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遙 ☆
鄭南榕之書:剩下就是你們的事了 |
成大南榮廣場命名風波告訴我們,台灣還有不少人「深深誤解」鄭南榕。這種「誤解」,來自黨國洗腦教育和御用媒體抹黑報導的成功,更有當慣「順民」的台灣人對理解本國歷史真相的怠惰。
☆ 阿遙 ☆

如果有一天,你最心愛的人跟你說:「為了爭取百分之百的自由和尊嚴,我要準備自焚獻身。」你淚眼看著他質問:「那我和我們的小孩怎麼辦?」你期待收到怎樣的回答?
「剩下就是你們的事了。」是鄭南榕自焚前給太太葉菊蘭的答案。
這也是鄭南榕基金會在他逝世24週年,出版紀念傳記的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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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南榕不是不愛太太葉菊蘭和女兒鄭竹梅。事實上,他生前寵愛妻女的程度之深,讓很多男人看了「羞愧」、女人看了「嫉妒」。追葉菊蘭時每天送她一朵玫瑰,婚後最愛誇自己「娶太太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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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每看必哭的紀念文「我喜歡這樣想你」,胡慧玲大姊這樣描述:
葉菊蘭說,「我的青春,全部投資給你了……你居然這樣對待我。」
鄭南榕說,「妳說什麼?我的青春,不也全部投資給妳了嗎……」
葉菊蘭說,「你不愛我……」
鄭南榕說,「有一天妳終會知道我很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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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菊蘭在《剩下就是你們的事了》書序開頭坦言:
每當有人談起鄭南榕,鄭南榕就在我心中又死一次。別人的先生死一次,鄭南榕卻死了千千萬萬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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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籌劃一系列建國藍圖,形塑國家樣貌,只為了活得有尊嚴,像一個正常國家的國民,為了要讓下一代活在沒有恐懼的自由環境。形塑這樣一個新國度,那種理想、那種勇氣、那種信念,在那個時代多麼不容易。這些事情在今日看來或許不具任何挑戰;但在那個年代,他樣樣都是提著頭顱、冒著生命危險在推動。鄭南榕決絕所有親情、友情、愛情,拋棄所有,埋頭往前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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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右翻為傳記、左翻為攝影集」的書卷,文字部分的終端引用葉菊蘭在「那個時代:鄭南榕與他的死亡」座談會所言:
他有想法,他心意已決,有更高的理想,他用他的熱情把自己燒了。我也問過那後面要怎麼樣?他說:「剩下就是你們的事了。」這句話,我當時很不諒解,做為父親、先生把自己燒了,然後告訴我說「剩下就是你們的事了」,我今天終於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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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菊蘭花了許多年,吞下外人難以體會的無數眼淚、隱忍心痛難以形容的無數割捨,理解先生與妻女訣別的行動。但在鄭南榕自焚獻身將滿25週年的前夕,台灣人,理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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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大廣場命名事件的風波(註)告訴我們,台灣還有不少人「深深誤解」鄭南榕。這種「誤解」,來自黨國洗腦教育和御用媒體抹黑報導的成功,更有當慣「順民」的台灣人對理解本國歷史真相的怠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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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享受著前人用生命、鮮血和多年牢獄之災爭取得來的「言論自由」,不再因為主張台灣獨立或參加一個研究台灣歷史的讀書會,就被國家暴力機器以內亂罪、顛覆政府罪為由逮捕,動輒被判死刑或無期徒刑。90年代以後的孩子在解嚴環境下出生長大,以為「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自由」是理所當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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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愛把蔣經國掛在嘴邊當偉人偶像崇拜的馬英九當選總統半年後,就把2008年11月訪台的中國海峽兩岸關係協會會長陳雲林當座上賓,在中國會長面前拿中華民國國旗的台灣人會被警察打、在中國會長拜訪隊伍附近播放台灣歌曲的店家會被拉下鐵門、在中國會長下榻的圓山飯店隨手拿DV拍攝就得被盤查並被抓上警車……(註),保障人民基本權益的憲法形同虛設,告警察執法過當的案件全被法官駁回,指揮警察打小民的署長步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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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7月23日,不滿大埔四戶遭苗栗縣長劉政鴻粗暴強拆的教授學生們,對馬總統經過的方向遠遠舉個毛巾、喊個口號就被以涉嫌觸犯「公共危險罪」逮捕,荒謬的現實記錄在「馬政府濫權抓人,台灣重返戒嚴時代!」一文中。當時我的41歲生日才過兩個月, 正是鄭南榕決定自焚獻身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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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從41歲到滿42歲之前的這一年,我對鄭南榕活過的歷史時空、台灣言論自由的倒退、新聞人該有的風骨與該負的責任,都特別有感觸。如今,我在台灣活過的日子已超過鄭南榕在世的天數,看著他在自由時代雜誌創刊四周年感言期許繼續奮鬥的結語:「直到愛和公義在這塊土地上實現」,想著近年層出不窮的公權侵害人權事件,反省個人為母親台灣所做的努力,如此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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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哥,作為一個新聞工作者,堂堂用他的血作染料,用他的肉作素材,在汽油火中,燒出他不朽國民的人格,死得其所。他作為一個總編輯,死在他總編輯的辦公室,一點都不可恥,我們作為他的家屬,是台灣400年來最榮幸的家族。」1989年5月19日,鄭南榕的么弟鄭清華在告別式上,代表家屬用台灣閩南語昂然說出這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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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人事行政局安排228四天連假,2/25 連假首日我在「google+」分享鄭清華演說影音時寫下註解:「鄭南榕之所以為鄭南榕,除了他本身用生命堅持的理想,也因為他有成全、尊重並尊崇他理想的家屬。二二八就要滿65週年了,這個四天連假請容我不說風花雪月,但說台灣一路艱困血淚底下,威權和歷史都無法抹滅掉的靈魂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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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翻開《剩下就是你們的事了》,前輩的靈魂之光都會刺激我的淚光,在書裡那些超越時代的視野中、如今讀來仍鏗鏘有力的文字裡,思考自己的不足與他留下的課題。鄭南榕不是神,我也不把他當作崇拜的偶像,我只把他當成一位真實存在過的新聞界前輩,一個「勤於精進、勇於實踐、說到做到、問心無愧」的台灣人。
哲人已遠。剩下,就是我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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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問卦] 鄭南榕自焚的說法? - Gossiping板 - Disp BBS
『愛錢、怕死、好面子』 - 後藤新平 論台灣人特質
『最後,國民黨能抓到的,是我的屍體,而不是我的人』 - 鄭南榕
『爸爸像太陽一樣
如果太陽不見了
我會哭,我會叫
但還是叫不回太陽。』- 鄭南榕之女鄭竹梅喪父時所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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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式進入文章前,且先讓我說說這個歷史故事,這個人很重要,所以我把其他文章往後
延了,我每次寫文章打嘴炮時都會想起這個人**【鄭南榕】,他是台灣言論自由的最大功勞
者,今天你我能夠在網路裡討論時政,罵國民黨、罵民進黨、罵總統,多虧了這個人**,我
今天在進入正題之前,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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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烈士鄭南榕先生致上本人最至高無上的敬意
敬謝鄭南榕烈士,你所擁有的信念,是台灣從未擁有的勇氣,你為了自由,昇華了自己的靈魂,成就了台灣的言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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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葉菊蘭女士,你所擁有的丈夫,是台灣至高無上的英雄,感謝你將丈夫捐獻給了台灣
恭喜鄭竹梅小姐,你所擁有的父親,是台灣永垂不朽的太陽,感謝你犧牲了自己的童年,成就了千萬人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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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南榕(1947/9/12 – 1989/4/7)
父親福建人,母親基隆人
非民進黨員
父親是日治時代自中國遷居台灣的福建人,鄭南榕出生在228事件的那一年,那年,父親因為是外省人,被本省人看做是228的加害者,在街訪鄰居的辯護下,一家人被視為台灣人而非228加害者外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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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鄭南榕認為228事件中很多外省人也是受害者,並非是加害者,而真正的加害者是國民黨,但國民黨從未為此公開聲明過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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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幫黨外雜誌寫文章(1981),寫著寫著到1984年,竟然與陳水扁、李敖辦起雜誌來了。
雜誌…叫做XX時代,因為常常會被國民黨管,所以乾脆,鄭南榕一次申請了十八個名字,都有時代二字,而XX無非就是甚麼民主之類的詞,但特別的是,封面編排都一樣,所以其實大家都知道是又換了名字發行。
當年雜誌的封底

每一期都是爭取100%言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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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每期裡面都會寫著
本刊所刊內容,由總編輯鄭南榕先生完全負責
鄭南榕雖然被歸類為黨外人士,但他相當無法接受黨外只敢說不敢做的精神,於是當年還在戒嚴時期,鄭南榕就率領大批群眾上街頭反對國民黨戒嚴。
並且也在那個時代,不顧性命大聲喊出
我叫鄭南榕,我主張台灣獨立!!
由於鄭南榕的聲望相當高,國民黨拿他沒轍,終於在1986年用選罷法將他逮捕入獄,而且是在未經審判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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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入監不到一年後刑期結束,出獄的第一句話就是,今年是228的40周年,總要做點甚麼吧?
於是1987年的228,鄭南榕率領大批群眾上街頭,要求政府公布228真相並道歉。
1988年末的一期時代雜誌,有一篇文章【台灣共和國憲法草案】,被國民黨認定為叛亂罪。1989年年初,鄭南榕上了法院,並堅決不認罪,他公開宣布
國民黨抓不到我的人,只能抓到我的屍體(Over my dead bo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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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黨認為他有逃亡之虞,鄭南榕的個性當然不會接受這種說法,於是他開始在雜誌社裡面【自囚】,並在總編輯辦公桌下準備了三桶汽油和一支打火機。
當時雜誌社社員都認為國民黨會用各種方式闖進來,包括催淚瓦斯等等,所以把雜誌社所有的窗戶都用鐵絲網包住以制止有任何的武器進入,也在雜誌社門口加裝數道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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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自囚71天後,國民黨沉不住氣,派侯友宜攻堅雜誌社,攻堅時樓梯間突然起火,雜誌社員工紛紛滅火時,卻發現鄭南榕不見了,而總編輯室的門是鎖住的,裡面開始有火光,鄭南榕以自焚來證明他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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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菊蘭趕回雜誌社,見到了丈夫的屍體後,泣不成聲…….
之後由屍體所呈現的不彎曲姿勢,就知道鄭南榕在死前擁有極大意志力,在痛苦中也不對國民黨屈服。
(這是焦屍的照片 慎入)
當時國民黨為了和諧鄭南榕的自焚,不斷塑造成是意外,或是鄭南榕試圖攻擊警方。一直以來,操弄真相,就是這群台灣媒體會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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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519的出殯上,出現了許多國民黨黑民單裡的人士,回國的信念是【都有人可以為信念而死了,而卻連回國被關都不敢嗎?】有許多的民眾跟隨出殯隊伍,隊伍行經總統府時,政府早就派了大批警察,以及蛇籠拒馬阻擋隊伍前進。就在此時,一位民進黨的基層黨工詹益樺亦拿出汽油,追隨鄭南榕在蛇籠前面自焚而亡,倒下時地上的字條說明了他的意志【生為台灣人,死為台灣魂】
自焚照片(很帥氣的照片,無血腥)
ppt.cc/Z@y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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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葉菊蘭從政的唯一目標,就不是要讓丈夫白死!
