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th 𝐄𝐂 ‖ 𝐒𝐚𝐫𝐢𝐞𝐥

2019年，華麗與污痕，拿鐵咖啡與糖梅仙子

開學季後的這些天，“華麗與污痕”這個名字不斷在奧蘭多耳旁迴繞著，不論職員、學生皆在熱烈討論著自己取得的自動補墨墨水，似乎是個很實用的小玩意兒。
自己去過的書店除了費茲威廉斯先生開設的轉角書店以外，應該是沒有第二間了。
『等會工作完成之後就去看看吧。』奧蘭多心裡閃過這個念頭，闔上手中最後一份處理完畢的公文。

不論是早晨亦或是傍晚，斜角巷總是那麼熱鬧，或者應該說託了開學季的福，近來每家店皆被絡繹不絕的人潮給捧在了掌心上。
正當奧蘭多抬頭尋找上頭寫著”華麗與污痕”的招牌時，一個不注意踢到了地上突起的石磚，重心不穩導致奧蘭多身子無法控制地向前傾，已經做好撞擊準備的奧蘭多就這麼向前撲倒――

――跌進了另一個人的柔軟的懷中。

「唔！」奧蘭多下意識地抓住了對方的衣服後抬頭一看，對方是個女性，這讓她放心不少，確實的避免了造成誤會的可能。
「非常抱歉，我太專注於看上頭的招牌。」奧蘭多趕緊站穩腳步，順手拉了拉自己皺掉的制服，最後鞠躬道歉。

思緒隨著斜陽拉長並淡入石板路上。

莎莉葉看著櫥窗裡隨著《糖梅仙子之舞》起舞的陶瓷人偶，她已經盯了看兩分鐘重複一回的舞蹈好一陣子了，而臉上也帶著一時半刻說不出的五味雜陳，也許該離開這個櫥窗了。

吁出的一口氣將自己帶回現實，她邁開步伐決定去找個冰淇淋當作餐前的點心，然而尚未開始思考口味便感受到壓至身上的重量和被抓皺的西裝外套。

「您是怎……奧蘭多小姐？」也許是被打斷了餐前點心的思考，亦或是早上開了五個小時的會議沒有結果讓莎莉葉直到現在還是不太有個滿意的心情，起手便要開口責備來者，但當她看見撞上自己的人是還算有些熟悉的同事時，言語中的鋒利也轉為平時的軟和。

「有沒有受傷？」理了理西裝外套上的皺痕後開口，眼前穿著學生制服的女子是同個司不同部門的同事，偶爾碰上時會說上幾句話、言語中總能給出指引的方向，還有個自己一時想不起來的稱號。

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奧蘭多抬頭才發現是同為魔法部的同事。
平時雖然不常講話，但至少她還記得對方的名字，熟識程度大約是平時在魔法部遇見時會打聲招呼的程度，除此之外並沒有太多的交集。

「莎莉葉小姐？」因為訝異而稍微睜大了雙眼。

「沒想到能在斜角巷遇見您。」她禮貌性的微笑，「我正準備去一間名為“華麗與污痕”的書店，但是不清楚實際上的位子，所以我只能依靠上頭的招牌一間一間找，結果一個不注意就......真的十分抱歉。」

「啊，我沒事。」奧蘭多趕緊補充道，「幸虧夫人接住了我，不然恐怕就得請您幫我施個復復修了。」她打趣的說。

不過，隨後她察覺到了對方的笑容有那麼一瞬間被陰沉的表情所取代，她也跟著稍微認真了起來，眼神回復如平時一貫的溫柔。
「夫人看似心情並不是很好，是發生了什麼不如意的事情嗎？」奧蘭多偏著頭，看著對方臉上掛著的笑容。

「華麗與污痕的話，要再往前走一段路再左轉。」而人潮也是為什麼莎莉葉選擇了在這條相比起來沒有那麼多少年少女、櫥窗陳列工藝品與異國物品的街道，雖然要不是煩悶的心情延續至下班，她也不會繞來斜角巷。

「復復修只能修復物品，倘若奧蘭多小姐真的受傷，我會送妳去聖蒙……噢。」無法領悟到幽默的虛與實之處，先是停頓了會進行這個許久未使用的咒語能不能用在人身上才開口，並在最後才理解了這只是一個具備幽默感的言語而理解似的點了點頭。

她總是無法理解幽默而模糊虛實的言語，那般的事物總跟自己沾不上邊。

「也就是那般無趣的事，開了五小時的會議沒有任何結果、每個需要表決的事都回到原點打轉——令人厭煩而疲憊。」語調難得地添上不滿和抱怨，儘管櫥窗裡的糖梅仙子亦是讓自己更無法有好心情的一部分，但屬於舞臺的部分不須向他人提及，臉上的笑容也與握緊的拳頭些許不般配。

