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者-已經
#魔女集會
Part3 (?)
在一群馬上發糖開車的魔女裡面,我家的這兩人為什麼明明都是天使卻要這樣互相對待。
遊者-已經
13
最後是孩子扶著她回到她們的小屋。
她雖然知道人會長大,但她第一次意識到,眼前這個將爐火燒起來,熱起她離家前做好的湯,又準備了水讓她洗漱的男孩,已經不是那個草叢中微笑的嬰兒了。

他已經快有她肩膀一般高了,會讀書認字了,也開始...像個人類,一個正常的人類了,和她是不一樣的。

男孩回到屋子後一句話都沒說。
在生氣呢。女巫想,依路米納是一個生氣了但若說不出原因只會一個人沉默的孩子。
遊者-已經
"你也坐下來喝湯吧,這湯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還有櫥櫃裡打開來的盤子上,那裡有麵包。"她坐在椅子上說道。

不是因為她不願意移動,而是她仍然沒有什麼氣力,就連拿著湯匙的手,也有些顫抖。

看男孩手腳俐落的動作,她真的明白,一切都不同了。
遊者-已經
人類是個體,兩個人類是群體。
而魔女從來不是正常人類的族群之一,她們不是麵包師傅、不是神父修女、不是農夫,她們是一群該燒死的......女性。

男孩拉開了椅子,低著頭喝著湯,視線卻不落在敬愛的母親身上。

她嘆了一口氣。
遊者-已經
"魔女,和一般人沒有什麼兩樣,都是血肉之軀,會渴會餓,會生病會死亡,也會疼痛,我們有血也有淚...我們也會愛人,依路米納,我愛你。" 她很遺憾,不能陪著他長大了吧,本來和一個沒有關聯的孩子牽扯這麼久,已經是危險的事情了,她也是時候離開了。

"他們說,魔女會妖言惑眾,媽媽,您有多少話是真的?"

"剛才說的那一段話,沒有假的。"
遊者-已經
"......您要走了嗎?"

"現在沒有。"她連站都站不起來,怎麼走呢?

"可以帶我一起嗎?"依路米納仰起頭,眼神澄澈,魔女覺得裡頭有光,像是一顆天體在他的眼裡。

"......"她沒有辦法回答,她只知道,活下去,她才能做更多的事情,看更多的風景......帶著他,她會是個隨時有危難,有一塊軟肋的母親。
遊者-已經
"魔女真的歲月悠長嗎?"

"......比一般人能多活一倍吧。"那就是極限了,孤獨的看遍了風景而後找一處地點,隨風飄散。

"媽媽,我可以叫你媽媽嗎?"

"當然可以,我的孩子。"依路米納離開了椅子,衝到了魔女身旁緊緊的抱住她。
遊者-已經
"我是您的孩子對嗎?"依路米納的頭埋在女巫的衣服裡悶悶地傳來。

"你是我的孩子。"

我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
遊者-已經
14
女巫隔天沒有離去。
那個看似健康的孩子在睡去之後發起了高燒。

失守的心緒、魔物的侵占、還有大雨的夜晚,這任何一個都是生病的因素,更何況這孩子一夜就遇到了全部?

女巫留了下來,就像當時她從草堆裡抱起孩子那樣。

唱著不被熟悉的歌謠,卻又讓人寧靜,孩子緩緩地睡去。
遊者-已經
15
她一夜未闔眼,女巫雖然對藥草有著敏銳的直覺和極大的認識,比起那些只會使用聖水的神父好很多。
但對於這種人體自發的向來自外部的邪祟發起攻擊產生的反應,她能做的也只有守著他,向她慈愛的大地祈禱這下半夜能夠安然無恙地度過。

她拿著細麻布擦拭孩子滿是汗水的身體,而後又把被子緊緊地蓋上孩子,一遍又一遍的制止孩子踢被子的行為。
遊者-已經
她在孩子的枕頭下放了蕁麻,點起了白色鼠尾草。

孩子因不適皺起的眉頭在魔女做完這兩件事情微微放鬆。

魔女看了看孩子,替他換了已經跟體溫一樣高的布,這樣或許還不夠,她想。
即使她知道這樣的待遇已經遠遠超過多數人對待孩子的方式。
可是依路米納不是一般的孩子,是她,一個魔女,在一個深秋帶回去撫養的孩子,一道從平凡人和魔女的隔閡穿透的光。
遊者-已經
依路米納。

魔女確認孩子暫且不會有什麼事情,長吁了一口氣,走到爐子旁,那裡還溫著一壺水,在櫥櫃裡東翻西找後,魔女找齊了自己要的藥草。

放棄了接骨木,她選擇的是牛膝草,因為那個味道比較平淡。
有些女巫說,那是如兔子一般溫柔的味道。
遊者-已經
接骨木的糖漿,等孩子起床後再喝吧。

望了一眼櫃子,那些必須藏好的事物,是她照顧孩子的法寶,她的孩子會比其它孩子活得更安全,更好......只要她不被發現是個女巫的話。
擁有這些知識,其實也很好。
遊者-已經
16
孩子雖然聞到接骨木的味道就蹙起眉頭,但還是張了嘴吃了一口的糖漿,或許蜂蜜的味道終究還是孩子喜歡的,所以並沒有咳嗽等反應。

"...媽媽,這個糖漿的味道是什麼?"

"你好奇?"

