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0☀烈日☀
【回憶】Ⅳ、休止符:Chapter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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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若德出差回來後,澤羽一如往常在食堂裡工作,這次他挑戰以前比賽時失敗的作品,焗烤海鮮燉飯。自烤箱取出後調和的黃金色奶油形成完美比例,且濃郁的起司味毫無腥臭,葉若德在身後讚不絕口,她褒獎地摸男孩的頭,說他終於有新的突破;這道菜色在學生與老師之間受到不錯的評價,他們喜歡香酥皮脆的焗烤,配上內層料多的燉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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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這次焗烤的口耳相傳,使得澤羽初次成為眾人談話的焦點,他有點驚訝,且覺得不可思議。那頓飯後的下午,翔鵠來到食堂邀請澤羽去喝茶,葉若德答應讓他請假,男孩便開心地卸下工作服,和朋友一塊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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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沒注意到身後大媽,一抹憂愁神色,凝重地望著自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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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去哪裡?」
「引居堂。」
「那是什麼?」
「泡茶閒聊、放鬆身心、培養生活藝術的好地方。」翔鵠明述,並表示他曾經認識一位喜歡喝茶的日本朋友,雖不明其茶道精髓,但體驗倒是樂趣。
「你好厲害哦!外國朋友耶!你會說流暢的日語?」澤羽又是一臉驚嘆。
「哈哈,因為他的中文好的無懈可擊。」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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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翔鵠踏入引居堂,簡單雅致的和室區分兩、三個隔間,櫃台旁一位端莊女士笑臉盈盈,對男孩稱呼親切,兩人似乎很熟識。她引領男孩們入室,堂裡飄逸香氣,幾個大人安靜席地而坐,用輕鬆的語調談笑,泡茶配上甘甜米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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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鵠向女子招手並討論菜單,澤羽默默地靜坐等待,他內心有點兒期待,卻也不敢奢望對方是特別來找自己的,可至少就這樣的狀況來看,他可以妄想彼此是朋友吧?十指相扣的手不安分地擺動,直到翔鵠走到茶几旁席地而坐時,他才回神過來。女士還未離開,她將茶組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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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這個吧?」青髮指著茶度較濃的東方美人。
「好的。」
澤羽點頭,凝視翔鵠泡茶的姿勢,他正要將整鍋茶葉丟入茶壺時,旁邊的女士立刻笑著阻止他,並示範一遍給他看。女士用湯匙將茶葉慢慢放入碗中,舉起熱水沿碗輕倒,水之色澤隨茶葉煮開逐漸染色,泡好的茶用茶匙倒入小茶碗內交給兩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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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很燙,請慢用,我去拿點心。」
「謝謝。」翔鵠對女士揮揮手,轉而看澤羽。「還可以吧?」
「是的……」澤羽沒發現自己有點緊繃。「不過,你怎會想找我喝茶?」拿起小茶碗,望著裡頭清澈見底的橘湯。
「我記得還沒邀請你。」男孩說,隨後女士端了點心走到他身旁,他一樣謝過對方後,女士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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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東西不用錢嗎?」澤羽好奇地問。
「當然要啊,但是我跟櫃台很熟,所以是請客的。你也知道小孩身上哪會有什麼錢,不過我沒課的時候會來幫忙。」
「你好厲害噢……」
「我只是比較愛說話而已。」
「可我是真的覺得……」
「沒有啦,臉皮厚點就好了。」翔鵠知道對方的意思,擅於打交道或許令人稱羨,但對他來說,那是出了傳自父親的特質之外,也是從小學到的教訓,不甘寂寞而被發掘個性。想盡辦法擊破存在於社會的許多圈子,自挖狡兔三窟,當是一種生存之道。「茶的味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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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香,很濃郁。」
「東方美人,味道柔順,濃郁裡口感細緻,不苦不澀,店長推薦。」翔鵠喝茶配點心,看起來相當享受。
