ᴴᶜ 𝗔. 𝗦𝗰𝗵𝗺𝗶𝘁𝘁


克里托拉曆1417年、
金絲森林的食人植物

with Nɐʌ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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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也稱得上一種美。

眼前的花苞猝然裂開,裏頭沿著斷裂面排列著一顆顆白森森的尖牙,帶有刺激性的腥甜氣味更是濃厚得無法忽視。

理智尚未感知到恐懼,亞歷山德愣愣地望著面前的景象,竟是從中尋得一絲奇異的美感:那血盆大口裡的白牙與紅肉交錯,再加上花朵表面紅白相間的紋路,交互形成了一場迷亂了視覺的奇觀。

但——實在是太臭了。

他抬腳試圖拉開距離,這才發現自己的四肢早已被藤蔓纏上,怎麼使勁也無法掙脫。那些枝條滲著詭異的汁液,一下子鑽進了他的衣服裡面,惹得他直發笑。

當身上的衣飾被扯破,嘴巴也被纏繞、封死,他便一點也笑不出來了,只能隨著蹭過皮膚的詭異觸感不斷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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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森林之神,他出門遊歷追求的可不是這種奇遇——

Nɐʌou


霧氣之中傳來一串細緻卻穩定的步聲,踏過落葉不留聲響。納文撥開枝葉,目光落在那一地黏滑的藤蔓與其中掙扎的身影,神情未有波動。他站在邊緣觀察了片刻,才啟口,語氣淡得幾乎像在述說例行事務。

「……這陣子第二個了。」

語畢,他從袖中取出小瓶草藥粉末,俐落撒入藤蔓根部。煙氣一閃即止,枝條猛地一縮,像被嚇退的蛇。他繞至側後,拔出短刃,幾下便割斷纏在對方身上的藤索,順手將他從花叢裡拖出來。納文蹲下,手指在對方手腕上輕點,確認脈搏後,才開口道。

Nɐʌou


「站得穩嗎?」

納文開始清除你身上藤汁留下的痕跡,一邊用布擦拭,一邊不緊不慢地補上說明:「這種花對氣味乾淨的人特別執著。之前那位被叼住的時候也狼狽得多。」

他語氣從容。視線落在對方幾近撕裂的衣料上,他眉目微沉,語調未變。

「你的衣服撐不了多久。而傷雖不深,若不包紮,會滲得更久。」他遞上一塊乾布與簡易披巾,最後才道:「撐得住嗎?但你的狀態比我預期的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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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開口說了些什麼,下一秒,束縛著四肢和軀體的力道便驟然消失。

亞歷山德被拉了出來,還沒從突如其來的變化中反應過來,腿軟地跪倒在地。任由對方觸碰自己的手,他心有餘悸地回頭,卻見方才張牙舞爪的枝條都縮了起來。

紅髮的青年這才意識到,是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出手救了他。

借力起身,亞歷山德在原地站穩了,才開口回應,嗓音中還夾雜著幾分驚魂未定。

「還行……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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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靜地聽著對方的話語,並不是完全男子說明的內容,卻也不打算追問。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這名男子顯然不是第一次處理類似的事件。

從容的行動、穩定的語調,種種跡象都顯示對方可能是名醫者,或者精通森林知識的學者。

接過乾布和披巾,亞歷山德把自己包起來,捏了捏自身沾上了藤汁的地方,又捏了捏沒被纏繞過的部分。

「請問,」他皺起眉,「這些汁液有什麼作用?沾到的地方感覺有點——呃、麻麻的。」
Nɐʌou


納文俯視著面前這名剛從花藤口中被撈出來的青年,看他還在撫摸自己身上的痕跡,沒有立刻出聲制止,只是在對方問出口的那刻,才緩緩開口。

「一些麻痺的現象,很常見。」他的聲音沉穩:「多數食人生物的分泌液裡都帶有初級神經干擾性成分,會讓目標更容易被束縛,反射遲緩,甚至感覺不到痛苦。」

他的眼神卻不時掠過那朵尚未完全收縮的花。

「不過你不用太擔心。你身上的「汁液我已擦拭得差不多,再剩一些,也足夠隨著體溫蒸發排出。」

他轉身撿起剛才拋在一旁的空瓶與草布,順手收進袋中,彷彿一切都只是日常處置。

Nɐʌou


「這段時期剛好是它們週期性躁動的時候。氣溫偏濕,夜光不穩,這些花就開始對錯誤的刺激做出過度反應。」納文掃了亞歷山德一眼,語氣未變,卻像是句微妙的提醒:「你看起來是獨自行動。如果你有夥伴,我會建議儘早會合。」

他繞過那株依舊輕輕扭動的食人花,站在它與青年之間,接著補了一句:「不過,我想運氣也是種成分。」

納文低頭,看著那尚未完全合攏的巨大花苞。

「無論是好與不好。你能被救下,總歸算是偏向好那邊。前陣子我處理了這一帶的第一株。牠現在已經被轉移,這是第二株。我會留下來處理牠。你若還覺得腿軟,不妨等穩定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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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

