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ɐʌou
A҉͍͕͔̗̩͆̍̈́ĺ̶͈̖̤̫̐̌͑̔ĺ̸̖̲̄̋̎-҈̰͕͑͌̎͗̽s҈̦̭̩̅̂̾e̶͚̣̬̔̈́́e҉̤͖͉͛͋̍ͅi̶̙̭͓͌̈́̎̿̏n̸͇͉̰͊͊g̸̯̫͍͕͓͊́͋ E̸̞̦͚̒͒ÿ̵̖̬̜̘̐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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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文·奧利斯自海上歸來那年,年方二十四,瘦削、疲倦、肩上披著兄長遺留下來的披風。踏上了返鄉之路。海風將他的長髮拂至肩後,沉默地記載著他在兄長死後的每一日。他原以為這趟歸途將帶來結束——結束漂泊、結束那段與死亡為伍的日子。他未曾對人詳述那趟旅程的全部經過,只靜靜將兄長的遺體安葬於坡谷。他原以為接下坡谷領主的職責,整頓土地,重新建成平民可依賴的靜處。然而,在熟悉的山林中調製草藥、培養學徒,緩慢地過完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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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並未預料,歸途中會遇見一場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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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坡谷返鄉途中,事情悄然發生了改變,納文路經封閉的教區鎮子,鎮上爆發了怪異症狀——信仰與恐懼早已交纏不清。毒霧長年盤據山谷,一夜之間,孩童便開始囈語不止,皮膚浮現藍紫斑塊。那座山鎮名為奧迪拉,是荊霧坡谷以南的封閉教區之一,隸屬於某座廢舊修道院的領地,終年籠罩在霧氣之下。這場濃霧並非天生孳生,而是教區為了抵禦異端與戰爭時的毒火攻擊,修道士與當地私人的軍方在地底設置了大量煉製與儲藏草毒的防禦機關,用以在入侵時引燃毒瘴自保——最初確實擊退了敵軍,卻也永久汙染了土壤與地下水系,導致地質異變、植物變種。這些毒素逐年釋出,加上山風逆流,便形成濕潤而難以驅散的霧層。久居其中者若無抗性,易患皮膚潰爛、神經錯亂、失語等慢性中毒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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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當年路經此地時,正值當地信徒宣稱少女夢囈說出神語皮膚浮現花紋狀斑塊。事後證實,那其實是常見於慢性吸入者的神經錯亂與毒性幻視症。然而人們不明此理,將其視為神諭、詛咒,乃至異端顯現。信仰在霧中變質,便連呼吸都沾染了對神的誤解。那是納文第一次站在那樣的濃霧之中,看見信仰與病症交纏的模樣。霧氣濃至寸步難行,空氣中像是有某種低語縈繞耳邊。他不曾信仰神明,卻第一次明白,恐懼能讓人將毒霧當成神意,教會亦聲稱魔鬼,人民將求救的眼神視為異端的凝視。那裡的毒霧不是從地底冒出來的,是從人心裡滲出來的。當地神職判為邪靈入侵,準備啟動異端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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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文原只打算出手協助診斷與隔離,替小鎮的平民辨識出病源,四處探訪小鎮歷史,結合調查,辨識出毒霧為地質異變造成,長期處於濃霧採摘,人民的識別能力早已不如往昔,納文再以調查到的有毒菌子造成的慢性中毒,並成功以野艾與硝調製解毒劑,阻止了誤殺疑似病患的暴行,平息了當地混亂,也因此,在秘密會談中,神職者將一紙任命函遞到他面前,請他以外地觀察者身份,暫代見證人角色,記錄異端審訊流程,任命異端觀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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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大的奧利斯閣下……哭聲會蒙蔽真理之耳。」審問官低下頭,語調近乎懺悔:「在這裡,人會哀求、咒罵、哭喊,聲音是會騙人的。它會讓人遲疑,使人憐憫,讓人放下審判的劍。」

他抬起眼,彷彿望向那至高雙生神的存在,而不是眼前之人:「但您不同。您有一雙不為悲鳴所動的眼。……我們不再需要分辨哀號與謊言的耳朵,哭泣能誤導信仰,那雙眼不是凡人的目光,是真理之眼。能看見罪與無辜之間,那一道連神都沉默的界線。」