也留下了動人的一張照片,一張母親與女兒的照片

鄭南榕的決心,加速了許多台灣民主化、言論自由的腳步,許多黨外人士的勇氣被他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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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今天,如果你說你是真男人,那只是因為你沒聽過鄭南榕的故事
到今天,如果你說你是堅毅的母親,那只是因為你沒看到葉菊蘭的眼淚
最後,本人再次向鄭南榕先生致以萬分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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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之豪:鄭南榕與我的80年代 - 想想Thinking Taiwan - 想想台灣,想想未來
鄭竹梅與我姊,都只大了我一歲,1980年出生。
所有在時代雜誌社,現在叫做鄭南榕基金會裡,被封存起來的那一些東西,對我而言,都不是想像,而是真實在我生長的80年代臺灣裡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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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從相館送回來的底片膠卷,那些藤椅,那些以傻瓜相機的閃光所照出來,不很自然的彩色照片,都是真的。那些在照片中,嬰兒肥沃的手臂,搔首弄姿,擺出各種芭蕾舞姿勢的五歲小女孩,都可以是我姊姊。對我來說,我是親身見到過的。
所以鄭南榕,在所有這些白色恐怖的歷史中的人物裡,是一個活生生的80年代人物,而那個80年代,我已經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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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個時刻,我在某一個角落,蹲在地上玩玩具,我的姊姊,在旁邊的角落,在想像自己是隻白天鵝地擺弄著從母親房間裡偷拿出來的絲巾。而在另一個角落,鄭竹梅,非常有可能,在跟我姊做著同一件事。
而她的父親,鄭南榕,也就如同我的父親,在1950年代是兒童,在1960年代是中學生,在1970年代,唸了大學,出了社會,跟隨著臺灣工業化與現代化的腳步,一步步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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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穿著一樣的衣服,如同大部份貧苦的臺灣青年人一般,保守,謹慎,領口總是記得扣上第一個釦子。或是那些高領的T恤,搭配著格子的西裝外套。他們戴著一樣的眼鏡,如同那個年代的流行一樣,倒橢圓形的大眼鏡。
這根本不能說離我們有多遠,因為那就是我們,以及,成年在苦悶70年代的臺灣的我們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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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抽不完的菸,在那個肺癌還沒有被認知為與吸菸有相關的年代,不論是讀書人還是勞動者,不論是學生還是醫生,每個男人,都人手一根菸。
那些街頭抗爭的照片,現在常常被放大高掛在某些基金會或展覽的牆上,黑色與白色高度對比的照片,帶著更多感情,並且,有著強烈的藝術感。甚至偶爾我有一種,黑白照片就比較有悲壯的歷史氣息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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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錯了,那些照片有很多,其實都是彩色的,也許有許多理由讓它們被用黑白照片所沖洗出來,但是,他們都是彩色的。當我看到那些彩色相片,上面寫的1986,1988那些年份就顯得不那麼遙遠,因為那時候的我姊也已經6歲,或8歲,竹梅也是。而我也已經是長了記性的年紀,小了一歲的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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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鄭南榕的臺北市,與我的臺北市,並無二致。中華商場還在,電視上也一樣在播放天龍特攻隊,也許在某些日子,跟著母親在臺北四處奔波教琴的我,也曾在路上與帶著竹梅出門的葉菊蘭擦身而過過,或是趕著要去哪裡拜訪人的鄭南榕擦身而過。
鄭竹梅與我的女性同學一樣,用各種奇怪的圖案畫在信紙與卡片上,在耶誕節時寫給同學,在母親節時給媽媽,在父親節時給爸爸。我們用一樣的流行語,我們用一樣牌子的簽字筆,我們一樣會唱小虎隊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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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那個屬於我,屬於我姊,屬於我父母親,也屬於鄭竹梅,與她的父母親的,80年代臺灣。
所以,這一切非常近,近到讓人心痛。
時代雜誌上的所有文字,就如同我父親所有在公司裡要上呈的報告一樣,不是在電腦鍵盤上打的,而是用原子筆一筆一劃寫出來的,最終稿,還要再用一次工整的字跡,去「謄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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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同樣在臺灣的我們的父母,在努力打拼,為了我們這些孩子們的將來,在賺多一點點的加班費,在跑多一點的業務,只為了讓我們可以去補習,可以買一盒36色的彩色筆的時候,鄭竹梅的父親,也在為他的孩子的將來所打拼。
只不過,他的孩子的將來,被他當做是一整個國家的孩子的將來在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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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大部份的人都在飯局裡痛罵國民黨的時候,鄭竹梅的父親在公開的場合,以演說,以印刷的文字,在痛罵國民黨。
當大部份的人也認知,也同意,臺灣應該民主,臺灣需要民主,哪怕臺灣仍必須被叫做中華民國;當大部份的人也認知,也同意,這裡是我們的家,我們唯一的家;當大部份的人也認知,也同意,言論自由確實是一個民主社會不可或缺的公民權力時,沒有人讓國民黨知道,我們不只是口頭說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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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南榕,決定告訴國民黨,與全世界,臺灣獨立與言論自由,是值得為它而死的高貴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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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國小民,是我們要拋棄虛幻的東亞巨國夢,回歸現實的西太平洋小島,認真腳踏實地。
好國好民,是我們要如何在這片小島,透過不斷努力,建立起更美更好的社會與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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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南榕是我們,我們是鄭南榕,但是當鄭南榕點起那股烈火時,他不只是我們,他告訴我們:我們可以更好,更勇敢,更理想,更無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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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ttel:【週一想想】難容台灣:朕難容鄭南榕們 - 想想Thinking Taiwan - 想想台灣,想想未來
成大官方公開票選出「南榕廣場」,但成大校務會議卻以「政治化」為由否決了民主決定的「南榕廣場」。成大校務會議這個違反民主的決定,其實只是說明黨國信徒與幽靈難以容忍主張任何與台灣意識有關的鄭南榕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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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南榕畢生的終極目標就是『爭取台灣獨立』,以及可以主張台獨的『百分之百言論自由』。鄭南榕在主持政論雜誌、公開演講時,所強調的主軸無一不圍繞在台獨以及可以主張台獨的百分之百言論自由。在1992年刑法一百條修正前,主張台灣獨立的「言論」或「思想」就是意圖破壞國體、竊據國土,可處無期徒刑。1992年之後,人民終於有主張台獨的百分之百言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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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12月10日世界人權日,鄭南榕在「時代系列週刊」第254期刊登許世楷的「台灣共和國憲法及草案」,隨後遭到高檢處(現高等法院檢察署)以違反刑法一百條的言論及思想叛亂罪傳訊,但鄭南榕發表聲明強調「國民黨抓不到我的人,只能抓到我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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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治檢警面對已經準備數桶汽油自囚於雜誌社71天,打算「以死明志」的鄭南榕,警方依然在時任中山警分局刑事組長侯友宜等人的率領下,在1989年4月7日攻堅雜誌社。鄭南榕一如其宣言,引燃汽油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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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法一百條雖然在1992年順利修正,還給臺灣人民有主張台獨的言論自由;但是,黨國信徒依然強力反對,例如,中國認同的馬英九,從當時就強烈反對。自從刑法一百條思想(言論)叛亂罪修正後,台獨主張不再是「犯罪行為」,台灣意識與台灣認同也逐年上升,但這豈是黨國信徒可以忍受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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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鄭南榕自焚時,因為鄭南榕主張台獨,黨國媒體強力醜化鄭南榕的形象
1989年4月14日,年僅9歲的鄭南榕女兒鄭竹梅,和身披「主張台灣獨立無罪」布條的台大大論社19位社團成員在台大校門口禁食靜坐時,突遭不明男子潑灑鹽酸攻擊。4月17日,時任高雄市立委的張俊雄為鄭南榕設立的靈堂也遭到縱火。以上皆顯示,黨國信徒對於鄭南榕言論自由與台獨主張的不滿與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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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黨國信徒對於鄭南榕又有新的詮釋。當民進黨執政時,聯合報總是抬出鄭南榕批評民進黨。例如,2002年3月,國安局因機密資料外洩,國安局長蔡朝明以「國家危機」形容此事,高檢署搜索查扣壹週刊與搜索記者住處;此時,聯合報在3月21日抬出鄭南榕,抨擊民進黨政府成員違反鄭南榕的百分之百言論自由主張以及侵害新聞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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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3日,聯合晚報接棒以「鄭南榕若活著」為標題繼續攻擊民進黨。同年12月20日,因為立法院法制委員會的「國家機密審議委員會」相關條文問題,聯合晚報又抬出鄭南榕抨擊民進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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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馬英九也不落人後,不讓聯合報專美於前。2005年8月4日,因為7個有線電視頻道未獲新聞局換照因此停播,馬英九也抬出鄭南榕抨擊民進黨。2006年6月21日,馬英九在電視演說中又抬出鄭南榕,以鄭南榕的犧牲精神批評民進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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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鄭南榕現在已經成為黨國信徒心中的「英雄」,為何南榕廣場會被校務會議否決呢?為何現在的南榕廣場事件爭議時,會有網友去維基百科(Wikipedia)惡意竄改鄭南榕的資料呢?為何聯合報又要杜撰採訪鄭竹梅的新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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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在民主化當下,黨國信徒卻依然無法接受的台獨鄭南榕,其實只是眾多的鄭南榕們之一。什麼是鄭南榕們?鄭南榕們就是包含台灣獨立、台灣認同以及以台灣為主體的一切主張;凡是以台灣為主體的主張,都是黨國所無法容忍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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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南榕除了有言論自由與民主的象徵外,鄭南榕另一個意義就是台獨,所以成大的黨國信徒與幽靈必須反對南榕廣場。成大校方說「南榕」太政治化,難道成大的「中正堂」不政治化?試問,成大校方何時將「中正堂」去政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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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說,就是因為與台灣意識有關的鄭南榕們實在令這些黨國信徒難以忍受,所以必須一一剷除。馬英九一上台就要求中央社將外賓「訪台」改成「訪華」,以「中國大陸」或「大陸」取代「中國」,刪除台語認證預算,主張根本不存在的九二共識一中各表等等,無一不是最佳的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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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南榕廣場被成大謀殺,也只是「朕難容」的鄭南榕們之一而已。目前,馬政府將針對高中歷史、地理和公民與社會課程課綱自由電子報 - 高中課本修改 立委痛批馬去台灣化 (往中國認同方向修改),正是另一個「朕難容」鄭南榕們的最新、最具體例證。總之,對這些黨國信徒而言,只要是台灣,不是中國,朕就難以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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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新聞] 指鄭南榕是恐怖分子?成大:教授很生氣 - Gossiping板 - Disp BBS
台灣人民與台灣學生對於民主真正精神不夠了解,原因就出在你王文霞這種"獨裁主義者的走狗學者身上"
台灣的民主本身並非民主,早期屬於法西斯式的集體專制,國民黨透過國家機器採取洗腦教育以及愚民教育;對外利用政治作戰方式,採取宣傳策略對於民主產生誤解,簡單說,台灣在解嚴前都是標準的法西斯專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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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到民眾普選台灣元首前,都是在法西斯專制到民主政治的半過渡期;台灣的民主之路並不是因為台灣的特殊政治環境,而是一個法西斯主義過渡到民主主義的過渡期.
這在民主發展史中並不特殊這在歐洲[法西斯國家]我們都可以看到;而且台灣至今都還是在[過渡期]
您不願去揭開這個事實,反而還在替國民黨這個法西斯政黨掩飾抹粉,我只能說你的行為不配稱做一個學者,因為你不過是專制獨裁既得利益者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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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反對要鼓勵年輕人面對生命各種災難時,必須要以奮鬥來做為基本態度,但是面對為政者,利用暴力及權力剝奪了市民的自由,並進而想支配人民時,我請問有人用生命去捍衛這種自由,去捍衛比生命更珍貴的自由的價值時,我們是不是更該給予高度的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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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高貴的犧牲,而不是你所謂的輕視生命;民主的價值觀在於多樣性,但是並不包括容許存在利用暴力去剝奪身為人類的基本權利,所以你是不是在利用民主去反對民主?你是不是在利用生命價值去扭曲公民對於獨裁者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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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政治本身是從否定國內及權力機構的無謬性而出發的,民主的第一要件就是"自我質疑與自我批判價值觀"透過自我質疑與自我批判去"自省"(並非列寧.史達林或毛澤東式馬克思主義的公開自我汙衊式的批鬥).所以我請問,您對於人權宣言的主觀認知,去否定民主本身的最基本的常態性檢討,真的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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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王文霞你所謂的"配套措施"叫做位獨裁者與專制者解套.
法國大革命人民用生命去捍衛人民的基本生存價值與精神;自由宣言更是表明身為人的基本權利;當我們的精神被獨裁者與專制者誣衊扭曲,當我們身為人的基本權利被政府侵犯,用生命去捍衛屬於人的基本權利,身為人的基本精神,真的不是為生命展開另一種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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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rs terribilis est, ut mortuus vivos terribile Rene Descartes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像屍體一樣的活著』勒內.狄卡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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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王文霞女士或成大,想要對任何針對王文霞女士錯誤言論而對與批評的人提告;我在這先說明,我會無償提供資金並且聘請律師,捍衛被王文霞女士或成功大學採取司法迫害與濫訴的人士,簡單說王文霞女士告100個,我就幫100個人出律師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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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告我,我很歡迎在台灣有如妓女般的法律面前,捍衛民主與自由的真諦.
