軾德📷
@Fushide
Tue, Jul 25, 2017 5:26 AM
Sat, Aug 12, 2017 4:1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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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ecord│
已薩 Isaac
│限定交流│結束】
憑著那天所收到的紀錄展票，他進到位在城市一處的集會廳。
即使進來的人稀少，他仍避開著人群四處張望後，停下來盯著其中一個投影螢幕的影像，看著便想起什麼似的，少年在腦中輕聲低沉的、以遠處難以聽見的音量哼著緩慢而有些悲傷的旋律。
自以為僅在腦中。
已薩 Isaac
@Isaacvca
Tue, Jul 25, 2017 2:17 PM
輕細但穩重的歌聲如沫，安靜的宛若月暮倒影。
墨紅的眼循聲，轉向幾面之緣的背影。男人看著不遠處的少年，欣然的彎起眼簾，緩慢如初的接近對方。
集會廳的燈微弱，為了影片調低的光源使他的眼閃爍，在破敗的紀錄片下亮著陰暗的紅。
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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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Jul 25, 2017 3:04 PM
Tue, Jul 25, 2017 4:29 PM
並不是意識到什麼而轉身，就在望見你的那一刻他擺著驚訝的臉，旋律戛然而止。
「…戰地。」仍用印象鮮明的代稱稱呼對方，少年有些尷尬的朝一側看去。
四周投射著來自布幕的光影，此時少年背後原本暗著的投影布幕亮了起來，少年的半張臉被投影機照得刺眼，一手遮著光源。
已薩 Isaac
@Isaacvca
Tue, Jul 25, 2017 4:36 PM
見此，男性一頓，順手將少年拉近陰影之中，遠離轉動著的刺眼透藍。
潔白的布幕帶上一片火海，侵蝕城鎮所生的橙紅火焰卻是冰冷至極；灰暗的天空，砲彈的聲音接近。隨著畫面的震動引出一連串的腥紅與哭聲。
「嗯。」隨意的應聲，男子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可見的精光，似是想著戰場上的種種。隨之，他放開抓著少年的手，語頓片刻，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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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Jul 25, 2017 6:48 PM
「──嗯，很…震撼、很遙遠。」腦子裡只擠得出這個詞，不善於表達的少年有些生澀的表達這自己的感想「…雖然才剛進來不久。」
視線稍微瞄了一眼一旁，整個空間、他人所記錄的影像或許都是他這輩子不會親眼看見、永遠都隔著一道螢幕──
「…你要導覽一下嗎？」
已薩 Isaac
@Isaacvca
Wed, Jul 26, 2017 3:49 AM
「......我不擅長說話。」男人淺道。其實他的話語遠比最初流暢，就連態度也比最初冷靜——見過的次數多了，生者的存在感就不會這麼強烈。
指向某一處的紀錄片，來往十場戰役的他，對場內的戰爭很是熟悉，「南奧塞提亞戰爭。喬治亞政府向獨立的南奧塞提亞開戰。」
他的嗓音僵硬，沙啞而零碎：「這場戰役的死亡人數一直處於不明的狀態。唯一知情的攝影師已被俄軍殺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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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 Jul 26, 2017 6:33 AM
那是他連聽都沒有聽過的國家，無論是喬治亞民主共和國還是南奧賽提亞…什麼的，那些都不在他所在的教育體制下會接觸的範疇。
「…攝影師…被殺害…」嘴中呢喃重述著，他僅僅是茫然地望著述說的你。
「那你…認識他嗎？」對於戰地攝影師之間的交集他沒有概念，少年直接地問出他心中偶然冒出的一絲疑惑。
已薩 Isaac
@Isaacvca
Wed, Jul 26, 2017 7:47 AM
瞥過少年的臉，男子微笑，從口袋拎出的皮夾裡掏出一面陌生的碎片。
他招了招手，把遮光罩的碎片放到少年手中。沉重的力道隨之落下，僅有碎片的罩子遠比預料之外的厚重。
「嗯，認識。」看著落到少年手中的碎片，他坦然的回應。
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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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 Jul 26, 2017 8:20 AM
捧著沉重，少年一時之間還沒有理解對方所說的意思──
…這是那名攝影師留下來的東西嗎？這問題在腦中浮現的同時答案就已經呼之欲出。
他此刻注視著，嘴微張的欲言又止，心中產生一股莫名的雜亂。
「…只剩這個？」他雙指擰著那塊黑色物體，視線仍注視著那片破碎。
已薩 Isa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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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 Jul 26, 2017 8:46 AM
Wed, Jul 26, 2017 8:47 AM
殘片之中帶著黯淡的褐色，是塵土所染又或其他事物，答案已不得而知。
男人安撫的拍了拍少年的背。但他的話語，卻是揭開現實般字字殘酷：「以結局來說......算多了。」
「至多是一台相機；好一點，你能在照片中看到他們的身影。」他道，從未有人過問，戰爭之上的屍體由誰收拾。
事實上，也沒那麼多能夠收拾的完好軀體，鐵鏽的腥紅與過往的記憶是戰場上唯一清晰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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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 Jul 26, 2017 10:29 AM
少年默默的交回手中的碎片，他不曾想過相機所乘載的意義會比實際上手握的來得沉重──
重的太多，但他所能看見的，僅僅是幾張布幕所投射出來的一小片橋段。
「…所以，這是常態。」言下之意詢問的是紀錄者的下場「卻還願意這麼做？」
已薩 Isaac
@Isaacvca
Wed, Jul 26, 2017 11:44 AM
Wed, Jul 26, 2017 2:51 PM
