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壁英彥🍀
前一個噗扯著扯著聊起「睡」這回事,來分享一下之前曾經提到的這位極其特別的女詩人。
晚安詩 - 余秀華《搖搖晃晃的人間》
其實,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
「所有的標籤都是錯誤的,帶著一種歧視。」
「會不會被人誤讀這是流氓詩的感覺?」
「還有人說我是蕩婦體呢。管他呢,蕩婦,我想我就是個蕩婦你怎麼著吧。
詩歌對我來說就是理解到,活著很重要,反正是絢爛,反正是到來,反正是背負慢慢凋殘的孤獨,耀眼的孤獨,義無反顧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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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活給人家看的,還是活給自己看?」
「活給人家看。」
「我呸!」
草壁英彥🍀
「這個婚姻就是他媽的扯淡」
草壁英彥🍀
「我覺得很惶恐,好像不知道命運把自己在往哪個方向帶。推得這麼高,會不會突然甩下來,會不會突然就,粉身碎骨。」
草壁英彥🍀
《搖搖晃晃的人間》Still Tomorrow|全片線上觀影
「她的詩直接、率真,以令人畏懼卻又有魅惑力的決絕與優美,談性與慾望;而另外引人矚目的且在於:余秀華是患有腦性麻痺的湖北橫店農村婦人,這樣的背景顛覆了人們對於「詩人」身份的預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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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華的詩,初讀是淺白的,但讀著,那個暴力卻又繾綣形成一股漩渦,將人捲進陌生的深奧。我們對愛想過了那麼多,對性談過了那麼多,但在橫衝直撞的字句裡,性與愛被翻了幾層,成為又近又遠的東西。正是高明的詩意。余秀華的詩映射出一個非常世俗的世界,是以,讀者會以為自己真的能夠約略或深刻地描摹那個現實――那得是一個如同你我所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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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分享過的,女人迷的文章:
我勵志個屁啊?余秀華:因為做不了愛情的花癡,所以寫詩|女人迷 Womany
其實,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無非是
 兩具肉體碰撞的力,無非是這力催開的花朵
 無非是這花朵虛擬出的春天讓我們誤以為生命被重新打開
草壁英彥🍀
草壁英彥🍀
「相比於白天,我更鐘情黑夜,但是我又如此懼怕。說不清楚在害怕什麼,人的骨頭裏大約有一些天生的東西,比如殘疾,比如他們所說的“輕佻”;比如對人生的認知,對兩性關係以及兩性關係中偶然形成的夫妻關係。
草壁英彥🍀
一個人思想的形成最初可能來自於生命原始的苦痛。是的,是痛的。當痛苦沒有途徑解決的時候,沒有相對的力氣打過去的時候,不如輕佻。
草壁英彥🍀
「但是太多的事情是嚴肅的:生命,愛,孩子,父母,還有一個破男人。許多嚴肅的事情糾結在一起會形成一個漩渦,形成另外的力,讓原本可以輕盈的生命沈重起來。殘疾是一個有知覺的人一輩子卸載不了的病毒,這病毒裡還有數不清的趁火打劫,它們硬生生地把你摁在殘疾的外衣下,還不給你哭的資格。
草壁英彥🍀
我覺得道德不是先天的,是社會階級發展的一個產物:是統治者對被統治者的欺騙。我更相信人性的自覺,人性的自覺就包括了兩性關係的自覺。
草壁英彥🍀
對不起,我天生就不信任結婚證那張破紙,如果說一張紙就能把一段關係合法化,純潔化,甚至人性化,這樣想不僅僅腦癱,更腦殘,還腦梗。
草壁英彥🍀
「威士忌一瓶乾了,後勁很大,不過我過了兩個小時就醒酒了,檢查了一下身體,身體上沒丟任何東西,我就放心了;又檢查了一下:沒有去裸奔,我更放心了。再檢查了一下手機:除了對我暗戀的家夥說喜歡他以外,沒有給他發一分錢的紅包,我太喜歡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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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我那麼多朋友在祖國各地一起醒過來,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有這些幸福的事情的存在,我就應該是一個幸福的女人。
草壁英彥🍀
「所以範儉跟拍了一年多,我沒有反感他,也沒有絲毫做作:沒有必要做作,沒有必要把自己弄成高大上,因為死亡就是跟在腳邊的一件事情,我們每一個日子都是僥倖而來,不知道哪一個時刻就猝然而死。與其辛苦演戲,不如坦然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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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搖搖晃晃的人間》獲得了那麼多的讚美,範儉找到了我是他的福氣。(哈哈,牛逼不吹不道德)