如果這裡有成功大學的學生,我希望你們能讓王文霞女士看到這篇文章.
這是基於為自由犧牲者的基本敬意,也是對於鄭南榕先生對台灣民主制上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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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台灣民主犧牲生命,我只在國寄望未來.
你的死為台灣帶來自由,我活著卻無法消滅邪惡
我們互不相識,可是我們有共同的使命.
台灣未來若真的自由.民主.平等.安全你我的死都有價值
你的死留給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希望與目標
我們希望法西斯可以在台灣根絕,但是活著的我卻無能為力
我們不曾相識,但是你是台灣人的驕傲
不論法西斯的走狗如何詆毀,你將長存我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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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致成大王文霞教授-民主與教育的成長,不是靠張胡亂說話的嘴
民主政治中,當遇到政府或是擁有莫大權力的集團欺壓百姓跟人權時,就一定會有民眾起來反抗。有反抗,就會有衝突;有衝突,就會有傷亡。當出現傷亡的是站起來反抗的人民時,歐美這裡有個專有名詞冠給這種人,我們稱他們為”烈士”(Marty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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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南榕先生當年為了爭取言論自由,為了讓人民正視”言論箝制”的這坨會讓台灣民主生病的大便,他自焚抗議。
這行為代表的辛酸、傷痛跟犧牲的代價有多巨大,王教授妳一點都沒能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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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多年後的今天,您坐在包括鄭南榕先生在內的台灣民運人士前輩們努力爭取的自由社會裡,對著前人的犧牲奉獻盡出嘲諷之能事,甚至用”自殺式恐怖攻擊”的行為來對比鄭先生,我只能搖頭嘆氣。
今天王教授一席話,害得成大的清譽受到拖累,甚是可惜。王教授您對於鄭南榕先生的犧牲奉獻的發言,只看出您對於民主發展認知一無所知,也顯現出您傲慢的姿態。
☆ 阿遙 ☆
民主政治跟教育水平的成長,絕對不是在那裏用隨便的對比跟口無遮攔的發言可以堆砌出來的。民主社會需要人民每個人正視問題的勇氣,願意為了發出不平之聲的決心,跟永遠都不會坐視不管的毅力才能不斷地成長。如果連這一點都無法理解而恣意地去批判前人為了民主人權作的犧牲,我也實在是只能深深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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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想想】正因為有「王文霞們」,我們更需要「南榕廣場」
成大昨日校務會議正式以70比21的票數,否決了廣場命名案。經學生票選出來的「南榕廣場」命名,正式被黑掉。整天臉書上大家最憤慨的,是歷史系教授王文霞發言批評,鄭南榕很像伊斯蘭的炸彈客,因為以死來解決問題只是逃避問題,民主核心價值不是愛怎樣就怎樣,而是對生命的尊重。語畢,現場一片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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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像炸彈客嘛!」 王文霞發言逐字稿 - 新頭殼 newtalk

這種顯然扭曲史實,加上語畢後的「現場一片掌聲」,令人不寒而慄。
☆ 阿遙 ☆
事實上,「鄭南榕是恐怖分子」、「鄭南榕有精神問題、以自殺來逃避問題」的講法,並不是王文霞的發明。
25年前,鄭南榕自焚前後,這正是國民黨官方,及眾主流媒體的主要抹黑報導方向。
☆ 阿遙 ☆
許多抹黑報導,今日審視,都禁不起檢驗。 包括當時雜誌社內經歷第一現場的證人提供的證詞,都指出雜誌社起火時鄭南榕早已自囚在總編輯室內,向警方「投擲汽油彈」的說法根本是謊言。
而自焚的理由,各家報導根本不觸及鄭南榕起身抵抗的《懲治叛亂條例》惡法,不去作理念上的探究,而一昧在「精神問題」上作文章。
☆ 阿遙 ☆
這樣,也許我們就不難理解,當年看了主流媒體、可能根本不識黨外雜誌,才剛取得學位、正開始在成大教書的王文霞,及其他「一片掌聲」的成大教授們,為何二十五年後,還是認定鄭南榕是「恐怖份子」、是「以死來逃避問題、不尊重生命」。
☆ 阿遙 ☆
王文霞在成大教學網站登載的「專長、研究領域」是:「無」。
也許她並不熟悉台灣當代政治史。讓我們幫她補課一下: 鄭南榕自焚當天(1989/4/7),是因為要「拒捕」。
為何拒捕?因為半年前,鄭南榕刊登了憲法學者許世楷的《台灣新憲法草案》。接著,立刻收到高檢署的「涉嫌叛亂罪」傳票。
☆ 阿遙 ☆
你說,奇怪,1987年不就解嚴了嗎?為什麼還有「涉嫌叛亂」這種事?
那是因為,雖然解嚴,但「動員戡亂時期」尚未中止。戒嚴時代用以對付異議者的《懲治叛亂條例》未廢除
☆ 阿遙 ☆
而依《懲治叛亂條例》第二條第一項規定:「意圖破壞國體、竊據國土或以非法之方法變更國憲、顛覆政府,而著手實行者」,處唯一死刑。
換句話說,當年若鄭南榕不抵抗,他所面對的,也是「死刑」。
☆ 阿遙 ☆
面對可能到來的死亡,堅持「100%言論自由」的鄭南榕選擇了高喊:「國民黨抓不到我的人,只能抓到我的屍體」。自囚總編輯室71天,最後以自焚,來表達他對這個體制的控訴。
這並非逃避問題、也不是沒有能力面對生命的挑戰。恰恰相反,正是因為鄭南榕太正視、太嚴肅地面對這個問題,才鄭重地作出了這個他面對不義體制的崇高決定。
☆ 阿遙 ☆
我倒是好奇,若換作如今高傲地批評鄭南榕「不尊重生命」,卻對當年那個剝奪人民自由、視人民生命為草芥的國民黨不置一詞的王文霞,又會如何選擇?
☆ 阿遙 ☆
說到底,也許這次「南榕廣場」的命名風波,會有不少我們這一代的學生,覺得有何必要?「鄭南榕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但還有必要特別紀念、跟校方起爭議嗎?」。
「王文霞們」讓我們看見,我們所知道的鄭南榕,跟許多從戒嚴時代走來的台灣人所知道的,大相逕庭。許多那個年代留下來的抹黑、與誤導並未被釐清,更遑論對當年的壓迫者追究責任。
☆ 阿遙 ☆
而我們這一代人對王文霞的「恐怖分子」說的譁然與陌生,則顯示我們對共同經歷過那段歷史的許多像王文霞這樣的台灣人,也一無所知。
正因為有「王文霞們」的存在,我們更需要「南榕廣場」。透過衝突與爭議,去釐清事實、取得共識。「南榕廣場」並不是一種炒冷飯的政治正確,而是我們這一代人的另一波轉型正義運動的重要一環。
☆ 阿遙 ☆
因為你們的浴火,我們更要努力重生
「我叫做鄭南榕,我主張台灣獨立。」在那個說出台獨就可能惹上殺身之禍的戒嚴年代,鄭南榕無畏地在1987年金華國中的演講堅定張口。
☆ 阿遙 ☆
「他不是單純為了『主張台獨』而自焚的。如果他只是為主張台獨而死,那麼他就只是一個純粹的台灣民族主義者;而作為一個台灣民族主義者,他對祖國台灣或許真的懷抱著一種強烈到不得不以生命來證明的深刻鄉愁。
☆ 阿遙 ☆
然而我們清楚知道,他其實是為『主張台獨的言論自由』,乃至『主張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而死的……他以生命所捍衛的,是包含主張台獨、主張統一,或者主張各種不同的台獨路線與想像的言論自由。如果借用卡謬的話來說,這是一種『哲學的死』──他愛他的國家民族,但他也超越了國家民族。」中央研究院台灣史研究所副研究員吳叡人在《好國好民-鄭南榕逝世二十周年紀念特刊》如此寫道。
☆ 阿遙 ☆
他認為,鄭南榕不只是「建國烈士」,他背後有更基本的信念:「民族認同必須被更高價值,也就是對自由、差異、多元的尊重所制約。」
☆ 阿遙 ☆
林飛帆:剩下,就是我們的事了──對Nylon的承諾 - 想想Thinking Taiwan - 想想台灣,想想未來
剩下,就是我們的事了──對Nylon的承諾
我一直在想,我們這一代人,我們這一代的行動者、思想家…要如何去繼承Nylon的那把火,我們要如何讓那把火的溫度繼續溫暖著仍在黑夜寒風中等待黎明曙光的台灣人?
☆ 阿遙 ☆
當我這麼想的時候,我回憶起第一次發現Nylon好像離我不是這麼的遙遠,原來我們也仍有一點聯繫。
2011年,我在成大零貳社,找到了鄭南榕過去在成大的一點足跡,當時我們讀過一段話,一句來自成大西格瑪社老學長的話:「但願我們在成大的歷史裡,是鼓舞自由的力量」
☆ 阿遙 ☆
這句充滿吸引力的話語,在Nylon離開後的二十幾年,成為了他的學弟妹們的座右銘。而我也在那時才知道,Nylon曾經也是成大的學生,更是西格瑪社的成員。
老學長的那句話鼓舞著我們;而他們那個世代、你們那個世代的轟轟烈烈,也依然被後輩傳頌著。
☆ 阿遙 ☆
時常,許多前輩們問我們,這代的年輕人,是不是都不關心台灣的前途?事實上,每一次面對這樣的問題,我的回答都是,「不!我們關心台灣的前途,就跟你們一樣,而每個世代的台灣年輕人都有一群人想著一樣的事情,做同樣的夢。」
☆ 阿遙 ☆
這個夢,跟二二八時拿起槍桿的年輕人做的夢一樣;這個夢,跟美麗島事件後仍冒險回台的陳文成博士所作的一樣;這個夢,跟鄭南榕唱著《舞女》時所嚮往的一樣;這個夢,也是一些2008年在廣場上靜坐長達一個月的學生所做的夢;這個夢,也是這半年來在全台灣、世界各地手持標語拍下照片告訴全世界「反對媒體壟斷、拒絕中國黑手干預、捍衛新聞自由」的年輕人所做的夢。
做自己的主人。
☆ 阿遙 ☆
不過,上個世代與這個世代,或許還是有差別。
上個世代的他們、你們…在黨國幽靈的壟罩底下,嘗試掙脫,爭取那個遙遠的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
而我們這個世代,不僅得面對黨國威權的幽靈尚未完全消退、散去;更得同時面對我們的新聞、言論自由正一點一滴被中國挾著強大資本鯨吞蠶食。舊的黨國,還未離開;而新的黨國,又正在逼近,這個新的黨國無疑是中國共產黨所領導的黨國
☆ 阿遙 ☆
我們,何時才能作自己的主人?我們又該怎麼作?
24年前,鄭南榕在自由時代雜誌社足不出戶,面對妻子葉菊蘭的詢問:「我們怎麼辦?台灣人民怎麼辦?」他回應:「剩下就是你們的事了」。
☆ 阿遙 ☆
我不知道葉菊蘭女士在當下會如何回應Nylon的這句話,但我想在Nylon離開的24年後,我們該回答他。「對,擱來,就是我們的事情了」這個世代的行動者,我們應該回答他,也回答台灣社會,用Nylon那個自信、輕快、堅定的語氣,喊出自己的姓名:「我叫作林飛帆,我主張台灣獨立。」
☆ 阿遙 ☆
我們回答他,「台灣的未來是咱的代誌!新聞自由、言論自由是咱的代誌!居住人權、勞工權利、反核廢核、台灣的生態是咱的代誌!台灣獨立就是我們的代誌!」
行動者們,每一次的行動都是我們紀念鄭南榕的方式,每一次的扎根組織都是我們維繫鄭南榕那把炙熱火焰的方式。「去敲響那自由的警鐘!擱來,就是我們的事情!」
☆ 阿遙 ☆
鄭南榕的路、我們的課題、台灣史的未來 /周婉窈
歷史無法給固定下來,它和過去、現在、未來往往處於一種交互作用的浮動關係,在台灣戰後近六十八年的今天,我們無法不墮入沈思:鄭南榕選擇的路,何以還是充滿荊棘?我們要如何往前走?