「......太奢侈了。」玩弄著回歸手中之物，男人轉過頭，踮起腳，樣子有些好笑的揉了揉對方的髮絲。
抽開手，他也不管少年的反應——在他心中，少年是個話少乖巧的孩子——便將碎片放回皮夾，「......不是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
垂下眼，他的雙眉緊皺。若有所思，有口難言：「那是你們的權力，不是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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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 Jul 26, 2017 1:23 PM
Wed, Jul 26, 2017 1:23 PM
「…我們？」
成為戰地攝影師是逼不得已這麼做嗎？然而少年並不太清楚對方口中所謂『你們才有選擇的權利』意指什麼，是自己沒有理清楚對方話語的涵義？思維不夠深不夠成熟？
摸著方才被你摸揉的位置，他自行因得不出話語涵義而在原地露出了苦惱而挫折的表情，卻又不把這份「認為是自己理解能力不夠」衍伸出來的疑惑說出來，過了幾秒他踏步朝著另一個屏幕前走去。
已薩 Isaac
@Isaacvca
Wed, Jul 26, 2017 3:14 PM
自責與驚慌，苦惱與挫折。盡收眼底的情緒，是少年不時流露出的態度，也是男人對少年更為深刻的印象。
男人知道，他大可說的輕鬆些，僅讓少年明白戰場之事；他大可點到為止，安撫少年的思緒。
但他，並不擅長。
看向少年前往之處，那是再熟悉不過的紀錄片。一場由他負責的戰役，一場死傷無數的戰爭。
「......頓巴斯戰爭。」幾步走到少年身後，他簡單的介紹。
屏幕上頭的畫面殘忍，充斥著無情的殺戮。更多的，卻是生命的掙扎。
「只有活在戰場外的人，才有選擇的權力。」嗓音遙遠，男人頓了頓，「......你沒必要和一個隨時會死的人隱藏太多。」意指，倘若少年有意，他不介意更多的疑問，畢竟，這就是記錄者該做的事。
軾德📷
@Fushide
Wed, Jul 26, 2017 6:42 PM
聽你說的，注視著畫面，幾秒之後他倒抽了一口氣。
「…這樣、嗎？」有些難過地望著你，不確定他難過的是屏幕所傳達、是他內心解不開的困惑、抑或是你說的：自己是個隨時會死的人。
「…原本很遙遠的東西，現在…就在眼前。」頓了頓，一手環住了自己的手臂，過了幾秒才終於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沒有選擇的權利？為什麼？…逼不得已嗎？」
已薩 Isaac
@Isaacvca
Thu, Jul 27, 2017 12:35 PM
遙遠之物，咫尺之間。
在少年轉向他時，也是男人第一次，筆直的注視著少年的雙眼。
儘管直視，那抹殷紅仍未浮現少年的容顏。緋紅深處擱淺的事物，是人心還是其他事物，早已不言而喻。
「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亦不能夠選擇自身的遭遇......你認為呢？」他笑著，輕輕拍著少年的側臉。
「犯罪者的孩子、戰場上的孤兒、為人凌虐甚者拋棄的幼童......大多數的戰地攝影師都是如此。」即使他不清楚少年的身分，就連少年的名字都不知曉，但他知道，懂得這些情緒的孩子，終究不會是壞人。「橫豎都是死，何不以命相賭？」
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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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 Jul 27, 2017 1:08 PM
Thu, Jul 27, 2017 1:09 PM
「…嗯。」只是簡短的答覆，他接下來思索的時間之長，是連著前方螢幕中播映的畫面一同咀嚼著，但那並不好吃，在他眼裡是辛辣，是痛覺，是苦，他沉著眼，但並沒有表現出太多同心裡一樣難受的神情。
「…頓巴斯戰爭？」他總是把資訊接收起來之後，過好一陣子才回應。這句話像是確認自己有沒有記錯，也像是在詢問關於這部影像的細節是什麼。
已薩 Isaac
@Isaacvca
Thu, Jul 27, 2017 2:33 PM
「......一開始只是大規模的抗議活動。」沒有追究少年的想法，男人緩慢的開口：「最後，變成東烏親俄派與烏克蘭政府的戰爭。」
指著布幕旁的日期牌，他看著「起始於二零一四年」的文字，以左手揉著右側的肩，無奈之間也是深深的嘆息。
「每天都有近六百場爆破.......每天。」不自覺的強調著，他別過頭，回憶著殺場上的慘狀。
軾德📷
@Fushide
Thu, Jul 27, 2017 3:31 PM
「六百──」輕聲驚呼臉上帶過的是困惑，這是多麼令人作嘔的數字。
偶爾在看到難以入目的畫面時少年還會稍微向上或向一旁避開，待久了大概是稍微習慣了，不躲避的，只是還是會蹙起他的眉頭。
他能察覺到對方的一絲無奈，在心中也只能迷霧揣測眼前這名活生生的人是怎麼一路無奈走來甚至麻木習慣的。
他相信親眼目睹絕對不是那麼好受的事情，更別說有些畫面是必須以上帝視角──捨棄了干涉的視角才得以見證。
已薩 Isaac
@Isaacvca
Thu, Jul 27, 2017 6:19 PM
而他們見證的從非美好的故事；不是快樂的童話故事，更不是虛幻美好的理想鄉。他們目睹的，是人們捨棄且不聞不問的故事，令人唾棄且抗拒的醜陋鬧劇。
無論是之前的傷疤，還是現在的態度，男人麻木且捨棄的情感，都不是什麼應該抽離的事物——坦然淡然，理所當然的接受一切。這般態度，或許在他的語氣中可見。
所以，男人很喜歡少年的反應。
「......如何？」沉穩的嗓音低啞，他問著最初的疑問。
軾德📷
@Fushide
Fri, Jul 28, 2017 4:43 AM
他本抱持著人性本惡的想法，對他來說，許多令人難過的事情正在發生著，冷靜下來思考之後，或許就是如此。
然而
「…我不喜歡這些事情的發生。」揉了揉自己的指尖，少年抿著唇，或許自己表達的想法只是膚淺，他膽怯的想著，但仍持續說著「但是我至少沒有被蒙在鼓裡…就是…嗯…至少我得知了，這些發生過的事情。」
唯求看見真相，這讓他足以判斷身邊的事物與自身的抉擇，或許即使得知了也無能為力，但這顯得人生的一切事物都更為活生生、血淋淋。
多少事情是因為不知實情而活得天真，就像過去的自己一樣。
「…謝謝你們，記錄著真相。」
已薩 Isaac
@Isaacvca
Fri, Jul 28, 2017 3:45 PM
當少年說出道謝的話語，男人明顯的顫抖一瞬。低下頭，他將牙齒緊扣，為圖冷靜的咬住下唇。
何其簡單但難得的話語。
「......那你、請你......不要忽略惡意之後的事物。」輕搧左臉，他抬起頭，卻不敢看少年的雙眼。「戰爭很扭曲，但是奮鬥的人們——有時，他們只是為了守護自己的家人與國度。」
軾德📷
@Fushide
Fri, Jul 28, 2017 5:10 PM
「…你是說惡意背後也都有他們自身的理由嗎？」他詢問，輕緩的吐了一口氣，這句話實際上並非問句，他心裡是明白這樣的道理的。
很多時候惡意背後是保護著什麼，戰場的兩端，背後都袒護著誰。
「不過就是為了保護所重視的事物罷了…」這句話其實並沒有要說出來，他原本只打算在心中呢喃，戰地應該不知道也未曾見過，他正是那名用赤裸裸的惡意包裹住自己的人。
