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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是我最後一個八仙噗】
老實說可能是因為我是相關工作的關係,即使遠在大陸的另一邊我還是覺得這個事件帶給我很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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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罐子那個被轉到昏天黑地到好幾次我都想爆炸的塵爆塵燃噗還是後來關於物資募集的噗,還是從各方接收到的關於醫療關於媒體之類的各種評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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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真的很沮喪,起因是因為我看到了關於第一個確定拔管的傷患,家屬在媒體上控訴醫療體系轉送機制的混亂,讓女兒錯失第一時間接受完善的治療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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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理解,失去家人時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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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身為一個醫療從業人員,我必須要說,當我看完這則新聞直到現在過了五分鐘,我打字的手是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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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的醫療人員真的,非常地,偉大。
其實在急難救助現場時,很多時候,還有呼吸心跳,並不代表一定有辦法活下去。
就如同我在前面幾個噗說的,很多時候,現場的情況一看,就知道一定沒有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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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在關心傷者,替他們祈福,可說真的我有點難過,有多少人是想過那些衝在第一線的人員的心理素質?
你拼死拼活地抬著一個病人回到醫院,可是你知道他或她一定沒有機會撐過72小時,但是這種話沒有人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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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率超過90%,我們總是只能說服自己、說服家屬當事者會是足夠幸運到去搶下那10%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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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機會拼那10%,我相信一個足夠素質的醫護人員都不會放棄。
但事實來說,奇蹟之所以稱為奇蹟,就是它沒那麼常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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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說……那種一看就知道死亡率100%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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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蔡依橙醫師所言的,哪些人是一定會死這是在事發的那一刻就被決定好的,這無關醫護人員努力不努力就能改變的結果。
我必須要說,60%的重度燒燙傷預估死亡率是90%以上
我也很希望能夠一直有奇蹟發生,每個人都是那幸運的9%、8%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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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是殘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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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未來即將有可能爆出來的死亡名單,我不知道這些在線上的人該用什麼表情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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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說壓力大到讓他送完人後直接趴在花圃上吐的救護員讓我覺得……該說是心疼還是什麼情緒呢?
我曾經因為被病人頂嘴後坐在花圃哭一整晚,人命這種東西扛在身上,你以為醫護人員不著急嗎?可是著急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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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我媽進急救的時候我申請過要進去,但是被院方阻止了,負責阻止我的副院長說:『不管你是什麼身分,只要你不夠冷靜,我們就不會讓你進入手術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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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浩雲醫師的回憶錄裡用了比較輕鬆的寫法在敘述在八仙事件過後他的情況,用的是一種比較黑色幽默的口吻在書寫。
但在他說老病人辭世那一段我真的跟著一起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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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背負別人的性命這件事情有多難。
看起來再大牌再有名的醫師,我相信在第一次簽下死亡證明書的時候心情都是沉重的,總會有至少那麼一次的經驗,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後悔地想著自己沒有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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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幸運,在我待在還待在一級醫院的時候沒有經歷過什麼太龐大的意外,但在我畢業回學校後,緊接著就兩起重大事故。
高速公路上連環追撞,死了十幾個,輕重傷不到一百人,光從事發地點到最近的急診醫院要時速80公里飆15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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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傷、重傷跟瀕危的那三十幾個地區醫院無法救治,所以緊急又轉院塞回一級醫院去,醫院根本沒那麼多人手,所以那時一紙公文下來就是直接從學校調人。
那一個禮拜簡直混亂到進了教室才發現老師不在沒人上課,因為老師被叫去醫院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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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輕傷的出院了,重傷的勉強穩定下來該住院的住院,想要轉院轉到離家近的就轉院……結果距離連環車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地鐵脫軌意外,兩百個人輕重傷,一堆穿刺骨折、頭破血流的幾乎都要用遊覽車來運進醫院裡。
那時候醫院是直接不收門診,連科主任都會被叫去急診,吆來喝去地幫忙擦藥處理外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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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位女醫師所寫的《那一夜,我們在急診第一線》,其實看文字已經是冷靜過後再去回想當時情況了,真正處在那個現場的時候,判定情況及應對方法幾乎都是本能了。
沒有資格害怕、不被允許恐懼、更沒有時間替傷患覺得難過,披上白袍之後,所有的情緒都得被屏除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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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過了那一刻,緊繃的神經一放下來,哪個醫護不是活生生的人?
我們也會為傷患難過,替他們擔憂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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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c. Joseph "Joe" Patrick Dwyer的悲劇在醫界一件很有名的憾事,不管是就學時期或者是就業之後,每次有什麼重大事情發生,老師跟主任們最擔心地就是呼籲我們這些年輕的小朋友要隨時注意身邊的夥伴或同學有沒有什麼失常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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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我們並不是在現場的那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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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覺得我好像也快突破臨界點了,看樣子是找個時間跟學長約診聊聊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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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屬的情緒失控可以被體諒,人類會為逝去的生命感到遺憾,但又有多少人願意去想,會有這麼一群人得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背上多少對自我的責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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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不夠多不夠拼命,是會壓垮一個人對於自己專業的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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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摯地希望這次事件最後不會真的出現醫病關係的對立,否則……台灣這塊土地,就真的太讓人心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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