☆ 阿遙 ☆
在台灣從解嚴到刑法第一百條修正,台灣享有思想自由為止,這是政治社會運動最激烈、最昂揚的五年(1987-1992),我都錯過了。我對鄭南榕、詹益樺的認識,都是回國以後自己補課,慢慢有個了解。二二八、白色恐怖也是如此。最近讀《剩下就是你們的事了:行動思想家鄭南榕》(台北:書林,2013),凝視解嚴後前後三年的政治運動照片,深受感動,但感觸也很深
☆ 阿遙 ☆
曾經有一位多數人不認識的跑船的年輕人,詹益樺,他在鄭南榕的送葬行列行進中自焚,才三十二歲,他生前寫道:「鄭南榕是一個美好而偉大的種子,而我也想當一個美好而偉大的種子。」「人民有權革命罪惡政權,必要時,以人最高情操『解決自己生命』對抗他。」前一句讓我們反省:為何我們沒讓種子長出應該長出的東西;後一句讓我們想起圖博(西藏)人自二○○九年以來已經超過一百人自焚了。
☆ 阿遙 ☆
去年一位新聞系的老師很感慨,跟我說:竟然有新聞系學生不知道鄭南榕是誰!我們的新聞自由是怎麼來的?!二○○八年解嚴後第二次政黨輪替,由中國國民黨再度執政,其後很多指標都顯示:台灣的自由度不斷在減縮,威權時代的許多現象都重新彈回來。這個情況讓我們警覺到台灣社會得來不易的自由民主正在退轉中,也讓我們不得不面對「威權體制舊勢力正在反撲」的嚴重問題。我們不得不問:何以威權舊勢力可以這麼輕易就反撲?對此,我們該怎麼辦?
☆ 阿遙 ☆
以下我想從「歷史情境的掌握」來提供一個理解戰後台灣歷史的角度,透過這樣的理解,或許我們更能掌握鄭南榕等人的努力和犧牲的意義,並且了解我們的路何以這麼艱辛,思考未來怎麼走。
「歷史情境」不是很容易掌握的,牽涉到很多層面以及各種因素的交互作用。我越研究歷史,越感覺到歷史很難。我們將所有文獻都看過了,條列出各式各樣的因果關係,真的就了解歷史了嗎?
☆ 阿遙 ☆
我認為,最難的還在於如何設身處地地去體會當事人/人群所面對的「情境」,並了解這是正在成長和以同樣速度正在老去的社群全體所一起歷經的時間,而在這時間框架內是有實質內容的。這種掌握要求神入(empathy),也同時要求鳥瞰式的、加入時間深度的全觀點。
☆ 阿遙 ☆
我之所以會提出「歷史情境之掌握」,乃是因為在研究霧社事件的過程中,我發現殖民政府的理蕃政策以及激發事件的直接原因,無法讓我們貼近當事人/人群在大變動後所面對的情境。舉例來說,一般推測莫那魯道死時四十八歲,他的部族在他二十四歲時歸順,之後到事件發生剛好也是二十四年,在這段期間他處於怎樣的情境?他的部落/部族在他二十四歲前擁有什麼?之後喪失了什麼?如果有所喪失,那是每天都在進行的流失──在自己的子女身上看得到的具體流失。
☆ 阿遙 ☆
用抽象語言來說:部落/部族在歸順(服從日本、接受統治)之後,不只喪失政治權,同時也喪失文化權和教養子女的教育權,部落社會並且還承受前所未有的階層化過程;事件之後,起事族人在歷史上失語,徹底喪失話語權。這是一種結構性的大變動。我認為,二二八之後,台灣社會所面臨的也是如此。
☆ 阿遙 ☆
今天我們該如何「理解」二二八之後的台灣社會?事件後不久,一九四九年國民黨政府撤退來台,帶來了一群為數眾多的人群,光是人口本身就是很大的衝擊,但對島嶼的衝擊,更在於:這發生在二二八之後,也就是當這個島嶼剛經過軍警肅清、血洗,大批領導者、青年、學生和市民死亡,人們嚇破膽,不敢反抗的時候。
☆ 阿遙 ☆
二二八是禁忌,在地人不能談;新來者對此無知,如果知道,也是官方的版本(共產黨+台獨),不只不會給予任何同情,更要加入譴責行列了。不只是二二八這個事件,他們所追隨的政府在教育上、社教上把台灣人的歷史給徹底切除掉。一邊被迫噤聲,一邊完全無知
☆ 阿遙 ☆
外來人群在別人有過去、有創傷的土地上,按照自己的需要和喜好打造出一個全新的生態環境(habitat)。讓我們試著想像:你是追隨黨政軍來台的平民,你住進一個社群,你對在地人的巨大創傷毫無了解(你也有你的悲慘遭遇,但那是可以大談特談的;六十年後你的子女還可以大江大海地談),你不用學他們的語言,不用知道他們的過去,卻可以用仇日的眼光厭惡、指責他們的「日本性」;
☆ 阿遙 ☆
然後,他們的子女和你的子女在學校學習中華民族的歷史、講國語、學習寫反攻大陸的作文。這一切在新來者的你,都是這麼理所當然。但是,讓我們換個立場想像:你是在地青年,看著大量本地菁英突然消失,甚至看過他們被公然槍斃,而你因為躲到山區才逃過一劫,然後,在心還淌血的時候,你被迫徹底沈默,你的子女在學校被教導一套和這個島嶼完全脫鉤的歷史,他們不要跟你講「低俗的」母語,他們每上一天學,就離鄉土更遠一步,
☆ 阿遙 ☆
就離島嶼更遠一步,直到完全和你疏離。這一切對你的子女來說,也都這麼理所當然。
新來者對本地歷史和創傷徹底無知,不是他們的過錯,但無形中幫助了獨裁者對在地人的壓迫,卻是事實。以中華民國為名的這個黨國,更將島嶼打造成因戰敗而失去的國土的縮影!
☆ 阿遙 ☆
全中國城市沒有比台北市更中國,瞧,這裡是杭州南街,這是迪化街,這是潮州街,這裡又是長春街!在這同時,在地人的記憶就被抹消、置換了。獨裁者蔣介石從陽台一望,就是祝福他長年百壽的「介壽路」(今凱達格蘭大道);全台灣以「中正」命名的道路更是數不完,他的銅像到處立。中文說這是「為生人立祠」──在一個人活著的時候,拜他如拜神一樣。在肅清過的土地,中國國民黨將這個島嶼黨國化、強人神格化。
☆ 阿遙 ☆
一位出生於一九一七年的老前輩,感嘆說:日本天皇都沒比蔣介石更像神。這些之所以可能,是因為這是清理過的殺戮之地,並且以可以再度殺戮的黨國軍警暴力為後盾。
我有時會想:本地人的父母,在他們年輕的時候,每天看著子女背書包出門、進門,讀的東西、講的話語(形式和內容),那麼天龍,遙不可及,不知作何感想?看著蕃童教育所的孩童高聲唸アイウエオ,莫那魯道是否也有過同樣的心情?
☆ 阿遙 ☆
當然,被嚇破膽的人群,大致有兩種選擇:一、自我疏離;二、積極加入。我想起,我的父親,雖然是國小老師,卻從不管我們的功課,但是,我隔壁的鄰居,媽媽跟著小孩讀ㄅㄆㄇㄈ。當時幼小的我還很羨慕,現在回頭看,是很具有揭示性的對比。
不管外省人或台灣人的子弟,我們都是在二二八的三月屠殺後,在大地的鮮血已然清洗,一起接受黨國教育,完全一樣的教育,二二八是禁忌,很少人聽過,就算聽過,也幾乎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更遑論前因後果
☆ 阿遙 ☆
換句話說,我們對距離出生不久前的台灣徹底無知,我們的無知和父母、祖父母輩的知,同時存在,卻是沒有接點的平行線,一顯一晦。複雜的是,這不是純粹的知與不知的問題,它牽涉到現實的利益和權力,於是平行線隱晦的那一邊,不斷有人離開加到黨國這邊,老中青少幼,摶成牢不可破的龐大力量。
☆ 阿遙 ☆
這是何以到現在還是有人不相信二二八真實發生過的深層原因──如果四十年來你都沒聽過,而且腦子塞滿黨國教育的東西,當然很難接受「突然出現」的事件,更不要說國軍屠殺平民這回事了。也就是在這種結構性的認知體系中,我們看到鄭南榕的突破性貢獻和意義。
☆ 阿遙 ☆
眾所周知,鄭南榕被歸為「外省人」,其實他的父親是日治末期來台灣的福州人,他的母親是基隆人。在黨國的省籍分類和父系思維下,他成為「外省人」。
☆ 阿遙 ☆
二二八發生時,他的家人在本地人保護下才得平安度過,但這種情況不限於他那一家,有類似經驗者大都只孤立地講本地人的善心好意,不去碰觸事件本身;如同一些保護過外省人的台灣人,也常孤立地提及這樣的事情,有的表功,有的作為族群融合的見證。鄭南榕顯然沒有將這樣的家庭際遇抽離出來,當成家族史由厄轉安的一樁軼事。他在第一次求職履歷表上就寫道:「我出生在二二八事件那一年,那件事帶給我終生的困擾。」
☆ 阿遙 ☆
他死前親筆簽名的簡歷開宗明義說:「鄭南榕,原籍福建林森,一九四七年生於台灣台北二二八事件的恐怖屠殺後。」他在這一年九月十二日出生,該年有多少人出生?何以一定要寫出生於二二八之年?而且是「恐佈屠殺」之後?
☆ 阿遙 ☆
他將自己的出生年和二二八連結在一起,早在戒嚴時期就開始。放在當時的時代,實在非常難得,不敢說絕無僅有,但應該很罕見。究實而言,那是一種宣示,明確宣示他認同台灣,並承擔她的苦難。在這裡,我們清楚看到鄭南榕超時代、超家族、超族群的眼界和高度。
☆ 阿遙 ☆
世界上任何再嚴密的獨裁專制統治,總會有罅縫。關於鄭南榕和其他有志之士在戒嚴時期於 一九八七年二月四日 成立「228和平日促進會」,展開平反二二八事件的行動;解嚴後,一群一九四七年出生的人士在一九九一年組織「四七社」,以二二八英靈再生自負自期(鄭南榕想必與之精神同在),這些無庸我在這裡講。
☆ 阿遙 ☆
我想談的是罅縫問題。通常罅縫只是罅縫,有人透過小小的裂隙,偷看被蒙蔽的世界,鄭南榕和他的同志,不滿意罅縫只是罅縫,他/他們要把它弄得更大,直到它完全破開,顯露那被蒙蔽的整個所在。在禁錮的時代,鄭南榕勇於衝撞,那還不只是勇氣的問題,那是作為行動思想家的鄭南榕給我們的贈禮──他為我們高高樹起自由、民主、獨立、自主的標竿。套用他的話:再來就是我們的事了!
