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隨筆 01
　
　　螞蟻爬過自己乾澀單調的眼球，緩緩來到眼球背面隨著血管行軍來到大腦一隅，最後浸泡在複雜混亂的腦漿裡快速築巢。纖白的手指撫摸過蠕動的黑蟲，冰冷順滑的平面一口一口咬噬皮肉，自己一點一滴地飄零在空氣中。

　　使█▓寧願相信▓▒，不願▓█真▒的原因是，不僅由於探索█……

　　「█▓，▒在看什▓書？」

　　螞蟻堵住了耳朵，記憶封住了聲音，自我禁錮了傳導，但仍然聽得見熟悉的嗓音呼喚自己，脫離黑蟲的景仰抬首所見的是█▓█████████。

　　「啊……」

　　██的█……

　　██▓▒█……「啊……」

　　是母親的面容。

　　「這個。」

　　拿起手上的███（對了，這是什麼？）攤開給她看，相信自己正在笑著，蜘蛛的絲在天花板上牽引著臉頰的神經，它們在舞動著，這是肯定的非肯定。

　　「你這個垃圾！」

　　雷的轟擊打中左頰與左腦，當回神時才發現手上的███（啊……那是……）翻倒地上，而自己也同時被蟲群簇擁著，地面的空虛拒絕螞蟻的來訪，轟鳴打擊腹部，它扭曲，否定與……。

　　「我真不該把你生下來！像你這種噁心的孩子快點死掉就好了！惡魔之子，大家都說得沒錯，你真的是惡魔之子！聽好了嗎！垃圾、廢物、渣滓，這頭白髮和這雙眼睛都令我覺得噁心！」

　　她在……██▓▒。她……她在▓▒……

　　「……哈。」

　　她在叫我嗎？

　　「啊……啊哈……」

　　腥膩的蛇從蜘蛛絲的唇中吐出赤紅的嬰兒，它濕潤了乾枯的枝椏、開始發出歪扭的聲音，和叫囂聲一起混淆成蟲群的信仰與飼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我笑了。
　
　

　　是蜘蛛絲牽扯拉動我的眼皮嗎？不，不是，是「我自己」。

　　蜷縮在床上的孩子幾乎與純白的床單融和，張開雙眼的他靜靜地看著陌生的牆壁，其實那並不陌生，他知道的。

　　幾近失去血色的肌膚與空洞的異色瞳彷彿鬼魅閃現，雪白的髮垂落無神的臉龐，輕輕垂下的睫毛在眼底散化成實在的陰影，貼黏在臉頰與額的紗布正悄悄訴說著他仍存在。

　　「使人們寧願相信謬誤，不願相信真理的原因是，不僅由於探索真理的艱苦，而且是由於謬誤更能迎合人類某些惡劣的天性……《弗蘭西斯．培根名言錄》……」

　　淡色的唇輕輕吐出詛咒般的言，那是呼喚他回神的咒，當他想起那本書上所寫的句子後就帶著微乎其微的恍然大悟喃喃自語。

　　「原來是弗蘭西斯．培根啊……」

　　當他輕呼出哲學家的名字時，毫無原因、道理、緣故，幼小的孩子勾起雙唇。

　　「媽媽……再見。」

✁　Fin.

突然想到的隨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