「聯合會的日常。」永無止境的會議與會議，以及相較起來沒那麼煩人的報告書。

奧蘭多掃視著四周，發現幾家店外有間咖啡廳，她牽起夫人緊握的拳頭，露出了一貫溫柔的微笑，令人感到放鬆並且安心。
「不如坐著說吧，也許我能幫上夫人也說不定。」她說。

引導夫人到了咖啡廳後，她們挑了個角落的位子坐下。
「一杯拿鐵咖啡，麻煩了。」
「好的。」店員頷首，正準備收起菜單時奧蘭多卻再次開口。
「啊，請給對面這位小姐一份草莓蛋糕。」語畢，她看向了夫人，眼神中充滿暖意。

「您知道嗎？只要將三分之一的濃縮咖啡加入三分之二的鮮奶，就可以完成一杯拿鐵咖啡。」她莫名的開始說起了拿鐵咖啡的做法。

「若是鮮奶加多了，便會調配出卡布奇諾，若是加少了，也還是杯有奶香味的普通濃縮咖啡。」
「您難道不認為，人生也是如此嗎？」

「……謝謝。」不只是對店員，亦是對坐在對面的對方說，儘管疲憊但仍舊維持較美觀的坐姿，她意外也不意外地回放著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就進到咖啡廳的整趟過程，也許是真的太疲憊了。

而望入對方眸中的那股暖意，莎莉葉想起那個稱號——語言魔法師。
臉上的弧度大了些並放鬆姿勢，她決定當個優良而安靜的聽眾。

「如同咖啡與鮮奶的比例，苦中帶甜、甜中帶苦，沒有絕對的苦澀或甜美，興許最後能苦盡而甘來？」花了些時間消化咖啡與鮮奶的比喻，她沒有惡意的輕輕笑了出聲後開口。

「這讓我想起了過去。」舞臺燈與木地板化為言語中的過去，莎莉葉想起曾經面對的整面落地鏡與把杆，她不曾感到練習是件厭煩的事——然而每每落選時的疲憊，或許與現在的這股感覺相似。

不過能確定的是，舞臺謝幕與會議討論出結果的心情一模一樣。

「不愧是天資聰穎的夫人，簡單的比喻果然難不倒您。」見對方能夠徹底理解自己的比喻，奧蘭多放心的微笑。

她多少能夠了解，聯合會的會議有多麼令人煩躁，越是希望事情有所進展，就越是可能在原地踏步。
即便夫人的臉上從始自終都掛著優雅的微笑，奧蘭多卻依舊能夠感受到怒氣從那上揚的嘴角中滲出。

「開會也是如此，每一次的結束都是一個新的開始，即使看似停滯不前，看不見的部分肯定是有進展的。」她雙手撫上夫人逐漸放鬆的拳頭，以溫柔的口氣說道。

「夫人曾經是位舞者吧？」她開口。

「這只是我的猜測，在我方才撞上夫人之前，便已經看見了您佇足在了糖梅仙子的櫥窗前。」奧蘭多與其說是詢問，更像是確認。「並且夫人的眼神不像是欣賞，比較像是......藉此回憶您口中的“過去”。」

「如果不方便向我述說也沒關係，我並不勉強。」

「不可否認偶爾會議後會有新進展——亦或是那些頑固不靈的腦袋想通了什麼。」莎莉葉頷首表達對於自身評價的謝意，也嘗試著自己跟隨對方行為舉止中的那份柔和逐漸放鬆下來。

想起那個時候找過幾次私人診所的諮商師，雖然最後因為那種按時收費草草敷衍了事的心態，自己忍不住出言諷刺而鬧得不怎麼愉快。

「……令人意外。」然而對方接下來的猜測讓她沉默了好一段時間，禮貌性維持的笑容也變得僵硬、複雜甚至逐漸消失，無法撫平的部分終究追上了自己。

甚至無法做足心理準備。

「我的確是芭蕾舞者，不過都是過去的事情。」莎莉葉看著不知何時上桌的草莓蛋糕和對方的咖啡，身為芭蕾舞者的部分沒有太多魔法部的同僚知道、也不打算讓別人知道，沒有必要。

畢竟是莎曼莎．沃羅寧娜放棄了舞臺、放棄了這個身份，做出抉擇的是她自己。

自己的臆測讓對方的臉上笑顏盡失，奧蘭多實在感到有些愧疚，不過並沒有表現在臉上，要是表現出來恐怕就得輪對方感到不好意思了。

奧蘭多輕啜著拿鐵，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沒有人會自願離開舞台，畫家即使再貧窮也不願意放下手中的畫筆，貝多芬即使失去聽力也依舊繼續創作，迫使一個人放棄通常都是致命性的關鍵傷害。

