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耽BL｜連載】再會吧，心愛的無緣的人-27
※日治民初背景
※前章概要：「或許，我只對自己殘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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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話

到台北之後，方曉在大學附近的理髮廳裡找到程星塵。

之前他都是一頭偏長的瀏海遮面，現在倒理了顆清清爽爽的頭（其實連前陣子滄桑的鬍渣也一併剔除，但他不知道這件事情）。一時之間方曉還真認不出來，不過看那熟悉的背影和走路方式，笑容才逐漸浮現。

「喂、程星塵！」

程星塵皺起眉頭，往後轉時看到方曉站在身後，一瞬間以為是自己看到幻覺了。

直到對方傻呼呼地衝著他笑，招手大喊：「我來找你啦！驚不驚喜啊！」還扯起自己面頰肉，直到發麻的疼意讓人無法忽視，這才驚覺是事實。

程星塵堆起濃濃的笑意，握住方曉的手激動地喊：「你怎麼來啦！」

「這還是程夫人讓我來的哦！」

「哇……好意外。」

他那嚴厲的母親居然會讓方曉一個人來北部，想想就覺得挺不可思議。

程星塵看他手上也沒多少行李，問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方曉說想去他在台北生活時常去的地方後，程星塵的語氣變得有些遲疑：「你真的想去？」

「嗯！」

「那就走吧。」

程星塵說這句話時，眼神溫柔地像要溢出水一樣。

他們來到午後的淡水河畔。

秋末的天氣轉涼，沿途的樹葉紛飛凋零，方曉彎腰撿起其中一片，上頭還有被蟲子咬過的零星痕跡，他將葉柄抵在鼻尖下轉動，看向波光粼粼的河畔──忽然明白程星塵喜歡這裡的原因了。

「你想家的時候，都到這裡吧。」

「思鄉情懷，誰不會有呢？」

程星塵抬頭仰望天空，乾淨無雲，卻比有雲時來得寂寞許多。方曉也多看了他幾眼，視線落寞。

他聽程夫人說過，程星塵在台展落選後頹喪了好一陣子，最近總算打起精神，繼續在學業與興趣之間打轉，也會繼續參加下一次的台展。

關於目標，程星塵找到了；關於未來，邵夜黛看見了；關於真相，姜閑月看透了──

方曉默默地攢緊拳頭，指甲深陷手心，刺痛感讓他能稍微清醒一些。

那麼，他自己又是如何呢？

「方曉。」

他聽見程星塵的呼喊，語氣上揚的嗯了一聲，卻有些心不在焉。

「當你徬徨於愛情時，會遇到什麼障礙？」

程星塵的問句像是直接打在他的心上，不知不覺中，兩人都停下步伐。方曉被他的灼灼目光看得窒息，被看穿的感覺很可怕，就像在對方面前渾身赤裸，連點掙扎的空間都沒有。

「可能是年紀差距、彼此的身份不對等，甚至是性別相同的苦境，」程星塵笑了笑，視線瞅著面前的竹馬，相較於他的閃躲，程星塵看起來自信許多，「當然這些都有可能。但是呢、你想的卻是另一件事情。」

「程星塵，閉嘴。」

「方曉，看著我。」

他怕與他一旦對視，所有的真相都要破口而出，再無轉圜餘地，可程星塵的目光炙熱燙人，而他的也是。明明相望凝視，眼底卻各自映照著得不到的人──是朋友、亦是思慕的人。

「你只是害怕自己愛的人，其實沒有想像中喜歡你……我說的對嗎？」

他們如此相似，卻又如此遙遠。

「是夜黛，對嗎？」

「……」沉默不語的方曉，也算是默認了。

「別露出這種表情，你沒有辜負任何人，更沒有背叛。愛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沒有先後順序，愛上就是愛上了，不是嗎？」

「星塵、我……」

他抬起手，制止方曉繼續說下去。

「我不能再辜負更多人了，不管是你、邵小姐，還是閑月──」他慘澹地笑了一下，「明明該是完美的故事結局，非得拆成四個人的悲歌呢？」

方曉嚥了口唾沫，他把背在後頭的包巾挪來眼前，拿出裡頭水彩畫本，程星塵表情微妙地瞪著他，好像在說：你怎麼把這東西帶來了，也像是秘密給人揭開的尷尬感。

「交給他，說出你內心的想法，程星塵──如果你還是個男人。」

「……你看過了？」

「嗯。」

程星塵閉上眼，忽然頭也不回地往前跨走，方曉就算被留在原地也不發怒，只是看著對方頹喪的挫敗背影，為他的怯弱感到深深地悲哀。

但他自己、何嘗不是在逃避愛情？

匆促的腳步聲傳來，熟悉到不行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你是……方曉……嗎？」男人說話上氣不接下氣的，聽起來跑了一段路。