「嗯,我可以再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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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話不說,就將澤羽的茶碗舀滿。接回杯子,澤羽對這個男孩的生平產生興趣,不得不感謝對方一番言論,換來近日的安寧。那群討厭的施暴者沒膽再來搔擾他,最近也較平心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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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聊聊你以前的事嗎?」
「在還沒進孤兒院前?」翔鵠舀了茶水放進茶碗中。
澤羽害臊地點點頭,雙眼盯著桌子,覺得自己有點彆扭。
「我爸是某家上櫃公司的業務經理。」對於兒時記憶,翔鵠依稀記得。「他雖然很會賺錢,但也很會花錢,我大概有他的真傳,所以也喜歡與人交際,不過我和他的關係卻像隔了層厚冰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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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羽喝著茶,仔細聆聽翔鵠的過往。母親生下自己便過世了,而父親是個喜歡花天酒地,好女色的花花公子。母親離開後,他常常邀人來家裡開派對,或者去外頭應酬個三更半夜,跟其他女子有所往來,勾肩搭背地跑趴,兒子常被冷落在家。男子只提供他基本的生活需求,卻沒真正關心過他,夜深人靜時,獨自待在冷清的宅邸難免感到害怕,但又毫無辦法,他很快對這種生活厭煩,沒有多久後自己也常溜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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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印象最深的是認識一位開武術館的師父,他簡直像我爸。」聊道那位男子時,翔鵠表情開心許多,「他教我很多知識,以及怎麼鍛練體能。」
「怎麼認識的?小孩子在外頭亂跑,應該很快就會被大人問父母呢?」澤羽這次自己倒茶,配上一塊點心。
「是啊,不過那武術館離我家很近,我是聽見裡面練拳的聲音,好奇之餘才躲在窗戶旁偷看,然後就被發現了。」他描述起與男子的邂逅,唇角綻放微笑。「師父初次遇見我時,就繃著臉說:『小子!與其在那偷看,不如正大光明的進來。』我本來被他嚇一跳,之後想也沒想就跨入大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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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錯呢……你對武術有興趣?」
「比起坐在椅子上寫字,不如叫我動動身體,除非有什麼能讓我投入的事物,像是觀察人類。」
「……觀察人類?」澤羽重述一遍男孩所述。
「對,行為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進而推測對方喜好與情緒。」
「那有什麼好玩的?」
「好玩啊,你不覺得揣測人們下個可能會有的情緒反應很有趣?」
澤羽無法理解地搖搖頭,他不知該做任何答覆,只好默默喝著茶。
「總之我後來常跑師父那裡,他教我一種名為『散打』的拳術,訓練雖然嚴格但我覺得生活的比以往要紮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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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不會好奇嗎?」
「我爸才不管勒,我變怎樣他哪會關切,是後來他發現我手臂有肌肉時才開始覺得奇怪。」當翔鵠舉起手展露臂膀時,澤羽才驚訝那副看似文弱的手,彎曲起來居然相當精實,他很難想像青髮那包覆在衣服裡的軀體有多強壯,也難怪之前說到靠山時他一臉老神在在,還丟人體穴位圖給他。
「那……後來呢?」澤羽依舊忍不住好奇。
「我爸出車禍死了,我就被送到這,雖然沒太多親子情,值得嘉許的是,他至少沒棄養我。」回憶起來,翔鵠的表情帶有絲毫遺憾。「他車禍送醫時,我仍然有去看他,那時候我們比較像父子。」
「抱歉……」澤羽默默地看著茶杯。
「別道歉啊,進孤兒院的小孩都沒父母,你我同病相憐。」翔鵠把茶一口飲盡。「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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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翔鵠把球丟給澤羽時,他只能搖搖頭解釋忘記來之前的事情,他依稀記得自己曾對一個身影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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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請你別靠近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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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邸爆出烈燄,火光四射的驚悚畫面填滿他的腦子,然後就像失焦的紀錄片變成漆黑一片,什麼也想不起來。
「嘿,你還好嗎?」
澤羽陷入恍神,翔鵠在他臉前用手晃呀晃,他趕緊回過神答覆:「抱歉?」
「該回去了。」
「嗯,也差不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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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收拾好後,與櫃台小姐道別,翔鵠帶著澤羽離開引居堂,由於被點到自己未曾想過的往事,澤羽那埋藏於腦袋深處的記憶,似乎逐漸被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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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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