「嗯，我會記得的。」認真的視線注視著你，嘴角流露的是難以從沉悶臉上看見的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溫和。
已薩 Isaac
@Isaacvca
Fri, Jul 28, 2017 6:25 PM
看清少年的神情，男人舒展雙眉，笑容清淺的彎起眼。
「.......謝謝你。」艱難的話語脫口而出，正因真誠而顯沉重。他甚少因為自身的理由而道謝，但他不得不感謝，哪怕對方聽著茫然；哪怕對方一頭霧水。
深吸吐息，他拋下少年，速度走到隔壁的大廳；幾秒後，拿著一本冊子走回少年身側。
看著手中的攝影集，他想，他大概會後悔——後悔於接下來的發言：「我不該問的。」將攝影集交給少年，他拉住衣領，顯得有些焦躁不安，「......能請問你的名字嗎？一個稱呼也好。」
若到地獄，也須記得曾經感謝過的人。
軾德📷
@Fushide
Sat, Jul 29, 2017 3:29 AM
「──？」愣在原地不過幾秒，又見你從遠方走回來，拿著一本冊子。
聽見你的詢問，他緩緩、遲疑地接下了那本貌似是攝影集的冊。
「…名字…嘛──」眼光下垂，沒有強迫也不是逼不得已，你是個可以信任的對象，但自己在這個城鎮之中只會是一個過客，他仍習慣性的，說出這個問句之下他會回答的答案。
「…叫我法斯提斯(Faustus)就好了…雖然…不是我的本名。」名字是他這輩子扯過最多次的謊言，對誰、對店長、對民宿老闆──即使知道他本名的人，他仍請示他們，僅能用這個名字，在必要時呼喚他。
少年這才一手稍微提起方才你所交給他的冊子，左右翻轉觀看了一下。
已薩 Isaac
@Isaacvca
Sat, Jul 29, 2017 4:41 AM
「只要記得自己的名字就好。」意味深遠的語句，在他口中顯得無比清淡。他沒多做解釋，也沒打算解釋。
安靜的站在一旁，他將手插入口袋，看著少年翻轉冊本的舉動。
戰地攝影集可謂價值連城，無關乎其價格，而是因為，它只有在特殊的時節才會公開販售。它不同於大多數的攝影集，沒有光鮮亮麗的修飾，更沒有光彩奪目的風景。
但它也不同於紀錄片那般陰暗，它少了死亡的過程，多了苟延殘喘的人們。甚者，有著軍人保護民眾的畫面。
軾德📷
@Fushide
Sat, Jul 29, 2017 7:01 AM
一本不帶立場，厚重的攝影集。
「…我可以翻？」輕聲詢問後，簡單的翻閱著這本冊子，並不是每一張照片都會吸引他的目光，只有偶爾會停在其中幾頁稍微久一些。
攝影是前因後果中的片段，連續動畫之中的一個關鍵禎，那是用何等複雜情緒所換來的關鍵影格。
他不好意思將整本翻完，這東西一定很貴，這得還給對方…雙手闔上，又看著封面許久。
已薩 Isaac
@Isaacvca
Sat, Jul 29, 2017 11:51 AM
屆時，男人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對少年來說相當無解，但他不打算給予詢問的機會。只是擺手，好笑的注視著特殊裝訂的封面，「給你吧。」
他的嗓音帶著奇妙的調侃，腔調之隨性，顯然的不是針對少年，而是針對自身，「把它帶回去看也好，拿回去當餐布也罷，這東西屬於你了。」
軾德📷
@Fushide
Sat, Jul 29, 2017 12:06 PM
「…不行啊、我又沒有給你什麼？！」聽著對方笑，少年蹙起了眉頭，臉上帶著一絲不解與驚慌的，把冊子推到了你的懷裡，同時，他的臉別向一旁「你都招待我來這裡參觀了…你給我太多了。」
已薩 Isaac
@Isaacvca
Sat, Jul 29, 2017 12:20 PM
反手，將厚重的攝影集推回少年眼前，男人仍感好笑的笑了幾聲，「我什麼都沒給你。」
拉住少年的手，不疾不徐的捧著手中之物。於此，他的眼眸之中，第一次印出少年的影子。
「我只是，把不能帶到地獄的東西留下來而已。」
軾德📷
@Fushide
Sat, Jul 29, 2017 12:33 PM
聽了你的笑與話語，他一時之間並沒有予以回應。
看著你的雙眸幾秒過去，這才終於靜靜的、緊握著手中的書冊。
「那我會…把你留下來的東西保護好。」一廂情願的承諾，金碧參綠的雙眼沉靜中帶著一絲誠摯。
「…下一次去戰場，是哪時候？」
已薩 Isaac
@Isaacvca
Sat, Jul 29, 2017 1:08 PM
「兩個月後。」這次的回應迅速，男人鬆開手，並沒有針對少年的承諾多說什麼。無論反駁還是同意，對他來說都是陌生。
輕拍腹部，他在那曾受重傷的部位畫著圓。兩個月看似長久，對他來說，卻是相當短暫。
畢竟，他永遠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去，
「到時，傷也差不多好了。」將手停在上會兒裂開之處，戰地換來的傷總好得相當慢。
軾德📷
@Fushide
Sat, Jul 29, 2017 1:58 PM
「…戰場之外，你都做些什麼？」並不是為了一探對方的究竟，此刻轉到的話題，就只是，這個人──
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的想法，多希望他在戰場之外的時間，可以好好地稍微輕鬆點的度過就好了。
為什麼呢──？
已薩 Isaac
@Isaacvca
Sat, Jul 29, 2017 3:42 PM
男人又怎麼料的到少年的心思？
他僅是意外於少年的搭話，驚訝於對方主動開啟話題這檔事。
沉默片刻，他回憶著自身的日常，才發覺，自己的生活與工作息息相關。
「可能......攝影和......跳舞。」他懊惱的揉了揉臉，怎麼樣也想不到工作之外的活動。「挺無趣的。」
軾德📷
@Fushide
Sat, Jul 29, 2017 5:07 PM
「…你會跳舞？」眨了眨雙眼，少年平靜帶了一絲驚訝的臉望著你。
跳舞是少年自認不擅長的領域，也沒有興趣，但是他挺意外對方是個會跳舞的人。
「…這怎麼會無趣呢。」低沉的語中帶了點輕輕的笑。
已薩 Isaac
@Isaacvca
Sat, Jul 29, 2017 6:02 PM
少年的笑意搭配他的聲線，看來是十足的相配。男人轉著絳紅飛霜的眼，自然的向少年回以相同的情緒。
「......嗯，街舞。」安靜的嗓音伴隨著清淺的溫煦，他將臉前的髮絲拉到耳後，單純且無意的疑問：「你呢？我只知道你會打工......和攝影。」
當他說到「攝影」兩個字時，男人不自覺的露出了深淺得宜的笑靨。他透露出無心追問的意圖，僅僅是閒聊——他甚少做的事情。
軾德📷
@Fushide
Sat, Jul 29, 2017 6:37 PM
「…我嗎？」才正在驚訝著街舞兩個字，接著對方的詢問，他壓低了下巴思索，很久沒有跟人聊這些事。
「打工攝影之外…畫速寫…畫動畫、跑酷？」難得把自己喜歡的事物都列出來了，雖然漏講喜歡吃點心這件事情。
已薩 Isaac
@Isaacvca
Sun, Jul 30, 2017 4:35 AM
畫圖和跑酷。
輕聲一吐，男人興奮的眨著眼。驚喜之餘，四周盛放起愉悅的花朵。
這是第一次——二十年來第一次與人進行這類對話。
他不清楚該回什麼，也不知道還能問些什麼。於是他站在那，期盼的等待著對方的接續或是其他提問。
軾德📷
@Fushide
Sun, Jul 30, 2017 10:06 AM
Sun, Jul 30, 2017 10:06 AM
見對方沒有特別要說什麼的樣子，是要我繼續說些什麼的意思嗎…？
老實說他挺畏懼持續將自己的事情講給別人聽，不確定什麼不經意的資訊會使他再度陷入無限的後悔之中。
