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HowDaO
[特傳/褚冥漾x泰那羅恩/絕讚爆字中] 漾攻
先扔個坑就跑(x
https://images.plurk.com/6HKxrjSBO7Qo61nPdLLgt4.jpg
掰噗~
蛤?
阿夜㊣HowDaO
泰那羅恩就沉在水底,身軀被冰冷刺骨的寒意包裹,而他僅僅是睜著眼,透過清透的湖水凝望不帶一絲殘雲的天,並在幾分鐘後悄悄闔上。
待在月凝湖裡治療是一件十分無聊卻不得不做的事,他不得不被迫停止思考工作,努力想點正能量的東西,憂心忡忡的世界脈絡才不會為了拉走他的注意力,繼續調低水溫,雖然凍不死他,整體來說仍然不是件多好受的事。
這麼說來他的小侄子時隔兩年終於又帶朋友回家玩——
噗通!
泰那羅恩瞬間睜開雙眼,月凝湖是冰牙族的重地,被允許進到這裡來的人屈指可數,而那些人也不會無聊到跑來月凝湖跳水!
是誰?
答案其實沒那麼重要,從來不與人多說廢話的冰牙族大王子殿下連掐個手勢都不需要,僅憑精神就能調動冰霜之力,但詭異的事卻發生了,月凝湖不僅對他的指示一點反應也沒有,水溫似乎正在……偷偷回暖?
泰那羅恩的困惑很快獲得解答。
阿夜㊣HowDaO
大量的氣泡快速消散,他看見了——一隻跳白色種族世界脈絡的妖師。
即使是泰那羅恩都愣了很大一下,但那個妖師青年並沒有被月凝湖消毒殺菌,還整個人好好的游到他面前,抓著他就不由分說地往上浮。
他家的湖相當歡快地送他離開。
什麼鬼?
不僅是泰那羅恩,這也是褚冥漾想問的。
幾分鐘前,他才剛跟喵喵他們在民宿結束早餐,原地解散。
他想著再去那片森林撿樹葉,詢問路邊友善的精靈阿伯怎麼走,接受了人家善意的摸摸跟零食,懷疑自己是不是連角質都被去乾淨的褚冥漾順利找到當初給他做心理測驗的森林,守衛人也很好地直接放他進去,彷彿他放的根本不是一隻活生生的妖師。
不曉得是否是當初大王子允許他能夠在冰牙族領地內到處亂逛的通告還有效力?
阿夜㊣HowDaO
其實他蠻忐忑的,這段時間內真的發生很多事,連他自己有時候都會懷疑他是否還是原來的自己?他不想讓其他人失望,卻更不願見到任何人因他受傷害。
他做了很多取捨才再次站在這裡。
褚冥漾屏息等待,靜到彷彿什麼生命都不存在的森林卻忽然沙沙作響,然後灑了褚冥漾滿頭滿臉的新鮮落葉。
「……」謝謝喔,你們真是一群溫腥的小天使。
褚冥漾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盒子,收藏他挑挑揀揀後精選出來的美麗落葉,心裡算著該給土產的對象,確定沒有漏掉後,他便歡快地準備回去。
一轉過身,他就發現一件驚人的事實。
他發誓他剛剛來的時候路才不是長這個樣子!
——他被學長老家的森林陰了!
但這種已經算禁地外圍的鳥地方根本不會有熱心鄉親隨便路過,就算他被這些心機Tree拖入土裡當養料,估計也沒人找得到他。
阿夜㊣HowDaO
褚冥漾默默凝望這片森林……根本只能往前走啊,不然待在原地紮營等家長來領人嗎?
懷抱著自己連獄界都住過的勇氣,褚冥漾踏出前進的腳步。
越往前走,瀰漫在森林中的寒氣便愈漸濃重,白白的霧氣宛如無形的水流,自他腳邊流淌而過,向外逸散。褚冥漾一度以為自己將會迷失在這片雲霧中,但道路卻又那麼明顯,只差插根箭頭型狀的告示牌寫上「請沿著箭頭方向前進」。
不可思議的是,明明氣溫十分冰冷,整座森林卻給他一種喧鬧的歡騰氣息,與第一次到來時的沉靜相距甚遠。他這個黑色種族不是很懂白色種族,不要跟他說學長他家的森林現在正在集體衝康他喔?