☆ 阿遙 ☆
我想在這裡特地談鄭南榕的一個特點,那就是他所說所言非常清楚,一點都不含糊。他留給世人印象最深的一幕,可能是他在金華國中「反國安法」的演講中,用台語說:「我叫做鄭南榕,我主張台灣獨立。」隨即露出典型的鄭南榕笑容,群眾眾口一聲握拳伸肘重複齊呼:「獨立!獨立!……」。(1987年4月18日;影片收在紀錄片《牽阮的手》)
☆ 阿遙 ☆
爭取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他主張台灣獨立,都毫不含糊。在這個魚目混珠、以虛情假意包裝謊言的年代,他的清楚、不含糊格外顯得珍貴
☆ 阿遙 ☆
在這個魚目混珠、以虛情假意包裝謊言的年代,他的清楚、不含糊格外顯得珍貴。但是在我們賞識他的清楚不含糊之際,我們更要深深警惕到:台灣社會對「含混性」的超高接受度。當「和平」意指「投降」;當主政者一面開山海關一面說這只是和清兵和平交流,很多人毫不懷疑、毫無批判地相信。
☆ 阿遙 ☆
這在在提醒我們不能輕估戰後國民黨數十年黨國教育的影響,以及舊勢力的盤根錯節、龐大頑強和複製能力。
 
黨國教育的深層影響是我們必須面對的。時間框架內的內容,是掌握情境最要注意的。據說,一般動物的幼兒對餵養牠的人會有一種根深蒂固的信賴和依賴感,因此對預定要放回大自然的動物,一般不會讓牠看到餵養者,即使給飼料的手也要有所僞裝。
☆ 阿遙 ☆
黨國教育養大的世代絕大多數人對黨國顯然也有一種很深的信賴和依賴感,這也可以解釋何以不少人曾加入政治抗爭運動,黨國再起後,又歸隊了。
☆ 阿遙 ☆
此刻,台灣社會有解嚴之後成長的年輕世代,也有參與八○、九○年代社會運動的青壯年層,而目前掌握決定未來台灣走向的群體,又是黨國教育影響最深的世代,他們正將台灣帶向一個違反民意、出賣台灣整體利益的方向,如果未來幾年我們無法阻擋這個發展,那麼我們將再度鎖入一個更大的黨國,歷史不只將再度重演,也將再度被改寫。
☆ 阿遙 ☆
我們目前面臨很多亟待解決的課題。由於個人關注的面向有限,主要著眼在文化和論述方面。這些基本上都深受威權統治和黨國教育的影響,如何解決,需要集思廣益,不是我一個人所能做到的。在這裡,我試著將這些課題指認出來,讓我們大家一起來努力。
☆ 阿遙 ☆
首先是雙重標準的問題。雙重標準是殖民統治常見的社會心理結構,代表殖民母國的或殖民統治者的東西或事物,恆高於在地的、被殖民者的。台灣戰後經歷國民黨的類殖民統治,由於黨國教育是強力的、密集的、長期的,它的效果往往高於比較鬆散的殖民統治。
☆ 阿遙 ☆
我們常批評媒體或某些人士、團體,說他們雙重標準,但若從他們的邏輯來看,其實很一致──天龍國的種種原本就高於島嶼的一切。再怎麼批評好像都沒用,更棘手的是,被馴化的人會內化這種等階差序的文化觀,不只自我鄙棄,有時還會表現得比「上位者」更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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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政治嚴重被污名化。政治指處理公共事務的多元機制,包括投票與輿論。在獨裁專制體制下,政治是統治集團的專利;但在民主社會,它是眾人之事,公民透過多元機制一起來管理公共事務。如果公民不參與,就是保證將公共事務的決定權交給統治者,讓他們有機會成為獨裁者
☆ 阿遙 ☆
在很多民主國家,由於不同的原因,有一定比例的公民是冷漠的,不會去投票,不表示意見,但成熟的市民社會不會污名化政治。反觀台灣,政治被認為是骯髒的,避之唯恐不及。現在「去政治化論述」非常盛行,年輕人深受影響,若有人說「那是政治」、「我們不要政治」,就可結束話題。其實只要問:「去政治化論述」對誰最有利?就明白問題所在。如果年輕人不關心公共事務,那真是台灣社會最大的危機之一。
☆ 阿遙 ☆
最後,是反貼標籤的操作。現在台灣社會最流行的標籤之一是「撕裂族群」,中國國民黨常常拿來貼到民進黨,或本土派人士身上。但果真如此嗎?誰真正撕裂族群?中國國民黨從「撤退來台」之後就開始制度性地區隔「本省人」和「外省人」,優惠前者、歧視後者,哪有比制度化的顯著不公不義更撕裂族群?
☆ 阿遙 ☆
一九五○年開始的高普考分省區定額錄取制度,大幅度優惠外省籍考生,至少持續十二年。一九五○年全國性公務人員高考,台灣省籍錄取七人,外省籍錄取一七九人,占全部錄取名額96%。一九五六年,高普考本省籍錄取人數占25-29歲人口比例0.006%,遠遠低於外省籍錄取人數占同年齡人口比例0.526%;即使加上台灣省公務人員考試,本省籍錄取人數占人口比例仍只有0.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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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受惠於這個制度的是1925-1936出生的外省籍人士。其實,錄取總人數比高普考更多的特種考試(特考)也同樣優惠上述世代的外省籍人士。(駱明慶,〈高普考分省區定額錄取與特種考試的省籍篩選效果〉,2003)
☆ 阿遙 ☆
一九五○年代學校開始取締台語、客語、原住民族語的語言政策,嚴重破壞族群之間的感情;一九七○年代相繼取消最受歡迎的布袋戲和歌仔戲電視節目,規定電視台一天只能播一小時台語節目、兩首台語歌等等(管仁健,〈台灣的霸權國語與悲情方言〉,網址見文末),在在加深本省vs.外省的族群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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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度化的族群、語言政策所造成的影響很深遠,往往是結構性,我們還活在這個惡果當中。這 一兩 年來,馬政府的一些作為,更是撕裂族群感情到極點。但是這樣的中國國民黨,還是能將「撕裂族群」的標籤貼到本土派人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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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戰後中國國民黨將應屬於政府和人民的龐大日產化為黨有,且在威權時代透過各種機制,官方和私人不知囊獲多少不當收入,這樣龐大的不當利益集團,卻能塑造出反貪形象,遮掩真實。我們必得針對這類逆向操作,探討出有效的破解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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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只是舉其大絡,我們必須面對並想辦法解決的課題非常多,這是一條漫漫長路,也是遍布荊棘之路。我們必須不畏艱難,攜手前進──為了我們的山河,為了我們的年輕人(可幸的是,他們已無本省外省之分了),也為了我們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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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主體,就沒有歷史。如果我們無法捍衛好不容易奮鬥而來的自由、民主、人權,以及多元價值觀,那麼,我們也將喪失歷史的話語權。這一、二十年來,我們透過不斷的探索和思考,逐漸建立以台灣為主體的歷史書寫;因為思想自由,所以研究得以深化,因為觀點多元,所以內容豐富多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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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鎖入中國,我們的歷史一定會再度被改寫;島嶼的兒女讀的,不再是我們的歷史,不再是這塊土地上的人民的歷史。 葉菊蘭 女士懇切請求我們「不要遺忘」,只要台灣還是台灣,鄭南榕不會被遺忘,只會更加被記憶;三十二歲的詹益樺,也是如此。為了他們,為了我們的歷史,我們必須持續奮鬥,直到島嶼的名字就是台灣。
☆ 阿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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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4月7日,鄭南榕經過71天的自囚,在他自已的戰塲-自由時代雜誌社,為了爭取台灣人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台灣獨立的理想引火自焚,成了台灣有史以來最令人尊重的「行動思想家」,但也留給他的夫人葉菊蘭、女兒鄭竹梅痛苦與悲傷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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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聼到鄭南榕的名字,是在1987年闊別祖國台灣17年,首次與北美洲台灣人醫師協會組團返台,在國賓飯店客串參加民進黨第二屆全國代表大會,當天下午鄭南榕因為在會場分發陳隆志教授所著的「台灣獨立建國的展望」,被朱高正阻止而引發衝突,鄭南榕打了朱高正一巴掌,並説:「我是為台灣人而打你」,結果他反而被朱高正打得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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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朱是民進黨當紅戰將,鄭南榕對他動粗,一般人觀感不佳。後來朱高正一變再變,露出投機分子的真面目,才讓人瞭解鄭南榕有先見之明。
☆ 阿遙 ☆
鄭南榕出身民主聖地的宜蘭,父親是福州人,母親是基隆人。雖然籍貫上他是外省人,但在精神層次上,他遠遠不是本省、外省二分法所能定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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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寧説,他是作為一個台灣命運的守護者而存在。他是促成台灣族群和平的最大功臣,特別是他與陳永興、李勝雄等人,在1987年共同推動成立「228和平日促進會」,首次突破長達40年的歷史禁忌,打開了省籍情結,對台灣族群的融諧做出無比的貢獻
☆ 阿遙 ☆
1987年4月,鄭南榕在臺北市金華國中操場一場公開演講中,向著台下成千上萬的群眾,清楚、明確而堅決地説出:「我是鄭南榕,我主張台灣獨立!」這是台灣現代史上石破天驚的宣示。
☆ 阿遙 ☆
這點正如菲律賓國父黎剎在1879年,他18歲時在他的一首得獎詩作「獻給菲律賓青年」中,第一次公開表達:「菲律賓是獨立的國家」。所不同的是,黎剎的「菲律賓獨立」之夢已經在1946年實現,而鄭南榕的「台灣獨立」之夢卻尚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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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南榕所創辦的「自由時代」週刊歷時五年,雖然被國民黨一禁再禁,卻從未脫期,表現出他堅強反抗獨裁政權的意志力,也創下當時黨外雜誌最長命的紀綠。
☆ 阿遙 ☆
鄭南榕是個一流主義者,他以第一名成績考上宜蘭初中,因此在那一輩宜蘭鄉親眼中,鄭南榕是一個「很會讀冊」的「宜蘭狀元」。高中赴臺北就讀建國中學,畢業後,他考上成功大學工學院。
☆ 阿遙 ☆
後來他發現自己對哲學性、思想性的探索極有興趣,他在成大念二年之後,下決心重考,終於考上輔大哲學系。第二年因受殷海光影響,轉台大哲學系,後來因拒修「國父思想」課程,放棄了畢業證書。
☆ 阿遙 ☆
整個台灣大學時代是他的人生觀定型期,他深受胡適、殷海光、羅素及新潮文庫的影響,精研當代哲學分析和邏輯分析,因此他說:「我是個一流主義者,我對人生的不清不楚深覺痛苦。
☆ 阿遙 ☆
70年代當台灣社會瀰漫著「大學生放棄論」,大家祗想「放棄台灣出國留學」之際,離開台大校園時的鄭南榕,卻決心留在台灣這塊土地上奮鬥,當時的他回憶道:「我完全告別無知的童年,並強烈感受到台灣不公不義的現象,也明確下定了本土化思想的決心!
☆ 阿遙 ☆
預官退伍後,他與相戀多年心目中的一流女性葉菊蘭結婚,並生下一位他最摯愛的女兒鄭竹梅,這位行動思想家的鄭南榕,投入企業和行銷事業都失敗,因為他一心一意想辦一份一流的雜誌,原因是:「像我這種思想訓練深厚的人,辦雜誌是實踐信仰最適當的方式。
☆ 阿遙 ☆
雖然鄭南榕比任何人都熱愛生命、熱愛台灣,更比一般人都熱愛妻子和女兒,但為了突破言論自由,使台灣變成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的國家,鄭南榕只因刊登當時台獨聯盟主席許世楷的「台灣共和國憲法草案」,國民黨當局就要抓他入獄時,(當時刑法100條尚未廢除),這位行動思想家決心以「自焚」來喚醒台灣人民,也感召更多人加入反抗不義統治、関懷台灣前途的行列。
☆ 阿遙 ☆
因此當1989年4月7日上午九點,當侯友宜率領大批國民黨政權的警察前來強行拘提時,他迅速走入編輯室,反鎖房門,全身澆滿汽油,點燃打火機的那一剎那,鄭南榕的心情,必然是充滿平安和喜樂的,因為他知道他的犧牲,將會照亮台灣,給未來的台灣人帶來更多的自由。
☆ 阿遙 ☆
這點鄭南榕與菲律賓國父黎剎在1896年12月30日,被槍斃前一天寫下不朽的史詩:「最後的訣別」,槍決前他以平靜之心面對死亡的命運,因為他知道:「我犧牲之後,我的同胞將會豐收的。
☆ 阿遙 ☆
黎剎和鄭南榕都用他們的筆與血寫下了菲律賓和台灣歷史的新頁,黎剎業己成為公認的菲律賓國父,而鄭南榕也成為四百年來台灣人第一位民主烈士,他們兩位是亞洲人中,最有資格成為世界史上偉大的烈士神殿中的一員。
☆ 阿遙 ☆
最近成大學生公投決定,要把校園內新闢廣場命名為「南榕廣場」,大概是因為鄭南榕曾經是成大校友,加上他是爭取台灣言論自由的先驅,這點表示成大有一流的學生,他們欣賞一流主義的鄭南榕
☆ 阿遙 ☆
我曽任教台北一家有名的私立大學,我給150位左右學生播放鄭南榕記錄片之前,祇有5個學生知道他是誰,但是看完記錄片後,無數學生都掉下感動的眼淚,並感激我讓他們認識這位台灣的民主烈士,頗有相見恨晚之感
☆ 阿遙 ☆
可是成大歷史系卻出了一位白目教授王文霞,她顯然沒有讀過南榕親密戰友胡慧玲所寫的「鄭南榕的故事」,和看過「鄭南榕記錄片」,否則她不會把鄭南榕比喻為伊斯蘭的炸彈客,曾經影響過殷海光和鄭南榕的羅素是劍橋之光,但這位白目教授則是劍橋之恥,有這種白目教授在編審台灣的歷史教科書,台灣的教改怎麼可能成功?
