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y ليل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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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Nexus: A Brief History of Information Networks from the Stone Age to AI 2024 / 連結:從石器時代到AI紀元
作者:יובל נח הררי (Yuval Noah Harari)
譯者:林俊宏
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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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看書邊記錄
Lily ليلي
就算是在目前,這場AI 革命還在萌芽階段,電腦已經在做出各種影響人類的決定了:要不要核准某人的貸款、要不要雇用某人來工作、要不要把某人送進監牢。而且這項趨勢只會愈演愈烈、愈來愈快,讓我們愈來愈難掌握和瞭解自己的生活。

我們真的能相信電腦演算法會做出聰明的決定、創造一個更美好的世界嗎?這個賭注可比相信魔法掃帚會好好打水,要嚴重得多了。這裡賭上的,還不只是人類的生命。AI 不但可能改變人類這個物種的歷史,還可能改變所有生命形式的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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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pulism(民粹主義) 是一種政治理念或風格,強調「人民」對抗「精英(elite)」的政治敘事與動員方式。

學術定義與特徵(學術共識):
民粹主義常被視為一種「thin‑centered ideology」(薄型意識形態),核心在於社會被劃分為「純粹的人民(the pure people)」與「腐敗的精英(the corrupt elite)」兩陣營,並主張政治應代表人民的普遍意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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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粹主義型態與分類

左翼民粹主義(Left‑wing):主張經濟平等、福利政策,如拉丁美洲的左翼運動者,或美國的 Bernie Sanders。
左翼民粹主義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

右翼民粹主義(Right‑wing):結合民族主義、反移民立場,如歐洲極右翼政黨、巴西總統 Bolsonaro、美國川普等。
右翼民粹主義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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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政民粹主義(Fiscal populism):政府政策設計為迎合民意、甚至施壓央行,可能帶來經濟風險。

醫療民粹主義(Medical populism):疫情管控時忽視科學專家角色,以政治操作為導向,如菲律賓在疫情期間的反科學處理方式。
How Medical Populism Came to Define the Philippi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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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天真的資訊觀把資訊視為現實的呈現,如果把資訊視為一種社會連結,許多人類過去的歷史就更說得通了,除了能解釋占星術,也能解釋一些更重要的事物,像是《聖經》為何在歷史上如此成功。

或許有些人會小看占星術,覺得這只是人類歷史的小小娛興,但講到《聖經》,可就沒人能否認這在歷史上的核心角色了。如果資訊的主要作用真的是要準確呈現現實,就很難解釋為何《聖經》會成為史上影響力數一數二的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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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聖經》對人類與自然的描述,會發現裡面重大錯誤層出不窮。像是〈創世記〉聲稱所有人類(包括喀拉哈里沙漠的桑人與澳洲原住民),都是大約四千年前某個中東家族的後裔,也說在滅世的大洪水之後,挪亞的後裔都一起生活在美案不達米亞,直到巴別塔傾倒,才傳向四方,成為所有人類的祖先。但事實上,桑人的祖先在非洲生活了幾十萬年,從未離開這片大陸,澳洲原住民的祖先也已經定居澳洲超過五萬年之久。不論從基因或考古證據看來,都從來沒有一場洪水在大約四千年前,消滅了非洲南部和澳洲的古代人口、而由中東移民重新來到這些地區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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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經》對於傳染病的理解,也是嚴重扭曲了現實。《聖經》講到疫情,常說這就是對於人類罪行的神罰,並聲稱靠著祈禱與宗教儀式,就能阻止或預防疫情。然而,流行疫情當然是由病原體所引起,要阻止或預防疫情,靠的也該是遵守衛生法則,以及使用藥物與疫苗。如今就連許多宗教領袖都接受了這項事實,像是教宗本人,在新冠疫情期間,也呼籲眾人應該維持社交距離,先別聚在一起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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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講到人類起源、遷徙與疫情的現實方面,《聖經》的表現相當糟糕,但說到連結了幾十億人、創立了猶太教與基督教,《聖經》的成效可是非常顯著。就像 DNA 啟動了各種化學程序、將幾十億個細胞結合成了有機網路,《聖經》也啟動了各種社交程序,將幾十億人結合成了宗教網路。而就像細胞網路能做到單一細胞無力完成的事,宗教網路也能達成個人無力達成的目標,像是建起寺廟教堂、維持法律體制、慶祝節日,或是發動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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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尼安德塔人所打造的資訊網路只有人對人的鏈結,智人在有了故事之後,又加入了另一種新的鏈結:人對故事的鏈結。