或許是出於了然,或者惋惜,也可能只是腦袋正在運轉的聲音透過聲帶洩漏出來。紅髮的青年喃喃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溫柔的捕食方式。」

他想起無歸沼澤的那些東西。讓人半殘的、流血致死的、一吋一吋腐蝕直到化為一灘液體的——種種殘酷而直接的捕食方式,光想像便令人頭皮發麻。相較之下,這種食人花倒能稱得上仁慈。

亞歷山德聽著男人的叮囑,再次道了謝,又忍不住將其他疑問一同拋出:「你是——森林學家嗎?你知道好多關於這些花的事情。還有,你說的『轉移』——你要把牠帶到哪裡去?」

這人家裡該不會有許多食人花吧?想到這裡,他不禁笑了起來。
Nɐʌou


「要說是溫柔的捕食方式,也許吧。但無聲無息地死去,有時比撕裂更殘忍。」

他將花莖上的黏膜劃開,露出內裡褪色的神經,一邊繼續道:「如果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感覺身體慢慢麻痺,這種死亡,也不見得體面。」

聽到亞歷山德的連串提問,他才終於抬起頭,視線重新落回青年身上。

「我是一名醫者。」他簡潔地答道:「涉獵植物藥學,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也是我個人的研究目標。」他將花藤收進攜帶的布袋中,包好,再補上一句:「之前的那株,我轉移回了自己的宅邸。危險的部分已經處理過,牙、毒腺、刺激反射都已摘除,現在它只保留基本的進食功能。」

Nɐʌou


「人們總以為食人花貪吃,實際上消化速度極慢,容易積食。進食幾個人類之後就會飽上好一陣子。作為研究對象,能觀察牠的胃部能容納多少、腸道如何變化、分解速度與時間,這是很值得的記錄。比起在森林裡把路人視作餌食、放在宅邸至少乾淨得多。」

「這一株的結果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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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旁觀自己的死亡——其中殘忍之處,他從未仔細想過。亞歷山德收起笑容,靜靜聽著,沒有立刻出言回應。

不緊不慢的動作、有條有理的說明,紅髮的青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將眼前男人的身影與他腦海中映射的學者形象重合了起來。

「您知道的真多。」他一邊打量著四周的環境,語氣十分隨興,「不過,知道這些要做什麼呢?」

如同世間一切研究與技法,關注本身亦被關注,問號之後還跟隨著問號。為了生存、為了權力,打著崇高的名號,以及更多的更多——或因一念閃現,便必須命名。
Nɐʌou


納文垂眼望向那株尚未完全收束的食人花,語氣平穩如水。

「——那麼,不知道,又能做什麼呢?」

他沒有看向亞歷山德,只是在指尖捻開一包細緻的香料粉末,將淡黃色的粉塵灑入風中。那味道如同乾草夾帶一縷甘菊與苦茴香,悠然飄散。納文又將其束緊,交還予你。

Nɐʌou


「這些是我調製的藥草粉,能阻絕氣味,讓牠們不再追蹤你。若你感覺恢復得差不多了,便可自行離去,不必特地叫喚我。」

接著他蹲下身,重新將注意力投入在那株植物上,雙眼銳利如解剖的醫者,又柔和如觀察熟睡孩童的照護者。

「我所知的這一切,不為別人,只為它們——為這些讓我著迷的生命,也為了滿足我個人的求索之路。」

Nɐʌou


他終於回頭看了亞歷山德一眼,那眼神裡無傲慢。

只有冷靜又執著的誠實。

Nɐʌou




「人總得有個願意走到底的理由。」
「不然太多為什麼,會讓你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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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德不知道自己會得到怎麼樣的答覆,一切可能性在開口前形成、在話音落下時關閉。

一字不漏地聽進男人的話語,他從對方手中接過藥粉,湊到鼻尖嗅聞。乾淨而乾燥的氣息在鼻腔中鋪展,混合其中的辛辣與蜜不時刺激著他的嗅覺,如同一切以問號結尾的念想、如同這場相遇,只有真誠的道謝是必須說出口的。

「謝謝。」再次道謝,亞歷山德向男人鞠了躬,便轉身緩步離去。

他並不全然明白對方的話語。自己所知道和不知道的、明白與不明白的,總總纏繞在身軀上、澆淋浸染了衣飾的,終究收束於一瞬,而此刻他已經脫身,帶著安定心神的氣味繼續踏上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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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納文&納文中交流
好喜歡納文的氣質,他人真的好好,出手相助之外還回答了亞歷的一萬個為什麼
Nɐʌou
謝謝亞歷中一起玩交流!能夠跟亞歷說到話好開心!
會一直問好奇問題的亞歷很可愛,就像是他的求知慾讓他想知道很多事情一樣,我覺得這樣的特質很珍貴!
再次感謝亞歷中一起討論食人花交流的劇情 !!!
共1380字、已兌換赤紅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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