芭蕾舞者嗎，真是令人感到好奇。
如果夫人當初沒有離開舞台，今天的奧蘭多也不可能跟她在咖啡廳談笑風生了。
「是我們離開了舞台，而不是舞台離開了我們。」她笑著對夫人說。
「通常甜食能夠讓人有好心情，至少對我是挺管用的，夫人不妨也試試。」

「我不後悔做出這個決定。」聽見那句她也曾對著他人說過、主詞略有變化的話語，灰色眼睛閃爍堅定而如話語中般的不後悔，並在語畢後重新掛回笑容。

後悔是輸家才會有的愚蠢想法。
而她也不否認自己曾是一個輸家。

「糖類會刺激大腦分泌血清素，進而使人擁有良好的心情。」莎莉葉拿起甜點叉朝裹上鮮奶油與奶油花點綴的海綿蛋糕切下，她已經將整顆飽滿而大顆的草莓先放到瓷盤邊緣了。

「耽擱妳去書店的路程，抱歉。」尚未將切好的蛋糕送入嘴裡，似乎想到對方原先的行程計畫而開口致歉。

「我不介意，即使今天沒有達成目的，也還有明天。」奧蘭多飲用並享受著熱拿鐵充滿鼻腔的香味，咖啡因對她來說比起提神，更有寧神的作用。
「若是待會夫人打算回家，我也能送您一程，不過在此之前――」她突然想起了某件事情還沒有達成。

奧蘭多放下手中的拿鐵，從懷中掏出了一本迷你活頁記事本，並拿起夾在上頭的羽毛筆，垂眸數秒後，俐落地寫下了一段話――『A man is not old as long as he is seeking something. A man is not old until regrets take the place of dreams.』(註1.)

她將寫著那段話的紙張撕下，放在桌上以四指推到了夫人的面前。「我想，這段話再適合妳不過了，莎莉葉夫人。」她微笑的說著。

註1.翻譯：只要一個人還有追求，他就沒有老。直到後悔取代了夢想，一個人才算老。

「明白為什麼同事們那樣評價妳了，奧蘭多小姐。」莎莉葉咬下最後一口的草莓，看著映入眼簾的那段字句，興許是糖分與血清素，又或是細細咀嚼字句中的涵義，最終她輕聲而帶著些許釋懷般地笑了出來。

「……如果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遙遠嗎？」放下甜點叉並擦拭嘴角，想起了西風頌的最末句並開口，儘管她的冬日漫長地令人看不見盡頭，但待雪融而萬物重生時，春日和藹的風會告訴自己該怎麼行吧。

就算不會再站上舞臺，也亦是如此。

櫥窗的糖梅仙子翩翩起舞。
　
「聽說華麗與污痕這陣子有贈送自動補墨的墨水瓶，奧蘭多小姐對此也有興趣嗎？」莎莉葉將空了的瓷盤與點心叉放好，想起了近期斜角巷幾間店鋪都進行著促銷活動，見對方使用羽毛筆，她想對於習慣使用羽毛筆的巫師來說，這般方便的東西應該很有幫助。

「差不多要日落了，今天能與妳這般的對話我很開心。」持續堆積而沉澱的那份感覺也稍減輕了些，她並非做夢的幻想家，但是心中放映的舊影帶此時此刻添上遙遠而不可及的喜悅。
　
舞臺的糖梅仙子翩翩起舞。

【F i n】

謝謝奧蘭多中 跟奧蘭多交流好愉快，夫人的內心也被治癒了QQ....嗚嗚嗚超級謝謝的

完成了一次好有氣質的交流
兩個大美人坐在咖啡廳裡聊天到底是甚麼神仙場景

都是女神，好優雅好美的交流，兩位的文字放在一起觀看好流暢，結尾也太好看了天啊 （詞窮）

【HC】刑男大主廚 : 夫人的結尾真的是畫龍點睛啊啊啊

好優雅的下午茶（讚嘆）　被美人們治癒了！！

𝐆𝐭𝐃Ⅱ 🩰 嘉倫娜 : 謝謝海蓮娜喜歡！我寫得很開心

其實最後有點朝自己習慣的方向暴走了 還好回頭看下來很流暢！
希望未來的某天夫人能對奧蘭多侃侃而談那份鹵素燈下的過去

過於..........氣質...........感覺要被美麗壓死......(結果除了按心心跟留下沒意義的留言之外就什麼都做不到了)

酒館老闆養女友 : 至少這代表你有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