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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闇影
攝影展心得下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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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去觀看了北美館的攝影展

「微光闇影 Faint Light, Dark Shadows」

如同名稱那般,展覽作品注重的內容,除了畫面視覺構成之外,更多是放在光影明暗的交織,讓照片本身除了帶有故事性之外,還多了時間維度的流動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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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 by 'image' we mean a certain existence which is more than that which the idealist calls a representation, but less than that which the realist calls a thing, ── an existence placed half-way between the 'thing' and the 'representation'.

── Henri Bergson《Matter and Mem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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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影像,是某種存在,多於觀念論者所謂的再現表象,但少於實在論者所稱的事物,這種存在位於兩者之間。

── 伯格森《物質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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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到展場就先被右手邊帶著渾沌氣息、李佳祐的作品「隱形時光」攫取了目光,縹緲氛圍滿佈在熟悉的日常場景中,模糊的移動軌跡,似是存在卻又不然,我很喜歡這種不確定感。

沒有明確主角的好處是觀看的想像自由度變大了,客廳、床鋪和浴室這幾張是我在該系列中最喜歡的,光是看到畫面腦中就可以跑出許多劇情出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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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是洪政任的作品「憂鬱場域」,是個帶著批判氣味的系列,很特別的是他採取「拆卸─重組」的創作手法,讓照片不再拘泥於單一平面,遠觀時組裝塊件上皺褶所產生的光影,讓我以為牆上展出的是油畫類的東西。

照片上頭的線路切割後重新置放,在打光下影子與本體互生妙趣,加上旁邊建築的凹凸扭曲感,讓這張照片成為這系列中我最喜歡的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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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中的場景是高雄紅毛港,長期關注紅毛港遷村議題的洪政任,焦躁的感受完全可以從那些幾經揉捏而成的不規則紋路上體會到,他讓自己的無助化作被拆解的肉身影像,有時驚悚,有時戲謔。

在觀看作品的過程,腦中不停浮現出來的是大埔強拆、張藥房悲劇,還有近期的 大觀案等,心情是極其複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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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怡亭的「歷史刺繡人」也是在二元維度上力創其他走向的例子,作品主要是環繞在女性在歷史上的勞動地位打轉,採取刺繡的方式,將照片中想要呈現的焦點用不同顏色的繡線點綴。

雖然光影玩味感沒有洪政任的作品來的豐富,但有趣的是它多了色彩的刺激,而這也是侯怡亭常用的表現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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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個展區還有另一個系列(後來查到應該是邱國峻的神遊之境系列),同樣是用添加立體素材的方式讓照片某部分跳脫平面感,但手法太粗操,我超級不喜歡,所以就沒有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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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看到已逝 李元佳的作品「無題36」時,還以為是用底片相機拍的,因為色澤太美了!後來才知道原來是黑白相紙+手繪上色,得出的效果真的很迷人,尤其喜歡橘紅和綠的交互渲染。

(手機無法去反光,呈現的效果變好差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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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有名的表藝攝影和紀實攝影好手,劉振祥的作品蘊藏的情感能量自是不用多說的了,這幅「陽明山百歲阿公」上頭,具有生的滄桑氣息,亦有死的寧靜韻味,著實讓我駐足了好久;還有其他像是「生命風景:台北合照」,利用銀鹽法沖印處理出來的質感和韻味跟數位印刷就是有差啊,很喜歡那潑墨式的銹蝕紋理和7、80年代的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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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銀鹽技法就一定要提一下我很喜歡的郎靜山先生,如真似幻、運用西方技術又帶有東方山水靈氣的攝影大師,完全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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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觀展的腳步,歷經先前那些掛畫式的作品後,開始有了與空間互動的裝置形式。

李國民的「觀心經」運用了大量的纖維相紙,一串串掛在那,庸俗如我完全感覺是一大堆鈔票串,只可惜該作品禁止觸摸,不然真的好想用手摸摸看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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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過許多建築作品,李國民的照片總傳遞出某種安穩恬靜感,此作亦然,而且顏色美到之所以要拍下來,就是為了到時畫畫可以用滴管吸顏色ha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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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就是「動物與人的蘊與界」,用四面透明的壓克力方塊,裡邊放上同個人的各式表情,利用底部打光,隨著觀看角度的改變而呈現出不同的趣味。

先前的作品都是在平面的條件下,利用剪貼/刺繡等技法做出單維的「突起」,讓觀者有立體的感受,但這件作品讓照片本身即成為立像,也是它有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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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以軒「若有手指」的系列讓我老是有種「快把手指移開畫面角落啊啊啊」的煩躁感,至於「失眠」系列則是拍攝時不經意的閉眼瞬間,像是用著測光表閉眼的影像,這些不經意留下的瞬間經過重新編排後成為一個系列。

「若有手指」和「失眠」系列的順序排列是由一張「若有手指」緊連著一張「失眠」,再接著「若有手指」的系列,並非如同以往那樣將不同的系列各自分界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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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互交錯的串聯擺設挺有趣的,但對我來說也僅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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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彥呈「看海的日子」也是件裝置感極強的作品,圓形暗房的正中央點著一顆黃燈泡,周圍環繞著一格格泛著紫光的窗格,每個窗格裡面都有一張泛著藍紫光芒的炫彩紙,掀起後會看到被遮擋住的一張黑白照片,如果不用力看那張照片是看不出個所以然的,因為照片沖洗的對比十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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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彩紙上頭寫著一段日記般的文字,描述著看海的日子,但很可惜的是文字給我的感覺很不踏實,似乎要述說什麼內在精神層面的東西,但又流於自我意識性,簡單來說就是有看沒有懂啦。