「姜閑月！」

他們走在淡水河畔邊，和每個在台南的日子相仿，空氣和溫度卻都截然不同，閑月說在南部待久了，就習慣那股悶熱感，上來之後又被寒冷弄得極不適應──最弔詭的是，回去台南後，又不習慣那種燥熱感了。

「你說，人是不是生來犯賤，怎麼樣都過得不順心。」

方曉忍不住被他逗笑，「你這麼厲害，乾脆去寫劇本算了。」

「算了吧，有個人說要寫劇本給我，到現在連個屁都沒有──」

麻雀群在他們眼前飛落，嘴裡叼著一顆顆白色的小米粒，看來剛才牛車經過，在這裡落了些米，才讓這些小鳥們吃飽喝足。姜閑月一臉有趣地看著這畫面，好像第一次瞅見的稀罕感。

姜閑月笑道：「鳥會為了啄食，不顧危險也要努力吃、拚命吃。人是不是也一樣呢？」

「即使在愛情面前，人也能這麼勇敢嗎？」

他們忽然陷入沉默，卻又同時開口。

「你是怎麼想程星塵的？」

「你對邵小姐有什麼想法？」

說完還齊齊愣住，笑聲大得把旁邊經過的大爺都給弄傻了。

他們笑，笑著彼此的默契，還有說不盡的痴狂與愚昧。心想，這就是愛情啊，又笨又蠢的，想著要碰觸卻又弄得渾身是傷，到頭來說出口的，只剩下荒唐二字。

「夜黛是我第一個這麼親近的女性。親切，溫柔，善解人意……沒有絲毫驕矜，對待我與他人無異，這點讓我十分感激。」

姜閑月哦了一聲，語帶調侃，「你們的相處，在我眼中看起來就像──」

「姜‧閑‧月。」意思是讓他住嘴。

「一對佳人。」街頭藝人滿臉得瑟，看著滿臉脹紅的方曉，笑意更深了：「若非事實，你又何必驚慌呢？」

「……」

「除非──」

方曉伸手拍了一下對方挺翹的屁股，弄得姜閑月瞬間煞白。

真是沒大沒小的臭小子，他可是大了五六歲的長輩，姜閑月瞪了他一眼，「你和星塵才是呢！請星塵帶我去他常待的地方，居然是有你在的淡水河畔──」

「那傢伙常來寫生，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知道，他畫的到底是什麼嗎？」

「……」姜閑月捉緊身上的行囊，步伐踏得比平時還沉，嚇飛了地上啄米的麻雀們，「我沒興趣知道。」

「你才是最早知道整件事情的人，卻老是裝作局外人，自以為灑脫。其實只是想逃避吧。」

姜閑月黑了整臉，低聲粗語地吼：「我沒有逃避！真正逃避的人──」他說到一半便住了口，很快又恢復平時的冷靜，只是嘲諷地露出微笑，沒再說話了。

方曉將手上的水彩畫本遞給姜閑月，他皺著眉接下沉甸甸的冊子，在方曉的注視下翻開內頁，本來緊皺的輪廓卻逐漸舒坦，眼底從最初的驚詫轉為溫柔的坦然，最後他闔上本子。

他聽見方曉這麼說：「星塵那傢伙，當初想放棄的、或許不只畫圖這件事而已。」

「……我知道。」

「自由、夢想和愛情，對於一個完整的靈魂來說，任何一項都缺一不可。」方曉拍了拍對方的手，「我想，你也是最清楚這點的人了。」

他把冊子留給了姜閑月後，和程星塵一樣走得颯爽，徒留姜閑月抱著畫本，闔眼低喃。

「方曉，你的靈魂裡又住著誰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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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完結

哦對了，我把這篇改名了XDDD因為實在太難記了
最終章貼出來之後，也會稍微解釋一下篇名的意涵~順便解釋一些內文隱含的梗

我終於不是鹹魚啦

明天會衝場的朋友們要注意身體健康喔~~~
有任何跡象千萬要趕快就診，就算是類流感致死率也很驚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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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好喜歡他們的故事

梨子@想寫甜餅 : 謝謝梨子.......這篇的題材比較沉重一點，也因為描寫比較意識流一點，常常擔心大家會看不懂XD
謝謝你的鼓勵，才給我繼續修文的動力，其實完結章也修好了，超想一起發(誒

🤖🖤九本📓💣 : 雖然比較沉重也比較意識流，
不過也因為這樣覺得更能代入那個時代感還有角色的情感糾結(？
原來修好了XD這樣好期待下星期(

梨子@想寫甜餅 : 謝謝梨子嗚嗚嗚........等我！

@rjwjwhite2 - 【原耽BL｜連載】再會吧，心愛的無緣的人-END ※日治民初背景 ※前章概要...

才發現忘記傳送門X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