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昭】滕蓮
【劇情|鴦雲畫、滕蓮】
寒鴉夜渡,用漆黑的尾羽拉開了漫天的玄幕,承接住一宿的星光。

比起楓葉和牡丹,宅舍毗鄰的梅花區在入夜之後明顯靜上許多。除了偶爾一兩聲犬隻輕吠,所有的私語和微酣,都早早埋在了各自的枕席之間。故而任何一點的嘈雜與喧鬧落在街頭巷尾,都醒目得令人難以遮掩。
【鳳昭】滕蓮
輕佻的言行,細微的啜泣。這一連串的汙言穢語,聽得因任務而晚歸的鳳昭門主眉角一陣抽搐。

也算是這條街區的無賴們時運不濟,眼下都還未得手,偏生逢見按理來說不該出現在此處的滕蓮。而鳳昭門主嫉惡如仇乃人盡皆知,碰上這等缺德事自然不會撒手不管。所以直到被未曾出鞘的鳴鸞一劍柄劈暈,這些無賴們也沒想到滕家小鳳凰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鳳昭】滕蓮
將佩劍懸回腰間,滕蓮抬眼看向那個站在原地、被惡人逼紅了眼眶的女子。

「……鴦雲畫。」
他衝人淡淡一點頭。
【鳳昭】滕蓮
儘管對方不常在公眾場合露面,卻也不妨礙過目不忘的鳳昭掌門輕易認出那張屬於五芳之一的秀美臉容。

芳凝和鳳昭的關係並不友好,他對這張臉的主人卻也沒有惡感。
只是芳凝五芳聲名在外,各有絕技傍身,方才那種場面想來也是自有辦法脫身。這下怕是自己多此一舉了。

然而滕蓮未覺尷尬,反倒朝對方略略抬了抬下頷示意。
「我送妳回去。」用的還是肯定句。
【芳凝】鴦雲畫
哦?稀奇了,鳳昭家的門主竟深夜出沒於這偏僻小區。

難道鳳昭門徒朗朗上口的『卯時作,亥時歇』作息,年輕門主沒有做榜樣阿。

鴦雲畫在男子出手敲暈那幾個自己都還沒準備要處理掉的流氓時冷眼旁觀,卻在對方搞定所有無賴前後不過幾息之間便又轉回了心慌無助的柔弱神色。甚至在滕蓮清冷的喊了他的名時,男人不由自主地往後一退,驚愕瑟縮的小動作皆是相當到位。
【芳凝】鴦雲畫
他睜大眼盯著對方好似未能理解鳳昭門主所言為何。片刻後像是察覺自己失態抬袖輕抹眼角,然而被遮蓋住的嘴角卻是勾起好笑的弧度。

當真是風度翩翩,還願意當個護衛送人回家門口呢,瞧這態度多正義。只是折損了那幾個能讓他敲打碰瓷的物件,不如這缺位就拿滕蓮這倒楣鬼替補罷。反正他雖與對方無冤無仇,但彼此門派誰也不待見誰,惹起事兒來他沒什麼好顧慮。
【芳凝】鴦雲畫
鴦雲畫心裡一樂,目標轉移的飛快。
【芳凝】鴦雲畫
放下袖口後他秀眉微皺,止住泣音但仍是有些遲疑的模樣,左顧右盼確定沒其他人後,男人掏出袖間的毛筆,引了幾滴水珠潤了潤筆尖後書寫於他隨身攜帶、只需沾水便能顯字的皮紙上。

『謝謝滕公子。』
【芳凝】鴦雲畫
鴦雲畫抿唇,又寫道:『不想麻煩你太久,但我懼黑,現下怕得走不動,您先走吧,我沒事。』

他抬眼看向男子,濕潤的眼神下扯了個勉強的笑容朝人擺手。
【鳳昭】滕蓮
到底是年輕,未能看破隱於這層美好皮囊之下的陰謀。年輕的門主沉默片刻,幾不可見地嘆了口氣,終究還是選擇邁步上前,轉過身在鴦雲畫面前蹲下了。

「上來。」
【鳳昭】滕蓮
儘管知道眼前的女子並非常人,但若是將人扔在原地,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他自己心裡也不安穩。倒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直接把人送回芳凝還更為乾脆些。
【芳凝】鴦雲畫
鴦雲畫挑眉,鳳眸裡眼波流轉間便有了主意,他很是順從地一手輕攬住面前人頸項,另一手有意無意地領著男人的手碰向自己側腰,施了點巧勁引的那隻手鉤住垂掛的玉珮。