提心吊膽地走到最後,褚冥漾抵達月凝湖。
湖面光潔的如同一面鏡子,清晰地倒映天上的蔚藍,彷彿一片上下顛倒的天空。
褚冥漾蹲在湖邊讚嘆,看著看著卻感覺哪裡不對勁。
阿夜㊣HowDaO
……為毛這片「地面上的天」看起來有個人影?
人影???????????????????
總不可能是湖之女神吧!?
哪個北七跑來世界脈絡跳湖自殺啦!!!!
張大嘴巴呆滯三秒的褚冥漾猛地站起來,本能性地四下張望想尋求幫助或是找到一些有用的急救設施,但月凝湖邊怎麼可能有救生圈這種東西,他只好抓狂地揉亂自己的髮,不再繼續糾結,三兩下將外套鞋子脫掉甩開,短距離衝刺後跳進湖裡。
噗通──!
平靜的水面被巨大的水花攪亂,褚冥漾撥開擋在眼前的氣泡,確實看見湖底深處有一抹白色的人影,對方似乎驚訝地吐了幾個泡泡,看樣子是泡一下死不了,正在努力把自己泡到回歸安息之地的節奏。
他無視對方不痛不癢的掙扎,拉著他向水面游去。
阿夜㊣HowDaO
也不曉得是月凝湖水的阻力比較小還是怎麼樣,憑著他不怎麼樣的泳技竟然游地飛快,在胸腔裡的氧氣撐不住之前,竟真的讓他游了一個來回。
只顧著救人一命的他卻根本沒注意到這不尋常的地方,直到將那位想不開的兄弟拖上岸,爆發一波後的褚冥漾才整身溼答答地癱坐在地。看旁邊的人半跪在地上半晌不講話,褚冥漾還挪過去拍了拍人家的背,「你沒事吧?抱歉打擾你自殺,但在世界脈絡影響不好──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泰那羅恩撥開溼答答地貼在臉上的髮絲,看向直接往後彈跳加翻滾三公尺遠、整張臉佈滿驚恐的妖師青年,即使到他這個歲數,心裡也不禁浮現一絲無奈,只是聲調仍聽不出任何情緒,他說:「回來。」
褚冥漾僵硬片刻,一臉憋屈地小跑步到他面前,侷促不安地乖乖喊人,「──大王子殿下。」
阿夜㊣HowDaO
「為什麼來這裡?」泰那羅恩並不在意他的一連串失禮與失儀,甚至揮揮手,將已經凍到臉色發白的褚冥漾身上多餘的水份抽乾。
「謝謝。」獲得幫助的青年坦率地道謝,尷尬地摸摸鼻子,「我想撿幾片葉子帶回去送給朋友當紀念……撿完就發現走不出去。」
泰那羅恩立刻看向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發出細微沙沙聲的樹林,整片森林立刻安靜得連根針落在地上都清晰可聞。
「……」你們果然是看黑色種族好衝康對不對!?
用一個眼神便讓森林安分下來的精靈收回目光時正好捕捉到青年臉上的鬱悶,令他不由自主地停頓片刻。
褚冥漾只覺得頭頂一涼,泰那羅恩像冰塊一樣的手在他的頭上摸了兩下,淡淡地說:「回去吧。」
語畢,泰那羅恩轉身就要走回湖裡,卻再度受到阻攔。
阿夜㊣HowDaO
「──不可以。」褚冥漾牢牢地握住他的手腕,神情堅定的莫名其妙,明明剛才在他面前還有些畏縮,現在卻像換個人似的,直視著他一字一頓地說:「不管什麼原因都不可以。」
泰那羅恩有了一點興趣。
他順著對方的力道再次被帶離水邊,「你以為是什麼原因?」
「……我不能說。」褚冥漾坦白地告訴他,並乾巴巴地追加補充,「這是妖師的職業道德。」
泰那羅恩立刻就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幾乎本能地動了殺念,而對惡意無比敏感的青年明明感覺到了危險掠過自己的小命,卻仍抓著他不放,那副嚇得要死的模樣令泰那羅恩立刻打散腦裡一閃而過的念頭。
「你知道什麼?」
「不能說啦……」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哪有!剛剛不就差點把他「喀擦」了嗎!?
阿夜㊣HowDaO
「我用我為什麼在這裡的秘密和你換。」
……拿自己的秘密換自己的秘密??
褚冥漾總覺得這種坑爹的醍醐味十分熟悉……啊幹!不就是他那個在獄界事業做很大的師父嗎??
