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狐
黔狐
審神者是個聾子。

初始刀山姥切國廣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審神者的場景,纖細瘦弱的女孩,笑得溫溫柔柔,手裡舉著張板子,白紙黑字清楚分明。
『你好,山姥切國廣,初次見面,我是你的審神者,今後的日子請多多指教。
附註:對不起,我聽不見,也不會說話,先為往後會造成的不便向你道歉。』

她那時候才十五歲,儘管她瘦弱得讓山姥切國廣以為她只有十三歲。

......聽不見不會說話又不是妳的錯,為什麼要道歉。

初次獲得人身的打刀悶了,連審神者笑咪咪的遞了寫著『你真好看。』的字條給他居然也忘記反駁『不要說我好看。』。
──話說回來,就算反駁了她也不會知道。
黔狐
她實在太瘦了,一把骨頭,皮膚薄到透出青色血管,連臉也只有小小的一點點,初期的幾把刀每日的翻著網路上的營養食譜,力求讓她長到同齡人及格線。
本丸草創期沒啥錢,但審神者底子太空,不好好養起來後患無窮,於是各種省錢料理食譜滿天飛,大家都盡可能把最好最營養的食材留給審神者,刀劍們則是吃比如豆腐渣混絞肉漢堡排這種便宜的省錢料理。
──當然審神者也意識到了員工們的伙食等級差她太遠(自己滿盆五顏六色色香味俱全但旁邊刀劍們碗裡卻都一團黑呼呼),問過好幾次,好在她聽不見,對於外界的信息探知較不如健全人,倒也好呼攏。

還好這孩子,以上帝視角來說,她是個歐皇,幾把大太刀接二連三來報到,薙刀來齊,四花也來了幾把,撐過了資源匱乏的陣痛期,本丸的戰績拔得飛快,於是就逐漸脫離了貧困期。

後遺症是,初期幾把老刀,再也不想看到豆腐製品。
黔狐
這樣拔啊拔到了十七歲,總算有點進步,至少審神者那把頭髮不再又黃又乾,雖然依舊非常纖細,但好歹那張清秀的面容稍稍的透出了一點健康的紅暈。

真不容易,家長們痛哭流涕,當然這痛哭流涕可能也有吃豆腐渣混絞肉吃到怕的因素在裡頭。

只他們也慢慢發現了,審神者她,是個大食怪。

因為天生的殘缺,她自然無法上戰場,而時之政府會招徠這樣身有殘缺的審神者,原因只有一個,她身負的靈力比起一般健全的審神者都還要強大,如此一來自然能填補無法上戰場的缺憾。

或許是因為身負比他人要強大的力量,審神者,非常會吃。
『她吃一餐我能吃兩餐。』BY和泉守兼定。

而不負她吃下去的那些食物,這個本丸在蕩平溯行軍這件事情上,的確有著驚人的成績,這或許也解釋了為什麼她始終豐腴不起來。
黔狐
也因為她始終胖不起來,所以就算她的食量已經很驚人了,但眾刀劍們依舊在想方設法的讓他們的審神者再多吃一點,開發新食譜、隨手投餵小點心等等等等等。

不過眼下發生了一件,比起餵胖審神者還要來得更重要的事情。

事情是這樣的,早春的天氣冷熱不定,短刀們仗著身體輕盈與機動驚人,喜歡在較為寒涼的日子裡爬上屋頂曬太陽,順帶一提短刀以上的刀種是被禁止爬屋頂的,因為太重。
(螢丸要爬倒是可以,禁止帶本體。)
總之在比較寒冷的春日裡,可以看見屋頂曬了一排短刀,有時候他們甚至還會捏個飯糰捎個果汁上去,算是短刀們獨享的秘密基地。

不過,善游者溺,即便是高機動身體輕盈的短刀,在爬屋頂的時候,也會出現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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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驟雨,屋頂的瓦尚未乾透,邊緣透著濕氣,短刀監護人一期一振嚴格控管今日爬屋頂必須用梯子,卻仍有皮短刀鑽了空子,想一如既往自己跳上去。
這個皮蛋名叫不動行光,然後這顆皮蛋正巧又喝了點小酒,對於外界比清醒時鈍感。

