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異聞 《四九夜》

01. 《貓話》 - 好讀版

妖夜

自洋食店回來後，本橋學繼續進行剩餘的文書工作，準時在下午五點囑咐門外的矢部曹長先行離開，自己則留在辦公室裡加班。

這也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向來不走運的他對此習以為常，父親跟兄長都比自己更加忙碌，本橋學自然而然地踏上了同樣從軍的道路，從未想過其他的可能；不知為何他身旁的事總是會在不可思議的情況下出現各種差錯，這也讓他做事的風格越發細密謹慎。

燈光之下，惟有翻動紙張與書寫發出的輕響。眼看著只剩下幾份文件需要簽呈，他意外地在內容中讀到了一段有意思的文字。

一紙單薄的情報單上寫著女童Ｃ的證言：

吶、吶、你知道哪裡有賣最好吃的貯古齢嗎？
前幾天我養的小喵忽然說了「貯古齢！」，嚇了我一跳，
奶奶說，貓一生只說一次話，但小喵為了吃糖，竟然用掉了，
牠一定是很想、很想吃貯古齢吧！

簡略來說便是，有名女童聽見了家裡的貓說話。

這在厄除中或許十分尋常，但對本橋學來說可不是如此，他一周前晉升之後才從軍部剛調任過來，接觸的多半是較為日常的文書簽呈，從來沒見過這等光怪陸離的事情。厄除是對應怪異作亂的特殊機關，身為十紋將異相調查清楚乃分內之事，一般來說這種一線工作交由比自己經驗更加豐富的下屬會更妥當，本橋沉吟半晌、將那紙情報默默扣下，處理完其他的案卷便離開了辦公室。

一直坐在辦公桌前對於一線工作毫無了解固然不是長久之計，目前看來此事危害不大、正適合自己熟悉作業流程；可惜他已經先一步讓矢部曹長下班了，詳情無人可詢問。

不過配戴著機關發放的武器，基本上便算是有與怪異一戰的能力，自己前去調查倒也不算違反規定。

他記得情報單上的受理單位的派出所番號，顯然女童的家長是帶她到離家最近的派出所報案，案發現場根據派出所的分布情況大致可以特定出一塊區域；雖說這點事只要明天一早問問下屬便能得知，但自行推理也別有一番趣味。本橋學久違地感受到一股冒險的樂趣，這是他在軍部從未感受到的，雖然對於官校畢業生而言被調入十紋可說是發配邊疆一樣的待遇，靈活廣泛的業務範圍也能增廣見聞，雖然不走運、但他覺得這並非壞事。

來到派出所的附近後，他沒有進去詢問員警詳情，只是循著住宅區的道路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行走；根據報告上的說法，貓一生只會說話一次，如果是真的、那麼前去同一家拜訪沒有任何意義，若是並非如此、那麼在外圍或他處搜查或許也能找到會說話的貓。

甫入秋，夜晚的風已經帶上了些許涼意，他按著刀柄在無人的街道上行走，心想會說話的貓應當是精怪的一種，但要說是貓又卻又未必，這還是真是……雖然防範於未然很重要，實際傳出災情之前卻微妙地難以斷定是否有危害，在這個龍蛇雜處的帝都、防治怪異作亂的工作意外地困難。

看來得找時間好好研讀鄉野怪談，否則自己就連怪異的名字都叫不上，雖然席間偶然也能聽見不少傳聞，人口相傳畢竟仍有諸多疏漏、無法一一道盡。

石磚路上迴響著軍靴沉重的腳步聲，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他突然聽見了一個聲音。

「貯古齡！」從天上傳來了微小的話聲，口音聽起來像是孩童，距離自己有一段距離；本橋學抬頭看去，一手調整著自己的帽沿，他看見遠處的路燈上停著一隻黑色的九官，若不注意只怕要與夜色融為一片。

「貯古齡……貯古齡！」鳥兒貌似也注意到本橋學的視線，昂起頭又叫了幾聲，便拍拍翅膀飛走了。

——看來此事並非貓又作祟，僅是某家走失的九官只學了貯古齡一個單字、在他戶人家窗邊啼叫，這才引發貓說人話的誤會。

本橋學頓時感覺有些好笑，沒想到事情會是這種結局，究竟是自己太不走運、還是運氣太好呢？無論如何，無事發生總比民眾受害來的好。

回去吧——他將頭上的帽子重新擺正，在月光下步上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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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就是白跑一趟的加班社畜本橋
不過他自己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