「閣下,您是主賜予我們最清明的眼,請為我們見證真理的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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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託付神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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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會的命令大於一切。納文看著密函與徽章。他不信神,卻明白制度運作的邏輯,並非執行者,但明白審判之所以存在,是因為人類本能需要答案。他未拒絕,也未主動接受,回憶村民在恐懼中焚燒草偶、互相殘殺,有信少女神語者,亦有跟隨教會視為魔鬼的諸行,教會與部分鎮民將瘋病之人視為魔物時,納文才決定記錄下這一切。他走過幾個村落,記下疑似病例、藥草分布與恐懼如何轉化為審判。不動刑,也不給出最後審結,只留下記錄與中立的醫療註解。然而,這職責在平民眼中極為矛盾。他一面是救人者,一面卻與審判者同行。人們將他視為異端的裁決者,眼中總帶著敬畏與防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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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歸返荊霧坡谷後,納文度過了一年顯得尤為繁忙的時光。坡谷的政務繁雜,責任不容懈怠,土地的巡視、民生的請託、層層堆疊的公文與訪客,將他包圍得水洩不通。他疲於奔走,時而心煩意亂,維持著表面的從容,背負瑣碎責任與潛伏陰影交織的年。就這樣,納文從二十四歲走到二十五歲。來到一段近乎靜止的時光,彷彿風也不再騷動。彼時的他尚未察覺,那場隨之而至的深重事件,將徹底撕裂他理性與信念之間的縫隙,加深了他對於自我、倫理與救贖之間,無法解開的矛盾思辯。那日他自密林診治而歸,髮絲披散,尚未清洗。途中剖解一頭受腐疫感染的獵犬,血濺於身、染上髮端。那血液暗紅濃稠,沿著發尾滴落。他走過村口,迎面是黃昏與晚煙。某戶人家的孩童正由母親牽著經過,忽然驚恐地哭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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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費爾!別過去!你瘋了嗎!?他身上全是血、頭髮也是……那根本不是正常人!!澤費爾,聽媽媽的,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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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文聞聲回首,見那母親驚懼萬分地將孩子拉開,縮入牆邊陰影中,雙眼瞪得像看見幽靈。他沒有開口,只靜靜望著自己髮梢的深紅,彷若凝視一場那切身被誤解的告解。納文在回到坡谷的翌日清晨,在藥房後的長椅坐下,取起剪刀。他未將髮剪盡,只剪去那些曾淌過血的部分。那幾縷髮絲帶著痕跡、帶著未乾的色澤,在陽光下泛起淺灰的光澤。他未說話,只將髮絲握入掌中,細細斷裂,放入藥草爐中焚去,讓煙氣升入清晨未散的霧裡。那不是悔罪,也不是自罰。只是他清楚,髮絲的長短不能遮蔽人心的懼意,卻可以避免再度讓孩童哭泣。此後,他將髮維持在及肩下一點,既不再留下,也無意遺忘。那是他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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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二十七歲,親眼觀察戴文伯爵的審判。遠處廣場傳來人群喧囂。有人張貼處刑公告,有人說戴文是假仁假義的背叛者,有人說他是被陷害的最後一人。陽光照落他肩頭,髮絲垂落在肩下。他知道,這樣的長度再適中不過:既不顯張揚,也不再刺眼。它讓他得以被看見,但不會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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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人群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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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坐席前,納文靜靜經過人群。他未停步,也未多言。因為他知道,言語是風,而風,無法審判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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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被指控持有異端思想的年輕貴族,戴文伯爵,在群眾簇擁與主教宣告聲中,被押上石階高台。