我覺得這個作品給我的感覺跟陳以軒作品的感覺很像,就是他們根本就沒有要讓你懂作品的底蘊,純粹是種靈性的感性抒發,但又無法表達出什麼深刻的東西,我個人沒有很喜歡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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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看完幾個高深的系列,我覺得精神上有點疲累,這時潘小俠的「艋舺 ─ 醉巡」系列讓我瞬間回神,他的鏡頭都聚焦在社會的中下階層,包括嫖客流鶯、賣唱人、攤販等。

那幅「艋舺:賣唱的老婦」讓我盯了好久好久,她的表情、模糊不清的雙眼,懷中那把大月琴現在的命運又是如何了呢?還有「艋舺:賣藥人與猴子」這幅照片,看著看著,瞄到年份居然只是1989,不就和自己的出生年根本差不了多少嗎?但世事好像就在光陰的悄然流逝下有著滄海桑田的變化,想到這突然一陣感慨,就這樣撲簌簌地掉淚了,連我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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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的走向至此開始有點轉折,若說前面是意識性的成分較高,從潘小俠的系列開始似乎有種分界感,走往更紀實的層面,何經泰的「工殤顯影」就是這樣的一件作品。

圓形的展覽空間中掛著一幅幅不忍卒睹的工傷者照片,包括大面積燒灼、肢體傷殘等,無表情的面容下隱藏著深深的悲愴,每張照片底下都寫有一句吶喊式的話語。在圓形空間的入口處放了一本《木棉的顏色》,裡面詳細記載著這些照片背後所背負的人生轉折,業主如何的不負責,身為資訊不對等的弱勢方所遭受的各式欺凌等,內文不長,但看完之後的沉重感瞬間加深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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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n are so necessarily mad, that not to be mad would amount to another form of madness."

── Blaise Pascal《Pensées》

人是注定要發瘋的,要是不瘋的話也會以另一種形式瘋狂起來。

── 布萊斯‧巴斯卡《思想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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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就是看準了張乾琦的「Side Chain」和「鍊」系列而來的,張分別以單頻錄像和系列黑白攝影的方式,記錄他對龍發堂的觀察,兩種呈現都讓人很有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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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 Chain」影片中接連不斷的呢喃,穿插著鐵鍊拖曳的唰唰聲和刺耳的雞鳴聲,雞籠籠身與其內病友身影的畫面疊置,讓整體氛圍顯得更加詭異,用鍊子綑綁起的生活起居訴說著那個年代對於精神病患處置的錯誤想像(但現今又進步了多少呢),片子末尾用著小刀割照片的遲鈍聲響、棄置照片中望著鏡頭的相中人眼神......種種都讓人感到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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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鍊」是以環型的方式展出一系列病友的人像,有人瞇著眼笑,襯出身旁人的苦面相,剃去髮絲的面容混搭著散亂的眼神,直愣愣的盯著鏡頭,似是清醒,意若猶非,也有人避開鏡頭,改將視線投往地面。

影中人有些緊緊相依,又或是隔著幾步的空間,甚至不顧夥伴走出鏡頭之外等,眾生相就這樣赤裸地顯露在眼前,我在觀看的過程中產生了無數想要閃躲逃離的想法,但最後還是強迫自己把這個系列看完了,完全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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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Bongo」是張乾琦對坦尚尼亞毒品濫用問題的紀錄片,當中有句讓我印象深刻的對白是「在這裡沒什麼可以做的,很無趣,所以就4小時注射一次(毒品)」。

當中有個小男孩直接就拿著針筒往胸骨戳去,因為軀體太瘦弱,在針頭進入皮下後,針頭的形狀完全是清晰的突出來,那畫面真的不忍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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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裡差不多也是展覽的尾聲了,侯鵬暉的「自畫像」也是這次展覽中,眾多場佈質量大於影像內涵的作品之一,只留下了一張照片的紀錄,但並非是對於該主題的感受,僅是單純覺得照片好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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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還有一區是侯淑姿的作品「Japan Eye Love You」,針對日本的情色產業背後帶有的沙文主義,其對女體的特定形象宰制(學生/水手服/護士)等議題,利用影像、影片等方式進行批判嘲諷,該區禁止攝影,所以無法有影像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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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先前提到的侯怡亭的「歷史刺繡人」,侯淑姿對於父權的批判更為直接,但靜態影像的衝擊強度卻意外的很弱、甚至是無感的,倒是影片畫面的呈現 ── 各種被男性手指探入、拉扯著的女性嘴部、被動擠壓扭曲的雙頰、臉上不甚愉悅的神情,讓我有種AV既視感。

以身為一個生理女性的角度來說,這個影像讓我感到特別不舒服,看了幾個片段就走人了,我無法想像為何生理男性會喜歡這種劇情,但我也不想再更深入探究,因為逛完展後精神真的很疲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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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還有一個展叫「伏流‧書寫」,只要買了基本門票後也可以一併參觀,但沒有什麼太大的特點,倒也可以晃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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