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C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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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後所見的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將他整個人吞沒、將他的存在抹去。
在浮沉了不知多久之後,他又一次睜開了眼睛,然而他仍然身處一片黑暗。有些茫然地望著四周,他爬了起來,望著遠方的點點亮光,本能地朝著光亮走去。
「──呀,你醒了啊!」
有一道聲音自他身後傳來,而他在轉身時才發現原來有別人在。
那是一個渾身潔白的少年,在黑暗中亮得相當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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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你現在是要走往哪裡去呢?」
少年笑得天真無邪,走到了他的身邊。
『哪裡......』他愣了一下。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明顯感覺有人在呼喚著他,而那些呼喚的聲音來自遙遠的光芒。『......我該回去的地方。』
「你該回去的地方是哪裡呢?」少年再一次提問。
『......有人在叫我,那邊的光芒在等我。』他伸手指向黑暗中的點點銀光。
聞言,少年只是笑得相當燦爛,那接近純白的灰瞳瞇成了一個漂亮的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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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所以大哥哥你要拋棄另一個在等你的人嗎?」
『?』他相當困惑,偏頭看著那個微笑的少年。『另一個?』
「大哥哥你在說什麼呢?就是那個在等著你的,可憐的哥哥喔。」
白色的少年彈了個響指,接著在一片黑暗之中出現了一面白色的鏡子。他將鏡子轉過來給對方看,指向了畫面中的人。
那是一個紫色頭髮的少年,他跪倒在地上、抱著一個純白色的人哭泣。看著鏡子的他瞪大了眼睛,不是因為被抱著的那個人彷若石膏一樣蒼白,而是因為那個人正是他自己。他相當愕然,對於眼前的畫面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他總覺得自己丟失了什麼,而這段畫面似乎撞擊著大腦中某個缺失的部分,像是警訊一樣將剛才的茫然都吹散了。他明明忘記了畫面中的人,也忘記了那個畫面所在的森林、那個場景,但他卻感到了無比的熟悉與懷念。
看著他的反應,白色的少年只是笑得愈發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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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啊,叫做『睡蓮(Lily)』喔。」
他輕起雙唇,細細敘述著畫面中的場景。
「大哥哥,你可能忘記了吧,但在外面的世界,每個人都擁有『名字』喔。這個人的『名字』就叫做『睡蓮』──或是說,
『Lile Solfi Lunoctis』(睡蓮‧月夜)
他是這樣告訴你的吧?他的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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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名字響起的瞬間,他的頭劇烈地疼了起來,一瞬間襲來的疼痛使他無法招架,只能痛苦地抱著頭倒在地上。
白色的少年看著他的樣子,只是保持著他的笑容,然後蹲下來輕撫對方的頭。
「大哥哥真可憐呢,明明是這──麼重要的東西,卻忘記了呢。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呢,因為哥哥你不是人類,就跟那個『睡蓮』一樣喔。」
他在疼痛之中瞇著眼看向對方,明明疼得完全無法思考,對方的話語卻還是清晰地傳進了腦海裡。
「不過不要擔心,我是來幫助你跟他的喔。
因為,要是故事就這樣結束,那就太可惜了嘛。」
白色的少年甜美的笑了,捧著他的臉,用由灰轉藍的眼瞳笑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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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是『滿天星』。這是你身為星之子的特權,不同於其餘星族,你們擁有名字。」
疼痛逐漸和緩了下來,但他只能虛弱地望著這個奇妙的少年,任憑對方繼續說了下去。
「擁有名字就能夠擁有軀體,擁有軀體就能夠進入輪迴。這是個名字代表一切的世界,是能夠左右你的人生的。
滿天星,你還想見到睡蓮嗎?
如果說『想要』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魔法喔,一個讓你們能夠再次見面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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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見那個人嗎?
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來自於遙遠的記憶的深處,似乎有誰在叫他回去,回到他應該去的地方。
不要去找他,不要去找他。
你該回來了。
然而眼前的孩子卻給了他一個不一樣的選項,一個超乎常理的選擇。
不論這個所謂的『魔法』結果為何,他確實是多了一條岔路,一條能夠再次返回的路──
但這樣做真的正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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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對方猶豫的時候,白色的少年只是輕輕笑了起來。

「『你』想怎麼做呢?」

在一瞬間,周圍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他與那名少年對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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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良久,他終於開口,緊握著雙手。
「我想見他。」

他勢必在哪裡哭泣吧,無助的,甚至是無法表露的。
沒有人帶他起步離開牢籠的話,他甚至連想都不會想吧,
畢竟出生在牢籠裡的鳥,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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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找他。」
滿天星說著,感覺周圍的黑暗與光亮逐漸遠去,一開始是緩慢的,接著是快速的,腳下的地崩落了。
他就這麼摔了下去,然後看著白色的少年笑著向他揮手。
「再見了,滿天星。祝你在下一次的故事裡有趟愉快的旅程──
有一段更長久的生命。」
少年朗聲笑道,而他的意識逐漸遠去,消失在一片純白的書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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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再一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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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人能夠帶他離開那個地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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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祈禱著,再次墜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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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晚,有一顆流星劃過天際。
據說有人看見流星落在了英國,然而在落地前,它便燃燒殆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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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為流星並未造成傷亡而歡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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