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目來源

《騙子組──竊取了非自身所有。》

「如果Kuchen在這裡，她絕對會把妳扔進牢房好好善待。」

男子莞爾一笑，髮絲如夏柳、長青花的垂髫滑過鼻樑，掩住了傾頭後的其中一隻眼。
他望著一名女人鴨子坐在巷道，建築轉角處立著散發黃光的路燈，螢火蟲忘了他的生存工具，轉化成柔弱卻溫暖的燈光，於他們視線內恣意閃爍。

清晨的薄霧帶有足夠的水氣，凝結在她的皮革小披風上。好冷，滿腦子淨是體感溫度上的不適，指尖在顫抖，彷彿遇見了從前的誰，逼的她當眾懺悔。

「我從來都分不清楚她對我的待遇，是好是壞。」
老實說，女人至今也尚未解謎，解出這套一個陌生女人如此厚愛她的謎題。女人知道一件事──打從她與她相遇，就一直受到很不錯的對待，仗著貴族的權威還有勢力，囚人能在轉瞬間成為浴火鳳凰。

她始終闔著一雙眼，讓人看不透那扇窗底下，是什麼樣的眼眸。
面前的男人說他看過幾回，他說他看見了深海、看見了汪洋。如果一個不小心墜落了，也會是那片深邃接住了他和她......
畢竟需要淪落到會選擇投海，八成也只剩她和他。

「這很重要嗎？」
「對我來說很重要。」
「喔，是因為她讓妳變成了白金層級的皇室成員？」
「不，我才沒有變成你們的一份子，倒不如說是被你們抓來豢養。」

男人哼笑了一聲，單膝跪在了碎玻璃遍佈的窄道。
他的眼睛微微瞇起，像睡著前還癡癡望著窗頭的模樣。寶藍色的眼瞳如果可以變成珍寶，會一次次反射著外頭的光，直至他的眼睛形同夜色亮起的螢光閃亮。

「你們，偷走了我。」

女人對著男人，深情一笑。
腹部嚴重出血，隱隱約約瞥見消化用器官的裸露，臟器隨著身體呼吸而起伏，每一口吐出來的氣息都帶著濃厚的血香。

她說每一次流血，你都說是綻放的紅華。
比宮廷前開的滿坑滿谷的玫瑰更濃、比每天要喝上一席的葡萄酒更重。

「從那個校園、從我亂七八糟的人生。」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都不是，早就分不清楚了。」

「正因為這樣所以說服自己無條件接受，自己被偷的事實。」
阿──如果誰看到她這副慘樣，不知道會不會露出討人厭的睥睨。
至少她面前這個男人露出來的笑容，就足以讓她吐上三天三夜。

男人大致知道了女人重傷的理由，答案甚至不用等到靈光一閃、甚至不用等候呼之欲出。他就算是在別處泡杯茶、提點茶點，只要知道女人不見了就掌握到了精隨。

「妳真的很討厭自己呢。」
只要有一把武器，她隨時都可以毀了自己。

伴隨著幾聲輕咳，血川從她的嘴角淌出，像剛打開的噴水池緩緩流出艷紅色，再因為機器的老舊忽然湧出大量的液體。
隨著暴露在空氣裡，鐵鏽味變重了、比男人倒下時炸出的腦漿還腥。她蹙著眉頭，無法反抗那隻捏住她下巴的手，強迫一個也許下一秒會死於大量失血的女人，看著還淺淺帶笑的男人。

你就喜歡我了？

如薔薇般血光凶煞的紅，女人的眼神這樣告訴他。

「不知道。喜歡與討厭，也許都不是。」
「早就分不清楚了。」

舌尖如蛇竄出了地洞，在滿口紅腥裡漫遊，雙唇如咬破的蔓越莓鮮紅，像每天她給他泡的莓果茶，因咬牙切齒而紅腫、因抗拒出聲而紅潤。
當那個被稱作是吻的強硬舔過了她唇角的血，她就知道這傢伙腦子裡又在想什麼了。
反正隨便怎麼猜都是那幾個，怎麼聲明她都不會承認，怎麼霸到他都會證明給她看。

正因為這樣所以說服自己無條件接受，感情是否為愛的事實。

不重要，因為本來就不重要。如果耗盡心思去探討這問題，她跟他只會日趨墮落。
因為承認了，世界會變。
不承認的話，他們會變。

他果然還記著之前咬他頸子的事。
在纏綿之後下移的碎吻如細針打進了神經，氣息繞著她的頸肩，獠牙嚙咬著白皙，啃入厭惡及深愛的感情。

煩死了，你為什麼不早點去死一死。

為什麼Kuchen把我留下來，在她的領域裡。
再被你偷走？

「我想妳的那句你們，應該要改正過來──從頭到尾都只有我偷走而已，只有我敢當這種盜賊。」

討厭死了，妳為什麼不早點去死一死。
明知道講這句話的同時，胸口的心臟會被撕裂、所謂的感情卻因此而複雜到難以排序。
與其乾淨整齊，不如就這樣讓它繼續亂下去。

他一直都覺得，紅華只有在她身上，才是維納斯也比不過的絕美。

「Kuchen對妳真好啊，要是可以對我這個領養的兒子也好點就好了。」
「你需要嗎？對你示好只會被抨擊、對你示壞也會被教訓，你簡直比小孩還難搞。」
「那就懇請您好好教育我囉，女士。」
他撩起葡萄色的髮絲，在紫與莓紅的交錯間留下一吻。

「誰要教一個小偷道德感。」
說什麼到最後都會變成她自己也想把對方偷走，簡直是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