於是他腳滑了,悲劇了。

審神者正在不遠處的田裡頭幫番茄澆著水,一抬頭就看見她家的短刀從屋簷邊摔下來,魂都要被嚇飛,於是情不自禁的一張嘴,發出了淒厲的尖叫。

原本已經朝掉下來的不動沖去的一期等人聽見了這個陌生的女音,猛地扭頭,目瞪口呆的看向大家以為是啞巴的審神者。

看見大家都看向她,審神者更驚慌了,手忙腳亂的指了指不動──好在他沒真的摔下來,他牢牢的攀住了從屋頂探出的一把大太刀。
黔狐
『......螢丸你又把本體帶上去了!!!』站在一旁的山姥切國廣想翻白眼,但如果沒螢丸本體不動大概要摔成重傷,於是他也只能嘆氣,沒再多說些甚麼。

反正現在整個本丸最大的重點不是螢丸不是螢丸本體不是不動。
而是,審神者居然是可以說話的。

家長們看著跪坐著乖乖低頭聽訓的審神者,很想罵人。
話說本丸的訓話也很好玩,因為審神者聽不到,平時只能透過紙筆交談或是辨識口型來得知他人在說些甚麼,但氣急的刀劍們很難努力放緩語速使她得以辨識口型,所以到最後還是,用文字訓話。

『......您為什麼從來都不說話呢?』歌仙率先發問了。
審神者看上去有些困惑,『我不會說話啊。』

歌仙一期與山姥切國廣交換了眼神,因為審神者聽不見,所以這兩年來他們也查了不少資料,聯想審神者當初瘦弱的樣子,大致上理解了她大概並沒有受過系統的治療與教育
黔狐
那換個問題。
『那您為什麼,在此之前,從來都不曾發出聲音呢?』

兩年來她一直十分的安靜,不論何時,清秀的臉上總是掛著溫柔的笑意,不曾生氣也不曾哭泣,她身上自有一股無聲卻堅強的力量,久了大家也就自然而然的以為了審神者除了聽不見以外也不能說話──沒想到今天才知道,原來她是能發出聲音的,她是能說話的。

她有些茫然的看著這個問題,像是在思索著些甚麼。
然後幾人便看見,一向笑臉盈盈的審神者,慢慢的紅了眼眶。

幾把刀都懵了,然後一直倚在門邊靜看的鶴丸走了過來。
他朝跪坐著的審神者伸出了手,鶴丸骨架纖細,手骨細巧均勻,雪白的掌心安靜的躺著一只同樣雪白的紙鶴。

她看他,眼神同他掌心那只紙鶴一樣的安靜,然後她也伸出手,連同那只紙鶴一起握住了他的手。
黔狐
她被帶到了走廊上,一邊晃腳一邊啃鶴丸從廚房順來的小點心──眼眶已經半點都不紅了。

鶴白的太刀蹲在她身邊左看看右看看,掏出懷裡的紙筆,唰唰唰的寫了幾個字。
『妳是故意的。』

句號,不是問號,這廝用的肯定語氣,半點沒有要詢問的意思。

她一邊啃著巧克力餡的鯛魚燒一邊伸頭看白紙上寫的字,大方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晃腳啃鯛魚燒。

他又繼續的唰唰唰寫下幾個字。
『不想說?』

沾著巧克力的唇角抿直了,她看了一眼手上被吃到腹中最多餡的地方,想了想,糊上了鶴丸的嘴。
猝不及防被糊一臉巧克力醬的鶴先生默默的從懷裡摸出了手帕,碎碎的抱怨巧克力很難洗,然後又抽回紙,寫下幾個字。

她接過一看,『那就不要提了吧。』

她笑了起來,眼睛微微彎起,然後......回頭又糊了鶴丸一嘴巧克力。
黔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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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神者不想交待從不發出聲音的原因,但對於學說話倒是沒有太大的排斥,在被拎去時之政府附設醫院做過全身健康檢查後,學說話這件事被提上了日程。

由於她多年未曾發音的緣故,首要的是必須先習慣使用嗓子,再之後才是慢慢練習發音。
於是就能常常在院子裡看見審神者一邊晃腳一邊高高低低依照醫囑練習發聲,而或許是看著有趣又或許是怕審神者寂寞,很多時候會有其他愛湊熱鬧的刀劍也跟著坐了下來,然後陪她『啊啊啊啊』的發音。
被鶴丸笑稱『奇形怪狀合唱團』。

而當醫生宣布審神者可以慢慢開始練習發音時,又面臨了一個新的問題。
除了每隔兩日固定的醫院療程,在本丸裡,誰要負責教導審神者發音?