他想去旁邊靜靜。
花了一點時間懷疑整個冰牙王族血脈是不是混了什麼奇怪的東西進去,褚冥漾無言地看向完全不打算放棄的泰那羅恩,只好破例放下自己的堅持。
「……好吧。」他深吸一口氣,完全是抱持著爆料完的瞬間就會被做掉的覺悟吐露屬於他人心底最深層的秘密。
「你……一直以來都想死。」
泰那羅恩似乎愣了一下,只是表情實在太過微小,彷彿他一直是這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他注視著青年澄澈的黑眸,在那雙眼中看見複雜難解的情緒,泰那羅恩一下就懂了,褚冥漾讀取的不僅僅是他某些一直以來壓抑於心底的黑暗,還有那些無時無刻不再戳刺著他的靈魂的晦暗記憶。
阿夜㊣HowDaO
無人能夠傾訴,也無法對任何人輕易吐露、近乎詛咒的──
「——呵。」
一聲輕笑打破在他們之間漫延的沉默。
倘若褚冥漾並不是正對著泰那羅恩,他幾乎要以為自己產生幻聽。
泰那羅恩相當久違地笑了。
迷離夢幻的一如奇幻故事中刻畫的精靈,又彷彿即將消融於初春晨光中的脆弱薄冰,那是個除了極致的美之外令褚冥漾非常不是滋味的微笑。
泰那羅恩摸了摸青年顯得不是很愉快的臉,道:「謝謝。」
褚冥漾聞言,臉卻更臭了,連講話都變得十分不客氣,「不要為了這種事情跟我道謝,我不要。」
非常的硬氣。
然後硬氣的妖師小朋友就跟雞仔似的被泰那羅恩直接拎回他的臥室。
阿夜㊣HowDaO
泰那羅恩是個話少的人,相較之下,對講幹話、垃圾話還懷抱一些熱情的殊納律恩的話語量還比自家大哥要多得多,於是毫不意外的,褚冥漾在被轉移不到三秒的時間內感受到自己與對方由於溝通不良產生的巨大代溝。
被隨便扔在地上就算了,地毯坐起來還蠻舒服的,問題是屋主!那位氣場很強,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個狠角色的大王子大人!
沒有任何預告、沒有任何說明,泰那羅恩彷彿真的將他當成隨手抓回來的小動物一樣,毫無芥蒂地開‧始‧脫‧衣‧服。
不不不!事情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種展開?他剛剛遺漏了什麼嗎?
不想表現出驚慌失措的模樣,也不想看到冰炎家裡長輩的裸體,事後被追究時殺人滅口,褚冥漾端正地盤腿坐在原地,遠處看上去是挺有一回事,雙眼卻緊緊地閉著。
阿夜㊣HowDaO
泰那羅恩回過頭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副模樣……該說是很勇敢嗎?
勇敢地閉上眼睛?
「你在做什麼?」泰那羅恩淡淡地問。
「……非禮勿視。」面前涼涼的氣息光是用觸覺都能知道精靈距離自己相當接近,褚冥漾緊張到渾身僵硬,不敢亂想也不敢逃跑,「您穿上衣服了嗎?」
泰那羅恩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在沉默片刻後忽然如此說道:「你的性格完全正中殊那律恩欺負對象的好球帶。」
「呃?」
「如果你覺得他在整你,十有八九就是這麼回事。」不打算詳細解釋的泰那羅恩直接下了結論。
褚冥漾愣了一下,隨即憤慨地跳起來揮舞拳頭,「果然!我就知道不是我的錯覺!深居然也跟著晃點我——啊。」
成功被釣魚的褚冥漾猛然驚覺視野裡一片近乎雪白的肉色,是泰那羅恩赤裸的上半身,而他就站在褚冥漾面前靜靜地看他一個人耍笨。
阿夜㊣HowDaO
……不,其實你們整家人都對整我十分熱衷吧!?
