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1225】
　
　　前幾天的下雪令氣溫驟降，但對於絲毫不被溫度影響的少年而言這根本不足掛齒，坐在飯廳裡慢慢享用早餐時，看向一旁打扮成聖誕老人的執事，多半是待會要給來討禮物的小朋友送禮吧，少年稍顯苦悶地皺了皺眉頭。

　　「明明聖誕老人根本不存在……」

　　想來幾年前的自己仍天真地相信聖誕老人是真實存在的，和尼斯湖水怪、超人等等的傳說同樣是真正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他還希望遇到瘦長人、殺手傑夫之類的異常，只是離開了那間公館後就發現根本全都是假的。

　　「哈哈哈，原來你還相信這種東西嗎？我以為你的信仰只有科學。」老男人聽到他抱怨似的話後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給自己的感覺過於實在了，緊接又輕聲糾正了自己的話，「不對，你的信仰只有一個人而已，不過『他』不是不相信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嗎？」

　　「他不相信跟我沒有直接衝突吧？」少年馬上不滿地回應，像個鬧彆扭的小孩子般露出更苦悶的神色，「每個人都曾經有過這麼天真的時候啦，而且沒人說過科學家不可以有這種想法。」

　　「確實沒錯呢。」

　　老男人笑了笑，看著對面的少年難得表露出孩子氣的一面，看來打擊挺大。說來奧德修斯曾義正詞嚴地跟自己說過「不要讓他知道聖誕老人不存在，不然他一定會很傷心」結果他還是知道了這個事實啊。在文明社會想要保住一部份的純真，除非封鎖資訊流通的管道，不然也很難辦到吧。可是想像一下奧德修斯之前一直對尤利西斯撒謊、哄騙說他世界上有聖誕老人、尼斯湖水怪的畫面就覺得很可愛，他們兩個感情真的很好，感覺就像一對兄弟。

　　……兄弟啊。

　　「可是我覺得這和它們是否真實存在也沒有衝突呢？」

　　刀叉輕微的碰撞聲混在低沉的嗓音中，少年停下切培根的動作望向揚起溫和微笑的親人，聽著他緩緩說下去：

　　「只要內心相信的話就是『存在』，就像大家都說肉眼看不見的事物就等同於不存在那般，有人說鬼怪是存在的，但不是每個相信的人都會看得見，當然不相信的人都只會覺得是某種物理現象，兩者不外乎只是相信與否而已，所以我覺得只要相信它們是真實的就好了啊。」

　　窗外的雪輕輕降落在雪地上的聲音不知為何震動了耳膜，少年稍微移開視線望向蒙上薄霧的玻璃，陰鬱的空色之上是極為遙遠的彼方。

　　「——直到現在我有時仍感受到莉茲就在我身邊呢。」

　
　

　　一手抱住兩份包裝好的禮物，尤利西斯在寢室裡脫下鞋子，赤腳踩在軟綿的地毯上後確定一切準備就緒。這夜愛麗絲還是去了找亞爾伯特一起睡覺，就以剛才聽見的平穩呼吸聲確定了二人已經熟睡。

　　看著他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奧菲莉亞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真的確定要從窗外進去，而不是從房門進去嗎，親愛的尤利西斯先生？」

　　「妳什麼時候見過聖誕老人會從門口進去？」

　　尤利西斯向妻子挑挑眉，一副「妳在明知故問嗎」的態度，女子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個男人做事真的不按理出牌。

　　「雖然你的話我不太擔心會出事……」反正他都計算好了吧，從沒見過他會在計劃好的事情裡出意外，「可你真的只會在一些奇怪的細節上認真呢。」

　　「請將之稱作『保護童真的正義行為』。」

　　「你快去快回吧。」

　　不想再跟他有過多辯駁，奧菲莉亞對青年擺了擺手，尤利西斯高興地笑著打開了露台的對合門窗，浸染夜藍的雪頓時撲面而來，將僅穿襯衣長褲的他包裹於寒冷之中，橘金長髮在風中搖曳，儼如殘留在雪夜未褪的絲絲黃昏。青年若無其事地闔上窗後就跳上大理石欄杆，輕盈躍至左邊的露台欄杆上，如同一隻靈活的貓咪般飛快地跳過好幾個房間後稍停在被風雪掩埋的欄杆平面。