☆ 阿遙 ☆
*只要成大學生能堅持下去,成大遲早會有「南榕廣場」的出現%,今年是鄭南榕殉道25週年紀念,希望他的母校成大和台大都能為他舉行大規模的學術研討會,菲律賓烈士黎剎有十多部精彩的傳記,台灣烈士鄭南榕也應該有一部完整的傳記才對。
☆ 阿遙 ☆
一位僧人坐在西貢市區十字路口,全身被熊熊烈火吞噬,肌肉急速收縮轉而焦黑,但他面容安詳始終靜坐著,與周圍的哀號呈現高度反差。這一刻被紐約時報記者給拍下,獲選為1963年的世界新聞攝影比賽冠軍。10分鐘後,僧人終於倒下,火熄滅了,但人民的怒吼之火方才點燃。這名僧人以自焚的方式抗議南越政府對佛教徒的迫害,他叫做「釋廣德」
☆ 阿遙 ☆
越南有將近九成的佛教信仰人口,但時任南越政府領袖-親美的吳廷琰,其政策明顯偏向天主教,甚至出現迫害佛教徒的手段。1963年5月8日佛誕日,民眾為抗議政府禁止懸掛佛教旗走上街頭,南越政府向示威隊伍開火,導致後來的「‪佛教徒危機‬」與一連串反吳廷琰政權運動。
☆ 阿遙 ☆
一個月後釋廣德在西貢市區十字路口自焚,事件透過紐約時報記者的攝影迅速震駭全世界,國際間一片撻伐與譴責,甚至吳廷琰政府最重要的後台-美國,也決定放棄吳廷琰,釋廣德自焚讓吳廷琰政權垮台終成定局。五個月後軍方發動政變,吳廷琰政權倒台,吳廷琰被殺。
☆ 阿遙 ☆
釋廣德在自焚前留下遺言:「在我閉上雙眼去見佛祖之前,我懇求總統吳先生能以一顆同情心去對待人民並履行許下的宗教平等諾言,以長久地保持國力。我已經呼籲各宗教人士及廣大佛教徒,在必要時為保護佛教而犧牲」。
☆ 阿遙 ☆
回到台灣,當年面對國民黨「叛亂罪嫌」的控訴,鄭南榕蕭灑一句:「他們不要想拘提到我的人﹐他們只能提到我的屍體!」,隨即在雜誌社引火自焚。對比越南的釋廣德,鄭南榕以死明志的精神同樣令人敬畏,絕不容質疑。
☆ 阿遙 ☆
不同的是,在釋廣德事件的47年後,越南政府於當年自焚事發地點建造了一座以釋廣德為名的廣場,廣場中央佇立著釋廣德打坐姿態的銅像,平靜無懼的眼神與身後火焰浮雕,訴說當年那段反抗宗教迫害的織熱歷史,也紀念釋廣德犧牲生命實踐佛家入世的偉大精神。
☆ 阿遙 ☆
相較於集權國家越南有這樣一座釋廣德廣場,在民主發展已有時日的台灣卻為南榕廣場的命名引起諸多爭議。期間我們看到拙劣粗糙的反民主暴力,校方以程序問題、政治中立、投票率過低...等藉口霸凌經過正當票選的「南榕廣場」之名,過程衍生的諸多荒謬現象與言論更是令人傻眼,讓人為台灣的民主價值感到痛心。
☆ 阿遙 ☆
民主化已久的台灣,卻連經由公平投票所選出的「南榕廣場」命名都可以被校內官僚輕易推翻,甚至被佐以莫名的誑語加以消遣一番,民主投票的結果遭致這樣的對待,成大的校務會議又與共產集權越南相差多少?
今天不用說「南榕」二字對台灣轉型正義有何意義,就說一句:
「越南有釋廣德廣場,台灣呢?」
☆ 阿遙 ☆
說真的,我不認識鄭南榕
但我認識他出事的那個年代。
跟我同年齡的朋友,或許還記得,咱們小學到中學,是個什麼樣的時代。
☆ 阿遙 ☆
學校裡頭貼著「禁說方言」。
...這邊要特別說明一下,儘管後來常被解釋為打壓台語,不過當初禁止「方言」是指全中國各省方言,非特別指台語,而此政策受害最大的也是所謂的「外省族群」,而非台語族群,今天台語雖然也日漸危險,但至少還有人講,客語更危險,但客家人已經開始努力保存,原住民語也是,唯獨外省後代則幾乎沒有人會說自己母語方言,甚至竟大多不知自己也有母語,認為「國語」是他們的母語...
☆ 阿遙 ☆
那個年代要寫作文也很容易,哪像現在寫篇文章都得絞盡腦汁想著怎樣寫才會對大家的胃口,當年不管是寫遊記,寫論說文,寫抒情文,只要最後通通話鋒一轉,就想到「大陸苦難同胞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所以一定要三民主義統一中國拯救他們;真是個以不變應萬變,簡單到不行啊!要是今天我的稿費也都這麼好賺就好囉!
☆ 阿遙 ☆
校正中央那一大片叫做「操場」,從來都不知道為什麼,長大後很疑惑的發現,原來國外學校的那塊地叫「遊戲場」(Playground);開始喜歡研究歷史以後,我曾以為是不是日本時代留下來的稱呼,譬如說我們稱「飲料」來自於日本把飲用水稱為「飲料水」,但後來發現日本學校的那塊地叫「運動場」
☆ 阿遙 ☆
直到當兵才恍然大悟,士兵出操的地方叫操場,而且也一下子就了解,為什麼小學的班長跟「報告班長」的班長都叫班長,每天升旗要立正敬禮表示效忠國家時,更突然明白為何小學時每天要列隊升旗,聽校長講一堆又臭又長的廢話,因為我們所受的是軍事教育
☆ 阿遙 ☆
前幾年,北韓舉辦國慶盛會,動員了大批國民,在體育館排列「人體顯示面板」,就是用人來當畫素,舉不同顏色的牌子,把整片體育館座位區變成像顯示器一樣可以播放圖片甚至動畫,消息一出,台灣有許多比較年輕的朋友,嘲笑北韓是個神經不正常的國家。
☆ 阿遙 ☆
唉啊,可別龜笑虌無尾,我國中時,為了蔣公誕辰紀念日,明明是升學至上的明星國中卻動員所有學生,一天排練兩三小時連續好幾個月,就只為了在蔣公誕辰紀念日當天排出「人體顯示面板」給大官們看兩眼,差別是我們舉的是彩球不是板子而已,真是讓人十分能夠體會到北韓國的生活,所以台灣人別太嘲笑北韓,譬如說,金大胖死的時候,一堆北韓人哭的像死了祖先一樣,我小學時候,一樣胖胖的蔣經國過世,可記得當年的電視畫面?
☆ 阿遙 ☆
年,李登輝繼任總統時,是全體一致起立鼓掌,這個畫面今天你只能在北韓找到(或是在台灣某些殘存的「北韓國」部分)。當時李登輝總統是我們學生最崇拜的對象,只有全國最優秀的學生,才能獲得總統接見哩,......話說金大胖過世前,隨便接見了北韓死百姓,他們感恩戴德的跟啥一樣,別說接見就房間裡都要掛著金阿祖跟金大胖肖像,別笑,李登輝剛上任時,台灣也是這樣,一個房間四面牆,一面掛孫文,一面掛蔣公,一面掛蔣經國,一面就是李登輝總統
☆ 阿遙 ☆
多年以後,李登輝卸任時,誰都可以當街罵他,報紙照三餐批評他,還有人去潑他紅墨水。當我也曾是個「憤青」的時候,也曾跟著報紙照三餐罵李登輝,又過了好多年,我才體會到李登輝的了不起,一個全體一致起立鼓掌上任的人,卻解構自己的權威,使得下任時誰都可以罵他
☆ 阿遙 ☆
中間台灣卻沒有流血,沒有死人,不論他執政時期的其他功過,光就這點,就夠讓他在人類歷史上記上一筆了,世界各國的民主化歷程,動不動就是數十年、上百年,甚至數百年的腥風血雨,民主得來不易,台灣人可別因為台灣好像沒啥動蕩就走上民主化,世稱「寧靜革命」,就以為民主本來就是天上掉下來,不知自己有多幸運。
☆ 阿遙 ☆
咦?沒有死人?鄭南榕不是死於李登輝任內嗎?
稍後我們會談鄭南榕值得紀念之處何在,但是無論如何,他對台灣走上民主自由的貢獻並不大,原因很簡單,他的任何事蹟都被媒體封鎖,只有極少數黨外人士知道,而這些黨外人士當年的支持率低得可憐,或許才5%,至少當年的報紙這麼說,後來終於有機會能發展起來,也一樣是李登輝的民主化才提供了他們空間。
☆ 阿遙 ☆
至於鄭南榕,多數台灣人如當年的我,根本聽都沒聽過這號人物,他甚至沒出現在國民黨印發的五虎海報上,直到後來台灣言論已經自由了,我才終於知道他,所以鄭南榕在台灣言論自由化的過程中,影響恐怕幾乎是零,台灣的民主自由進程,真正貢獻最大的,就事論事,還是走體制內改革路線,掌權操作民主化的李登輝。
但是一個人值不值得尊敬,值不值得紀念,並不是那麼功利的稱斤論兩說他有幾分貢獻。
☆ 阿遙 ☆
鄭最後的自焚,有兩個意義:
一是徹底的不合作,對於黨國威權體系,他無力對抗,但他不合作,不讓威權體系擺布他,而他思考過後,在當年的環境下,唯一的辦法是「國民黨抓不到我的人,只能抓得到我的屍體」,因為再大的威權也沒辦法擺布死人
☆ 阿遙 ☆
二是以一己承擔所有責任,保護言論自由,他辦雜誌過程中,雜誌的作者都不掛名,都由他一人負全責,最後燒毀雜誌社連同他自己,消滅所有證據。因此,李筱峰教授將他與為了收回名冊保護同志而死的陸皓東相提並論,我認為李筱峰教授的舉例十分恰當。
這兩個精神,不就是台灣目前最需要的嗎?
☆ 阿遙 ☆
台灣的企業老闆,如果有鄭南榕的精神,一己承擔公司興亡責任。而不是凡事永遠推給下屬,或遇事只會掏空公司自己落跑,又或是搞崩了一個股王自己又跑去開另一個股王再搞崩,放給員工跟股東死,那經濟一定會比現在好得多。
而台灣人當人下屬的,如果有鄭南榕的堅持理念、不合作精神,那很多不合理的事早就消失。
☆ 阿遙 ☆
譬如說,人在出版圈,難免討論起著名的劣譯問題,談到一位著名的劣譯者,不但譯的差就算了,還大牌的要命,甚至不准編輯修改其錯譯之處。既然譯的又差,又大牌難合作,為什麼還要一直找她譯,搞到最後出版社竟還要出面說出違心之論,幫她擦屁股背書而弄得一身腥?不就是出版社與編輯都不敢堅持原則,太過順從嗎?