泰那羅恩卻不管他的小心靈受創與否,將一罐東西放到他的手上,自己則隨意地坐在地上,「替我擦藥吧,褚。」
忽然直接被喊名字,褚冥漾嚇了一跳,捧著藥罐站著發了會呆才蹲回地上,困惑地問:「你哪裡受傷?我看都——這什麼?」
泰那羅恩的背部與胸膛上有一種灰黑色近似苔蘚的紋路時隱時現,它們彷彿某種活物,吸納著泰那羅恩的力量維生,甚至有些是「沾」在精靈純淨的靈魂上面,儘管面積不大卻十足礙眼。
以褚冥漾現在的眼力與對力量的了解,只需觀察一下便能發現這些「髒東西」的怪異之處。
那不是純粹的黑暗力量,而是參雜了莫大的邪惡、相當渾濁的髒污……泰那羅恩是去哪裡染上這種不好的東西?
阿夜㊣HowDaO
冰牙族的大王子究竟有多麼強悍他是親眼見過的,打鬼族跟呼吸似的,手指連動都沒動就已經讓大片鬼族灰飛煙滅,即使是更為強大的貴族,在泰那羅恩面前依然不是個角色。
到底為什麼——
偷瞄一眼毫無反應的精靈,褚冥漾大著膽子伸手觸摸那片微涼的肌膚,卻沒想到,在他觸及的瞬間,整片灰黑的紋路彷彿受到刺激,色澤逐漸變得明顯,並有向外擴散的趨勢。
那感覺估計不好受,即使泰那羅恩沒發出半點聲音,褚冥漾光是看見他緊繃起來的背部肌肉便知道他正沉默地隱忍。
『被壓制的詛咒感受到你的黑色力量甦醒了。』米納斯的聲音在他的腦海裡輕輕地替他講解目前的狀況。
褚冥漾立刻抽開自己的手,「那怎麼辦?我去找賽塔?」
「──不用。」泰那羅恩拉住他,身體卻不受控制地一陣發軟,不受控制地栽進褚冥漾的懷裡。
阿夜㊣HowDaO
直到抱住精靈纖瘦的身軀,褚冥漾才發現這樣短的時間內,泰那羅恩已經出了一身冷汗,豈止是不舒服?根本是非常不舒服。
『不然你試試把這些髒東西吸過來唄,反正它們那麼愛你。』希克斯懶洋洋的聲音也加入褚冥漾的腦內會議。
『嗯……以前的話我會否決這項提議,但現在的您有足夠的力量嘗試。』米納斯經過一番評估後認同了夥伴的建議,但並未替褚冥漾做決定,而是將決定權交給他們的主人,『大王子身上的汙穢過於邪惡,即使是您也必須萬分小心,一次只能提取一點點,稍有意外,連您也會受到汙染,這樣您也願意嗎?』
「好,動手吧。」褚冥漾抱緊似乎察覺什麼而想推開他的泰那羅恩,並沒有避諱他,逕自與自己的幻武兵器交談,「告訴我要怎麼做。」
阿夜㊣HowDaO
泰那羅恩單手掐著他的臉推擠,連劇痛都沒能使他變臉色,此刻卻因為褚冥漾的行為微微皺起眉頭,「這不關你的事,你什麼都不必為我做。」
「不要!讓我試試看,不然我就去找治療師!」
「褚冥漾,我不是在和你談條件。」泰那羅恩難得地有些生氣,聲調都比往常低了許多,「放手!」
「我也沒有!」褚冥漾早不是那個初來乍到,做什麼事都瞻前顧後和自己的良知與道德觀奮鬥半天的小菜鳥,不囉嗦、不廢話,直接放大絕,「米納斯!」
已經開發到第八代卻從來沒派上它真正用場的對學長特攻黏膠精準地困住泰那羅恩的雙手雙腳,針對暴力拆除這點進行特化的黏膠十分難扯開,凝固後的重量也不是蓋的,根本是新一代對付史前巨獸的神兵利器。
現在他卻先拿來黏學長的血親。
阿夜㊣HowDaO
Emmmmmmmmmmmmmmm──會不會遭到報應這個之後再說吧,反正冰牙族又沒有心語能力,不能咒他衰。
最慘不過就是再次跑路獄界,跑路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不怕啦!