一隻蒼白瘦削的手臂緩緩的舉起來。

數十雙眼睛狐疑的朝他看去。
黔狐
鶴丸慢吞吞的自身後掏出了一疊資料,仔細一看全是與聽障者口語訓練相關的東西,他甚至還自己做了一個精細的課程表格,怎麼訓練怎麼安排進度,遇到困難點如何應對......等等等,都寫得十分詳盡,應有盡有。

大家長石切丸若有所思的看著一臉興致勃勃的鶴丸。

鶴丸國永是四花太刀裡,最早來到本丸的,性子在四花刀裡頭是比較跳脫的,但他其實非常懂得拿捏分寸,即便總說著『人生中驚訝是必要的』,卻也不太真的攪得整個本丸不得安寧。
並且,有一點,鶴丸嚇遍整個本丸,卻唯獨沒有整過審神者。
──因為她聽不見,反應速度及平衡神經都沒有健全人來得好,對她惡作劇顯然比對健全人惡作劇要更危險。

石切丸又反覆的看了幾遍那疊資料,然後他轉頭看向審神者,慢慢的開口。
「您願意嗎?讓鶴丸教您說話。」

審神者眨了眨眼,慢慢的點了頭。
黔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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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丸的不良意圖很快的暴露了。

鶴老爺,鶴先生,鶴丸國永他,在他與審神者的第一堂課,抓著審神者的手,抵在他的嘴唇上,一個字一個字的教她說他的名字。

tsu-ru-ma-ru。

本丸炸了。

初期老刀們弄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合議庭,一群老刀們排排坐,望著鶴丸痛心疾首。
你目的不純!!!

鶴老爺本人表情無辜的聳肩,這本來就是一種教法啊?而且他列的課程表上頭都有詳細記載喔,更甚者,往後還必須讓她把手指伸他舌根,去模仿他說話時舌頭的動作,如果只是抵在唇上都無法接受,往後怎麼辦?

一直安靜盯著鶴丸的山姥切國廣開口了。
「不是這個問題,問題點在於,你教她的第一個詞,」他頓了一下,「你教的是你的名字,不是五十音,不是任何基礎的單詞,這才是問題所在。」
黔狐
那雙鎏金般的眸子一瞬間尖銳起來,內裡的厲色倏地向他戳刺,不過僅是一瞬,下一刻,那把鶴白的太刀抿著唇淡淡的笑了。

他大方的點了點頭,「哦對啊,我居心不良。」

乾脆的承認了。

次郎歌仙石切丸覺得有點精神上腦充血。

雖說他們沒有真的從小開始養她,可是這兩年為她操過的心真的半點不少,看她一點一點健康起來,逐漸熟悉許多事務,慢慢的也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感。
當然他們也知道,未來這孩子會戀愛,會有另外一個人走進她的生命,她或許會仰賴他勝過他們,而那個人可能是其他審神者或許是本丸刀劍,不管怎麼樣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到來,他們會盡一切支持她,希望他們的審神者能夠幸福......但他們他媽的沒想到會這!麼!快!就!有!臭!表!臉!的!追!求!者!出!現!

老資格刀劍們覺得萬分憂傷。

去你的鶴丸國永!
黔狐
➶➶➶
決定卡一半,一段時間沒碼字有點痛扣(
這篇超直白沒啥修飾,我好想吐槽我自己,想修又不知道從哪修,隨他去,反正文字基調本身比較溫和,是小甜餅。
晰⇗活著好累
好!可!愛!
鶴丸歡樂起來總是這麼歡樂!鶴丸臭不要臉ww
感覺審審也是個可愛的孩子,似乎不是內向安靜的性子,反而跟鶴比較像?
黔狐
晰⇗活著好累 : 其實故事已經腦完ㄌ但我最近沒時間寫(噴淚
鶴丸超可愛的,我那時候腦子進水跑出這個腦洞自己就笑了好久WWWWWW硬要講審神者的沉靜是被現實條件所拘束的不得已,內心其實是有點皮的傢伙WWWWWW
鳥與布丁
故事很好看,期待後續
晰⇗活著好累
黔狐 : 要看之前超級怕是刀ㄉ,做好了看悲傷故事的準備打開是小甜餅,覺得有點放鬆但又可惜(我似m嗎
黔狐
鳥與布丁 : 謝謝!其實梗概都腦完啦,就等一個不那麼懶的時候把他打完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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