羽薰一臉的幸福羞澀，他卻陌生得彷彿不認識。已經不再是他在學校任教的模樣，“ 好老師該有的樣子 ” 已消失。
“ 真是笨呢，只是這樣就讓妳這麼開心。以待調教的人偶來說，再好不過。”
在戀愛關係中，他一直是被愛得比較多的那方，正因如此他取得了宰割對方心緒的權力。羽薰對他來說，就是可供操縱的人偶，達成他所盼望的教育理想。
“ 傻孩子，趕快理解我的危險，趁我還沒傷害妳之前，快點離開呀。”
然而同時，他也害怕少女相信愛情的純真，染上一絲絕望的影子。他怕她哭、怕她疼、怕她的心多了塊陰暗。他希望，她和他在一起的所有回憶，都是美好的。
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在雅書心中交疊糾纏。最後他拉了少女的圍巾，小心放於自己的脖項。
察覺圍巾被動過，羽薰張開了眼。看到窗中倒映，吃驚怔大雙眼。她和雅書正共圍同一條圍巾。
「老師，你——」
「嗯，」羽薰還沒問完，雅書就回答，「妳之前說的沒錯，我很討厭脖子上有東西，因為我……」
說一半就停口剩了沉默，彷彿默契般羽薰沒有再問，她在等，在等雅書親自說出口。雅書半張臉埋進她的髮中，嗅到少女特有的薰衣草芳香，大概是洗髮精吧。
繞在脖上的圍巾使他肌膚發刺，但殘留的少女餘溫又讓他流連不捨，更別提此刻的近距離，能清楚看到少女的嬌羞面容、聽到她噗通噗通的心跳，無一不再宣告他被愛的事實。
他總算開口了，「我討厭是因為單純討厭，跟妳一樣，妳不也討厭念書和寫作業嗎？」
羽薰愣怔片刻，就算再笨她也知道，他說的絕對不是主因。是大人敷衍小孩，所採取的謊言嗎？真是卑鄙呢，她不禁苦笑地這麼想。
再次闔上雙眼，她說：「我知道了，我會努力不討厭念書、不討厭寫作業，老師也是喔，也要努力不討厭。雖然老師就算不在城堡、不打領結、不需要是王子，就算是調皮的恐怖魔王，我還是最喜歡了，但我想看老師穿西裝打領帶的帥氣模樣。」
話語中盡是脫不去的稚氣，其下滿懷帶點傻勁的純粹愛意。就算他說的是謊言，她也不會去戳破，而是選擇孤注一擲地去相信。
砰——
這時，城堡上方暈起煙花，夜空轉瞬成了簇擁花叢，一朵朵紛華綻放，紅橙黃綠紫，流光溢彩。
羽薰哇地一聲張開眼，「老師、老師！你看、你看！」目不轉睛盯瞅煙火，依舊不忘喚上雅書。任何美好只要她看到，一定會叫上他。因為她希望，他和她在一起的所有回憶，都是美好的。
少女毫無掩飾的愛意，雅書只是淡漠一笑，「嗯。」僅僅以此做了回應。
煙花終會消散，摩天輪也總有轉到盡頭的時候，而他們呢？他們同居生活的終點，又到何時？雅書想，大概是少女戳破他的謊言、摘下他的面具。那樣的一天，會是怎樣的情景呢？
羽薰連眨眼都不想，就怕錯過煙花最美的瞬間，而他卻緊閉雙眼，因為害怕結束他選擇不去注視。
終究，煙花消散、摩天輪轉到盡頭。
………
……
回家的車上，羽薰不斷重述今天的事，就算是一點小事，也被她渲染得過分美好，比如隨手買的爆米花、從玩偶接過的氣球、午餐後觀賞的話劇。
「老師買給我的爆米花，超好吃的。好想再吃一包！」
「老師幫我拿的氣球是粉紅色呢，是我的幸運色喔！不過飛走了……」
「話劇裡的王子超帥的，我在看的時候一直在想，假如是老師的話——」
羽薰不停歇地說，彷彿那些美好還在持續般。對呀，還在持續，一定還在她的小腦袋瓜裡，增添粉色情懷地發展成甜美戀愛劇。雅書知道，對她而言美好的並非行程本身，而是他在。只要他在，那些美好就在。
「煙火也在吧？」雅書突然開口。
「咦？」
「就是最後摩天輪的煙火呀。」
「喔，嗯？」面對突然的提問，羽薰不解地歪頭，然而想起摩天輪上的情景，她意會過來地綻放笑顏，「嗯！很漂亮呢，煙火！放心，還在喔，它還在我的腦中砰砰砰地放，好大聲喔～～」
