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王子】

就像阿波羅初次遇見達芙妮一樣的悸動。

「嗨。」
當他第一眼在泳池邊見到那位女孩時，他永遠無法忘記當時他幾近停止的呼吸，以及自己震耳的心跳聲。

那時天都還沒亮，他以為他可以獨佔這座泳池時，卻被水中忽然浮出的人影給嚇了一跳。
那是位長相清秀的女孩子，她一頭長髮在水中飄盪像匹黑色的綢緞，笑起來眼睛如彎月般構成一對美麗的弧度。
盯著這張讓他看傻的笑容，他想他是一見鍾情了。

女孩非常不怕生且健談，完全不介意他一身不搭調的西裝，和他那磕磕絆絆的語句，幾句簡單的寒喧他們便順利地開啟了一段簡單的對談。
他說他來自外地，她說她也不是當地人。
他說他喜歡游泳，她說她也喜歡在水中恣意暢游的感覺。
他說他喜歡太陽，她說她也嚮往著夕陽西落如畫的場景。
他們越聊，越覺得對方與自己如此相似且合拍，他甚至覺得彼此根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最後，他說了，他喜歡她這樣的女孩，這次女孩卻沉默地低下頭來。

「你不能喜歡我。」他愣愣地想問為什麼，或是自己突如其來的告白嚇著了她，她直接開口打斷了他，「我不是人類，我是條人魚。」
「所以，你不能喜歡我。」女孩抬頭揚起微笑，如同剛見到她時那抹微笑，燦爛又刺眼。
也許這聽起很荒謬，但他想告訴她，他不在忽；不在忽她與她之間的種族相異、不在忽泳池邊這條忽上忽下的水線、不在忽看似薄薄一層時則隔了千里遠般的海溝。

「如果被清晨第一道陽光照到的話，我會變成泡沫消失不見。」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一般，水中的女孩再度開口，「那樣你也不在忽嗎？」
面對這樣平靜的語調，他即刻啞然無聲。

空氣似乎靜止了，除了持續不規律拍打著池邊的水聲外，兩人之間除了漫長的寂靜，剩下只有他悲傷差點溢出淚水的眼，及她那平靜不變的笑容。

「還有機會再見面嗎？」在第一抹晨曦出現之前、在她沒入水中之前，他著急地喊道。

女孩最終還是在被陽光照射到之前潛入了水中，不斷拍打著磁磚的水聲差點淹沒了她的最後一句話，但他還是隱約聽見她隨時都帶著笑意的笑語──

「如果還有下一次見面，那我們就約在有你在的那片海岸見面吧。」

太陽的第一道光輝終於出現，刺得他不禁閉上眼，眼眶中的液體也終於承受不住容量跌落。

約定好了，他在心中默念好幾次。

約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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