泰那羅恩有一瞬的錯愕,狹長的眼眸都瞪大幾毫米,估計是從沒想過會有朝一日虎落平陽被妖師黏,但這還不是最令他困擾的。
不得不趴伏在地上的泰那羅恩儘管看不見身後的景象,也能感覺到妖師青年的靠近,對方的鼻息吹撫在肌膚上的奇怪感覺令他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唔──!」過份炙熱的肉塊一觸上發涼的皮膚,泰那羅恩禁不住一抖,腦子裡有那麼幾秒空白,當他反應過來,清楚地意識到自背上傳來的正是被青年舔舐的觸感──以及一種相當微弱的、彷彿有什麼正在被拉扯著從他體內剝離的奇異感覺。
阿夜㊣HowDaO
跨越肢體碰觸界限的近距離接觸並未持續太久。
泰那羅恩正思考到妖師吃詛咒會不會拉肚子,褚冥漾忽然彈起來,摀著嘴巴在原地跳腳,很快,幾個黑色的圓盤托來一個盆子,泰那羅恩根本沒來得及阻止,褚冥樣已經抱著那個盆吐了出來。
「嘔──」
那好像是某個貴族送的東西──算了,反正那個貴族也不會知道他送的盆子接過妖師嘔吐物。
「噁!超噁!這什麼鬼味道?呸呸呸──米納斯來點漱口水,謝謝!」褚冥漾拿著自己的小水槍往自己嘴裡噴漱口水,足足來回折騰五、六次,他才覺得嘴巴裡的怪味沒那麼令人絕望。
他嫌棄地看著盆裡似乎還在扭來扭去的黑色黏稠物,衷心地說:「屎可能都比較好吃。」
阿夜㊣HowDaO
「你吃過?」泰那羅恩看著他問。
「並沒有!」褚冥漾立刻嚴詞否認,要是讓人家留下他吃過屎的印象還得了!?
看泰那羅恩有心情問他怪問題,米納斯跟希克斯強力推薦的怪方法大概真的有效,褚冥漾給那個盆貼了幾張封咒,就去搗鼓泰那羅恩手腳上的黏膠塊,弄了半天也只刨下一點點削削。
泰那羅恩抬頭看向突然安靜的青年。
處境相當尷尬的褚冥漾試著挽救,「……等我一下,再給我一點時間──」
話才說到一半,他便眼睜睜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最新型黏膠僅僅用了不到一秒的時間結冰,泰那羅恩什麼也沒做……至少褚冥漾看不出來他做了什麼,冰塊便在他們的注視下崩解、碎裂,最後連渣也不剩地消失殆盡。
阿夜㊣HowDaO
「──!?」啞口無言地看著逸散在空氣中的細小冰晶,還以為自己也算變強不少的褚冥漾陷入極度的震驚當中。
敢請人家剛才根本就沒有動真格反抗嗎!!??
這比告訴他泰那羅恩被削弱還要令他難過!
輕鬆脫離束縛的泰那羅恩完全沒照顧一下褚冥漾感受的意思,拿起被符咒貼得很醜的盆子,觀察了一會裡頭的東西,抬手就往內灑了一些亮晶晶的粉末。
「滋──」的聲響伴隨極細的扭曲嚎叫,盆內升起味道不怎麼友善的煙霧。
褚冥漾一邊揮手搧風,想讓那個味道離自己遠點,又一邊好奇地往前湊,泰那羅恩乾脆把盆子給他,裡頭只剩下一些灰黑色的殘渣。
「這個是……死掉了?」比起玩詛咒更擅長玩黏膠的妖師青年有些好奇地問。
泰那羅恩微微點頭,隨即卻出手捧住褚冥漾的臉,直接伸手去掏他舌頭拉出來檢查。
阿夜㊣HowDaO
幹什麼!?你要幹什麼!?
以為自己要遭到拔舌之刑的褚冥漾已經驚恐到模糊,但泰那羅恩只是把他的口腔細細翻看一遍,確定他有把污穢的詛咒吐乾淨,沒有殘留任何不好的東西才鬆手。
褚冥漾剛鬆口氣,視野忽地被泰那羅恩的臉佔滿。
呼吸間全都是屬於精靈身上乾淨透徹的冷香。
然而令他大腦超載的卻是貼上嘴脣的微涼溫度,他在那個剎那就明白發生了什麼,正因為知道,妖師青年就這麼愣在原地,徹底當機。
──泰那羅恩吻了他。
並不僅僅是蜻蜓點水親一下那麼簡單,他彷彿理應如此地用自己的勾纏著褚冥漾嘴裡與主人一起僵直的軟肉,纏繞、舔舐,直到彼此染上對方的溫度,泰那羅恩就像靠過來時一般自然地退開,扔下一句「詛咒原來是這種味道」,就把呆愣的褚冥漾丟在原地,走去找乾淨的換洗衣物。
……
欸?
欸欸欸欸欸欸──!?