羽薰沒說的是，當時透過倒影她看到雅書閉上雙眼，整張臉挨在她的頭上，環住她的力道變大，像在訴說不要離開般。
「煙火還在喔，我會永遠記得的。」“ 老師也在喔，我也在。” 後面這句她沒說出來。
其實她很多都不懂，為什麼突然給她約會、為什麼他會選遊樂園、為什麼拉她去搭摩天輪，以及最後緊緊環住她的意思又是什麼。她覺得好難，老師的心好難懂。
正因如此，所以雅書說要和她約會時，她雖是開心好一陣子，但隨後並非笑開花地挑選地點，而是在房內思索他怎麼突然臨時興起。努力轉動小腦袋瓜，依舊得不出解答，且還浮現聯誼那天他離去時的受傷神色，問題加上問題形成雙重難題。
於是，在補習班的作業紙上，心中的地點，多了一個。
『老師的心。』
那天晚上她去雅書房內，畏畏縮縮的，就是在想是否該將這個地點告訴他。她最理想的約會地點，不是電影院、不是水族館、不是咖啡廳，當然也不是城堡，而是意中人的心扉，她希望探進對方心底。
雅書曾說，他討厭脖子被觸碰的原因很單純，就跟羽薰討厭寫作業一樣，但雅書錯了，假如是 “ 他的心 ” 這道課題，羽薰她——
“ 我希望能更瞭解老師。”
她願意做這份試題。
「這樣呀，一定是因為煙火太喜歡羽薰了，所以才繼續在妳眼中綻放。」開車的雅書，視線在前方的路況，淡淡說了這句帶點童趣的話。
「咦？那麼我眼裡一直都是老師，是不是也因為老師很喜歡我？」
「或許吧。」
羽薰眨了眨眼，心想又在開她玩笑吧，但仍然兩手窩在一起摀嘴，嘻嘻地露出幸福笑容。
『某位傻女孩身邊。』不久之後，補習班的一疊作業紙中，多了這麼一張。假如羽薰知道寫這份答案的主人是誰，大概會笑得整張臉開滿花吧。
※
圖書館中，館主將書頁一頁頁撕下，寂靜的空氣只有嘩嘩的撕紙聲。一旁來客闔上雙眼，緊揣胸口珍藏的是本粉紅色的書。
「你會傷害那名女孩的。」
「嗯。」一會的猶豫掙扎，來客還是將抱在胸口的粉色書籍交給館主，「所以麻煩你了。」
館主接過後，毫不留情撕毀。來客眼中沒有任何波瀾，淡漠注視頃前打算小心翼翼放上架上的書變成張張廢紙。
突然，館主停下了手，高傲的雙目多了分不捨，他無法將書籍徹底撕毀。視線對上來客，兩人間盡是冰冷，卻彷彿有所交流。
『我們會傷害她。』
館主一頭金髮，左耳鑲上耳環；來客一頭褐髮，舉止成熟平穩。兩人氛圍截然不同，卻都擁有歷經悲愁後趨向無情的淡然金眸，以及 “ 早乙女雅書 ” 這個名字。
至於那本圖書館裡不曾有過的粉色之書，書名為 “ 愛 ”。它已被撕得剩下區區幾頁。
看完這篇文就留個言吧，就算只是表符也沒關係。因為這篇文有9156字，企劃中有那麼多噗，能夠看到這篇並且看完，我就已經很感動了！
而且原本我還打算塞更多東西，比如雅書害怕脖子被觸碰的原因，以及他和母親的關係，但這樣就要破十萬字了啦！崩潰。
這篇剛好也很應景情人節，嘻嘻，情侶去遊樂園玩樂呢。
雅書：「我們不是情侶。」
我課程0304的創作感言也還沒說，應該會找時間說說，畢竟整理創作時的想法很重要。
這張雅書超溫柔，我很喜歡呢。
其實在看到解碼的時候這邊有第一時間想說先去解，不過後來看到後來才發現羽薰中有附上答案XDDDD覺得文有種雲霄飛車的感覺，溫柔之餘又帶有難言之處，雖然有著夢幻卻也有現實的無奈跟難題。這樣看下來覺得很開心也很滿足
最後也祝羽薰中情人節快樂
居然打算解碼XDDD 突然慶幸當初上網找找有什麼亂碼轉換的網站，原本打算隨便掰一個亂碼
哇，好喜歡你的評價喔，謝謝
由於場景在遊樂園，夢幻的地方寫得很開心
也很燒腦，但當筆觸及到現實處時就有另番風味，我也寫得很滿足呢雖然很燒腦能讓昆托中坐一回雲霄飛車，我也很開心喔！
我的情人節已經在努力校稿中渡過了XD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