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Ⅳ、休止符：Chapter 4-1

女孩和男孩們發生爭執。他們躲在一處隱密的角落裡談論事情，是男孩們把先把女孩找出來的，現在卻意見不合幾乎快吵架。
澤羽在偶然之間發現，女孩準備要回宿舍時被男孩們盯上，然後她被用架的方式強行帶走，心不甘情不願地與他們往孤兒院裡一處不起眼暗巷走去。他躡手躡腳尾隨，直到三人都到達目的後，挨著牆壁偷看他們談話。
如果今天是不認識的人，或許他連干涉都盡可能避免，但今天像被當犯人對待，而遭受兩個男生質問的，可是他的朋友李井姍。

「你們到底要幹麻？」井姍對討厭的人脾氣一向直衝，經過孤兒院洗滌後，現在沒人稱她小乞丐，甚至有些頑皮的男生對她吹過口哨。
「妳在葉澤羽身邊待最久啊，有些事想必知道吧？」陳炯豪開門見山地說：「妳有看過他用頭髮蓋住的左眼嗎？」
「不就是只盲眼而已？」井姍很肯定地回覆，她甚有自信，是因為看見躲在牆角邊的澤羽正目睹這一切。他會幫她的，她想。
「真沒瞧見過？他那隻眼睛有詛咒！非常可怕，要不是因為他，立平才不會死掉。」陳炯豪放大的聲音裡，憤怒與哀哭夾雜，一旁的王仁衛幫腔作勢，讓井姍聽了眼神都快翻白。

如果不是你們三個自作孽找人家麻煩，今天哪會───對了，她突然想起澤羽先前因字條事件，表現不對勁的神色，她立刻推斷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人。
「留下惡意字條的就是你們是嗎？」她逼問，不怕比她高大壯碩的兩人。
「囉嗦！妳懂啥笨女人，白立平的死都是他的錯！」

無理取鬧的陳炯豪讓井姍氣得暴跳如雷，她氣得用不太好聽的字眼咒罵他們，大聲嚷嚷要把經過告訴葉若德，血氣方剛的男孩們被逼急了，毫不猶豫地朝女孩動手，井姍被炯豪推了一把後碰撞到牆壁，接下來沒有理由的拳頭落下，一拳打在她靈敏用手護住的頭部。

窩在牆邊的澤羽目睹一切，呆若地睜大眼，癱軟在地的兩腿只能倚靠著牆給自己深呼吸。他不忍再看下去，摀住耳朵裝沒聽見，靜默坐在原地裡啜泣。他以為字條事件持續就不會影響別人，以為默默承擔事情就會有所轉機。他怎會笨到相信這種自我良好的蠢事？這時該勇敢衝去保護女孩。但惶恐的理智戰勝勇氣，痛覺令他無法忍受，所以沒膽去替人挨打，更沒膽像井姍一樣去罵那兩個人，即便先前總是稱他們「混帳東西」，但那的確是躲在葉若德的保護傘下才敢放膽講。

思索該不該向大人打小報告，但又害怕被發現自己是告密者，緊握寶石結飾祈禱，彷彿它擁有魔力，當下令他的記憶瞬間憶起某個片段。
躺在病院裡的男孩，想從病床上坐起來，無奈沒有多餘氣力，他手上掛著點滴，睜著無神的眼，凝視純白色的天花板。身體有點痛，灼熱感彷彿燃起，想起自己沒多久前剛經歷一場火災。

不過睜開眼睛的時間沒有太久，又立刻陷入熟睡，在耳邊聽見男女的呢喃聲，其中有一位講到他的名字。

「叫澤羽吧，不過那場大火燒掉重要資訊───」
「哪個黨會？」
「不曉得……完全無消息。」

男孩從回憶裡甦醒，此時他已經看見女孩倒地伏趴動也不動。

「要不是葉澤羽有葉若德罩我們早就出手了，是妳自己活該運氣不好，誰叫妳要跟他做朋友。」
「欵，她暈倒了，別在動手啦。」王仁衛阻止想在補一腳的陳炯豪。
「知道咱的厲害了吧？」陳炯豪鄙視的眼，瞪了躺在地上的女孩，然後轉過身對王仁衛說：「對啦，我都忘記告訴你，老大說要想辦法重查案子耶。」

「重查？」
「對啊，就是立平的死太多疑點，我們這裡的大人都愛敷衍了事，老大說他有認識的警察，可以重新調查案子，而且他自有辦法。」
「哇，真不愧是老大，人緣廣泛。」聽得王仁衛拍手叫好。「不過既然如此，你幹麻還要找李井姍麻煩啊？」
「查案歸查案，私人感情是私人感情，我就是看不爽李井姍跟葉澤羽啦，今天給李井姍一個下馬威，下次換葉澤羽！對了，這個私事絕不能讓老大知道喔，要是被他知道免不了一頓吃不完兜著走……」

「你才知道啊！我根本就不想打李井姍，打女生很不紳士的啊───」
陳炯豪輕敲了王仁衛的頭。「膽小鬼，都做了才再怕！沒事啦，只要我們不說沒人知道的。」
「你不怕李井姍告密？」
「拜託，我們跟她不同班，她又不知道咱老大是誰。」

他們談話的同時澤羽已經跑走，放棄了所有原本可能幫助井姍的機會。溼熱的液體盈滿眼眸，化作顆顆圓珠滾落，起先是一個個到後來變成細小水流，他因自己的無能對女孩感到抱歉，不斷在心裡說對不起，沒種地逃離現場。

他一直哭一直哭，一路往男生宿舍的方向奔跑，中間不曉得遇到多少人，他們好奇的聲音宛如影片迴蕩在空氣裡，然後他撞開房間的門往床用力倒下去，淚水把棉被浸溼一片，啜泣聲埋沒在被單內。

片刻後他終於穩定情緒，強迫自己鎮靜的同時，他不願去回想當時的場景，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井姍現在不曉得如何，他也不敢去想。
今天是假日不用上班，他就一如往常地朝圖書館的方向走去，正巧見到遠處帶著傷的井姍，她雖然沒有鼻青臉腫，但身上有多處傷痕，步伐緩慢地朝保健室方向移動。澤羽鼓起僅有的一點勇氣，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向對方。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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