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再次將腳踩到陽光之下──
「…有時候會畫動畫畫到忘記時間，當然僅限於休息日的時候。」將你給的冊子夾在腋下，少年緩緩的從口袋中抽出了一本小小的筆記本，小到足以放在口袋中不會掉落，目測厚得扎實，100頁的小冊子。
他將小本筆記本攤到你的面前，攤開第一頁指著小角落，彎曲著本子的弧度開始慢慢地加快翻彈頁面的速度，一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的生物在你的眼前潦草、生動的眨眼、跳動、甩頭，持續至最後一頁。
已薩 Isaac
@Isaacvca
Sun, Jul 30, 2017 4:10 PM
過程中，男人屏息凝神的注視著所有。栩栩如生的姿態、潦草卻非簡單的畫面；每一瞬間都使他驚艷，毫秒的眨眼都使他婉惜。
人生短暫，而他不懂的事情之多，絕非此生得以完善。更不要說，這種理應出現在他人童年的事物，之於他錯失的歲月來說何其遙遠。
「好棒......」話語之中透著興奮的愉悅，他燦爛的笑瞇起眼，有些傻氣的吐出心頭的感想——幼稚但真誠的想法：「就像施了魔法一樣......好厲害。」
軾德📷
@Fushide
Sun, Jul 30, 2017 5:50 PM
面帶著赤紅少年久為的輕笑幾聲，但又迅速地恢復平靜，倒是仍比以往柔和一些。
「…我也覺得這像魔法，所以我才喜歡。」自己應該是難得感受到對方那麼鮮明的興奮
「喜歡施魔法的過程，就像是…畫魔法陣很累，但是畫完之後魔法就成形了…抱歉，講了很奇怪的話？」
已薩 Isaac
@Isaacvca
Tue, Aug 1, 2017 4:06 AM
聞言，男人輕聲，先是搖頭，方才打趣的點頭。即使他沒經驗，也不打算否認對方的形容，畢竟，那便是屬於他的事兒。
「……很棒的形容。」他回道，並不打算說出「我理解」之類的話語。這種清淺的隻字片語，對任何人來說，都顯的太不負責任。
看著對方闔上的筆記本，他輕輕的補了一句：「開心嗎？」
軾德📷
@Fushide
Tue, Aug 1, 2017 5:11 AM
「…嗯。」點了點頭，這是久違的傾談，他也不奢求更多。
以往絕對會排斥，在雙方都傷得體無完膚之前將誰驅離。
「…當然開心的？」意識到兩人擋在布幕前似乎有一陣子，有人一兩個人打算移動到這裡觀看，少年用手指指了指人來的方向，緩緩地朝旁邊移動。
「你也會覺得開心的吧，做自己熱衷的事？」意旨街舞對於這名男子，柔和的嗓音問著。
在他心中這是前因後果，不過換作是其他人他可不確定，但問出來之後覺得自己說的話還挺蠢的。
已薩 Isaac
@Isaacvca
Tue, Aug 1, 2017 12:24 PM
Wed, Aug 2, 2017 3:31 PM
移動時，與擦肩而過的攝影師點首。男人平靜的聽著少年的話語，想了一會兒，牽起少年的手，將他拉進一邊禁止進入的展廳。
展廳無人，第一眼竟大如深淵，空曠如斯，卻凌亂不堪，充斥著待沖洗的底片與未公開的相片。
「……確實……是阿，非常開心。」放開少年的手，不願擋到人的他抱著理所當然的心情，將人帶到了攝影師的後臺。一般職業是不會這麼做的，但是這種與常識背道而馳的行為，對他而言似乎不是什麼怪異之事。
從附近的相片堆中翻出一本特別鮮豔的相本，他抽出一張有著自己的照片——是他練舞時，被人偷拍的相片。「不過……和我很不搭調吧？」說著，把相片交給對方。
軾德📷
@Fushide
Tue, Aug 1, 2017 2:00 PM
被帶到意料之外的展廳，少年先是四處張望著凌亂，他微張著嘴，接著聽到你的回答。
「…不搭嗎…？」少年一手拖著下巴思考，就那麼幾秒。
「應該說…看不出來是現在的你，看不出是個戰地攝影師？」平靜聳著肩，那言語是他久違的坦率與天真──
「照片中的你就像是個一般人。」
已薩 Isaac
@Isaacvca
Wed, Aug 2, 2017 3:36 PM
此話一出，男人總算忍俊不住，好笑的搓揉著少年的髮絲——不失禮儀，卻帶寵溺的碰觸。他不清楚對方的年紀，唯明白自己不該這麼對待一個男性；但說此時，他也不是那麼在意這種小事了。
「......我一直都是普通人。」聲音很沉，帶著一絲釋然的溫柔，「我是一個隨處可見的人，一個......只是和你走上不同道路的人。」
深呼吸，他安靜的注視著少年的臉龐，說著今天的第二次：「......謝謝。」他說，一字一頓，緩慢如戲。
軾德📷
@Fushide
Wed, Aug 2, 2017 5:03 PM
被揉頭時一瞬間閉起雙眼，當你的手離開時，他也慣性的摸了自己被搓揉的地方，一臉疑惑的看著你。
「…嗯。」靜靜的聽你說完那些話語直到感謝，他才緩緩地應了個聲。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父親曾向他說過的一句話──
人生每個階段都是一件藝術品，經過時間的雕磨，展現著獨一無二的型態。
是誰最終都會擁有自己的形，但對造物者來說，職業、種族、性別，那些終歸是相同一物、不過就是些無傷大雅的細節，是木頭、是石頭、是用一些原料堆疊加減而成的藝術品罷了。
他是戰地攝影師，那對他來說就是屬於他的平凡，就跟自己身為旅行者一樣。
「這樣說嘛…我也是個，隨處可見的人啊。」嚼著自己的思緒，他低沉的嗓音接續談吐著，面著這個願意認他說出心聲的人，雖然心得仍然簡單的可以。
已薩 Isaac
@Isaacvca
Fri, Aug 4, 2017 7:34 AM
——但問，簡單的思緒又何妨？
越簡單的話語承載著越多的意義。想法、思念與意圖，萬物一切都由簡為根，安靜的扎根於心，緩慢的成長、融會為未來所需。
男人不確定，這段簡單的對話與少年而言是否具有意義，但他認為，擦身而過的相遇之間本有其理。他很感謝對方能夠傾訴自身的心聲，哪怕他的回應僅是戰場下的呢喃。
「......是啊。你很平凡。」外頭的展廳傳來輕細的哭聲。為誰流下的淚水，若能悼念亡者此生，便已足矣。「同時......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軾德📷
@Fushide
Fri, Aug 4, 2017 8:12 AM
平靜的臉上是平靜的、肉眼無法辨識的笑，那是何等難能可貴。
聽著門外的哭聲，少年僅對這份來門外的觸動稍微挪動了視線，而後正視這間帶著凌亂的「幕後」。
「…這裡是？」他壓低音量詢問，好似怕干擾到外面的情緒似的。
已薩 Isaac
@Isaacvca
Fri, Aug 4, 2017 2:16 PM
見此，男人雖不解，卻也放輕了聲音：「暗房，知道吧？」
語畢，他走到附近的長桌旁，敲了敲你不熟悉的方盒與溶液。
這裡是攝影師的休息室，也是他們的遊戲場。當展無聊，閒著沒事的主攝者們便會聚到此處，關起白燈，將這裡當做簡易的舊式沖洗室。
軾德📷
@Fushide
Sun, Aug 6, 2017 11:47 PM
「…嗯。」答覆伴隨著平靜但好奇的視線，他並不清楚這些工具。
數碼時代的來臨令他沒有環境接觸這些，也不曾想過自己有機會親眼見識到這被稱作暗房，避免相片曝光的地方。
「…只知道，可以洗底片。」
已薩 Isaac
@Isaacvca
Tue, Aug 8, 2017 5:32 AM
注意到對方的目光，男人拉起腰前的長布，露出防水底下的黑色膠卷；整排膠卷，透過鏈扣綁成一排，看來好不驚人。
隨意的抽出一卷，他讓對方捧起手，再把膠卷放入少年的手中。「想試試嗎？」如此問道，答案倒是明確。
軾德📷
@Fushide