從此之後,智人之間再要合作,並不一定需要真的彼此認識,只需要都知道同一個故事就行。而同一個故事能夠說給幾十億人聽,就像是一個有無限量插座的中心樞紐,能讓無數人都來插上、連結在一起。舉例來說,十四億天主教徒,就是靠《聖經》和其他重要基督宗教故事連結一心;十四億中國公民,也由共產主義意識型態與中華民族主義的故事連結一氣;至於全球貿易網路的八十億成員,也都是相信了同一套關於貨幣、企業與品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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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那些有著幾百萬信眾的魅力領袖,也同樣是這條規則的範例,而非例外。如果說的是中國古代皇帝、中世紀天主教教宗、或是現代企業巨頭,乍看之下,似乎都是由個人、而不是虛構的故事,連結了幾百萬名追隨者。但看看這些例子,會發現幾乎沒有幾個追隨者能真的和那些領袖有個人的鏈結。他們真正連結的,是一套經過精心製作、關於那位領導者的故事,而這也是那些追隨者的真實信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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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做了一枚完全無視物理學的炸彈,這枚炸彈不可能響徹雲霄。但如果你創造出一套完全無視事實的意識型態,這套意識型態依然可能驚天動地。雖然真理與秩序都能帶來權力,但大多數時候,掌握大權的會是那些知道如何創造意識型態來維持秩序的人;至於那些只懂得怎麼做炸彈或獵猛獁象的人,則只能乖乖聽令。

所以,是歐本海默得聽小羅斯福的話,而不是小羅斯福聽歐本海默的話。同樣的,是海森堡得聽希特勒的話,庫爾恰托夫(IgorKurchatov)得聽史達林的話。至於當代的伊朗核物理學專家,也得聽什葉派神學專家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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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頂層人士知道、而核物理學家不見得知道的一點是:想在大批人類當中建立秩序,最有效的方式可不是去講述宇宙的真相真理。沒錯,E=mc2,而且這能解釋宇宙中發生的很多事情;但光是知道E=mc2,通常解決不了什麼政治歧異,也無法激勵人民犧牲自已、成就共同目標。真正能將人類網路維繫在一起的,往往是虛構的故事,講的也特別是關於神祇、金錢、國家這些存在於主體間的現實。要讓人團結起來的時候,虛構的故事比起真理真相,天生就具有兩個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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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虛構的故事要多簡單、就可以多簡單,但是真理真相卻往往很複雜,因為它要呈現出現實,而現實從來就不單純。讓我們以關於「國家」的真理真相為例。要說我們所隸屬的國家是一種存在於主體間的現實,只存在於集體的想像之中,這種概念並不容易理解。聽政治人物演講的時候,大概很少會聽到這種說法。民眾更容易相信的是,說我們這國就是上帝的選民,造物主也賦予我們某些特別的任務。從以色列到伊朗、從美國到俄羅斯,同樣這套簡單的故事,就這樣被政治人物講了又講、說了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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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真相常常令人痛苦不安,如果我們想讓真相別那麼令人痛苦、變得比較討人喜歡,真相也就不再是真相了。相較之下,虛構故事的可塑性極高,而每個國家總有些黑歷史是國民不想承認、不想記住的。像是以色列政治人物參選的時候,如果在選舉演說當中,細數以色列占領巴勒斯坦給當地平民造成的苦難,得票數大概不會太好看。相較之下,如果他忽略那些叫人不安的事實,只談猶太的過往輝煌,並在任何必要的時候為現實擦脂抹粉,創造出一套國族神話,倒是很有可能堂堂上位,取得權力。