"我想學。"孩子盯著自己的糖漿罐子,她有些不懂,如果只是想吃糖的話就是蜂蜜本身而已,偷挖蜂窩這件事情一般膽子大一點的孩子都會的。
遊者-已經
更何況這個聽說森林會有獨角獸就在夜裡等著獨角獸的傻孩子,傻得無邊了。

"我還想學為什麼要在枕頭底下放葉子,為什麼要燒葉子,為什麼要煮糊糊的湯。"小孩子看進她的眼睛,那純然不帶一絲雜質的眼神,讓魔女非常直接的理解了這孩子的想法。

他想要跟在她身邊。
即使這些知識,這些理論......甚至是這些能力和不幸,這個孩子都想靠近。
遊者-已經
可是她知道這樣會讓這個孩子危險。
他是一個男孩子,永遠不會被冠上魔女的罪名,只要否認,還有將她推入,或者說綁上那火之中,他就有一條生路。
依路米納的聰明總是很不合時宜的愚蠢。

"我只會說一遍。"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做,出於什麼樣的心態,滿足了孩子卻也自欺欺人的推開這個孩子,彷彿不論是繼續靠近這個孩子,亦或者離開這個孩子,對她來說都是無比困難的選擇,做出哪一個,都會讓她比現在的狀況,更體會到痛徹心扉的苦楚。
遊者-已經
依路米納聽完這些話,露出了燦爛而釋懷的笑容,耀眼的魔女覺得刺痛。

"接骨木糖漿的材料是:接骨木果,薑,肉桂,丁香少許,水,蜂蜜。"女巫一邊將糖漿罐子收起來,又從櫃子裡拿出一些東西。

依路米納沒有見過那些東西,或者從來沒有注意過那些東西,他集中了自己十二萬分的注意,深怕漏聽了一個音節,一個字母,他知道,若是沒有把握住機會,他的母親將會遠去。
遊者-已經
那是他不樂見的,那晚,他母親,他深愛的母親的淚水,在他的心中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跡,他不記得那個夜晚發生了什麼,他只記得,他的母親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泣,而在淚水之中,他生平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真切的愛。
遊者-已經
他的母親對他很好,如同玩伴的母親那樣對待玩伴。
但他的母親會為他哭泣。
他的母親的淚是濕涼涼的,而哭泣的母親還是那樣的美麗。
那種美麗是一種宛如教堂敲起喪鐘,人們收斂了臉上表情的肅穆,哀輓中帶著秩序的,靈魂的動容。
遊者-已經
他見到女巫的眼裡流露出滿意和一些他不能理解的複雜情緒。
他很少從女巫眼裡讀懂情緒,因為女巫表達的事情,就是女巫要他知道的事情,而女巫不曾評判過他。
沒有善惡,沒有高低,彷彿他活著就是那樣子的,女巫沒有質疑過他,一如他相信女巫的話。
遊者-已經
"這個,是接骨木,路邊的接骨木中通常有靈魂存在,所以......"

"這個,是薑,它也適合做......"

他的母親,總是以最直觀的那一面看著世界,而世界,也以最直接的方式回答著她。
遊者-已經
17
他們搬過幾次家。

"那不是家,只是屋子。"他的母親說。

"為什麼?" 他問,他不是不懂,而是想要聽他的母親說。
說一些,讓他感受她的溫柔的話。
遊者-已經
他母親在山坡上盯著火光建起的舊房子,緩緩轉頭看向她,那雙總是清冷的眸子裡沒有過多的情緒,只是直直的望向他的臉,他的眼,他的心。

"有你一起的地方,就是家。"
在那之前,女巫有許多的房子,許多的棲所,許多經過卻沒有回憶的地方,見過許多美麗的景色,遇過許多可愛的精靈,卻沒有特殊的意義。
日子是一天,或是一週,一個月,一年的度過,彷彿沒有差別。
遊者-已經
如今,女巫有了家,和那個過分聰明的傻孩子。

"就往北邊去吧,那裡雖然冷,但是也有有趣的傳說。"女巫說。
遊者-已經
18
他們搬過好幾次的家,女巫卻沒有讓他停止過在女巫不曾學習的地方學習。

那些文字和規定,那些繁複的衣服和有禮貌的舉止,都是給外人看的,依路米納表現的很好,只是因為他不想過得不好,讓女巫傷心。

雖然他知道女巫不會表現出傷心,只會默默的用其它方式彌補,比方說,煮他喜歡的豆子燉牛肉。
那是女巫少數煮的很好的肉類料理。
遊者-已經
在與外人接觸後,他才知道,女巫其實並不擅於湯和麵包以外的料理。
但他總是吃得很開心,因為那是從小到大的味道。

他曾經問過女巫為什麼自己得去學習呢?跟著女巫學習不是學習嗎?

女巫回答:
"你只有了解他們,才可以遠離他們,那些人讓你討厭,你得從裡頭學會如何不讓他們來使你討厭。"
遊者-已經
而又一次在他被過多的資訊淹沒的時候,女巫對他說:
"沒有這些東西,你可以得出一個極限,而有了那些東西,你可以從極限得到極限之外的東西。"

他的母親沒有學過他學的東西,卻總是讓他在很久以後,才分明白她的意思,和她愛護他的意思。
遊者-已經
依路米納是個優雅的少年,他有一個彷彿他姐姐的母親,人們稱讚那新搬來的一家,沒有人知道依路米納的母親叫什麼名字。
遊者-已經

拉線
遊者-已經
這次很長,沒有存稿ㄌ
遊者-已經
明天要出門玩,有空再更吧。
希望可以在寒假結束前(2/26)把魔女跟依路米納的故事大致講完。
遊者-已經
載入新的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