Tue, Aug 8, 2017 5:54 AM
「…怎麼用？」有這樣的機會又怎麼可能拒絕，手上捧著膠捲，就像是回到高中那段什麼都敢嘗試、對凡事都充滿好奇心的時期。
攝影或許對他來說只會是這輩子的興趣，他不確定，或許他還記得，能一輩子都能夠接觸自己喜歡的事情就是他一直以來期望的。
他的內心此刻非常高興。
已薩 Isaac
@Isaacvca
Tue, Aug 8, 2017 6:32 AM
緩慢的點頭，他將少年拉到長桌旁，拿起一旁的金屬框與小夾。「等等我會關燈。」
說罷，將金屬框的迴圈構造展示給少年看。一圈圈的，比蚊香密實；不重疊的金屬線勾著圓形的漩渦。一端的開口處，有著防刮的軟膠。
「你要在黑暗中把底片從底片桶裡抽出，再卷進這個金屬框裡......」敲著附近的鐵罐，他緩道：「好了之後再放進這裡蓋好，到時就能開燈了。」
軾德📷
@Fushide
Tue, Aug 8, 2017 11:21 AM
「——嗯，好。」點了點頭，盯著金屬框看了幾秒，他等待著你將燈關上後執行你所指示的動作。
已薩 Isaac
@Isaacvca
Tue, Aug 8, 2017 1:24 PM
見少年表現出明白的態度，他走到牆上的電箱旁，拆開幾條紅色的線路。唉了一聲，便又拉了一條長線，關掉這廳的燈。
——集會廳的電燈集中在同一間房，若想不離開這裡便關其燈，便需如此作業。
軾德📷
@Fushide
Tue, Aug 8, 2017 2:48 PM
待空間的燈暗下來之前，少年就已經閉上眼睛打算讓眼睛先行適應黑暗。
哭聲之虞他一直等待任何燈光停息的聲響，他不知道會是短促的還是長音，直到一段類似引擎的聲響響起後停止，斷定是可以試著睜開雙眼，他才將眼球裸露在空氣之中。
仍暗，完全沒有一絲光線的空間，他試著用他所摸著的形體和記憶的位置，照著對方敘述的指示做。
軾德📷
@Fushide
Tue, Aug 8, 2017 2:48 PM
順利指數
軾德📷
@Fushide
Tue, Aug 8, 2017 2:52 PM
「──那個、我、不確定這樣…對不對──」弄好之後，在黑暗之中對你說著不確定的話語。
已薩 Isaac
@Isaacvca
Tue, Aug 8, 2017 3:06 PM
黑暗中，你能感受到，男人的手安靜的覆蓋上來。他的體溫偏高，手指帶著粗厚的繭。
沿著你的手指滑過，摸向手中的夾子，轉向一旁的金屬框。你能聽見他唉了一聲，少見的低沈。
「......皺巴巴的。」他的話語帶著點好笑與悲傷的語氣。
軾德📷
@Fushide
Tue, Aug 8, 2017 3:20 PM
「…弄錯了？」感受到對方的無奈少年沉下了雙眼，一臉緊張的一手揉上自己的手臂。
「──抱歉。」得意忘形會使人犯錯，然而除此之外，更多是他的自卑和愧疚放大讓自己說出了這句話，這甚至會放大你所傳達給他的悲傷。
已薩 Isaac
@Isaacvca
Tue, Aug 8, 2017 3:43 PM
「不，這很正常。」聽出少年的挫敗，他想起在屋頂上的事。在黑暗中捧住少年的臉，黑暗中，看不見彼此的臉，自然也不會太過尷尬。
輕輕的拍著少年的臉，他不知道對方經歷了什麼，導致這樣的性格——又或者只是單純的本性。這對他而言，只是無關緊要的事。
「第一次的時候......我也搞壞了好幾卷底片。」放柔嗓音，試圖緩解對方的情緒，「......願意，再試試嗎？」
軾德📷
@Fushide
Tue, Aug 8, 2017 3:52 PM
感受到你雙捧的手的同時，少年的臉明顯稍微後退了一些之後才停住。
「──不了…抱歉。」詢問的話語一出，心臟像是升至高觸及將往下墜落般的不適，他沒有那樣厚的臉皮在衝著你的詢問再度嘗試。
這機會本不是他的，意識之中他仍認為，誰都沒有資格無故接受他人的好意，更別說底片在自己的印象中是多麼昂貴的東西。
已薩 Isaac
@Isaacvca
Tue, Aug 8, 2017 4:41 PM
隨著答案，雙手離開了少年。黑暗襲捲而來，哭聲消逝之既，此地無聲，且安靜的令人恐懼。
沉默許久，少年聽見一聲火花濺起的聲響。大廳的燈再起，刺眼的照亮四周。
軾德📷
@Fushide
Wed, Aug 9, 2017 1:45 AM
那陣寂靜之後的光線使他皺起了眉頭，這大概是你在認識他以來即使不是最多但也是經常看到的表情。
「…那個…真的很謝謝你。」幾秒過後他仍皺著眉頭，對眼前的長輩擠出了一個淡淺的笑容，「能接觸和看到這些，我已經很滿足了。」
已薩 Isaac
@Isaacvca
Wed, Aug 9, 2017 4:30 PM
殷紅的眼迴轉，男人轉向藍影，端詳著對方的神情。他無法叫少年舒展雙眉，但那笑容，總給自己一抹溫柔的壓抑。
「......真的嗎？」不該質疑、不該詢問，無奈擔憂，然而關懷。
戰場上的歲月，他捨棄過太多人。僅有的溫柔在戰火中消逝，再此，又該如何？至今表現，所說之言，是怕麻木後忘記了人性的初衷。
若非如此，他不該懷疑。
軾德📷
@Fushide
Thu, Aug 10, 2017 2:24 AM
「嗯。」盯著你輕點著頭，他還緩了幾秒才補上下一句「真的。」
接下來兩人離開了那個空間，又稍微晃了剩餘的布幕，少年捧著冊子，直到晃至這場紀錄展所有呈現內容的盡頭。
已薩 Isaac
@Isaacvca
Thu, Aug 10, 2017 5:34 PM
依著少年接近出口的步伐，男人漸漸與他拉開距離。從身側轉到後頭，一步步的拉開兩人的間距。
為求放映品質，出口的大門虛掩，並以警衛的身形擋住剩下的光。方才哭泣的觀賞者站在門邊，有些茫然的回望多次之後方才離去。
軾德📷
@Fushide
Fri, Aug 11, 2017 3:33 AM
「…謝謝你替我導覽。」今日的感謝不知道陳述了多少次，位在門口離去之前少年停下了腳步，低沉回首望著那雙紅。
「…你還要繼續待在這裡嗎？」
已薩 Isaac
@Isaacvca
Sat, Aug 12, 2017 4:11 AM
面對那雙陽光映葉的金翠，男人的身後逐漸聚集了同行之姿。
他微笑，以行動取代回應。擺手間，落下一聲「再會」，與其餘攝影師同道，回到場內的一角。
軾德📷
@Fushide
Sat, Aug 12, 2017 4:12 AM
▼──【Record.END】
軾德📷
@Fushide
Sat, Aug 12, 2017 4:14 AM
沒有到87層樓真是遺憾(什麼爛感想
已薩 Isaac
@Isaacvca
Sat, Aug 12, 2017 4:14 AM
你可以和阿言（誰）拼到87
軾德📷
@Fushide
Sat, Aug 12, 2017 4:14 AM
我根本被你帶著事件跑各種不太有概念的東西，真是辛苦已薩中了(鄵你也知道
軾德📷
@Fushide
Sat, Aug 12, 2017 4:15 AM
阿言
(不要偷罵
已薩 Isaac
@Isaacvca
Sat, Aug 12, 2017 4:15 AM
我也覺得很辛苦，畢竟是展覽（？？？
已薩 Isaac
@Isaacvca
Sat, Aug 12, 2017 4:15 AM
（罵誰
軾德📷
@Fushide
Sat, Aug 12, 2017 4:16 AM
謝謝(呃
已薩 Isaac
@Isaacvca
Sat, Aug 12, 2017 4:16 AM
你必須幫我吃鬆餅謝罪
軾德📷
@Fushide
Sat, Aug 12, 2017 4:17 AM
<特地為你做的(…
軾德📷
@Fushide
Sat, Aug 12, 2017 4:18 AM
看來我那天不用點鬆餅(...
