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 漾重 聖誕節隨筆 二部下第八集捏有

真假!?

那是不知道多少個日子之中的，平凡又有那麼點不一樣的某一天。
他在長凳上回過神，在瞬間混亂的茫然中望向中央的廣場，直到看見在夕陽餘暉下好似泛著光芒的高大松樹，才在目光落在樹頂那顆星星時，從一片空白的腦子中正常提取出了訊息。
是了，他在等人。
和那個人約定好了，他們會在今天這個時間、在廣場邊的長椅上會合。
他緩慢地想著，邊將視線往下移，仔細地欣賞著那顆松樹上的彩帶、燈泡、及其他說不出名字的亮麗裝飾，慢半拍地感嘆著今年的樹……聖誕樹好像又更豪華了。
……不過那個人就喜歡這種東西吧。

他覺得自己好像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裡有問題。
腦袋異常渾沌，思考總是慢個半拍，卻又有很多思緒有如靈光一閃般地突然竄出，以至於他自己都不確定這是不是剛剛恍神的後遺症。
他只是覺得自己平常應該不是這個樣子的。
……然而他平常該是什麼樣子呢？

「──抱歉！等很久了嗎？」
異常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索。
他轉過頭，看見自己在等的那個人，對著那對帶著緊張的熟悉黑眸愣了下，沒多想便回答：「……也沒有。」
歪了歪頭，他的確不覺得自己等很久。
畢竟，他連自己在這裡坐了多久都不曉得。
那人聞言明顯鬆了口氣，按著因奔跑而仍激烈起伏的胸口，便自動地坐上了長椅，與他一齊看向中央的廣場。
然而兩人間卻是隔著一段伸手便可觸及、但無法並肩的距離。
這個距離令他沒來由地產生疑惑，他們似乎不是如此生疏的關係。
但與此同時，他又覺得這就是他們之間該存在的距離。
因此他僅是看著那人在自己身旁坐下，兩人一起望向中央的聖誕樹。

「聖誕樹很漂亮吧？」那個人問道。
雖然不明白這種無聊問題有什麼好問，但他還是老實點了點頭。
似乎對於這個答案感到很高興，那人轉過頭看向他，笑得圓亮的雙眸都瞇成了線。
語氣卻是輕得彷彿喃喃自語：「……我就是、想讓你看看這些……」
彷彿深怕稍微一用力，就會碰碎些什麼。
因此他不明所以：「……不是每年都會看到嗎？」
反問得那樣理所當然。

那人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好似沒聽見般地轉頭看了看漸暗的天色，逕自站起身。
「……市集大概快開始了吧。」又是喃喃自語般令他搞不懂是否在對他說話的語氣，「我們走吧？」那人說著轉頭望向他，伸出了手。
「……」
儘管對方那怪裡怪氣的態度令他有些困惑與不滿，在那對帶有熟悉與安心感的黑眸注視下，他仍是毫無異議地握住了那隻手，任由對方將自己拉去未知的目的地。

也對，他們今天不是約來看聖誕樹的，是要去逛市集的。
他被那人牽著去了廣場的另一端，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這件事。
這只是個普通的聖誕節小市集，充滿和節日相關與不相關的各種小攤位，從吃食飲料到遊戲、再到飾品與小雜貨應有盡有，卻也年年相同。
如果是每年都看著這些的人，大概只會對其嗤之以鼻。
但明明前幾分鐘才反問了那句話的他，卻是愣愣地看著眼前熱鬧又溫暖的光景，淡然的眼眸中閃過驚奇。
走在前方卻不時回頭的那人將這個表情默默看在眼底，半晌後才勾起了普通的微笑，拉著他加快腳步。
「那家飲料很有名，我們先去排那個吧！」