然後──綁帶鬆了,玉飾墜地。

一道破裂的聲響,配合得恰到好處的抽氣,還有指尖施力的一捻,鴦雲畫爬了下來,錯愕看著碎了個全的東西,臉色蒼白。
【鳳昭】滕蓮
見狀,滕蓮心頭掠過一陣不祥的預感,他順著對方的視線低頭望過去,只見一枚巴掌大的羊脂玉珮安靜地躺在地上,瓷白的玉身圓潤無瑕,被鑑玉師細細雕琢成佛手的模樣,一看就知是上等貨色。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塊玉而今從中裂成了兩半。
【鳳昭】滕蓮
那玉身上猙獰的疤痕看得滕蓮心頭一緊,同時卻也浮起了一絲疑慮。要換作平常,自己絕不可能如此粗手笨腳,難不成……
他的眸光迅速掃過那張泫然欲泣的臉龐,只見鴦雲畫抖著指尖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兩半碎玉,試圖將之拼接成原本的模樣卻是未果,面上的神色登時更為沮喪,發覺自己在看她,連忙又擠出勉強的笑容擺擺手,像是讓自己別太在意。
於是鳳昭門主心頭那一點絲絲縷縷的懷疑當即又被壓了回去。

若說是碰瓷……也應當不至於。
【鳳昭】滕蓮
滕蓮嘆了口氣,蹲下身去,從對方手裡接過了玉珮,放在掌心微微掂量了下。
這佛手雕工精緻,玉的質地也是上等,繫在上頭的粉色流蘇磨得有些舊,卻被洗得乾乾淨淨,顯然主人很是愛惜。
如此想來,碰瓷的可能性又低了幾分,與此成反比的卻是某人心裡直線上升的愧疚。
迎著鴦雲畫的目光,他老老實實地從衣兜裡掏出了繡工精簡,針腳卻十分細緻的荷包。
【鳳昭】滕蓮
「……抱歉,這塊玉多少錢?我賠給你吧。」
俗是俗了點,做法也挺市儈,但總歸是聊勝於無。
【芳凝】鴦雲畫
不錯,就喜歡你這麼市儈。

這塊玉多少錢他哪裡曉得,不過是與底下門徒打牌時贏來的小玩意兒隨手被他掛在身上,壞了他也毫不心疼。
【芳凝】鴦雲畫
碰瓷技術精湛的鴦雲畫意思意思推託後收下,嘖嘖稱奇於鳳小門主長這麼大還沒被騙的人財盡失。瞄兩眼依舊沉浸於思緒的傢伙,他倒沒看漏對方眼底曾閃過的一瞬懷疑。想了會戲得做足,於是翻出繡帕接過碎成幾瓣的玉石欲包裹收好。接著趁人失神之際用力捏住尖銳利口,指腹理所當然被劃破,自傷口滾出點點腥紅,強行打斷滕蓮思考。

見到對方回過神來無言瞪了他一眼,鴦雲畫淚眼汪汪無辜地撇嘴。

──妥了,轉移注意力很是容易嘛。
【鳳昭】滕蓮
忍下了三度嘆氣的衝動,滕蓮瞪了人幾眼,眉目看似凶狠,卻沒打算再行追究,只是輕哼一聲,不甚溫柔地替人簡單包紮了,而後便讓她趴伏回自己背上,緊接著那足尖一點,呼息之間,人已在百里開外。

滕蓮的輕功在江湖中並不算頂尖,但好歹也是門主級的人物,這一趟路程費時不過半刻鐘,他便將鴦雲畫──連同自己身上近半數的盤纏──完好無缺地送回了芳凝。
【鳳昭】滕蓮
芳凝的門派入口栽植了近百種花卉,遍地都是馥郁之氣,很是擾人鼻息。鳳昭門主踏著暗香讓人落了地,微微側過身,神色複雜地盯著鴦雲畫瞧了片刻,又看了她腰間滿當當的錢袋一眼,終究什麼也沒說,只是緊蹙著眉宇,有些無奈地擺了擺手。色厲內荏道:

「趕緊回去吧。……姑娘家的,以後別在晚上出來晃蕩。」
【芳凝】鴦雲畫
回了自己的地盤,鴦雲畫也不柔弱了。

他搖了搖頭後展顏,帶著張狂神采的笑容伸手握住滕蓮那雙長年習武而帶有薄繭的手,惹得對方一臉不悅地想抽開,但鴦雲畫手勁並不小,自然是沒讓人成功。

而後男人用了心音,以本音裹住語句成話,傳入了對方腦海中。
【芳凝】鴦雲畫
『我可不是姑娘,所以還是會繼續晃著人玩兒碰碰瓷的,親愛的滕小公子。』

『這錢袋就當收你長長見識的學費,別再這麼傻了阿。』

他快速鬆手退步望著愣住的男子,只差沒笑出聲音,壓根兒不怕對方幹出點什麼來,即便往後真想幹點什麼,兩派本就針鋒相對,他編點戲兒死不承認就好。
【鳳昭】滕蓮
「你──」
被耍玩了一場的年輕門主這才反應過來,登時黑了臉,都還來不及說點什麼,男生女相的麗人早已嬌笑著揚長而去。
【鳳昭】滕蓮
於是入夜之後便格外靜謐的梅花住宅區,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聲響亮的怒喝:
【鳳昭】滕蓮
鴦……雲……畫……!
【鳳昭】滕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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