已薩 Isaac
@Isaacvca
Sat, Aug 12, 2017 4:30 AM
我需要不客氣的表符（X）
軾德📷
@Fushide
Sat, Aug 12, 2017 4:34 AM
已薩 Isaac
@Isaacvca
Sat, Aug 12, 2017 4:35 AM
載入新的回覆
憑著那天所收到的紀錄展票，他進到位在城市一處的集會廳。
即使進來的人稀少，他仍避開著人群四處張望後，停下來盯著其中一個投影螢幕的影像，看著便想起什麼似的，少年在腦中輕聲低沉的、以遠處難以聽見的音量哼著緩慢而有些悲傷的旋律。
自以為僅在腦中。
墨紅的眼循聲，轉向幾面之緣的背影。男人看著不遠處的少年，欣然的彎起眼簾，緩慢如初的接近對方。
集會廳的燈微弱，為了影片調低的光源使他的眼閃爍，在破敗的紀錄片下亮著陰暗的紅。
「…戰地。」仍用印象鮮明的代稱稱呼對方，少年有些尷尬的朝一側看去。
四周投射著來自布幕的光影，此時少年背後原本暗著的投影布幕亮了起來，少年的半張臉被投影機照得刺眼，一手遮著光源。
潔白的布幕帶上一片火海，侵蝕城鎮所生的橙紅火焰卻是冰冷至極；灰暗的天空，砲彈的聲音接近。隨著畫面的震動引出一連串的腥紅與哭聲。
「嗯。」隨意的應聲，男子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可見的精光，似是想著戰場上的種種。隨之，他放開抓著少年的手，語頓片刻，道：「......如何？」
視線稍微瞄了一眼一旁，整個空間、他人所記錄的影像或許都是他這輩子不會親眼看見、永遠都隔著一道螢幕──
「…你要導覽一下嗎？」
指向某一處的紀錄片，來往十場戰役的他，對場內的戰爭很是熟悉，「南奧塞提亞戰爭。喬治亞政府向獨立的南奧塞提亞開戰。」
他的嗓音僵硬，沙啞而零碎：「這場戰役的死亡人數一直處於不明的狀態。唯一知情的攝影師已被俄軍殺害。」
「…攝影師…被殺害…」嘴中呢喃重述著，他僅僅是茫然地望著述說的你。
「那你…認識他嗎？」對於戰地攝影師之間的交集他沒有概念，少年直接地問出他心中偶然冒出的一絲疑惑。
他招了招手，把遮光罩的碎片放到少年手中。沉重的力道隨之落下，僅有碎片的罩子遠比預料之外的厚重。
「嗯，認識。」看著落到少年手中的碎片，他坦然的回應。
…這是那名攝影師留下來的東西嗎？這問題在腦中浮現的同時答案就已經呼之欲出。
他此刻注視著，嘴微張的欲言又止，心中產生一股莫名的雜亂。
「…只剩這個？」他雙指擰著那塊黑色物體，視線仍注視著那片破碎。
男人安撫的拍了拍少年的背。但他的話語，卻是揭開現實般字字殘酷：「以結局來說......算多了。」
「至多是一台相機；好一點，你能在照片中看到他們的身影。」他道，從未有人過問，戰爭之上的屍體由誰收拾。
事實上，也沒那麼多能夠收拾的完好軀體，鐵鏽的腥紅與過往的記憶是戰場上唯一清晰的事物。
重的太多，但他所能看見的，僅僅是幾張布幕所投射出來的一小片橋段。
「…所以，這是常態。」言下之意詢問的是紀錄者的下場「卻還願意這麼做？」
抽開手，他也不管少年的反應——在他心中，少年是個話少乖巧的孩子——便將碎片放回皮夾，「......不是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
垂下眼，他的雙眉緊皺。若有所思，有口難言：「那是你們的權力，不是我們的。」
成為戰地攝影師是逼不得已這麼做嗎？然而少年並不太清楚對方口中所謂『你們才有選擇的權利』意指什麼，是自己沒有理清楚對方話語的涵義？思維不夠深不夠成熟？
摸著方才被你摸揉的位置，他自行因得不出話語涵義而在原地露出了苦惱而挫折的表情，卻又不把這份「認為是自己理解能力不夠」衍伸出來的疑惑說出來，過了幾秒他踏步朝著另一個屏幕前走去。
男人知道，他大可說的輕鬆些，僅讓少年明白戰場之事；他大可點到為止，安撫少年的思緒。
但他，並不擅長。
看向少年前往之處，那是再熟悉不過的紀錄片。一場由他負責的戰役，一場死傷無數的戰爭。
「......頓巴斯戰爭。」幾步走到少年身後，他簡單的介紹。
屏幕上頭的畫面殘忍，充斥著無情的殺戮。更多的，卻是生命的掙扎。
「只有活在戰場外的人，才有選擇的權力。」嗓音遙遠，男人頓了頓，「......你沒必要和一個隨時會死的人隱藏太多。」意指，倘若少年有意，他不介意更多的疑問，畢竟，這就是記錄者該做的事。
「…這樣、嗎？」有些難過地望著你，不確定他難過的是屏幕所傳達、是他內心解不開的困惑、抑或是你說的：自己是個隨時會死的人。
「…原本很遙遠的東西，現在…就在眼前。」頓了頓，一手環住了自己的手臂，過了幾秒才終於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沒有選擇的權利？為什麼？…逼不得已嗎？」
在少年轉向他時，也是男人第一次，筆直的注視著少年的雙眼。
儘管直視，那抹殷紅仍未浮現少年的容顏。緋紅深處擱淺的事物，是人心還是其他事物，早已不言而喻。
「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亦不能夠選擇自身的遭遇......你認為呢？」他笑著，輕輕拍著少年的側臉。
「犯罪者的孩子、戰場上的孤兒、為人凌虐甚者拋棄的幼童......大多數的戰地攝影師都是如此。」即使他不清楚少年的身分，就連少年的名字都不知曉，但他知道，懂得這些情緒的孩子，終究不會是壞人。「橫豎都是死，何不以命相賭？」
「…頓巴斯戰爭？」他總是把資訊接收起來之後，過好一陣子才回應。這句話像是確認自己有沒有記錯，也像是在詢問關於這部影像的細節是什麼。
指著布幕旁的日期牌，他看著「起始於二零一四年」的文字，以左手揉著右側的肩，無奈之間也是深深的嘆息。
「每天都有近六百場爆破.......每天。」不自覺的強調著，他別過頭，回憶著殺場上的慘狀。
偶爾在看到難以入目的畫面時少年還會稍微向上或向一旁避開，待久了大概是稍微習慣了，不躲避的，只是還是會蹙起他的眉頭。
他能察覺到對方的一絲無奈，在心中也只能迷霧揣測眼前這名活生生的人是怎麼一路無奈走來甚至麻木習慣的。
他相信親眼目睹絕對不是那麼好受的事情，更別說有些畫面是必須以上帝視角──捨棄了干涉的視角才得以見證。
無論是之前的傷疤，還是現在的態度，男人麻木且捨棄的情感，都不是什麼應該抽離的事物——坦然淡然，理所當然的接受一切。這般態度，或許在他的語氣中可見。
所以，男人很喜歡少年的反應。
「......如何？」沉穩的嗓音低啞，他問著最初的疑問。
然而
