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糕﹂鹽蛞蝓
文藝30題之5

彩無灰&影墨─車站月台
米糕﹂鹽蛞蝓

進到站內的金屬刮擦聲,她一直都不是很喜歡。

有點像是快車頻頻抱怨著政府的疏忽,忘了要上油、忘了寵寵陌生人的耳朵。
隨著輪子在軌道上嘎乩地衝刺與搖晃,月台內的喇叭響徹著催促人的音樂,腳步在匆忙之間顯得格外輕快,卻也沉重,恰似哪個瀕臨崩潰之際的學生,躺臥在軌道前的最後幾步路。
米糕﹂鹽蛞蝓

「趕著上車啦,人生不會等你的。」

她趁著月台的樂聲激昂時,對著屋頂間狹長的空間喊叫。在石灰色且掛著白色燈光的天花板之間,一條絲帶織成了天空,青在她的窟窿黑洞裡被吸收,卻又像極了她那頭被人斜睨的捲絲。
米糕﹂鹽蛞蝓

影墨小姐很喜歡對著無人的地方亂叫。
她聽見在一旁注視這一切的男孩如此評論,嘴角仍為這足以扎進心窩的謾罵上揚。她一直都不是很在意,又或許她只是習慣了、也或許她體諒他了。

「彩無灰先生的眼睛裡看出去的,不也半個人都沒有嗎?」
米糕﹂鹽蛞蝓

「不,當然不是。有的,存在著我相信其存在的人類。」

彷彿想將對方的一字一句化作石膏砸毀,男孩辯駁著,針對問句提出反論。他甚至不在意對方的感受,憑藉著他對世界的認知、妄想成為一個世界的中心──他這樣反駁了對方的話語,再次申明了自己的特殊。

「每個人都是不同的畫派、顏色、風格......大家都充斥著生命力喔。」
米糕﹂鹽蛞蝓

阿,那聽來還真是漂亮。
一如往常地,被稱之為影墨的女孩如此回應。這樣的劇情好像上演過多回,像一齣重複三分鐘就會被下檔的爛片,比默劇、黑白片都還無聊。

「只有我什麼都不是,對吧。」
米糕﹂鹽蛞蝓

「對。」
米糕﹂鹽蛞蝓

她聽到他如針的批評,其實也不過是他再誠實不過的真心話,化成了車站裡的冷風颳過狹長的月台。

天空好漂亮。女孩沒選擇繼續發話,不過是對著那條幾乎看不見雲朵的缺口,以一隻黑穴般的眼珠凝望著。
青在縫隙間填補著宇宙的烏黑,潔白的心靈因為過於坦蕩而裸露,成為那青色裡一塊塊的輕雲。
米糕﹂鹽蛞蝓

「彩無灰先生,你知道電影很喜歡把月台比做什麼嗎?」
「我想,大部分是主角巧遇誰、或者是一個大眾向的開頭。」
「這樣說也對,但你知道月台代表什麼嗎?」

「交通工具的中心集合區,如此而已。」
「恩,不是喔。」
同樣的劇情無論上演幾回,他肯定不會感到厭倦。
她倒也還好。
米糕﹂鹽蛞蝓

「那是什麼呢,請影墨小姐告訴我。」

「你何不猜猜是什麼呢?對話之所以有趣正是因為無知啊。」
米糕﹂鹽蛞蝓

他沉默,似乎想藉著拖延時間的方法,尋求一個穩固的解答。
女孩的身影在他眸中又模糊了起來,恰似清晨霧雨的朦朧,一路帶上了月台。
Train is pulling in Platform One,他看見喇叭炸出了這樣的字句,一個一個滾上了等待上車之人的頭顱,又一個個摔上了鐵軌。
米糕﹂鹽蛞蝓

「影墨小姐就是這點,我非常不喜歡。」
「惹人厭的親密之人才能被稱作是『超級好朋友』喔,謝謝你。」
她總是樂於將他的批評轉化成甜膩的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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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穿梭在軌道,輾爛著字符,帶進了清風。
轟隆作響,狹長間的陽光與青色,打上了灰白的車身。

「月台是有勇氣的人才敢到的地方,你不覺得嗎?」
她這樣道出了解答,手指輕捻著男孩一頭恰似樹皮內部的淺棕。
米糕﹂鹽蛞蝓

「為什麼?」
「代表著他們有勇氣展開自己漫長的一天。」
「還有呢?」
「代表著他們有勇氣結束自己無趣的生活。」
「......。」
「代表著他們有勇氣挑戰新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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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彩無灰先生,只懂著相信自己相信的事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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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工作以後,每天都在車站上思考著,會不會被炒魷魚、會不會被升職,每天都在思考這種,絕對沒有正確解答的問題。」
「上學也是、旅行也是。」

「自殺時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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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勇氣,相信自己絕對可以透過自殺結束痛苦的一切,還可以順道給有其他壓力的人社會打擊,抱持著這種愚蠢又自以為是的思想,勇敢地從月台上一腳跨過鐵軌啊。」
「每天都在思考這種,絕對不會被輕言相信的煩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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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相信,自己的闖蕩可以看見更廣闊的青天,山派間的冰海凍浪會在自己的腳下翻滾,也相信步履可以踩在土地裡的每一天。」
「思考著這種,不需要任何迷惑的目標。」
米糕﹂鹽蛞蝓

「因為不知道、因為不相信,所以想探索。」
「把不相信化作相信,是人的天性。」

「不是人的我都知道要勇敢相信你原本不相信的東西。」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才有『月台』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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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台,載著不相信的人去揭露未知呢。」
米糕﹂鹽蛞蝓

一派胡言。
男孩本想這麼說,腦中忽現的反論卻把畫壓了回去。

啊,仔細想來,這也並不是錯的啊。
米糕﹂鹽蛞蝓

「告訴彩無灰先生一件事好不好?」
「好。」

「回答得這麼快啊。」
「因為影墨小姐就算聽到不好,也會繼續說下去。」

她順著對方理所當然地回覆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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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喜歡青天。」

「跟我的頭髮一樣怪異,卻被所有人仰望、被所有人認定為築夢的開端。」
「寂寞的時候、生氣的時候、難過的時候,大家都說:那就去看看天空吧。」
米糕﹂鹽蛞蝓

「無垠的彼方也是不被相信的未知。」

「是一個好大好大的車站月台呢。」
米糕﹂鹽蛞蝓

沒有任何目的、沒有任何打算。
她牽著他的手,離開了根本沒計畫上車的月台。
米糕﹂鹽蛞蝓

「青色很漂亮,像『心弦』的青天一樣。」

「哈哈,你是說雷尼......什麼的畫家的作品?」
「雷尼·馬格利特。」
「對不起,我忘記了,但那張圖很漂亮,我也很喜歡喔。」
米糕﹂鹽蛞蝓

她相信他喜歡的一切。
她也喜歡,他喜歡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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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糕﹂鹽蛞蝓
我想產個糧給自己 (單純的理由
米糕﹂鹽蛞蝓
影像組真好吃
米糕﹂鹽蛞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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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尼·馬格利特的『心弦』
塑膠湯匙
影像組真好吃(跟上
米糕﹂鹽蛞蝓
塑膠湯匙 : 影像組好好吃(還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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