☆ 阿遙 ☆
如果出版社與編輯有鄭南榕的堅持理念、不合作精神,劣譯就退稿,奧客譯者就拒絕往來,只培養好的譯者,現在豈會因為劣譯而一身麻煩,整個書市也不會因為很多好書被「毀書不倦」譯成狗屁不通,而越來越沒人想看書。
☆ 阿遙 ☆
在醫界也是,當健保與醫院諸多離譜的作法讓醫護過勞到根本已經危害病人生命安全時,我們的醫護人員卻是為了能讓醫療體系勉強運轉而逆來順受,結果問題日積月累越來越嚴重,直到目前就要已經走向無可避免的崩潰,但高官、高高在上的大老,和民眾們卻渾然不知。如果醫護人員有鄭南榕的堅持理念、不合作精神,當醫療環境已經不合理的有害,就拒絕配合,那麼問題早就會開始著手解決,而非一再惡化到現在幾乎難以解決。
☆ 阿遙 ☆
而前陣子的油品事件,媒體報導經營者不只油品魚目混珠,連對待員工都十分苛刻,但是幾十年來員工竟然就這樣逆來順受,默不作聲,要是員工有一兩人有鄭南榕的堅持理念、不合作精神,早就檢舉讓它倒,豈會讓不良企業主囂張這麼久?
☆ 阿遙 ☆
台灣現在的諸多問題,很多都來自於台灣人甘願忍受,茍且偷生,甚至可背離原則,鄭南榕的堅持理念、不合作精神,正是台灣解決目前諸多問題所需的解藥
說真的,我不認識鄭南榕,我也不認為鄭南榕對台灣的民主自由有實際上的偉大貢獻,但無損於他是一個偉大的人,無損於他的精神對台灣會有極大幫助,我想他是值得紀念的。
☆ 阿遙 ☆
至於說紀念他會不會導致不重視生命、鼓勵自殺?前面提到鄭南榕犧牲的兩個原因之一,是為保護他人而死,就像為了保護其他戰友而趴到手榴彈上犧牲的美軍一樣,是保護他人生命的表現,怎會是不重視生命,如果這是不重視生命,我們得趕緊把為了救人自己溺斃的林添禎像給拆掉。
更別說,如果怕學生會「快快的去死」的話,那國文課本裡為什麼竟然教《與妻訣別書》,拋妻棄子「勇於就死」,太可怕了,嘩,千萬得把這課文刪掉,不然學生都自殺死光啦。
☆ 阿遙 ☆
更記得一定要把文天祥的《正氣歌》給刪掉,他誰不好寫,偏偏寫了好幾個不愛惜生命而死的人在裡頭,還說「孔曰成仁,孟曰取義」,這下學生們讀完通通捨生取義去了,恐怖啊!
這就算了,課本竟然還教西諺:「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天啊,光是前兩句,不就一堆學生不重視生命,愛情價更高,為情自殺死光光了嗎?
☆ 阿遙 ☆
更可怕的是,中正紀念堂還有好大一尊蔣公銅像,全台灣還到處都是中正路,恐怖喔,剛剛不是說「快快的去死」嗎?這可是出自蔣公名言,他領導中國對日戰爭時,曾說要中國的青年們「你們還不快快的去死」,是啦,他這麼說的前提是說當時的中國人為了抵抗外敵只好犧牲,但是誰知道他的這些深意哪,只看到「快快的去死」,學生們就都為了無聊小事自殺死光啦,天啊,我們得趕緊把所有的中正路都改名掉......
☆ 阿遙 ☆
對了,還有我們千萬不可以過端午節,屈原不就是綁了石頭跳河自盡嗎?再過端午節,學生們都要變成消波塊了,太可怕了。
真是莫名其妙對吧?
我也是這麼想。
☆ 阿遙 ☆
雜念所在: 「鄭南榕的自由時代」離開好遠了嗎
除了自焚事件,每次想起鄭南榕,另一個鮮活的景象是1987年11月9日在國賓飯店他與民進黨當紅的朱高正衝突的畫面,那個毫不在意滿臉鮮血的鄭南榕神情,是在尋常人中看不到的,就像電影般深深刻印著,也一直將那個印象與自焚的畫面交疊在一起。
☆ 阿遙 ☆
「鄭南榕自焚事件」當時確實嚇到國民黨黨國體制了,看鄭南榕519出殯時是走中山北路直抵總統府可見一斑,整個黨國的情治系統都呆住了,之前數年頻繁的警民衝突場面,在之後數年也緩和許多,台灣也愈來愈朝著民主化開展,直到政黨輪替。
☆ 阿遙 ☆
好景不常,3年前黨國復辟後,民主逐步倒退,情治系統似乎又找回黨國鷹犬的角色了,看看陳雲林來台時,警方打自己人民是如何不手軟,簡直比戒嚴前後毫不遜色;而20多年前,媒體雖然也受黨國制約,但多數媒體工作者也多樂見台灣朝向民主化,如今,這些還留在媒體者,也許職位愈高了,但也愈來愈退縮,也依然讓媒體繼續成為黨國的工具。
☆ 阿遙 ☆
尤有甚者,在馬政府愈加傾中之下,情治系統、媒體現在不只服務小黨國,也配合馬政府諂媚大黨國了,而這個大黨國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及中國共產黨。其實馬政府豈只沒「LP」,同這些媒體老早在舔中國的「LP」了,人民的生活與生存環境竟然不如馬英九有沒有「LP」重要。
☆ 阿遙 ☆
在紀念鄭南榕殉難之際,也同樣要檢驗本土政黨及政治人物。20多年來,原本在街頭的異議份子,有多少已人模人樣穿起西裝華服在享受黨國媒體的光環了呢,又有多少準備爭取大位的人也在積極包裝企望諂媚這些媒體呢,過去所謂「台灣獨立」、「爭取言論自由」的理想現在在那裡了呢,難道「鄭南榕的自由時代」真的已離開好遠好遠了嗎?
☆ 阿遙 ☆
鄭南榕又死了一次
作者:林世煜(作家、鄭南榕創辦《自由時代》雜誌發行人)
鄭南榕死了很多次。在他自已選擇的那一次之後,二十多年來,他一次又一次被害。
☆ 阿遙 ☆
原因並不難理解。鄭南榕的自焚,是對威權者統治者的正當性,進行一次最雄辯的顛覆。他寧可死,絕不配合威權者演出,去成就一齣叛亂份子被國法制裁的戲碼。他選擇從容就死,斥退人心最深邃的恐懼,撼動了統治者的權柄。
☆ 阿遙 ☆
原因並不難理解。鄭南榕的自焚,是對威權者統治者的正當性,進行一次最雄辯的顛覆。他寧可死,絕不配合威權者演出,去成就一齣叛亂份子被國法制裁的戲碼。他選擇從容就死,斥退人心最深邃的恐懼,撼動了統治者的權柄。
☆ 阿遙 ☆
威權統治者不能容忍內心沒有恐懼的群眾,因此,鄭南榕必須被妖魔化。從他把自己燒毀那一天起,他們一次又一次的作賤他。說他精神異常,指他是恐怖份子。然而,在那些疾顏厲色當中,卻實實在在透著色厲內荏的氣息。鄭南榕令威權者和附從者感到恐懼。他們的統治正當性,道德權威性,都在他絕對的,無從辯駁的凝視之下岌岌可危。
☆ 阿遙 ☆
所以,難容南榕也就不奇怪了。他們擔心,一旦南榕因為賦名而復活,他們據以立足之地就將瓦解。一旦南榕從死人中興起,他們的過往就形同被定了罪,他們的餘生,只剩下難堪。或許這樣潛意識裡的曲折,是成大校方抗拒、扼殺校園民主的深層原因之一。或許這也是中正紀念堂/自由廣場的名稱爭議,以及台大校方抗拒立碑紀念陳文成等事的心理背景吧
☆ 阿遙 ☆
我們面對的是某種深層的,文化轉型的難題。彷彿新典範新價值的興起,將以清洗舊思維舊入物做代價。新與舊互斥,我泥中沒有你,你心中沒有我。是這樣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鄭南榕會怎麼說。
年輕的鄭南榕寫著,「我出生在二二八事件那一年,那事件帶給我終生的困擾。因為我是個混血兒,父親是在日據時代來台的福州人,母親是基隆人,二二八事件後,我們是在鄰居的保護下,才在台灣人對外省人的報復浪潮裡,免於受害。」
☆ 阿遙 ☆
決志之後的鄭南榕,則一次又一次在民眾面前,兩眼放光意興飛揚的說,「我是鄭南榕。我是一個外省囡仔。我主張台灣獨立。」
☆ 阿遙 ☆
有時候,我們會如遭電擊的驚覺,鄭南榕是把自己當做燔祭燒了的嗎? 把自己當作贖罪的羔羊那樣獻上生命的嗎?犧牲生命,是為了滌淨時代的罪業?滌清罪業,是為了安置和解的基石,啟動重新開始的機制?
鄭南榕以死解脫了他自身的困擾。他付出生命作代價,免了我們的羞愧,解放我們的束縛,許諾了未來的可能。祝福成大的青年,祝福昂然挺立的新生代。
☆ 阿遙 ☆
☆ 阿遙 ☆

南方大榕
對生命來說,世間只有一件事是真正的絕對,那就是死亡。死亡不只是生命的終點,生命面對死亡的姿態,更決定了生命本身的內涵。
☆ 阿遙 ☆
所有生命面對死亡的姿態,原本只有一種,那就是恐懼。死亡恐懼,比求生本能,對生命的延續來說,更為基本與深邃,力量也更為強大。
但人不只是生命,人更是有智慧的生命;人不只有求生本能,人更有征服死亡恐懼的智慧。
征服死亡恐懼,生命面對死亡才能有其他的姿態,生命的內涵,才有無限開展的可能。反過來說,死亡恐懼只要存在內心,生命就只能被鎮壓,被囿限,被圈綁在一定框架裡。
☆ 阿遙 ☆
像是被鐵指掐住雙翅,再怎麼奮力振拍,都只能灑落銀粉的蝴蝶。台灣人的集體靈魂,就是被鐵指掐住雙翅的蝴蝶,被死亡的恐懼掐住。
不是被殖民者、獨裁者、劊子手掐住,不是,是被死亡的恐懼掐住。殘暴者本身沒什麼好恐懼的,都只是揮舞死神鐮刀,投射出膨脹黑影的侏儒。是死亡的恐懼,震懾了台灣人的生命,才會在殖民者、獨裁者、劊子手的陰影下,苟活於世,厚著臉皮占據地球的一角。
☆ 阿遙 ☆
很多人不解,為什麼鄭南榕在1989年,台灣已經解嚴兩年以後,還用激烈的自焚方式,拒絕統治者的逮捕。因為肉身雖已解嚴,但靈魂還不能自由,台灣人。
因為死亡的恐懼還在。鄭南榕自焚,藉由燒掉自己的肉身,燒掉台灣人對死亡的集體恐懼,從此以後,台灣人才能真正自由。
但台灣人真正自由了嗎?成大的同學,台灣人自由了嗎?你們自由了嗎?為什麼你們一參與廣場命名活動,馬上就想到了鄭南榕?雖然鄭南榕只有在成大就學一年。
☆ 阿遙 ☆
台灣人還沒真正自由,這是你們從廣場命名活動,可以體會的事。去,去將廣場命名,去教導那些還不能真正自由的人,告訴他們鄭南榕如何征服死亡的恐懼。
如果你們心中有任何恐懼,往後有任何死亡恐懼的時候,想一想鄭南榕,你們就會獲得勇氣,與新生的力量。
鄭南榕是哲學家,他的自焚,是哲學思辨後所做的決定;鄭南榕的自焚,是台灣歷史辯證的一個頂峰。台灣歷史辯證的下一個頂峰在哪裡?值得你們思索。
☆ 阿遙 ☆
范立達-鄭南榕檔案
講到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有一個人不能不提。那就是在十四年前自焚而死的鄭南榕。四月七日是他的忌日,這一天,應該不只是對他的妻子,行政院客家委員會主委葉菊蘭、女兒鄭竹梅有意義,對所有認同鄭南榕爭取百分之百言論自由的人來說,這一天一樣值得紀念。
☆ 阿遙 ☆
民國七十八年,四月七日那天早上九點鐘發生的事情,我想,我一輩子也忘不了。因為,事發當時,我正在現場採訪。鄭南榕自焚之後,我也是全國第二個突破封鎖線,獲准衝進現場採訪的記者。我親眼看到鄭南榕的屍體躺在地上,他全身僵直,兩手握拳向上伸,但臉色平和。他的左腳掌至腳踝的部分已經被燒得碳化粉碎,但整具屍體呈現出的並不是焦黑的顏色,反而像是被漆上了一層金漆,在斷了電而呈現出一片漆黑的雜誌社小辦公室裡閃閃發亮。