「…我不喜歡這些事情的發生。」揉了揉自己的指尖，少年抿著唇，或許自己表達的想法只是膚淺，他膽怯的想著，但仍持續說著「但是我至少沒有被蒙在鼓裡…就是…嗯…至少我得知了，這些發生過的事情。」
唯求看見真相，這讓他足以判斷身邊的事物與自身的抉擇，或許即使得知了也無能為力，但這顯得人生的一切事物都更為活生生、血淋淋。
多少事情是因為不知實情而活得天真，就像過去的自己一樣。
「…謝謝你們，記錄著真相。」
何其簡單但難得的話語。
「......那你、請你......不要忽略惡意之後的事物。」輕搧左臉，他抬起頭，卻不敢看少年的雙眼。「戰爭很扭曲，但是奮鬥的人們——有時，他們只是為了守護自己的家人與國度。」
很多時候惡意背後是保護著什麼，戰場的兩端，背後都袒護著誰。
「不過就是為了保護所重視的事物罷了…」這句話其實並沒有要說出來，他原本只打算在心中呢喃，戰地應該不知道也未曾見過，他正是那名用赤裸裸的惡意包裹住自己的人。
「嗯，我會記得的。」認真的視線注視著你，嘴角流露的是難以從沉悶臉上看見的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溫和。
「.......謝謝你。」艱難的話語脫口而出，正因真誠而顯沉重。他甚少因為自身的理由而道謝，但他不得不感謝，哪怕對方聽著茫然；哪怕對方一頭霧水。
深吸吐息，他拋下少年，速度走到隔壁的大廳；幾秒後，拿著一本冊子走回少年身側。
看著手中的攝影集，他想，他大概會後悔——後悔於接下來的發言：「我不該問的。」將攝影集交給少年，他拉住衣領，顯得有些焦躁不安，「......能請問你的名字嗎？一個稱呼也好。」
若到地獄，也須記得曾經感謝過的人。
聽見你的詢問，他緩緩、遲疑地接下了那本貌似是攝影集的冊。
「…名字…嘛──」眼光下垂，沒有強迫也不是逼不得已，你是個可以信任的對象，但自己在這個城鎮之中只會是一個過客，他仍習慣性的，說出這個問句之下他會回答的答案。
「…叫我法斯提斯(Faustus)就好了…雖然…不是我的本名。」名字是他這輩子扯過最多次的謊言，對誰、對店長、對民宿老闆──即使知道他本名的人，他仍請示他們，僅能用這個名字，在必要時呼喚他。
少年這才一手稍微提起方才你所交給他的冊子，左右翻轉觀看了一下。
安靜的站在一旁，他將手插入口袋，看著少年翻轉冊本的舉動。
戰地攝影集可謂價值連城，無關乎其價格，而是因為，它只有在特殊的時節才會公開販售。它不同於大多數的攝影集，沒有光鮮亮麗的修飾，更沒有光彩奪目的風景。
但它也不同於紀錄片那般陰暗，它少了死亡的過程，多了苟延殘喘的人們。甚者，有著軍人保護民眾的畫面。
「…我可以翻？」輕聲詢問後，簡單的翻閱著這本冊子，並不是每一張照片都會吸引他的目光，只有偶爾會停在其中幾頁稍微久一些。
攝影是前因後果中的片段，連續動畫之中的一個關鍵禎，那是用何等複雜情緒所換來的關鍵影格。
他不好意思將整本翻完，這東西一定很貴，這得還給對方…雙手闔上，又看著封面許久。
他的笑聲對少年來說相當無解，但他不打算給予詢問的機會。只是擺手，好笑的注視著特殊裝訂的封面，「給你吧。」
他的嗓音帶著奇妙的調侃，腔調之隨性，顯然的不是針對少年，而是針對自身，「把它帶回去看也好，拿回去當餐布也罷，這東西屬於你了。」
拉住少年的手，不疾不徐的捧著手中之物。於此，他的眼眸之中，第一次印出少年的影子。
「我只是，把不能帶到地獄的東西留下來而已。」
看著你的雙眸幾秒過去，這才終於靜靜的、緊握著手中的書冊。
「那我會…把你留下來的東西保護好。」一廂情願的承諾，金碧參綠的雙眼沉靜中帶著一絲誠摯。
「…下一次去戰場，是哪時候？」
輕拍腹部，他在那曾受重傷的部位畫著圓。兩個月看似長久，對他來說，卻是相當短暫。
畢竟，他永遠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去，
「到時，傷也差不多好了。」將手停在上會兒裂開之處，戰地換來的傷總好得相當慢。
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的想法，多希望他在戰場之外的時間，可以好好地稍微輕鬆點的度過就好了。
為什麼呢──？
他僅是意外於少年的搭話，驚訝於對方主動開啟話題這檔事。
沉默片刻，他回憶著自身的日常，才發覺，自己的生活與工作息息相關。
「可能......攝影和......跳舞。」他懊惱的揉了揉臉，怎麼樣也想不到工作之外的活動。「挺無趣的。」
跳舞是少年自認不擅長的領域，也沒有興趣，但是他挺意外對方是個會跳舞的人。
「…這怎麼會無趣呢。」低沉的語中帶了點輕輕的笑。
「......嗯，街舞。」安靜的嗓音伴隨著清淺的溫煦，他將臉前的髮絲拉到耳後，單純且無意的疑問：「你呢？我只知道你會打工......和攝影。」
當他說到「攝影」兩個字時，男人不自覺的露出了深淺得宜的笑靨。他透露出無心追問的意圖，僅僅是閒聊——他甚少做的事情。
「打工攝影之外…畫速寫…畫動畫、跑酷？」難得把自己喜歡的事物都列出來了，雖然漏講喜歡吃點心這件事情。
輕聲一吐，男人興奮的眨著眼。驚喜之餘，四周盛放起愉悅的花朵。
這是第一次——二十年來第一次與人進行這類對話。
他不清楚該回什麼，也不知道還能問些什麼。於是他站在那，期盼的等待著對方的接續或是其他提問。
老實說他挺畏懼持續將自己的事情講給別人聽，不確定什麼不經意的資訊會使他再度陷入無限的後悔之中。
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再次將腳踩到陽光之下──
「…有時候會畫動畫畫到忘記時間，當然僅限於休息日的時候。」將你給的冊子夾在腋下，少年緩緩的從口袋中抽出了一本小小的筆記本，小到足以放在口袋中不會掉落，目測厚得扎實，100頁的小冊子。
他將小本筆記本攤到你的面前，攤開第一頁指著小角落，彎曲著本子的弧度開始慢慢地加快翻彈頁面的速度，一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的生物在你的眼前潦草、生動的眨眼、跳動、甩頭，持續至最後一頁。
人生短暫，而他不懂的事情之多，絕非此生得以完善。更不要說，這種理應出現在他人童年的事物，之於他錯失的歲月來說何其遙遠。
「好棒......」話語之中透著興奮的愉悅，他燦爛的笑瞇起眼，有些傻氣的吐出心頭的感想——幼稚但真誠的想法：「就像施了魔法一樣......好厲害。」
「…我也覺得這像魔法，所以我才喜歡。」自己應該是難得感受到對方那麼鮮明的興奮