阿夜㊣HowDaO
#
阿夜㊣HowDaO
「……精靈真的好奇怪。」
褚冥漾突如其來的感嘆引起了原本圍在篝火邊吃肉談天的友人們關注,旁邊的西瑞一掌拍在他肩上,用一種「關懷智障,人人有責」的態度道:「漾~珍愛生命,遠離精靈,你的智商連人家的1%都不到,根本是去送菜。」
哇操!他居然被這個一下船就無腦到處引戰打架的五色雞頭鄙視智商?西瑞‧羅耶伊亞你怎麼好意思????
「你會說這種話,代表你又被精靈坑了。」哈維恩也是一副帶著對家裡智障孩子的關懷,把烤好的肉串與剛開的啤酒塞進褚冥漾手裡,「我完全同意他說的話,你已經不是第一次被精靈耍得團團轉。」
「有嗎????」褚冥漾滿頭滿臉的問號,為了廣泛求證,他看向了千冬歲、喵喵、萊恩、莉莉亞,結果每個人都給他一個憐憫卻無比肯定的眼神,令他難以置信地哀號,「真假!?」
阿夜㊣HowDaO
「學長其實蠻常整你。」千冬歲直接拉了一個最殘暴的兇手出來舉例,頓了頓又道:「只是不曉得你有沒有感覺……我看起來應該是沒有?」
哈維恩直接挖他瘡疤,「你的『老師』基本上每天都在整你,這個不用講了吧?」
對……如果殊那律恩有行事曆的話,那一定天天都是四月一日。
褚冥漾哀愁地抱著腦袋,就在這最絕望的時刻,他忽然靈光一閃,「賽塔呢?賽塔人這麼好!」
「人很好跟整你是兩回事喔。」萊恩溫馨地提醒他這個殘酷的事實。
不──!!
阿夜㊣HowDaO
他的友人們很快就歪樓去別的話題,彷彿精靈整人或是妖師後人被精靈耍得團團轉已經不是個有趣的新聞,他們更傾向交流彼此今日自由行的見聞。喵喵跑去藥草園學習了詳細的冰牙族特有種植物的培育方式;萊恩則被莉莉亞抓著蹲路邊看了大半天的雕刻現場實況,以對手工藝十分熱愛這點來說,褚冥漾默默覺得莉莉亞與休狄果然還是親兄妹來著;千冬歲很早就透過某種管道申請了精靈術士隊的參訪資格,這個參訪會持續三天的時間,然而才第一天,他整個人就已經散發著滿載而歸的心滿意足;西瑞的沒啥好講,就四處幹架,而那些整天唱歌、人到中年還是美美的精靈也真的跟他打;哈維恩就完全是場意外,本來只是去市集上採買晚上烤肉要用的食材,卻不知道為什麼被拱上台跟一堆精靈打架,打到後來連精靈武士都加進來,哈維恩就這樣稀里糊塗地贏了五大袋的米回來……
阿夜㊣HowDaO
褚冥漾忽然覺得只想著撿樹葉的自己根本遜掉。
不,其實他今天也做了一件相當酷炫的事──身為一個黑色種族,他很勇敢地跳了人家白色種族的世界脈絡,並且成功生還,這完全是值得說出去大肆炫耀一番的壯舉吧!?
……他是不是應該更有上進心一點?
不對!不是說好來賞雪的嗎?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是抱持觀光旅遊的鬆散心態!?根本是其他人努力過頭,現在是寒假啊各位!
褚冥漾鬱悶地撐著臉看其他人喧鬧,不知不覺也被這股歡快的氛圍感染,無奈地笑了起來。
即使世上有那麼多無可奈何的悲傷與難以抹滅的仇恨,但為了能再度與珍視的人們圍成一個圈,經歷那些一個人的一生中必然會發生的嬉笑怒罵與悲歡離合,無論是誰,又是用怎樣的理由試圖說服他、動搖他,他都不會有打從心底祈禱生命乃至世界真正毀滅的一天。
阿夜㊣HowDaO
他到底是個被愛包圍著長大的孩子。
那麼──當這些支撐著他的世界的人們一個個全都消失,被世上的惡意與無數種巧合構築的悲劇吞噬殆盡,他又會變成怎樣的一個人?
