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Ⅲ、步伐：Chapter 3-7

追逐眼前的人，澤羽腳步急切，距離到中午時段不到半小時，他的飯菜才準備到一半，那幾個惡作劇的傢伙就來擾亂。
「還給我！」
他們現在不挑烈日來搔擾男孩，改成沒有陽光普照，烏雲密佈的陰鬱中午，最近天氣陰晴不定，但只要不是艷陽下，男孩就不會跟上次一樣被烈日焚身而受重傷。

所以他們絕對故意；被澤羽取名為「混帳三人組」的三個比較年長些，又鍛練過的強壯男孩。即便他們擁有武力，但知道男孩在大媽的保護傘下，始終不敢太猖狂，但喜歡捉弄對方的死性仍舊不改，這次變成拿煮飯用的煎鏟和調羹玩傳球遊戲，目的是想對被欺負對象開玩笑。

「接好啦。」較胖的那個領頭把調羹丟給高瘦男孩，煎鏟則傳給另一位，然後對澤羽說：「哈哈，矮冬瓜澤羽拿不到，有本事去跟立平和仁衛拿啊。」
「還我啦，你們到底想怎樣？！不想吃飯了是不是？」

澤羽氣得臉漲紅如蘋果，不受威脅的三人組嬉皮笑臉的各自奔跑，男孩不甘示弱地追上去。他體型瘦小，腳程為小碎步，快跟不上三個人時他加快腳步，但是不小心跌倒了，整個身體重趴地板，臉栽在泥地裡弄得髒兮兮。
「哈，泥巴好適合你喔！髒臉鬼澤羽。」
三個人拍手嘲笑男孩，不過這不足以讓他難過到想哭。他用小小的手抹開沾了泥巴的臉，擋在臉前的雪白頭髮被泥巴弄髒，使得他不得不把側髮撥開清潔，狠狠地瞪著三個混帳，他才不會哭。

沒意識到睜開左眼，只見三個人用驚悚的表情凝望自己，「老天！那是什麼恐怖的眼睛啊？」其一喊出聲來，後兩者跟著吶喊，「是邪眼、是邪眼，你真的是魔鬼生的！」沾上泥巴的臉讓澤羽看起來更像怪物。

太過驚恐的臉扭曲在一起，三個人東拉西扯的搶著先逃跑，一邊吶喊救命，結果跌在一起，澤羽默不作聲，不在乎三人的尖叫吶喊，自他們旁邊搶回煎鏟和調羹，緩緩地往食堂的方向走回去。

之後他過了個寧靜的一陣子，但沒多久就聽見院內傳出有人死亡的消息，死者是三人組的瘦皮猴，白立平，死因暫時不明。那是澤羽初次參與喪禮，但死者是常欺負他，是令他心生厭惡的其中一人，所以哭泣的聲音即使瀰漫在空氣之中，卻也無法感受生離死別的痛，流下令人誤解的眼淚，虛情假意的裝模作樣，並非為了死者難過，反之是爽快。

活該，遭到報應了吧？

他驚訝自己居然如此邪惡想法，居然連一丁點同情都不願施捨，於腦海蔓延的邪惡無法掩蓋事實；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明顯的弧度，就在他低頭跟著人群假裝祈禱時。

這個想法在他腦海中延伸，人們踩著沉重的步伐，跟著出殯隊伍往方向走，澤羽卻發現自己步伐踏起來挺輕快，扣緊心弦的良知譴責他的意識，要他捫心自問對與錯。一片哀悼聲在告別式流竄，院長溫緩的聲音安慰所有人，特別是與死者生前最要好的兩個朋友。

明明是他們的錯，我為什麼要愧疚，他的生死關我何事？

你真的是魔鬼生的，才會埋沒良知。

三個人驚恐的神情依然浮現於腦海裡，澤羽雙手摀住耳朵，搖頭不願去想，他越想忽視就越擔心，甚至覺得自己於此事有關聯，畢竟那三個傢伙在與他有過節之後就略顯不對勁，這讓他開始懷疑對方的死因。

寧靜的那段日子裡幾乎很少看見那三人，他們發生何事也未曾詢問過，但本來就是啊，他什麼也沒做，那些傢伙是自作自受。復仇女神不過站在自己這邊，幫他向那三人尋仇，流露委婉笑容帶走其中一位的性命，僅僅如此而已。

「澤羽。」
「欵？」

他沒注意井姍站在他身旁，女孩經過孤兒院的教育薰陶，變得比以前要有氣質，她身穿的黑色喪服把平時直爽傲氣給蓋過，換言之是穩重。而自己大概沒什麼變化吧，依舊老樣子。

「我……嗯，沒什麼……。」她看見了，他在笑，偷偷的笑，那絲很小很淺，但確實揚起的得意笑容。井姍不忍責難，也不認為男孩有錯，像個小姐姐一樣想保護對方，睜隻眼閉隻眼；但她心裡仍然覺得矛盾，不曉得在這片慟哭聲中，男孩那個竊笑是否太過殘忍。

死者的棺木被抬進火葬場，孤兒院的所有人送他最後一程。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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