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他只有繼續被對方拉著走的份，然而不曉得是否醉心於眼前景象的緣故，他並沒有對這般近乎強迫的行為有任何不滿或反抗，只是將視線轉向前方的那人，看著那沐浴在溫暖黃光中的背影，沉默不語。
彷彿想將這份光景連同手上的溫度一起記在心底，但他卻連自己為何要這麼做都不清楚。
他只是沉默地任由那人往他手中塞飲料、又在他喝完之前被塞了熱騰騰的炸物。
走沒幾步，那人又指著某個攤位，轉頭問滿手食物的他要不要玩遊戲。
他沉默著，然而對方顯然很能讀懂他的情緒，並沒有因誤會而打退堂鼓，僅耐心地等著他的回答。
「……先吃完再玩。」於是他說，同時看了看對方同樣滿手的食物。
這次是有些指責意味的眼神，卻令那人歡快地笑了。
「那我們先去看看別的吧！」
用不知道怎麼空出的手再度拉著他，那人以肉眼可見的愉快踏出步伐。

在被歡快的談笑聲包圍中，他們一路吃喝、玩了幾次小遊戲，不知不覺也來到了深夜。
正當他咬著最後一塊已經涼掉的點心、心想著時間好像差不多了，仍在前方拉著他的那人突然停了下來。
「……逛完了呢。」又是喃喃自語般的語氣，那人這次卻是說完後馬上轉過頭，將目光定定放在他身上，他甚至能從那對黑眸中看見自己眼中的一抹訝異，「最後，我還想去一個地方，可以嗎？」
他更加困惑，認為那人根本不需要問得如此慎重其事。
但他的回答顯然對那人而言非常重要，所以他並沒有將自己的疑問說出口，只是安靜地點點頭。
而後看見那人似是又鬆了口氣，勾起的笑容不知為何帶著悵然若失，但語氣中那炫寶似的興奮又令他覺得那似乎只是光線昏暗造成的錯覺。
「太好了，快走吧！」

那人帶著他來到了河堤，以小孩子分享寶藏的語氣指著遠方：「你看！很漂亮吧！」
他順著看了過去，才發現那裡的河面上有一座橋，在這特殊的節日中被人精心地打扮了一番，掛滿了華麗卻又不過份臃腫的燈飾，在河畔兩旁路燈的配合下，彷彿登上舞台中央的舞者，在河面上踏出一片片的漣漪，波光粼粼。
「……嗯，很漂亮。」從沒看過這番單純卻又魔幻的光景，他不禁出了神，恍惚地回答，連給對方一個帶有笑意的眼神都做不到。
然而對那人而言，這似乎就是最好的反應。
「太好了……」揚起了今天最大的笑容，那人磨磨蹭蹭地放開他的手，雙眸閃爍著錯開他的目光：「那今天……就這樣吧。」
「……」儘管總覺得有種說不清的古怪，卻又照不出任何疑點，他只好點了點頭。
「……再見。」

「他」沒有回答。

＊

「……」
那是不知道多少次「夢境」中的，短暫又微小的美夢。
褚冥漾重新睜開雙眼，已經不見那對略帶困惑的淡色眼眸，視線中只剩他房間裡白淨的天花板。
他抹了把臉，看了看手表，發現自己不過只睡了不到半個小時。
好似在嘲笑他這只是個短暫得連黃粱一夢都算不上的白日夢。
「……」
但只要能給那人的世界多一點快樂與美好的元素，就算是夢也沒關係吧？
「……我很喜歡聖誕節，希望你也喜歡。」
這次的喃喃自語某人不可能聽見，但褚冥漾想，自己應該有傳達出去了。
於是他重新打起精神，向一旁守著他的米納斯道謝，帶著他的幻武兵器們推開房間門。
美夢結束後，仍必須迎頭面對現實，他已經很習慣了。

──END──

大概(?)是《Here with me》設定中的某個美夢……如果《Here with me》有寫完就是番外篇的感覺（？
抱歉那篇大綱後來被我搞成類似無限流穿越文之類的東西，導致我後來每次寫都是在爽文與雷文的矛盾中激烈拉扯（沙小），進度無敵緩慢，我也不確定會不會寫完，真的很抱歉……
但我想把這本在only時放祭壇(?)前所以我還是會好好努力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