鐵製刑具早已立於中央,冰冷而準確地對準頸骨的高度。無火刑,無拷問,他的罪名從未對肉體提出請求,只有思想,只有沉默,便足以將他導向斷頭台。與主教一聲聲引導性的問話。納文並非主審,只是以審判記錄員之職於側,納文站在陰影最末端,身著記錄員的深色束衣,與旁人無異,只是那個被安排在制度流程末尾的筆吏,書寫他人選擇的結局。他的手指不持劍,只持筆。話語不左右判決,只負責誦讀事實,書寫流程,觀察筆錄。他只是那枚被置於制度縫隙間的冷眼。這些年來,他從未對判決提出異議。他只是記下,而後想著:何時起,理性被視為偏離,何時起,思想本身即是罪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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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風極靜,底下群眾屏息凝視,空氣中混合著期待與畏懼。紙頁翻動的聲音彷彿與呼吸重疊。眼前的青年站得筆直,面無懼色,主教一聲聲引導他承認所持觀點、所讀經文、所推演的思辯,而他始終回以克制的短句,不逃、不辯、不屈。那是審判制度中最難定義的一類罪:無形,無實,只有思想,卻可致命。當其中一問提及神聖秩序的正統定義,戴文緩緩轉頭,望向一旁。……那雙眼,沉靜得近乎透明。戴文與納文的視線交會,在漫長審判中唯一一次無聲相望。沒有挑釁,沒有祈求。只是一種寧靜,是以那早知不可逆轉的接受,一種彷彿已將結局視為自然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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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文低頭寫下最後一句記錄時,納文指尖微動。他忽然記起三年前的自己,也曾以類似的沉默。他站在一戶山村前。忽然想起自己髮絲滴血的那日。他意識到,哪怕剪去了染血的髮,那些曾濡於鮮紅中的記憶,那孩子的眼睛至今仍在他記憶中發亮,像是望見某種從地獄爬出的神使。他沒說話,轉身離去,翌日晨起自剪長髮。髮斷時無聲,落地微響,如雨聲滲入灰土。他以為那是與恐懼切割之舉。他以為不再沾血的形象便足以與過往分離。卻仍如餘燼潛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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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未曾主動選擇這條路,卻因職責、因命令、只因那句你看得清,便一次次被推上判與不判,書寫者的責任。他以為那是與恐懼切割之舉。他以為,不再沾血的形象,便足以與過往分離。然而此刻,當劊子手步上台階,披風翻動,鐵刃反射出日光的那一刻,他意識到:哪怕髮絲已斷,血曾濡染之處仍舊記得。主教舉手示意,執劍者穩住呼吸。群眾望向高台,等待那劍落之聲。納文低頭,封筆,將觀察紀錄折入信袋。那一刻,他仍能感覺到,那雙平靜眼睛的餘燼,還留在他眼底未散。他未再抬頭,亦未再想確認那生者頭顱的斷響。而他們活著時的一言一行,不如也同那殉難者相似嗎?只是踐行在了不同條路上。最後,納文低頭,把觀察紀錄放入信袋,封好,遞給前來取件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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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瞬間,他想起自己三年前也曾收下這樣一封相似的密函,只是那時,他還認為自己能抽身。那夜返家,納文坐於書房,髮絲微濕,垂落至肩後。就如同以往,他未再剪短,卻也未讓其再長。他知道,有些血是會乾的,但痕跡不會。他手撫髮梢,想著:髮絲已不再淌血,但那些流過的路徑,還留在我眼裡。此後,他仍書寫,觀察,以坡谷之主責任為全部。而對外,他只是那位脾氣古怪、灰色髮絲的草藥師。審判者的影子,被留在往昔紙筆與夜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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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獸的血 ,卻讓人見我如屠夫
有趣的是,他們寧願相信是人的
那不是人的血,我卻能看見人類所有的恐懼
全都寫在孩子崩潰的哭聲與母親瘋狂的悲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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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lbermond - Weisse Fahnen
德語歌但很好聽,也算我覺得歌詞契合
共3223字、已兌換赤紅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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