☆ 阿遙 ☆
我聞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汽油味和肉類被燻烤過的焦味,那味道,和我多年之後採訪桃園大園空難時所聞到的味道全然不同。十四年後的今天,我一閉上眼,我仍能完整的回想起當時所看到的場面,也似乎仍然聞得到鄭南榕身上的味道。我也記得當年的葉菊蘭,是多麼無助的蹲在鄭南榕的屍體哀泣,他們幼小的女兒鄭竹梅卻是一臉呆滯…。
那一年,我還是個小記者,在國民黨營的中華日報主跑司法新聞,我出道才第九個月,是個菜到不行的小菜鳥。
☆ 阿遙 ☆
那個年代的司法新聞分量相當重。因為,政府剛剛宣布解嚴沒幾年,社會正由威權體制逐步移轉為民主制度中,轉型期的陣痛和失序,一日一日在台北街頭上演。我們幾乎每過個幾天,就要到街頭採訪群眾運動,而司法單位則是動輒以「叛亂」罪嫌,大力掃蕩反對政府的異議人士。
☆ 阿遙 ☆
鄭南榕是「自由時代」系列雜誌的創辦人,他的雜誌一向旗幟鮮明的主張台獨,鄭南榕本人也經常在各場合演講中鼓吹台獨意識。七十八年初的「自由時代」雜誌,刊出了台獨聯盟主席許世楷的「台灣新憲法草案」一文,由於此文公然鼓吹分裂國土,提倡「台灣國」,而被調查局台北市調查處認為涉嫌叛亂,而把鄭南榕、許世楷函送法辦。
☆ 阿遙 ☆
官司並沒有讓鄭南榕退怯,或緊縮「自由時代」雜誌的言論尺度。他要爭取的,就是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所以,他的雜誌批評的對象,除了當權的執政黨和軍系將領之外,對於在野的民進黨,他的火力也不稍減。他曾經批判民進黨主席黃信介、祕書長張俊宏和美麗島系、前進系等等成員,成為民進黨最頭痛的人物之一。
☆ 阿遙 ☆
在鄭南榕身上,似乎可以看到很多矛盾的組合。鄭南榕是福建人,以通俗的話來說,即是所謂的「外省人」。可是,他卻比許多本省籍的台灣人更堅決主張台獨。他不是民進黨黨員,但表現得比民進黨黨員更激進,但另一方面,他批判起民進黨,卻也絲毫不手軟。這些矛盾的組合,讓鄭南榕變成一隻孤鳥,他的我行我素,讓許多人想要支持他,卻又不敢親近他。
☆ 阿遙 ☆
(范立達先生回憶當年強行闖入採訪自焚現場那段不節錄了,看原文比較詳盡)
☆ 阿遙 ☆
十幾年之後,我回頭想想當年這段往事,還是覺得非常心痛。當年的政府,是用什麼樣的心態對待反對人士呢?為什麼拘提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要動用兩百名的警力?又不是在抓拿江洋大盜、槍擊要犯。當年的政府,把主張台獨思想的人看成洪水猛獸,採取的對策,只是一味的打壓,再加上嚴刑竣罰伺候。
☆ 阿遙 ☆
可是,這樣的防堵措施,並不可能讓台獨的言論消失,因為,思想上的自由、心靈上的自由、言論上的自由、新聞上的自由,根本不可能用任何有形或無形的禁制方式消瀰掉呀!如今,言論市場大開,任何不同立場的政治意見都可以毫無顧忌的搬上檯面,但國家也並沒有因此而滅亡,反而是在激烈的辯論下,民主的精神才一步一步的落實。
☆ 阿遙 ☆
物換星移。幾年之後,葉菊蘭接續了鄭南榕的遺志,繼續鼓吹台獨,而她也選上了立法委員。民國八十八年元月十二日,立法院以無異議方式三讀通過廢止向來被新聞界認為最箝制言論自由的法律─出版法。
☆ 阿遙 ☆
當立法院內政聯席委員會審查出版法廢止案時,擔任主席的葉菊蘭特別發言表示:「出版法根本就是違憲惡法,是威權獨裁者的皮鞭,威權統治者的統治工具。」她還說:「出版法的廢止,在法律上可能只是簡單一句話,但對有些人而言,卻是用身家財產或是用最可貴的生命去爭取來的言論自由。
☆ 阿遙 ☆
鄭南榕爭取的言論自由,在他死後十年,才看到些微的曙光。但如今,在民進黨政府執政後,這扇微微開啟的大門,卻好像又要關上。對於新聞局最近一連串緊縮新聞尺度、壓迫新聞自由的作法,鄭南榕如果地下有知,會做何感想呢?他會嘆息當年死得毫不值得嗎?亦或者,在現今的環境之下,他所能選擇的,還是只有自焚這麼一條路呢?
☆ 阿遙 ☆
☆ 阿遙 ☆
這不是一個教授發言,一個技士附和,一群專業人士鼓掌的事。這不是一所學校的事,不是一個城市的事,甚至不只是一座島嶼,一個國家的事。
☆ 阿遙 ☆
這樣的發言,在當代,只有中國共產黨對圖博人連續自焚,所擺出的猙獰態度,差堪比擬。2009年2 月起,已有124位圖博人自焚。但中共說:「有充分證據證明自焚系達賴集團策劃」。
☆ 阿遙 ☆
維基百科關於圖博人自焚的詞條寫著:
1998年,原籍日喀則的流亡藏人圖登額珠在印度新德里一次絕食抗議至死的活動中自焚身亡。十四世達賴喇嘛隨即發表聲明指出:「我會見了參加絕食的六名藏人,並向他們申明,對包括絕食至死在內的傷害生命的行為不予認同。昨天得知一名藏人因自焚而死亡的消息,感到非常的遺憾⋯⋯我無法認同他們傷害生命的行為,但對他們的勇氣和動機表示欽佩,因為他們是為了六百萬西藏人民的自由權利而獻出自己的生命。」
☆ 阿遙 ☆
王教授大概不會同意達賴尊者吧。對於圖博人連續自焚,她的態度或許就像她對鄭南榕自焚的發言:
不符合我的意的時候就死給你看。是不是女朋友不理我了就跳樓,
爸爸不給我錢我就去殺爸爸要不然我就自殺…不合我意的時候我就去死…
中國共產黨對圖博人長達半個多世紀的殘酷迫害,在她眼中只是一個不符合我意的,不值得計較的醜態?
☆ 阿遙 ☆
然後她說:「我們沒有人去讀法國大革命的歷史。」
兩百多年前,新舊大陸的大革命時代裡,美國政治家派屈克亨利寫了「不自由,毋寧死」。隨後又有匈牙利詩人斐多菲寫了:「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在人類追求自由的路上,生命一直義無反顧的躍向迫害者的槍炮與刺刀。
☆ 阿遙 ☆
1989年1月21日,鄭南榕收到高檢署「涉嫌叛亂」的傳票,他決心行使抵抗權,對雜誌的同仁和親友說,「Over my dead body」。然而在王教授的眼裡,那只是矯情?「我這樣壯烈的犧牲,所以我希望後面的人都來紀念我。」4月7日清晨,警方強力攻堅,鄭南榕轉身走進總編輯室,反鎖房門,打開汽油桶淋滿全身,點上打火機。然而王教授說,「他很像炸彈客嘛!很像伊斯蘭的自殺炸彈客。」吳技士和那些人都鼓掌。
☆ 阿遙 ☆
自由常被鎮壓,被綑綁,但是像這樣被王教授、吳技士、和與會人士附和鼓掌的羞辱與污蔑,只要是人,凡聽到的,無不哀悼。
不,不是哀悼。王教授對人類不惜以性命相搏爭取自由的壯烈情懷,施加最輕薄最慠慢的鄙夷,她和他們是在挑釁,在踐踏我們的底線。
☆ 阿遙 ☆
就像普世人權宣言裡寫的,「鑒於對人權的無視和侮蔑已發展為野蠻暴行,這些暴行玷污了人類的良心,一旦無路可走,人類將迫不得已鋌而走險對暴政和壓迫進行反叛。」
☆ 阿遙 ☆
鄭南榕不愛惜生命嗎,124位自焚的圖博人不尊重生命嗎,他們都「違反自由和民主的精神」嗎?那些屠殺者呢,希特勒、史達林、毛澤東、蔣介石呢?他們尊重所有的生命嗎,他們擁護自由和民主的精神嗎?
自由是鮮紅色的,有溫度,有脈動,帶著鹹腥的氣息,自由經常噴湧而出,有時伴隨驚天的吶喊,有時燃燒熊熊的火焰。自由就是生命,甚至高於性命。因為高於生命,可以不惜生命。因為不惜生命,所以為自由爭鬥,沒有恐懼。
☆ 阿遙 ☆
胸中沒有恐懼的民眾,是獨裁統治者的掘墓人。所以中國共產黨必須污蔑不惜生命的圖博義士,王教授必須醜化燃燒自己照亮台灣的Nylon。她和那些鼓掌的人,抹殺了我國人民為了爭自由,百年來不斷付出的生命、自由、和財產等龐大的代價。
☆ 阿遙 ☆
她和他們踐踏了台灣最核心的價值。他們的掌聲,凸顯我國的民主化面臨嚴峻的,深層的危機。凸顯當前軟式威權再度戒嚴的陰影,越來越嗞牙裂嘴毫不遮掩。
時候到了,我們必須啟動民主保衛機制,也許就從南台灣的校園開始,團結公民,發動草根力量積極介入政治。
☆ 阿遙 ☆
☆ 阿遙 ☆
台南是第一個訂定鄭南榕先生自焚日,4月7日為言論自由日的城巿。
女兒在德國工讀一年返台,我問她德國人對希特勒的看法如今是什麼態度?她說一旦在德國人面前提及那個大魔頭,氛圍就會變得很緊張,電視上幾乎每周都會播放反省檢討希特勒時代納粹所犯罪行,幾乎每位國民都知曉歷史所帶來的人類災難,也誓言不再發動任何戰爭。
然而在台灣,如果提及蔣介石,就有一半的人頌揚,另一半不以為然,比起德國,台灣從來沒有「轉型正義」這回事
☆ 阿遙 ☆
一個人自焚,用生命去實踐他在政治上的爭取百分之百言論自由的主張,卻被一位從歐洲留學回來的劍橋大學歷史博士、成功大學的「歷史系」教授以極盡侮辱的字眼公開形容為「伊斯蘭炸彈客」或男女之間的分手傷害,可怕的是,這位教授還居然是高中課程的綱要委員,事後儘管輿論一片撻伐,只見她漫不經心的表達所謂的歉意,對於她現在及未來即將繼續誤導學子們關於台灣民主奮鬥史與公民教育的職務,並沒有產生任何影響。
☆ 阿遙 ☆
這件事情可不能算「羅生門」各說各話,因為王教授先是否認她的不當陳述,立刻在網路裡出現她發言的全程錄音,鐵證如山;而我也先後聆聽了正面表述的李輝煌教授和當場鼓掌應和王文霞的一位教授的意見,儘量減少偏聽,且在第一時間以手機簡訊傳送給鄭南榕先生的遺孀葉菊蘭女士,她正在高鐵上得知,透過連結看到了新聞報導,不禁當場落淚,隨即傳來回覆:
☆ 阿遙 ☆
魚夫:
看到這則訊息真令我痛心疾首!歷史系教授的發言是學界的恥辱,二十五年後的今天,看到這種言論,對做為家屬的本人說,不只是再次的傷害,南榕為爭取後人言論自由的空間,本人深深覺得不值得,那位教授應為他的不當發言道歉。心痛
☆ 阿遙 ☆
我曾經是鄭南榕先生從前所創辦的系列雜誌的化名作者,當時在戒嚴的環境下繳交稿件,並不是如一般出版過程走趟雜誌社裡就可以付梓了,那裡佈滿了白色恐怖的眼線,而是必須事前約定由某位編輯在暗巷裡,確定四下無人時取件,很多人在爭取言論自由的過程裡,都不是天生勇氣十足的,更不敢夸言慷慨從容就義,而王文霞教授卻認為鄭南榕的貢獻並不重要,因為有更多人在民主過程中帶來「實質」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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