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大約這個時候，我在醫院裡捏著手，顫抖著看醫生急救豆豆。

醫生看起來很努力，但豆豆毫無反應，只是隨著醫生CPR的動作，嘴邊淌出血水。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心底知道機會越來越渺茫，畢竟送院時間就有點久了，但還是盼望著一絲奇蹟。看了錶才發現已經快20分了，沒可能，即使醫生被我問時還不直接說沒希望，只是和婉地說機會很低，我也不是不懂。我說，就讓他走吧。醫生停止了動作，我拿衛生紙擦他嘴角的血泡泡。

到了現在，地球又繞了太陽一圈，我心中還是有萬千個如果。如果我當天下午先別管工作帶他去看醫生？如果我送他去另一間醫院？如果我前幾天沒讓他吃到餅乾？如果我不是這麼容易受驚擾，有多留意他的狀況？是不是他就不會這麼早離開我和花花，那麼活潑到煩人的小屁孩，怎麼會這樣就走了。但是歷史沒有如果。

他現在只是一小罐，在我房間一隅，還有一小撮橘毛毛和兩根鬍鬚。完美的捲捲鬚在逃家的那一個月掉了，我留下了另一根捲得不是那麼完美的鬍鬚，還有一根黑白鬚。我帶著最簡單的東西搬出來，還有花花，和豆豆。我不再每天哭，只是想到還是會對罐子和毛毛說說話。

一年了，我還是為住的問題傷透腦筋。臭屁豆，要是你在就好了。那麼天兵、隨遇而安的小屁貓，只要有吃有玩有哥哥就開心，整天飛來飛去阿嗚嗷嗚偶嗚鬼叫，看著就覺得似乎人生也毋須煩惱。

小蠢豆，謝謝你用一生陪伴我和花花。

我也很想他，只是想到他的時候腦中浮現的總是那個蹲在屋頂上哭哭要他媽或我去帶他過馬路的小小身影。
之前夢見過他，覺得他現在應該在一個相當自由的世界任性耍白目中。

灰幻： : 應該是吧，自由自在跑跑跳跳啊嗚偶嗚。
「屁豆～」「喵～（嘴巴開闔，氣音）」「你來（我身邊）幹嘛？」「喵～（嘴巴開闔，氣音）」
我以前問在我腿上的他時，他都這樣。他只是不會說，來教你啊。

想念那個臭酸的叩叩的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