「喜歡施魔法的過程，就像是…畫魔法陣很累，但是畫完之後魔法就成形了…抱歉，講了很奇怪的話？」
「……很棒的形容。」他回道，並不打算說出「我理解」之類的話語。這種清淺的隻字片語，對任何人來說，都顯的太不負責任。
看著對方闔上的筆記本，他輕輕的補了一句：「開心嗎？」
以往絕對會排斥，在雙方都傷得體無完膚之前將誰驅離。
「…當然開心的？」意識到兩人擋在布幕前似乎有一陣子，有人一兩個人打算移動到這裡觀看，少年用手指指了指人來的方向，緩緩地朝旁邊移動。
「你也會覺得開心的吧，做自己熱衷的事？」意旨街舞對於這名男子，柔和的嗓音問著。
在他心中這是前因後果，不過換作是其他人他可不確定，但問出來之後覺得自己說的話還挺蠢的。
展廳無人，第一眼竟大如深淵，空曠如斯，卻凌亂不堪，充斥著待沖洗的底片與未公開的相片。
「……確實……是阿，非常開心。」放開少年的手，不願擋到人的他抱著理所當然的心情，將人帶到了攝影師的後臺。一般職業是不會這麼做的，但是這種與常識背道而馳的行為，對他而言似乎不是什麼怪異之事。
從附近的相片堆中翻出一本特別鮮豔的相本，他抽出一張有著自己的照片——是他練舞時，被人偷拍的相片。「不過……和我很不搭調吧？」說著，把相片交給對方。
「…不搭嗎…？」少年一手拖著下巴思考，就那麼幾秒。
「應該說…看不出來是現在的你，看不出是個戰地攝影師？」平靜聳著肩，那言語是他久違的坦率與天真──
「照片中的你就像是個一般人。」
「......我一直都是普通人。」聲音很沉，帶著一絲釋然的溫柔，「我是一個隨處可見的人，一個......只是和你走上不同道路的人。」
深呼吸，他安靜的注視著少年的臉龐，說著今天的第二次：「......謝謝。」他說，一字一頓，緩慢如戲。
「…嗯。」靜靜的聽你說完那些話語直到感謝，他才緩緩地應了個聲。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父親曾向他說過的一句話──
人生每個階段都是一件藝術品，經過時間的雕磨，展現著獨一無二的型態。
是誰最終都會擁有自己的形，但對造物者來說，職業、種族、性別，那些終歸是相同一物、不過就是些無傷大雅的細節，是木頭、是石頭、是用一些原料堆疊加減而成的藝術品罷了。
他是戰地攝影師，那對他來說就是屬於他的平凡，就跟自己身為旅行者一樣。
「這樣說嘛…我也是個，隨處可見的人啊。」嚼著自己的思緒，他低沉的嗓音接續談吐著，面著這個願意認他說出心聲的人，雖然心得仍然簡單的可以。
越簡單的話語承載著越多的意義。想法、思念與意圖，萬物一切都由簡為根，安靜的扎根於心，緩慢的成長、融會為未來所需。
男人不確定，這段簡單的對話與少年而言是否具有意義，但他認為，擦身而過的相遇之間本有其理。他很感謝對方能夠傾訴自身的心聲，哪怕他的回應僅是戰場下的呢喃。
「......是啊。你很平凡。」外頭的展廳傳來輕細的哭聲。為誰流下的淚水，若能悼念亡者此生，便已足矣。「同時......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聽著門外的哭聲，少年僅對這份來門外的觸動稍微挪動了視線，而後正視這間帶著凌亂的「幕後」。
「…這裡是？」他壓低音量詢問，好似怕干擾到外面的情緒似的。
語畢，他走到附近的長桌旁，敲了敲你不熟悉的方盒與溶液。
這裡是攝影師的休息室，也是他們的遊戲場。當展無聊，閒著沒事的主攝者們便會聚到此處，關起白燈，將這裡當做簡易的舊式沖洗室。
數碼時代的來臨令他沒有環境接觸這些，也不曾想過自己有機會親眼見識到這被稱作暗房，避免相片曝光的地方。
「…只知道，可以洗底片。」
隨意的抽出一卷，他讓對方捧起手，再把膠卷放入少年的手中。「想試試嗎？」如此問道，答案倒是明確。
攝影或許對他來說只會是這輩子的興趣，他不確定，或許他還記得，能一輩子都能夠接觸自己喜歡的事情就是他一直以來期望的。
他的內心此刻非常高興。
說罷，將金屬框的迴圈構造展示給少年看。一圈圈的，比蚊香密實；不重疊的金屬線勾著圓形的漩渦。一端的開口處，有著防刮的軟膠。
「你要在黑暗中把底片從底片桶裡抽出，再卷進這個金屬框裡......」敲著附近的鐵罐，他緩道：「好了之後再放進這裡蓋好，到時就能開燈了。」
——集會廳的電燈集中在同一間房，若想不離開這裡便關其燈，便需如此作業。
哭聲之虞他一直等待任何燈光停息的聲響，他不知道會是短促的還是長音，直到一段類似引擎的聲響響起後停止，斷定是可以試著睜開雙眼，他才將眼球裸露在空氣之中。
仍暗，完全沒有一絲光線的空間，他試著用他所摸著的形體和記憶的位置，照著對方敘述的指示做。
沿著你的手指滑過，摸向手中的夾子，轉向一旁的金屬框。你能聽見他唉了一聲，少見的低沈。
「......皺巴巴的。」他的話語帶著點好笑與悲傷的語氣。
「──抱歉。」得意忘形會使人犯錯，然而除此之外，更多是他的自卑和愧疚放大讓自己說出了這句話，這甚至會放大你所傳達給他的悲傷。
輕輕的拍著少年的臉，他不知道對方經歷了什麼，導致這樣的性格——又或者只是單純的本性。這對他而言，只是無關緊要的事。
「第一次的時候......我也搞壞了好幾卷底片。」放柔嗓音，試圖緩解對方的情緒，「......願意，再試試嗎？」
「──不了…抱歉。」詢問的話語一出，心臟像是升至高觸及將往下墜落般的不適，他沒有那樣厚的臉皮在衝著你的詢問再度嘗試。
這機會本不是他的，意識之中他仍認為，誰都沒有資格無故接受他人的好意，更別說底片在自己的印象中是多麼昂貴的東西。
沉默許久，少年聽見一聲火花濺起的聲響。大廳的燈再起，刺眼的照亮四周。
「…那個…真的很謝謝你。」幾秒過後他仍皺著眉頭，對眼前的長輩擠出了一個淡淺的笑容，「能接觸和看到這些，我已經很滿足了。」
「......真的嗎？」不該質疑、不該詢問，無奈擔憂，然而關懷。
戰場上的歲月，他捨棄過太多人。僅有的溫柔在戰火中消逝，再此，又該如何？至今表現，所說之言，是怕麻木後忘記了人性的初衷。
若非如此，他不該懷疑。
接下來兩人離開了那個空間，又稍微晃了剩餘的布幕，少年捧著冊子，直到晃至這場紀錄展所有呈現內容的盡頭。
為求放映品質，出口的大門虛掩，並以警衛的身形擋住剩下的光。方才哭泣的觀賞者站在門邊，有些茫然的回望多次之後方才離去。
「…你還要繼續待在這裡嗎？」
他微笑，以行動取代回應。擺手間，落下一聲「再會」，與其餘攝影師同道，回到場內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