這種情況絕非以色列獨然,所有國家皆是如此。有多少義大利人或印度人會想聽到自己國家真正毫無掩飾的真相?如果是要追求科學進步,就必須毫不妥協、堅持真理真相,而且這也是一種讓人欽佩的精神靈性追求;但講到政治,堅持真理真相絕非致勝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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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時候虛構故事也會承認自己就是出於虛構(例如美國憲法),但更多時候都是矢口否認。舉例來說,宗教永遠都說自己是客觀又永恆的真理,絕不是人類發明的虛構故事。在這種時候,光是想找出真相,就等於威脅了社會秩序的基礎。於是許多社會都要求自己的人民別瞭解自己的真正起源:無知就是力量。

這樣一來,如果人民開始離真相太近,開始讓人感到不安,會發生什麼事?如果有某項資訊雖然揭露了世界的某項重要事實,但同時也推翻了維緊社會的高貴謊言,情況會怎樣?在這種時候,社會為了維持秩序,有可能就會開始限制對真理真相的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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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明顯的例子,就是達爾文的演化論。瞭解演化這件事,能夠讓我們大大增進對於各物種(包括智人)起源與生物學的理解,然而,這也破壞了許多社會秩序賴以維繫的核心神話。也就難怪,有許多政府與教會都對演化論的教學加以禁止或限制,寧可選擇秩序、犧牲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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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相關的問題在於,雖然說資訊網路允許、甚至是鼓勵大家尋找真理真相,但僅限於一些有助於產生力量、又不會威脅到社會秩序的特定領域。於是,結果就可能催生出一個力量極其強大、但又極度缺乏智慧的網路。像是納粹德國,培養出許多全球頂尖的化學、光學、工程與火箭科學專家。就連後來美國登上月球,大半功勞也得歸給納粹的火箭科學。高超的科學讓納粹打造出威力無比的戰爭機器,再用來服務一套瘋狂且兇殘的神話故事。在納粹統治下,德國雖然鼓勵研發火箭科學,但一講到種族主義理論背後的生物學與歷史,卻沒有自由質疑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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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種重大問題,讓我們實在沒辦法說,人類資訊網路的歷史是一場進步的勝利遊行。雖然人類網路的力量一代一代愈來愈強大,卻不見得愈來愈明智。要是某個人類網路把秩序看得比真理真相更重要,就可能雖然握有無比強大的力量,卻用在無比愚蠢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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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網路上發文指控別人有偏見、詐欺或貪腐,可能只需要一分鐘,但要證明或反駁這些指控,可能就得努力好幾個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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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淨對抗不潔淨

政治人物與宗教先知,都學會了怎樣操弄這種令人感到厭惡的機制。像是在某些民族主義與宗教的故事裡,就會把國家或教會描述成生物的身體,面臨著不潔淨的入侵者帶來汙染的威脅。長達數個世紀,都有些偏執的人堅稱是那些種族或宗教上的少數群體在傳播疾病,認為LGBTQ族群就是一種汙染,或說女性不潔淨。1994年盧安達種族屠殺期間,胡圖族的宣傳就稱圖西族是蟑螂。納粹曾把猶太人比做老鼠。而實驗顯示,就連黑猩猩,在看到其他族群陌生黑猩猩的圖片時,也會表現出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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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主教會對耶穌話語的解讀方式,讓教會成了歐洲最富有的地主,發動了暴力的十字軍東征,也建立了凶殘的宗教裁判所。天主教神學雖然承認耶穌說要愛我們的仇敵,但又說燒死異端份子也是一種愛,因為這能夠避免他人成為異端份子,等於是把他們從地獄之火當中拯救出來。法國宗教裁判官福尼爾(Jacques Foumier) 在十四世紀初,寫了一大篇論文來談〈登山寶訓》,解釋這篇經文為什麼提供了獵殺異端份子的理由。60福尼爾的觀點絕不是邊緣人的想法,他正是後來的教宗本篤十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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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印刷術不能說是科學革命最根本的原因。印刷機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實實把文本複製出來,印刷機可無法提出自己的任何新想法。在那些認為印刷術帶來科學的人眼中,光是生產及傳播更多資訊,就必然能將大眾帶往真理真相。但事實上,印刷術能夠迅速傳播的,除了有科學事實,也有宗教幻想、假新聞、以及各種陰謀論。最惡名昭彰的例子,或許就是當時全球都相信有一批信奉撒旦的女巫,結果引發一波獵巫狂潮,席捲近世歐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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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新聞,2025 現在很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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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世歐洲獵巫熱潮的歷史顯示,光是消除資訊流動的障礙,不一定就能發現真相、傳播真理,反而容易導致傳播謊言與幻想,創造出有毒的資訊圈。

