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復古視訊

傍晚／在康斯賽德

從倉庫翻出的舊電腦與二手投影機被並排置於桌上，數條線路從側面垂落、使腳下紋路華美的地毯又添一分複雜。
女兒們圍在身邊高聲叫嚷著，宛如童話故事裡總愛欺負主角的壞姊姊、正為了自己無法進入皇宮忿忿地跺著腳……
　
噢、當然……讓她們這般著急的事無關皇宮，而是在今天與桑約好的一場＂復古視訊生日派對＂。

「媽咪說她公司常用這個，所以，如果我們也用投影機祝她生日快樂的話一定會開心的！」
「還要把組裝中的爹地拍下來～等等拿給媽咪看！」

相對於想法直線條的大女兒以及老變著方法給父母製造互動機會的二女兒，畫風宛如角落生物的三女兒這次也沒加入她們的歡騰，只是默默地和那台被她設定為古人相貌的機器管家淡然相望。

「太白，我們只是把媽咪的臉投影到牆上而已吧？對媽咪來說根本和之前一樣不是嗎？媽咪的人生真的會開心嗎？」
她的觀點一如往常刁鑽，在機器人即興朗誦詩句作為回應後跟著默默點頭，達成一段旁人難以參透的神秘交流。

「好了別急、快裝好囉。」查覺自己的注意力不知不覺中被這些小傢伙引得老遠，我將視線從手中密密麻麻的說明書移出：「在開始前，我的小公主們何不再去確認一次自己的裝扮呢……嗯？髮型好像有點……」
不出所料，還未說完這些愛漂亮的小傢伙便哇哇喊著要重新整裝，一個牽一個迅速往房間撤退。

「哈……」這下總算能專心研究了呢。
我苦笑著伸手往作用名稱為開機的按鈕按下，在數秒低沉運轉聲響後原本僅專注於散發熱氣的投影機似乎終於想起自己的職責，休眠乍醒猛然往牆上佈滿整面的藍。
　
而後又耗費近十分鐘懷疑線路、按鈕與人生，才終於將那抹鮮豔刺眼折騰成電腦桌面。

總算。
一絲可笑的欣慰從心中浮出，不得了的成就感使得大腦破天荒的期待起在二女兒展示相片後，自己是否能從心念的那人口中獲得幾句讚賞？

……畢竟這種科技程度不上不下的復古產品是真的很難理解。
　
她尤其清楚我不擅長。

我將視線挪回螢幕裡，支援外接投放設備的古老通訊軟體還記得那組節慶專用帳號，省去輸入步驟令連線作業省下不少時間。
一連關閉數個廣告訊息，游標一把將通訊人右方的直向滾軸拉下，總最終停留到灰色頭像上。

明明是早該到家的時間……是加班了還是與同事出去玩了？
哎、不……八成仗著難得生日，蹦踏進哪家肖想以久的美食餐廳吧。
　
真拿你沒辦法呢。
我低聲呢喃著。

＊＊＊

經過等待，她的帳號狀態總算變成在線。

手邊，混和著用餐與步行速度的計算紙密密麻麻……若把現在的時間代入式子之中，我可以在地圖上指出所有桑可能的用餐地點——不過這樣會惹她生氣。

事先講好的視訊邀請很快便獲得確認，隨後彈出視窗清楚將那老舊室內映到牆面上，彷彿此刻兩邊空間相連。
我愉快欣賞著畫面中央那抹身影，還未換下的套裝及額邊微小汗珠明擺著是差點忘記赴約的證明。
　
「所以……那是你的生日糖果？」輕笑出聲，我指向遠處桌上那罐配色熟悉的胃藥，在桑正要不耐辯駁前又補上一句：「晚餐別吃的這麼急、對你的胃不好。」語畢，換來一聲不滿卻自知理虧的嘟囔。

「知道、不鬧了……我去喊孩子們過來，你趁現在休息下。」如往常般狡猾的在她宣戰前便宣布投降，我起身離開筆電攝影鏡頭拍攝範圍。

直到雙腳踏出客廳，確認她的視線已從視訊鏡頭移開時——

「生日快樂喔，我的桑。」
　
這一句，我相信她不會介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