XDD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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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想到的是,從網上的留言看來,我的離婚居然鼓舞了那麽多人,居然有那麽多不愉快的男女關係,有那麼多人在不愉快的婚姻裡耗盡了半生甚至一生。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我只是覺得人生苦短,這樣的痛苦哪怕死了上帝也不會同情。我一定要讓自己快樂一點,什麼其他的,根本沒想過。
草壁英彥🍀
「我從來不想自己的生活態度鼓舞別人,我不是雷鋒也不是張海迪。我的哭泣更多的也許因為我是一個寫詩歌的人,天生的敏感和脆弱。我居然還是沒有辦法做到厚顏無恥,那麼多男人白調戲了,我操。
(rofl)(rofl)(rof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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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以前一個很小的寫字的桌子,我搖晃,它也搖晃,好像一種和諧共振。而這個世界因為大了,其實也是搖晃的,不過我們小了,感覺不到而已。想到這裡,我覺得自己其實很牛逼,是真牛逼,因為沒有人吹,所以不是吹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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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想像這樣的詩作、這樣的文章,是出自一個患有腦性麻痺的農村婦人,她行走不便、婚姻失和,「年輕時,余秀華的父母將她嫁給一個大她十幾歲的男人。」、「余秀華覺得這段婚姻裡從沒有愛。她一直想離婚。」、「對著在外地做工,一年只回家一次的丈夫,余秀華要收錢才願意和他做愛;丈夫說著別的女人跳舞如何好看叫床如何好聽;兩人互相指控對方在經濟與生活上的虧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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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樣的人能寫出這樣的詩。她不是我們這種活在相對富裕的文明城市裡、還有時間跟力氣在網路上咆哮著當母豬教徒或女權鬥士的優渥人,她哪怕紅了火了出名了,還是得花力氣去應付家裡那隻老鬼,但她卻能活得這麼灑脫,這麼狂野,這麼熾烈。
草壁英彥🍀
她的詩不走文學少女最愛的雕砌辭藻便自以為風華絕代的路線,但她拖著一身步履蹣跚的軀體、一張「因為腦性麻痺導致無法有自然的臉部表情」的臉,硬生生在太殘酷的現實裡,不畏頭破血流地撞出了她的天空,讓自己的孤獨耀眼綻放,她沒想過要鼓舞別人,但她義無反顧的孤獨就足以撫慰人心。
草壁英彥🍀
想起以前大學修佳嫻老師的現代女性小說選去參訪眷村,眷村裡有位阿嬤號稱最牛釘子戶,領隊介紹起她的姓氏時用了夫姓被她狠狠打斷,領隊問起沒有冠夫姓麼,阿嬤霸氣十足地回他:「冠什麼夫姓?我那時候就說,要冠夫姓我就不嫁啦!
草壁英彥🍀
多麼洶湧澎湃的生命力,多麼熾烈旺盛的某種絕不向現實屈服的頑強野性,無須雍容華貴,照樣花枝招展。
草壁英彥🍀
是說她文裡有這麼一段:
「從30樓的酒店看出去,看得到東方明珠,看得到高高低低的樓群和樓群之間委屈的樹木。總覺得高樓之間的人群是惶恐的,當惶恐成為一種常態,也就由著自己無法著地的身體和魂魄。想著,那麼多人從何而來,如果生命守恆,現在天堂和地獄都應該空了。
「樓群間還有許多小汽車,它們有的好幾天沒動了,多少醉鬼忘了自己的車子?想著幸福的人和不幸的人,泯滅於人群有自己的酒喝未嘗不是幸福的本身。人如果想把自己從人群裏摘出來,未嘗不是畫蛇添足的事情。
草壁英彥🍀
讓我想到蘇打綠的《我好想你》,MV裡的一幕:
蘇打綠 sodagreen -【我好想你】Official Music Video

5:10,出現在拍攝了好幾段城市大街上靜謐喧囂的流光後,一個鏡頭這樣拉近放大,更顯意味深長。
草壁英彥🍀
我當初覺得這一幕看起來好孤獨好孤獨,整座城市,大街小巷裡那麼多穿行的車輛,興許都是知曉自己要前往何方的車輛,他們都各自有歸屬的地方,唯獨這輛車就這樣靜靜地停泊在那裡,拍攝這樣的畫面肯定是一台攝影機架在那裡拍了許久許久,可見這台車從頭到尾都沒有被挪動過,雖然現在想想,也不知道真的是恰好捕捉到一輛車,還是MV拍攝時刻意安排的。
草壁英彥🍀
但順著余秀華描繪的意象去看,也許那不是孤獨,也許它就是已經回到了歸屬而停泊在那裡。雖然我不知道停在那裡是不是違停,但也許旁邊的大樓裡某個房間,車子的主人正與戀人溫存著繾綣著,用房內的燦爛溫暖隔絕外頭低迴「我好想你」的滿溢思念的整座空城;而街道上那些奔波的車輛也未必就是有歸屬的人,說不准只是好不容易才加班完、正要回到家去趴下睡覺的辛苦人也說不定。
草壁英彥🍀
誰是孤獨的,誰是寂寞的,我們不如換個方向想:請問孤獨與寂寞的反義詞是什麼?你不孤獨了你就怎麼呢、你不寂寞了所以你怎麼樣呢?
草壁英彥🍀
活著很重要,反正是絢爛,反正是到來,反正是背負慢慢凋殘的孤獨,耀眼的孤獨,義無反顧的孤獨。
既然橫豎都是要孤獨,何不把自己的孤獨活得絢爛耀眼呢。
草壁英彥🍀
余秀華,一個令人肅然起敬的詩人──不。
一個,令人肅然起敬的,人。
草壁英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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