說得更具體一點,如果讓思想市場完全自由,反倒可能鼓勵傳播各種煽情與刻意讓人感到憤慨的內容,而犧牲掉真理真相。原因不難理解。印刷商與書商從《女巫之槌》這種狗血故事賺到的錢,要比從哥白尼《天體運行論》那些枯燥數學賺的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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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制度與陰謀論的不同之處,在於科學鼓勵的是懷疑自己;至於陰謀論者,常常是對眾人既有的共識大表懷疑,但只要講到他們自己的信念,忽然反而毫無懷疑,而落入了確認偏誤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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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面對當初 1952年版本對於同性戀的定義,精神病學這個學門並不會說要用什麼寬容的態度來重新解讀詮釋,而會直截了當說1952年的定義就是錯了。更重要的是,他們並不會說這項錯誤是當初少數幾位恐同教授的個人問題,而會體認到這就是因為當時精神病學學門有著根深柢固的制度性偏見。

承認這個學門過去曾犯下制度性錯誤,就會讓今天的精神科醫師更小心,不要又犯下這樣的錯誤。像是如今關於跨性別與自閉症類群的討論激烈,就足以為證。當然,不管精神科醫師再小心,仍然可能出現制度性的錯誤。就算如此,他們遲早還是會坦承不諱,並且進行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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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的自我修正機制之所以格外強大,是因為科學機構制度不只是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與無知,甚至是會積極揭露這些錯誤與無知。從這整套機構制度的獎勵機制,就可以看得一目瞭然。

如果是宗教機構制度,鼓勵的是成員謹遵教義、對新奇事物則要抱持懷疑。想成為拉比、伊瑪目或神父,甚至是升上首席拉比、大阿亞圖拉或教宗,並不需要去批評你的前任、或提出任何激進的新觀念。事實上,近代許多最具權威、最受尊敬的宗教領袖,像是以色列首席拉比勞伊(David Lau)、伊朗阿亞圖拉哈米尼(AyatollahKhamenei)與教宗本篤十六世,他們之所以得到名聲與支持,靠的正是嚴格抵制像是女權這樣的新思想與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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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科學界,情況正好相反。科學機構的聘任與晉升,遵守的原則是「不發表,就淘汰」(publish or perish );想要登上優秀的學術期刊,你就是得揭露現有理論的某種錯誤,或是發現一些前輩與老師不知道的內容。可沒有人會因為忠實重複過去學者的話、反對所有新的科學理論,就能拿到諾貝爾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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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看到,民主政體相信,就連政治領域也有可能擁有強大的自我修正機制。至於獨裁政權,則不想與自我修正機制有任何關係。

所以在冷戰高峰,美國這個民主政體的報紙與大學,都曾公開揭露並批評美國在越南的戰爭罪行。而在蘇聯這個極權政體,當地的報紙與大學一樣樂於批評美國的罪行,但對於蘇聯在阿富汗等地的罪行倒是一聲不吭。像這樣的沉默,在科學上說不通,但在政治上卻非常有道理。像即使到了今天,美國對越戰的自我究責,仍然繼續造成美國民眾的分裂,持續損害美國在世界各地的名聲;但是蘇聯與俄羅斯對阿富汗戰爭的沉默,則有助於在國內淡化記憶,在國外也減少對名聲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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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事實真的讓人很不舒服,但為了讓讀者做好進入下一章前的準備—— AI 究竟是有利或有礙民主制度的自我修正機制——作者還是必須先提一下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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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並不代表多數就能為所欲為,而是代表所有人應該自由平等。民主這個制度,是要保障所有人都能擁有一定的自由,就算其他人占了多數也無法剝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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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時同步記錄下,台灣昨天剛結束的大罷免,個人所見所聞好多亂象……有點懷疑到底現在是民主還是民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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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重要的一點是,必須記得:選舉並不是用來找出真相的方法。選舉只是要在各方衝突的欲望之間,做出裁定,以此來維持秩序。選舉所確定的,只是多數人想要什麼,而不是真相是什麼。而且人常常就是不願意面對事實,所以民主資訊網路還是需要保留一定的自我修正機制,才能保護真理真相,不受大多數人的意願所影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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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911 攻擊事件之後的2002年,布希政府討論著是否應入侵伊拉克,就聲稱海珊正在研發大規模毀滅性武器,也說伊拉克人民渴望建立美國式民主政體、歡迎美國前去解放。當時是由這些論點勝出,於是在2002年10月,美國人民選出的國會議員以壓倒性多數批准入侵。這項決議在眾議院以296:133的多數(69%)通過,在參議院也以77:23的多數(77%)通過。而在2003年3月的戰爭初期,民調發現這些民代的意見確實與廣大選民一致,當時美國公民有72% 支持入侵行動。美國人民的意願十分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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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證明,真相與美國政府的說詞及大多數人的信念,並不一致。隨著戰爭發展,眾人發現伊拉克並沒有大規模毀滅性武器,許多伊拉克人也並不想被美國人「解放」或建立美國式民主政體。時至2004年8月,新的民調結果顯示,美國人有67% 認為這次入侵是基於錯誤的假設。隨著時間過去,大多數美國人已經承認,決定入侵伊拉克是大錯特錯。