　　雙手雙腳皆被凍紅他仍一無所感，扭頭望向淋浴於夜晚的寂靜與白雪的微響之森，淺玫瑰紅暈染暗沉的色彩，混融成昔日溫暖早晨的景象，而比對曾經所言，這一夜的自己就是充當守護他人純真的聖誕老人。

　　「噗……他一定會笑死。」

　　要是自己將比喻說出口的話，倪必定會笑自己到底有多無聊吧，居然為了兩個小鬼做些不值一提的事。

　　……雖然他沒有反對。

　　再度輕輕一跳來到亞爾伯特的寢室前，從欄杆上落地、踩在舖滿柔軟白雪的平面，他伸手去觸上冰冷的門把、小心翼翼地拉開，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將門拉開到足夠讓自己側身進去後又再輕力關好。

　　寧靜的寢室裡瀰漫著一絲安穩的香味，放在書桌上的香薰正悄悄地安撫著兩個孩子入睡，青年不由得勾起嘴角，走到床邊把二人的禮物收進那隻軟趴在地上的大型聖誕襪裡頭，臨走前親了孩子的臉頰一口。

　　「聖誕快樂，我的小王子、小公主。」

　　雪染的聖誕夜裡獨留下被細雪撫摸掩蓋的腳印和殘餘的體溫，回到自己的寢室後尤利西斯撥了撥頭髮和衣服上的雪花，它們在溫暖的室內飛快融成一圈圈水痕，他向在房間裡等待的妻子比出大姆指示意自己任務完成，再次露出無奈神情的女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翌朝的飯廳不意外聽見兒子和女兒為聖誕老人存在與否一事各執己見，從前幾天開始他們就一直在爭論著這件事，過了聖誕夜的今天就更是鬧得越烈。

　　「一定有聖誕老人啦！不然為什麼我的禮物都在你的襪子裡？而且我昨晚有鎖上門的，除了聖誕老人之外不會有人進得來！」

　　愛麗絲抱住用印有白兔的粉紅色包裝紙包好的禮物對弟弟喊道，亞爾伯特並不像她那般激動，甚至可以說是冷靜地回應：

　　「姐姐妳不記得大家都可以拿鑰匙來開門嗎？見到妳在我房間就自然會拿禮物過來一起放著，這不代表聖誕老人是存在的啊。」

　　「有人打開門鎖的話一定會聽得見的，可是昨晚根本沒有這樣的聲音！」

　　「那會不會只是妳睡得太熟聽不見而已？」

　　「一定不是！」

　　坐在飯桌前、饒有趣味地看著二人續戰的尤利西斯注意到奧菲莉亞要自己開口制停的眼神，只得收起看好戲的事不關己心態，充當父親的角色溫柔地開口制止孩子們的對峙：

　　「好了好了，別因為這樣就傷感情。愛莉相信有就有，亞爾相信沒有就沒有，硬要讓對方接受自己的看法和事實並不好喔。」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兩個孩子身後摸了摸他們的頭繼續笑說：「每個人的『相信』都不一樣，只要遵照內心所信就好了。」

　　在孩子回應自己之前他垂下視線叫他們打開禮物看看，然後就回到座位上看著他們被自己轉移了注意力、用驚喜又高興的神情舉起各自的禮物給對方看，奧菲莉亞望向送禮者臉上勾著欣慰的微笑，不由得靠到他身邊耳語：

　　「你是怎麼知道他們最想要的是什麼禮物啊？」

　　尤利西斯迎上妻子詢問的視線，溫和的笑靨瞬間轉化成自豪的笑容，他也靠到她耳邊低語：

　　「我是聖誕老人啊，這可理所當然吧？」

　　彷彿在炫耀自己觀察入微的發言，女子心想果然問這種問題不會得到什麼正經的答案，只是沒想到面前的男人還是盡了身為父親的責任，雙胞胎姐弟如獲珍寶般向女僕和執事展示自己得到的新禮物。

　　只要遵照內心所信就好是嗎……

　　女子禁不住歪了歪嘴角，恐怕那番話並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而是羅賓遜伯爵告訴他的吧？

　　「他們這麼高興真是太好了啊，聖誕老人。」

　　至少你的存在不是虛假的。聖誕快樂，尤利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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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正式說一聲聖誕快樂！星期六日努力寫完兩篇賀文，現在需要休息XD
因為晚上要出去所以沒時間發文，趁著現在用電腦就先發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