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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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聲像接連幾日的滂沱大雨一樣煩人，不停歇的噪音如同濕氣纏繞不散。

他步履蹣跚來到宅門，第一件事不是開門，而是收傘拍落衣上水滴，將傘靠在門檻上不疾不徐開門道「誰啊，還讓不讓人睡覺。」

「是我，你果真在這。」

來人聲音清麗，拉開面紗露出帽下溫婉臉龐。笑容疲憊如同她的打扮，一身狼狽。雨水浸濕衣料，裙擺染上大半污泥，連衣袖也看不清原本顏色，身後包袱濕得滴水，只有抱在手中的料子乾淨些。

「大白天弄得跟夜半跑路似的，何事特地找來。」

「我也不想麻煩你，本是你情我願，一場露水姻緣罷了。只是……我們的孩子需要完整的家。」

「……我們的孩子？」

「是，我們的孩子。他長得雖不像你，卻和你有著一樣的氣質。」

他聳肩一笑，輕慢道「你說笑了，我不可能會有孩子。」

「我是會說謊之人？在你眼中是這樣想的？」

「我怎麼看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孩子———真、真是我的？！」平穩的嗓音猛然拔尖，原來她手中抱得料子正裹著那名嬰兒。

她翻開襁褓露出蒼白肥胖的小小臉蛋，瞇起的雙眼周圍散佈深淺不一的斑點。然而真正重要的是，嬰兒身上的氣息。不穩定的靈氣像是隨時會消散，卻實實在在證明了嬰兒的身份。

他輕巧奪過襁褓，小心捧在臂彎中反復打量，最後盯著來人楞楞道「怎麼可能？」

她也是一愣，隨即笑言「怎麼不可能，從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你的孩子。你們是那麼相似。」

「我當爸爸了？不可能…老子活了幾百年可沒聽過哪個藥—咳哬、我真當爸爸了？」

「呵呵、是，你當爸爸了。你可是樂瘋了？」

「不……不行，妳等著，我得帶他回去。」

「什麼？」

「我看他虛弱的很，我帶他去看大夫。」

「我已經帶他看過大夫了，大夫有開方子給我，只是我還沒抓藥……」

「不一樣，他得跟我回去，妳在這等著。」

「等等、你要去哪，她不能淋雨，等等——」

她往回追了幾步，倏忽之間卻已不見他的蹤影，只剩宏亮聲音劃破雨聲傳來
「娘子等我回來，這幾日委屈妳了。」

聽得委屈二字，她捏緊手心顫抖落淚，泣音被大雨掩藏無人聽聞。深吸口氣止住哭啼，她跨過門檻、靠上門、落了鎖，拾起油傘凝視輕撫，環視屋舍漫步雨中。

⁂

從宅邸回到仙山不知幾里，他徒步奔馳不分晝夜。雨水打在身上不濕半分，屢次專注懷中嬰兒仍是不醒。

一定是因為人靈有別，相結合的碰撞造成靈氣不穩，加上誕生於凡間靈氣稀薄更顯柔弱。

他想快點回仙山，從沒有一次這麼急切，他想請老爺好好看看他，幫他可愛的孩兒補充靈力，補足肉體凡胎的缺失。

當懷裡傳來細小動靜，他猛然停下步伐跌坐泥地，小心翼翼抱著襁褓輕輕搖晃「終於醒了，也不怕餓肚子，讓爹看看是餓醒了還是偷尿褲子了。」

他翻開襁褓才發現是名女嬰，布料是乾的，他卻忘記帶能讓她入口的食物「乖女兒，爹馬上找吃的給妳。」

她不懂他說的，一直想翻出襁褓往外伸，被阻了幾次也不懂放棄，反而是仰望他繼續往外探。

來來回回多次對峙，她終於噘起嘴皺眉掉淚，金色淚水一泡泡往外掉「好好好，妳玩妳玩，我們等等再去找吃的。」他認輸了，將她放到腿上任她胡鬧。

肥嘟嘟的嬰兒在他身上左晃晃右踩踩，壓過肚子攀到泥地打水，濺起的泥濘噴上兩人又緩緩滑落。她趴在泥地用臉頰蹭了滿臉泥濘，然後，張嘴啃土。

「哇、不能—等等、別亂吃、快吐出來。」猛得翻開嬰兒無牙的嘴卻只摳出一堆口水。他在凡界生活慣了，看她吃的津津有味還在吮他手指，訝然舉起她翻轉檢查「妳吃土？這倒不無可能，可是……吃土？」

搖搖頭將嬰兒放下，看她歡快吃土撐著下顎嘆氣一笑「算了，這樣也好，多吃點，地上多的是。以後妳想吃什麼土，爹都幫妳挖過來。」

啃完土她左右望了望，沒注意到那不斷做著說話怪異表情的人，發現最亮的方向便邁開四肢爬去。才爬幾步她就飛了起來，她發出怪叫揮手搖晃，聲音高亢就像在笑。

「嘿嘿，妳喜歡這樣玩？哇、哇、飛啊、飛啊。」他抱著嬰兒轉來轉去一起笑鬧，玩了一會兒想休息她還不讓。直到他也餓了，抱著哭鬧的她邊哄邊隨便找點吃食果腹。再次上路又是一陣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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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