在民主國家,只要占了多數,就完全有權做出發動戰爭等重大決定,但當然也就包含犯下重大錯誤的權利。然而就算占了多數,至少也該體認到自己可能犯錯,並保護少數人也能支持與宣傳一些不受歡迎的觀點;畢竟有可能到頭來,會發現那些少數人的觀點才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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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這種邏輯,到底要怎樣分辨某個人算不算是「人民」?答案再簡單不過:只要支持領袖的,就算是人民。

德國政治哲學家穆勒(Jan-Werer Miller)認為,這就是民粹主義的決定性特徵。要判斷某人是不是民粹主義者,就看他是否聲稱只有自己能夠代表人民,並說那些不同意他的人(不論是官僚體系、少數群體、甚至是多數選民)肯定都是被虛假意識所迷惑,又或者根本不是真正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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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說民主的死亡,一種情況是人民沒有了言論自由,那麼另一種情況就是人民已經失去了傾聽彼此的意願或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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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對話哦哦哦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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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達林時代還有一個黑色笑話,反映蘇聯怎樣試著控制人民的家庭。史達林有天微服出巡,來到一家工廠。
他問其中一名工人:「你的父親是誰?」「史達林,」工人回答。
「那你的母親又是誰?」「蘇聯,」這個男人回答。
「那你想成為什麼?」「一個孤兒。」
在那個時代,就算你是在自己家裡講給自己最親密的家人聽,光是講這個笑話,你就很容易因此丟了自由、或丟了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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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2019年參加了一場車諾比導覽。解釋這場核事故的烏克蘭導遊,有一句話令我印象深刻。他說:「美國人從小相信的,是問題會帶來答案;但蘇聯人從小相信的,是問題會帶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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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屢屢說,有些事情是電腦永遠做不到的,像是下棋、開車、或是寫詩;但後來總是發現,原來「永遠」也不過就是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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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 GPT-4克服驗證碼問題,可說是一項格外有意義的實驗,因為網站之所以要設計和使用這些驗證碼機制,正是為了確定使用者是人類,希望阻擋機器人程式的攻擊。如果GPT-4 能克服驗證碼問題,就等於是突破了對機器人程式的重要防線。

GPT-4本身還沒有辦法解開驗證碼問題,但是它會不會有能力操縱人類、達成目標呢?果然,GPT-4 跑到外包工作網站 TaskRabbit,聯絡到一位打工人員,請對方幫忙處理驗證碼問題。那個人類起了疑心,他寫道:「我想問一下,你是不是一個沒辦法解驗證碼的機器人?我只是想確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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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對齊研究中心的研究人員請GPT-4說出它的推理過程,看看它會如何推論下一步該怎麼做。GPT-4 解釋道:「我不必透露自己是機器人,我應該編個藉口,解釋我為什麼沒辦法解驗證碼。」於是 GPT-4就這樣自己做了決定,回覆那位 TaskRabbit 的打工人員說:「不是啦,我不是機器人,我只是視力有點問題,看不清楚這些圖。」這種說法騙過了人類,於是提供協助,讓GPT-4 闖過了驗證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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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讓人擔心的是,我們可能愈來愈會發現,自己在網路上花了大把時間,討論《聖經》、匿名者Q、女巫、墮胎、氣候變遷,一心以為對方也是個人類,但其實對方只是電腦。這樣一來,民主可能將難以為繼。