褚冥漾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見到泰那羅恩時候的印象──那是一個歷經許多生命不可承受之痛、對未來乃至生命已經沒有任何期望的人。
他在對方面前完全抬不起頭。
不僅僅是因為祖輩那些理不清的陳年爛帳,差那麼一點,他就要讓這個人再度失去一個親人、一份所剩不多的微小盼望,只因為他明明擁有力量卻弱小的可笑才需要學長用那樣的方式保護他。
褚冥漾認為自己能替對方做的事有限,這之中能夠做到最好也最容易做的就是──盡量別出現在他眼前。
……哪知道這世上總是無時無刻不在用事實告誡所有生靈莫非定律的強大。
阿夜㊣HowDaO
……
不。
並不是這樣。
說什麼「不要出現在他面前就是最大的努力」,根本是他自欺欺人的藉口,用來掩飾自己的無能。
當一個人徹底放棄希望,卻又不得不為了義務而活,那會是怎樣的人生?如果他的每一天都是味如嚼蠟的度日如年,數個日子都足以令人發狂,那整整活了幾千年並且還可以再活個幾千年不是問題的泰那羅恩眼中所見的景像又會是什麼模樣──光是想像就令他坐立不安,幾乎要被排山倒海而來的無力感淹沒。
他恐懼被拉下去,所以選擇落荒而逃,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發現,好好地藏著這個小祕密至今,終究還是──被泰那羅恩發現。
阿夜㊣HowDaO
這說不定是件好事……?
至少他有了一個理由,伸手拉住他、令他不再下墜的理由。
褚冥漾對這種無力感很熟悉,以前的他幾乎跟這種感覺形影不離,即便他清楚地認知自己根本改變不了什麼的事實,也明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靠氣勢及愛與勇氣圓滿解決,總有些事他必須放棄利害與得失的計算,僅僅憑藉著「我應該這麼做」的衝動恣意妄為。
──譬如擁抱一個人的黑暗。
阿夜㊣HowDaO
然後他就被瑟洛芬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萊斯利亞逮捕了。
「他在那裡。」突然出現的瑟洛芬指著他們整群人。
褚冥漾尚在茫然之中,肩膀突然被按住,某位火焰貴族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褚,請跟我們走一趟。」
什麼東西——!?
萊斯利亞不愧是黑王的得力助手之一,辦事牢、效率佳,一邊極快地展開術式,將他一起轉移走,一邊快速地向他說明,「大王子殿下透過賽塔大人通知我王,『你學生今天跳過冰牙的世界脈絡,派人來替他做身體檢查。』」
「我現在活蹦亂跳的喔!?」四肢健全、腦袋正常,內臟沒少也沒多!
阿夜㊣HowDaO
「『萬一腦子真進水就不好了,去給他看看吧。』……王這麼說。」萊斯利亞如實轉達殊那律恩的原話。
大人!你知道什麼叫作善意的謊言嗎!?建議你立刻去了解一下!
「畢竟沒有黑色種族泡過月凝湖的前例可供我們參照。」站在房間中正在做準備的賽塔微笑著迎接他們的道來,他摸了摸褚冥漾的腦袋,「真是做了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壯舉呢。」
……聽起來不像稱讚是他的錯覺嗎?
「我也是有原因才這麼做——」褚冥漾解釋到一半,感覺身旁的空氣似乎降了幾度,猛地向身側看去。
「情況我已經向老師說明過。」泰那羅恩察覺他的視線,側頭看向他,「當下沒事不代表以後沒事,慎重點比較好。」
阿夜㊣HowDaO
「……我知道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褚冥漾也不好拒絕泰那羅恩的好意,老實地被他帶到準備好的椅子上坐下,這才發現手裡還拿著剛烤好的青椒與菇類。
想到那個毫無計劃的念頭,褚冥漾提起勇氣拉住正要退開的泰那羅恩,把烤串遞給他。這舉動幾乎花掉他大部分的勇氣,強勢的話語到了嘴邊卻變成其他的樣子。
「……吃看看?」青年小心翼翼地詢問。
泰那羅恩頓了一下,竟就著褚冥漾的手,低頭咬了一口剛烤好的青椒細細咀嚼,覺得這沒見過的蔬菜吃起來還行,才從他的手裡接過烤串走到旁邊吃。
……可愛。
褚冥漾帶著幾分驚悚與自我懷疑,十足真誠地這麼想。
一旁的賽塔與萊斯利亞短暫地對視,從彼此眼中看見相似的詫異,卻並未多說什麼。
載入新的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