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摘感想 不讀會死

雜食者的兩難：速食、有機和野生食物的自然史,麥可．波倫

上個月跟朋友討論到這本書，又再度翻出之前的感想，順道重讀了當年讀著很有感觸的段落，覺得這本書真的很值得一讀。

《雜食者的兩難》第二部講的是「田園牧草」。麥可‧波倫告別玉米農奈勒，跑去跟牧草農夫薩拉丁的農場工作一個禮拜。

薩拉丁的農場依循自然界的運作法則，與大規模、工業化、講求生產效率的單一種植模式背道而馳，不使用農藥、玉米飼料或化肥，便能取得「免費的午餐」。在這裡，相較於單一耕作，牧草農夫花更多的時間觀察農場生態，讓食物鏈變得簡短而直接。

讀到第十一章以前，我都抱持一種「觀望」態度。我單純認為這有關40公頃生態農場的篇幅，不過是讓我更進一步認識一種農場的運作模式，並從中體會作為一介雜食者的更多「眼不見為淨」的苦難。

但這章〈動物：體驗複雜性〉的結語引人深思，我不禁反覆讀它。除了對薩拉丁的農場產生不小的敬意（當然我不確定作者在後續章節會不會補充此類模式的弊端），也因這農場所呈現的「價值」震撼不已。

『農場中最有價值的事物之一，就是生命的狂喜。』

因為作者不僅僅總結了人與自然的根本關係，其語境也可引申至人與人的關係。將以人類為主體的歷史洪流或地理脈衝，視為冗長而又複雜的食物鏈似乎有些怪異，但我想凡是最簡單直白的意義和符號，最終都會在輾轉、移動與消費之間不斷被消解，僅存的只是不安、躁動和難以估量的傲慢。

一位喜劇評論家曾經寫道：「如果將人類立足於地球上的歷史換算成一天24小時，人類進入電視時代的時間是晚間十一點多，將近午夜十二點。有趣的是，這通常是人們關掉電視上床睡覺的時間。」所以，時間的綿延不過是相對而言，或者只存在於我們的感官之間。

如果只是如此，如果說人類的主流文化和意識形態就像是大規模的單一農場，充滿了條件、妥協與補強，那麼生命就不是在夾縫間求生，而僅只能在淹及膝蓋的糞便中苟且。那麼歌頌個人的生命，或人類整體的生命長短，其意義似乎都不再大於須臾之間。

也許對於自身或所屬的群體，我們必須學習做個薩拉丁，試著感受生命的狂喜。也或許這種狂喜早已存在天地，只是像投奔大規模單一農場的農夫一樣缺乏認識，或不再認識。

補一下整體的感想。
之前讀這本書，花了一點時間讀懂羅斯福和尼克森兩代任期的農業政策變革及對小農造成的影響。麥可‧波倫先生已經寫得很簡單，全賴我自己長久以來對市場、通膨一類的領域相當腦弱，哪怕是虛構類的小說文類，只要針對此一領域稍做深入剖析，我就會突然讀得特別辛苦。

在這本書之前讀完的是《為什麼狗是寵物？豬是食物？》，由於這本的重點是陳述人與動物的複雜關係，因此我讀它不是出於對動物福利的關切，而是想直面人類之於動物所產生的各種矛盾心理。關於這本書我得到的不多也不少，在人與動物的互動關係學上，我想人類要破除道德困境的方法，大概就是先從率直的凝視自己開始。

扣除掉上述的閱讀視角，《為什麼狗是寵物？豬是食物？》就是適合普羅大眾的科普書，淺顯易懂的數據與研究報告，重點拋出的議題與反思，科普書總能帶給讀者一種很舒服的泛覽快感。在人與動物的主題上，這本書值得一讀，但千萬要避開首刷中文譯本，就只有這件事聽我的準沒錯。

《雜食者的兩難》就是不那麼挑動情緒的著作了。但我欣賞作者的敘事風格，全書的結構也相對嚴謹明晰。最重要的是，這本書講述了很多我「不知道」且「有必要花時間消化」的資訊。沉著的口吻和偶爾閃現的小小幽默，已經讓「玉米」成為我閱讀期間的噩夢主角，讓我在驚駭與困惑中醒來。換句話說，我讀得津津有味。

如果你問我對抗蟲玉米的看法，我會說植物大戰殭屍在未來絕對不是紙上談兵。 （horror

好書！當初是吳明益老師推薦的科普好書裡知道的。讀了受益良多。值得溫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