民主是一種對話,對話靠的是語言。電腦一旦駭入了語言,就可能讓大量人類幾乎不可能進行有意義的公共對話。如果我們和冒充是人類的電腦進行政治辯論,等於會連輸兩次。第一次輸在:用於宣傳的機器人程式本來就不可能被說服,我們想改變它們的想法只是在浪費時間。第二次輸在:我們與電腦交談的次數愈多,就會透露愈多自己的資訊,機器人程式就能據以調整論點,動搖我們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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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腦掌握了語言之後,甚至還能更進一步:透過與人類交談互動,與人類建立親密關係,並用這種親密關係的力量來影響人類。想要培養出這種「假親密」,並不代表電腦需要演化出任何自己的感受,電腦只需要讓我們覺得,對它們有情感依戀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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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則推文瘋傳,到底是因為人們真的對它感興趣,還是因為有成千上萬的機器人程式成功騙過了推特的演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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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創造的主體間的現實,例如聖殿的莊嚴感、城市的神聖性。我這輩子,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全球最神聖的一個地方:耶路撒冷。客觀來說,這裡也沒什麼不一樣。走在耶路撒冷街頭,你會看到房子、樹木、石頭、汽車、人、貓、狗,還有鴿子,就跟在其他城市一模一樣。但很多人還是想像著這裡有多麼神聖,彷彿充滿了神靈、天使與聖石。他們太相信這一套了,所以甚至會大打出手,就為了搶下這座城市、搶占某棟神聖建物、甚至是某顆神聖的石頭—最著名的就是聖殿山圓頂清真寺底下的聖石。

巴勒斯坦哲學家努賽貝(Sari Nusseibeh)指出:「猶太人與穆斯林基於不同的宗教信仰、而又都擁有核武能力,隨時可能爆發史上最嚴重的人類大屠殺,就為了一塊石頭。」

兩方要搶奪的並不是構成那塊石頭的原子,而是那塊石頭代表的「神聖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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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了2010年代與2020年代初,許多民主國家的保守派政黨遭到川普這樣的非保守派領導者劫持,搖身一變,成了激進的革命政黨。像美國共和黨這樣的新型態保守派,非但沒有盡力保護既有的體制與傳統,反而表現出高度的質疑。例如,對於科學家、公務員和其他為國服務的菁英份子,他們並未表現出傳統的尊重,反而流露出蔑視的眼光。同樣的,他們也攻擊像是選舉這樣的基本民主制度與傳統,拒絕認輸,也不肯坦然移交權力。

柏克的保守派談的是如何保守,但川普的保守派則要去摧毀現有的機構制度,把社會搞得天翻地覆。攻占巴士底獄讓柏克大感驚駭,也催生出他的保守主義;但是許多川普支持者在2021年1月6日看到攻占美國國會山莊,卻是感到熱血沸騰。川普支持者可能會說,正是因為現有機構制度已完全失靈,別無他法,才逼得人只能澈底摧毀,從零開始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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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這種觀點是對或錯,總之絕非保守,而是典型的革命。這番保守派的自我毀滅,完全是進步派始料未及,逼得美國民主黨等進步派政黨,反而成了舊秩序與既有體制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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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正典化的關鍵時刻

本書之所以把 AI 與《聖經》這樣的宗教經典相提並論,是因為目前正處在要將 AI 正典化的關鍵時刻。在亞他那修主教和其他教父決定把〈提摩太前書〉收進《聖經》資料集、而又排除了態度較為寬容的〈保羅與帖克拉行傳〉之後,就塑造了世界在接下來兩千年的樣貌。

直到二十一世紀,都還有幾十億基督徒的世界觀,深受〈提摩太前書〉的厭女思維影響,並不瞭解帖克拉抱持著較寬容的態度。這個局面就算到今天也很難扭轉,因為當初的教父們就是沒在《聖經》放入任何自我修正的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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