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𝓒𝓱𝓪𝓹𝓽𝓮𝓻 VII ⌃



長 長

𝓜𝓪𝓲𝓷 𝓢𝓽𝓸𝓻𝔂：𝓗𝓾𝓷𝓭𝓮𝓻𝓭 𝓨𝓮𝓪𝓻'𝓼 𝓦𝓪𝓻 𝓸𝓯 𝓒𝓻𝓮𝓪𝓽𝓾𝓻𝓪

自從無歸沼澤戰役後已有快一個月，霜顎山脊本就不是便於通訊的地方，他們獲得消息的速度總是慢人一截。

左等右等前等後等，遠自前線的戰報終於登上了山，得來的卻是無歸戰輸，剩餘兵力轉往由金絲森林入侵，繼續打仗。

...所以埃爾西呢？霜顎山脊的人呢？

對於這個小領地派出去的人後續如何，信使並無更多消息，戰場上人這麼多，瘋子魔導士一發入魂把周圍炸得花開富貴，剩下的那些碎渣渣天知道誰會是誰？

哦，不過，倒是聽說有個來自佛地杜多的白翼惡魔殺紅了眼：

謠傳他能張開三對翅翼，會發出宛如戰車般的咆哮轟鳴；他會張開大嘴，露出尖牙，咬住敵人的脖頸將鮮血吸乾抹淨；他還手持通天長戟，將擋路的事物與威脅全數掃清，宛如一場神風過境，冷血無情。

而使所有人最核心致命的記憶，無論如何攻擊，那道巨大的狂影就是不會倒下、不會倒下、死撐著死掘著絕對不會倒下，大幅度地提升了某區域的士氣。

澤爾凱斯才不管這種聽上去就是天方夜譚的鬼東西，他只問埃爾西．拜特，霜顎山脊的正經領主，他媽的是要回來了沒有？我他媽都給他代班到要成蜥蜴乾了！

傳令鳥吱喳一聲，不耐煩地說不知道！哦你知道那白色惡魔後來如何了嗎？據說席爾瓦的某釋紋者家族捅了惡魔的一隻眼睛，惡魔掉落了懸崖生死未明。

那日廣場的火盃燒得哩哩落落，真的是不忍看了才會扔點火苗進去，澤爾凱斯是這麼說服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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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顎山脊剩餘的人們舉辦了個小小的營火烤肉晚宴想要慰勞他們疲憊的代理領主，面對眾人的歌舞討好，澤爾凱斯撐著腦袋坐在篝火邊最高的位置，一臉興趣缺缺。

倒也不是嫌棄的意思(也或許就是嫌棄的意思)，他對於這種大家相親相愛手拉著手圍繞篝火的鄉下人舞蹈毫無加入的想法，甚至連腳底板也捨不得隨著音樂、給點面子地踏點節奏。暖紅的火光映照在他眼周的藍色細鱗上頭閃爍光芒，卻無法讓短尾巴蜥蜴拉垮的嘴角上揚半分。

噢對，從藍尾巴蜥蜴變成沒尾巴蜥蜴，如今過了快要一季，他的尾巴已經再生些許，是得將衣褲給開個合適的縫，讓小尾巴出來透透氣的程度了。

新生的皮肉總是特別嫩特別怕冷，澤爾凱斯卻仍然堅持著要露出來放著然後又把自己凍得渾身發顫，安摩尼歐屢次勸說無果，乾脆地織了個毛線尾巴套，給蜥蜴那根愛面子的新尾巴包裹起來保暖。

澤爾凱斯本來不想接受紅狼的好意，他不願承認自己的內心已經被繁忙的事務填滿得幾乎要放不下紅狼曾經的『背叛』。

那份在心中醃得發悶不發酵的情感像是讓他能在這冷凍山脊中繼續焚燒自身、讓自己秉持著憤怒前進的燃料，但說到底那種程度的火可熱不了佛地杜多道地的冷天氣，他最後還是妥協地讓紅狼在他新生的尾巴尖安裝那毛暖暖的新玩意，黑色與藍色的毛線相互交織如同他完整尾巴該有的色澤一般，蜥蜴尾造型套得尖尖，然後打了個固定的漂亮蝴蝶結，不得不說，越看越滿意，應該要普及發行，讓每一條在佛地杜多的爬蟲類都跟上這個新造型。

但如今現在的澤爾凱斯還是不想動。

「跳嘛！跳嘛！澤凱大人！」幾名灰狼小童蹦蹦跳跳地在澤凱旁邊吵，舉著難得的魔物肉烤串在代理領主大人旁邊像某種神祕的繞圈儀式，時不時地想要伸手去抓那包著尾巴套的小尾巴，然後被蜥蜴施展的防護小魔法彈走。

小狼們哇哇大笑，高聲喊著再來一次、再來一次，然後又被彈飛，落到雪地裡七橫八豎，就這樣來來回回地不亦樂乎，直到被家長們提著後頸拉走，說是別打擾澤凱大人的清靜。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澤爾凱斯依然的心情不佳，本來只會嘲諷蜥蜴嬌生慣養的山脊居民已不似近乎三個月前那般。唯一識得最多文字的外來種被領主親命強迫上陣，他們原以為這蜥蜴不過幾天就會扔下他們離去，但是蜥蜴沒有，意外地沒有，意外地連蜥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他仍然試圖派信、又或是其他通訊管道，想要連絡上霍諾斯的家人，又或是弗雷傑蘭莿 —— 他甚至也試圖聯繫摩訶．摩塔希拉，無奈就跟總沒個回音的埃爾西拜特一般，誰都沒個音訊。

澤爾凱斯垂眸盯著那不斷燃燒著的篝火，圍繞著的歌聲舞聲好像離他越來越遠。周遭的人越是歡鬧，琴聲與鼓聲越是輕快，他就覺得那些聲音好似化作最深沉的重力，把他越抓越往下，淹得他越來越喘不過氣。一樣的工作，一樣的數量，他現在天天想盡辦法維持領地內的基礎運作，維持領地的防護法陣不受魔物干擾，以及與在戰況時試圖從中暴利的商隊周旋好保住霜顎山脊與埃爾西的利益。

他不理解為什麼那尊蝙蝠總是能挺直著脊背將那些繁瑣的事務處理得如此簡單俐落，像是用手指彈開一顆顆灰塵一般輕輕鬆鬆，寬大的背影像是永遠不知道什麼叫做疲倦，永遠的高大，永遠的挺拔，永遠的遙不可及，佇立於山脊之尖俯瞰宛如永恆不滅的神像，而現在他正被賦予著那個人留下來的這些...這些...吆喝的、粗糙的、親暱的、毫無教養的聒聒噪音。

而他也開始無法想像當這些 噪音 消失後，這個世界該有多寂靜。

「...唔。」他突然覺得有些噁心，摀著嘴乾嘔一聲。

細心的紅狼敏銳地注意到澤凱的不對勁，迅速地步到對方面前，單膝跪地查看狀態。

「不舒服？」安摩尼歐輕聲問道，暗藍色的眸子在蜥蜴精緻的臉上掃視一陣：「夜更深了，回室內去吧，外頭太冷。」

在澤凱悶著臉點頭之後，他站起身與居民們解釋與道晚安，然後攙扶著蜥蜴小心翼翼地回到領主府內，回到蜥蜴那間最溫暖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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